里屋一片狼藉。桌上地下,花生瓜子壳、纸蒂烟丝、口水鼻涕,随处可见。

她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用扫帚把垃圾扫到一角,然后提了一桶水,慢慢地把桌子擦得光亮可鉴。而后又把柜子、茶几擦得一尘不染。

客厅里,四个大男人吃饱喝足,酒劲上来了,话也多了,聊着当年沙场杀敌的事迹,扯得脸红筋爆、喉咙沙哑,声音直往坐在里屋的她的耳朵里灌:

“当年你不说说,我杀了多少个鬼子?”

“你跟我一个连的,我不说,老五,你帮我说给他听,哪个崽子敢不长眼地往我们连里闯的?”

“你别说,你们都别说,俺,俺老许才是最最英勇的。”

她听到了男人醉醺醺的声音,仿佛看得见他通红的双眼,心头一紧。

“想当年,俺一口气干掉了三个鬼子,还……还他娘地被鬼子打中了三枪,一枪在……在这儿,一枪在……在这儿,还有一枪,在这,俺都没咽气,那……那其中一粒子……一粒子弹还留在俺身体里,俺也……也活得硬堂堂的!俺……俺不英勇,谁……谁英勇?娘西皮的!”

“对,对,许老哥才是,最英勇。”

“不,不,听我说,我……我也中弹了,我腿上,腿上还有几……几个弹痕伤口呢,我……我给你们看看。”

“娘西皮的,俺……俺命根都给打……打掉了,俺痛得直号那会儿你还……还是娃娃兵呢,你还跟……跟俺争什么?”

她听着男人的咒骂,鼻子忽然酸了。

终于,客人们都走了,她轻轻地走进厅里,看着饭桌上杯盏狼藉,而他抱头伏在了碗碟当中。她半拖半扛地把他推进了卧室,然后动手把饭桌清理整洁,把所有脏杯污碗一股脑扫进了水池,一个一个细细地洗干净放好,拖起客厅的地板。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突然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她。

她吓了一跳,手里的拖把摔到地上,在寂静的屋子里发出好大一声响。

“老……老许?”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粗暴地把她拖进卧室,胡乱扯着她身上的衣服。

“老许,你别这样,别这样。”她哀求着,却不大声,低低地。

他趴在她身上折腾了一会儿,徒劳地放开她。

“老……老许?”

她却没有松一口气,浑身的神经反而绷得更紧了。

因为酒精的刺激,他的脸红红的,眼睛闪着危险的寒光,他的手缓缓动着,摸到了腰间,松开了皮带扣子。

“老许,别——”她的哀求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手里的皮带早扬了起来,“啪”的一声,响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

她“啊”地叫了一声,然后捂住了自己的嘴,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啪,啪,啪啪。

她背上的衣服破裂开来,露出了斑斑伤痕。

伤痕上落下了重叠的皮带印,边缘带出许多丝红线,渗出了细细的血珠,看着洁白的肌肤上的鲜血,皮带挥舞得更欢了。

终于,他怪叫一声,扔了皮带,抱着血迹斑斑的身体咬着、啃着。

她死死地闭上眼睛,咬着牙关承受完一切,这个时候几乎炸裂的脑神经才缓缓地松弛下来。

艰难地把脸从被子里移了出来,她无神的眼睛失去了焦距,泪止不住地从眼角簌簌地掉落下来。

却没有声音。

一声抽咽、一声啜泣也没有。

感受着背后又热又辣的痛感,她握得死死的拳头里,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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