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子里依然响着悠长的川剧腔韵,项维对戏台上的曲艺相声不大感兴趣,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出事那天的每一件小事情。

茶,茶点,菜肴。舞台上的变脸表演,长嘴壶茶艺。掌声,乐声。

茶席上,观看的众人,小林,钟西红,李总。

李总不喝外茶,钟西红用菊花茶斟满茶碗,李总喝茶。

李总敬茶,钟西红接过茶碗,喝茶,小林目睹钟西红毒发身亡,众人惊讶。

项维搔了搔脑袋,没可能有人可以在众目睽睽下投毒。那么是在茶碗的盖子上做了手脚吗?

警方将现场的茶具扣押调查,除了那只茶碗里的茶水有毒,其他茶碗,包括盖子、手柄都没问题。

更何况,那杯茶李总喝的时候早揭开了盖子,在递给钟西红之前他也喝了几口,这个事实有整个公司的员工作为目击证人。

项维苦恼地看着提着长嘴壶的师傅开始远远地在台上为席上的客人续水。

在茶碗从李总手上转移到钟西红手里这段短短的时间里,除了这两位当事人,没有其他人接触过茶碗,不过,茶碗里的茶水,曾经续过水?

项维看着长长的壶嘴里倒出的热水,一滴不溅地为自己的茶碗里续满,看得出神。

从年轻师傅壶里倒进那个茶碗里的水,有毒?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当日所有续水的茶碗里的茶都应该有毒了,同一壶水,怎么可能别的茶碗里的茶水没问题,却只有李总的那一碗出事了?

说不通,完全说不通。

项维使劲搔头,小林挎着手提袋走进来,快步走到这边的茶席上:“要我走进这里,真有点困难,毕竟这个茶席就是钟姐死去的地方。”

项维点点头,表示理解:“我需要你把案发当日的事情,包括所有细节,全部从头到尾说一遍,来一次案件重演,能行吗?”

小林点点头。

“那么,我是李总,而你是钟西红。我坐在这里,你坐在这里?”项维站起身,小心翼翼扶着小林互换了一下位置。

“李总不喜欢喝浓茶,于是——”

“钟姐拿出了平时带在身上的保温瓶,斟茶,递给李总——”小林早有准备,拿出了保温瓶,倒满项维空的茶碗,示意他喝下,“是我私家泡的菊花茶,又清又凉的,那天李总就是这么喝下去的!”

项维皱着眉头喝了下去,冰凉的菊花茶嗞嗞地从舌头一直滑下胸腔,才喝完一杯,小林便又续上一杯,示意项维继续喝光它,一连三杯,让灌了一肚子水的项维腹胀胃疼,“那……那天他当真这么牛饮吗?”

“是啊,就是这样喝的,我坐在钟姐身边,看得真真切切,你不是说要巨细无遗吗?”小林把最后一杯菊花茶斟满,把保温瓶底泡得发软的菊花、冰块一并倒进了茶碗,看项维喝了一半,阻拦住了他,然后叫台上的年轻师傅过来续水。

项维看着茶碗里一半的菊花,伴着一阵嗞嗞的声音在壶嘴倾泻出的热水里升腾,一怔。

“李总说了一番致辞,钟姐站了起来,接过茶碗——”小林说着,捧过项维的那个茶碗,迟疑了,“项先生,我要喝下去这碗茶吗?我不乐意喝人家的口水!”

“谢谢,不用了。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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