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阵阵,露西坐在特莉家冰凉的房顶上,为装在卫星天线底部的摄像机拍照。

这是一部带声频的网络摄像机,价格不会很贵。它与大楼的无线网络相连,任何一个使用无线网络的人都能连接上它。

其他人也能连到这台摄像机上,比如说莫拉莱斯。大家一般很难想象他怎么连接上来,这也是露西先前没有仔细检查的原因。所以她很生自己的气。

众所周知,无线网络上还连着另一台摄像机,就是莫拉莱斯声称他在屋顶安装的那一台,而露西从来不曾想过去查看无线路由器的日志文件和管理页面。

如果昨天晚上就着手,那么就能整整提早一天有所发现。想到这里,她又一次拨了马里诺的电话。这半小时里,她一直在打马里诺和伯格的电话,但都被转入了语音信箱。

她没有留言,不希望在他们的语音信箱里留下个性强烈的留言。

谢天谢地,马里诺总算是接电话了。

“是我。”露西说。

“你是在风洞里,还是怎么了呀?”马里诺问。

“我现在正在屋顶上,就是你看见莫拉莱斯装摄像机的地方。你在屋顶上意外遇上他的时候,他并不是在装摄像机,也许反而在拆掉它。”

“你说什么啊?我看见他……哦,没错,也许你是对的。实际上我并没有看清他在做什么。我们先别谈这个了,我刚和你姨妈通完电话,想把消息赶紧告诉你。她急着找到你,她发现一个很可能同跟踪、窃听事件有关的人。是个兽医,很可能在斯图亚特医生的诊所里打零工。总之,特莉很可能是在皮肤病诊所与他认识的。据说是个拉美人……”

“马里诺,听我说。那台该死的摄像机在屋顶已经放了整整三个星期了!它灵敏度高,每拍下一张照片,它就会发邮件给试图入侵无线网络的黑客。我在上面发现了该死的莫拉莱斯的IP地址,还有他那该死的计算机访问码。你猜怎么着,这两项竟然和‘斯卡佩塔612’完全相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当然。”

他们像是又回到了过去。这句话曾经不知说了多少遍。

“安装这台摄像机并从中接收图片的人就是冒充姨妈给特莉发邮件的人。这个该死的狗杂种可能用掌上电脑一类的仪器,站在约翰·杰伊学院外的街上盗用无线网,借学院的IP地址。另外,访问码与给特莉寄照片的那台电脑的也是同一个,就是那张发自伊丽莎白·斯图亚特诊所附近的咖啡馆的照片。可以断定,莫拉莱斯就是十二月三日命令特莉删除照片的人……”

“怎么说?”

“很简单,他想和我们玩一出该死的游戏。拍那张照片的时候,他可能就在停尸间里,站在姨妈的身后。这和伯格在小酒馆里的遭遇一模一样。他也许自导自演,然后把照片发给了‘高谭百事通’。”

“他也许和‘高谭百事通’有着某种联系。”

“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埃娃·皮布尔斯为‘高谭百事通’工作。我想她大概也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可怜的家伙,如果她还活着,我们也许能问出点什么来。她的电脑里没有多少有用的东西。这会儿我正在网络上建立封包,希望能从结点上找些有用的信息来。这个该死的莫拉莱斯,他可能就是该死的拉美兽医,这个狗娘养的,我真该去他家看看。”

她一边打电话,一边用苹果笔记本为无线网络作端口扫描。马里诺这头什么声音都没有。

“你在听吗?”

“是的。”

“你能告诉我,一个混账警察为什么会在谋杀案发生前三周在谋杀现场安装监控摄像机?”露西问。

“我的天哪,他为什么要冒充斯卡佩塔?”

露西听到电话那头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看来马里诺还和巴卡尔迪在一起。

“你为什么不去亲自问他,”露西说,“也许让特莉在约翰·杰伊学院的校园网上发消息寻求姨妈联络方式的人就是他。特莉照他说的做了,并立马得到了回应,回复人你应该猜到是谁了吧?他显然早就知道了特莉这个人,不然绝不会给她发邮件。就像我刚才所说的,莫拉莱斯说不定就是那个该死的兽医,利用在诊所打工的便利,获取了特莉的个人资料。”

“把病狗送给特莉的人可能就是莫拉莱斯,这想法可真有趣。”马里诺嘟哝着,“接着特莉把病狗送给了埃娃·皮布尔斯,狗最后还是死了,皮布尔斯也没比它多活两天。她为什么会这么惨呢?我想起了特莉房东说的话,不知道莫拉莱斯是不是给特莉修家具电器的那家伙。莫拉莱斯很会和人套近乎,骗取别人的信任并不是很难。但他为什么要让特莉这个法医学研究生在网上发布那种愚弄人的狗屁消息?为什么他自称医生?”

“他是个失败的医生,而姨妈却功成名就。我也好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经常看不透有些人的举止。”

“你不准备把摄像机拆下来,是不是?我们不能让他知道他的阴谋已经露馅儿了。”

“当然不能。”露西说。风越来越大,几乎要把她从房顶上吹下去。“他很有可能回来拆走摄像机,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你顺着消防梯爬到屋顶,所以才会假模假样地爬到屋顶,声称在安装监控摄像机以便罪犯回到现场时有所获猎。他妈的,真是一派胡言。现在我已经在电脑上得到了所有的日志文件,这个摄像机在过去的三周内已经传送了一万多张照片。甚至在我们谈话时,它还在向外传。根据摄像机的状态标签来看,那个狗娘养的现在登录了网络。不过我已经关掉了摄像机音频功能,这符合你的要求吧,不然你听到的绝不只是风声。”

“你能确定是莫拉莱斯策划了这一切吗?”马里诺问。

“当然,这完全是非法的。”露西说。

“我的天哪。”视频文件让她吓了一跳。

这些文件存储在莫拉莱斯的个人邮箱里,邮箱名叫“该死的法医”。

露西在邮箱中找到一份不是由楼顶的摄像机拍下的视频文件,打开后播放。

“我的天哪!”她惊叫道,“这是新年夜的视频,不过不是在屋顶拍的。你肯定想不到,这竟然是在特莉的公寓里拍下的。他妈的,莫拉莱斯真是个人渣。”

伯格的豪华套房分上下两层,主活动区在上层,她和露西进入卧室旁的休息区,打开电视,一同看特莉·布里奇斯遇害的过程。

屏幕上的画面让她们反胃,不过也不是头一遭了。首先出现的是梳妆台镜子中特莉的脸,接着她的身后出现了一双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手里拿着医院里常用的蓝色橡胶止血带,用它勒住了特莉的脖子。两个人都光着身子,特莉坐在有心形靠背的椅子上,双手被绑在身后,两条腿疯狂地踢打着。凶手把特莉勒到昏迷时,特莉几乎被他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接着凶手略微松了点劲,等特莉苏醒后开始新一轮的折磨。

特莉在整个过程中没说一个词,只是在眼球突出、舌头外吐、口水奔淌而下的时候发出了几声模糊的喉音。二十四分半以后,特莉终于死了,因为凶手也完成了射精,对她不再有兴趣。

他把精液冲进马桶,然后关上了摄像机。

“再看一遍吧,”伯格说,“我想仔细听听凶手把她带进浴室时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我觉得他们之前很可能发生过性关系。也许我们能从他的话中得知这罪行是不是有预谋的,除了单纯的性虐倾向外,凶手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特莉发出的声音是单纯的呻吟,还是对他的称呼‘胡安’。”

“我怀疑她在和奥斯卡交往以前,已经和凶手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性关系了,”露西说,“从两人的熟稔程度和凶手的说话方式就能看出来。几年前特莉可能就在斯图亚特医生的诊所里认识他了。不管他是不是胡安·阿梅特,凶手和诊所里的零工是同一个人。必定是。我想特莉吐出的那个词应该正是‘胡安’,虽然听不太清。”

她按下“播放”按钮,屏幕上出现了梳妆台的一角和椭圆形镜子中特莉那惊恐的脸,身后站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他移动着,调整着摄像机的角度,把镜头对准勃起的阴茎,阴茎上覆盖着一层精液。凶手把阴茎像根枪管般插在特莉的两片肩胛骨之间。画面上只能看见凶手腰以下的部位。

“宝贝,我们照常来点趣味节目吧。”凶手的声音。

“别这样……”特莉看着镜子里男人手中挥舞的解剖刀,声音颤抖起来。解剖刀的刀锋在镜头前闪闪发亮。

男人用解剖刀割开特莉的浴衣和红色蕾丝胸罩,电视里传来织物撕裂的声音。特莉的乳房涌出胸罩,露出两个鲜红的乳头。接着他又割开了与胸罩成套的红色蕾丝内裤,然后把粉色的浴衣、拖鞋和红色的胸罩扔进浴缸,镜头这时对准了飞落而下的衣物。他挥舞起手中破碎的内裤,恶作剧般地把它拿到镜头前面。

“你看,我把它抢过来了。”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拉美口音,“我把你的内裤放进了口袋,准备待会儿慢慢玩。小乖乖,你看这样好吗?”

“别这样,”她说,“我不想玩。”

“当你把我们的秘密都告诉给那个小男人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我没有告诉他。他是从你发给他的那些邮件里知道的。”

“不管怎么说,你给我惹了个大麻烦。你猜怎么着?他竟然打电话给该死的地方检察官。宝贝,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呢?我信任你,为你付出这么多,你倒把我们的秘密全抖出去了。”

“我什么都没有告诉他,是你说的,你给他发了很多邮件,前两天他都告诉了我。他简直快被你逼疯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干?”最后特莉还发出一声急促的短音,听起来很像“胡安”。

“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解剖刀划过一道弧线,抵在特莉的面颊上,接着向后退,从屏幕上消失了。

“算了,我不问了。”

“到底谁是你的男人?他还是我?”

“当然是你。”镜子里出现了特莉惊恐的脸,男人的手正使劲地揉搓着女人的乳头。

“现在你知错了吧,你不该把我们的事告诉他。”男人厉声斥责。

“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这样做。他是通过邮件中的那些地图发现的。别忘了,那些邮件是你发给他的啊。他说你还恐吓过他。”

“宝贝,”男人用的劲更大了,“我不想再听到谎言。现在我要好好考虑一下,怎样在别人动手之前让那个男人彻底消失。”

露西按下暂停键,屏幕的图像变得模糊。特莉正睁大眼睛惊惶地说着什么,镜子中男人的手还在用力挤压她的乳房。

“听到了吧,”露西说,“这句话也许暗示他还有谋杀奥斯卡的意图,我觉得他说得出做得到。”

“我也担心。”伯格说,接着在笔记本的一段话下面重重地画了三道线:用全球定位系统跟踪奥斯卡是特莉的主意吗?

她对露西说:“起因很明显,特莉让莫拉莱斯跟踪奥斯卡,因为她是个嫉妒成性、控制欲极强的女人。她生来就不相信任何人,在对奥斯卡作出某种承诺、把家人介绍给他之前,她需要确信他对自己忠贞如一。”

“不知道这在精神病理方面是否有解释。”

“这一点我们必须去论证。因为法官不会放过,不会听信你说某人是个恶魔或像个恶魔。”

“她也许对莫拉莱斯说自己很想知道奥斯卡的行踪,但我觉得在他身体里植入卫星定位系统应该不是她的主意,”露西说,“我想她根本没料到莫拉莱斯真会帮她这个忙,更想不到莫拉莱斯会把追踪到的路线资料发送给奥斯卡,让他惶惶不可终日,终于害上了妄想症。不知道奥斯卡对特莉说了些什么,总之过了不久,这些路线图就不再出现了,特莉显然知道这是莫拉莱斯捣的鬼。”

“没错,特莉说的就是那些邮件,”伯格指着停滞的电视画面说,“她图谋不轨,反而向莫拉莱斯抱怨,推卸责任。莫拉莱斯是什么人?特莉怎么能冒犯他这样的自恋者呢?莫拉莱斯表现出典型的精神病症状,自然会把责任归咎于特莉,因为最初提议监视奥斯卡的人正是她,要不然奥斯卡不会打电话到我的办公室,也不至于让人知道跟踪窃听的事了。”

“准确地说,奥斯卡是在十二月三号那天给马里诺打的电话,”露西说,“同一天,他毁了自己的电脑硬盘,把U盘放在书房里,就是后来姨妈和本顿姨父在书里找到的那个。这时莫拉莱斯也不再给奥斯卡发送邮件了,因为特莉已经知道了,再发邮件没有任何意义。”

“凯跟我提过奥斯卡房门外的那段线头,还有屋顶出入口和消防通道的情况。看来莫拉莱斯去过那里,不知是不是去清除那些邮件的,只知道他在那里留下了一瓶阿夸林。他大概是从窗户进屋后关上警报器,最后

从房顶的消防通道溜走,因而看门人没看见。杀害特莉以后,他得到了奥斯卡的房门钥匙、报警信号码和系统密码,但这时也发生了一些预料外的事,即奥斯卡会要求前往贝尔维尤医院,面见本顿和凯。这就于他不利而且难以掌控了,其中包括要对付你。他不希望邮件记录被你这种电脑高手追踪到,所以把至少四起谋杀案的侦查方向指向奥斯卡。”

“这是个典型的精神失常案例,”露西说,“莫拉莱斯根本没必要杀害埃娃·皮布尔斯和特莉。他并不笨,也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我不理解的是,奥斯卡怎么会允许人这么做?”

“你是指在身体里植入定位仪吧。”

“莫拉莱斯在这段影像里说了,他在奥斯卡身上装了一件东西,现在想把它拿回来。这还能是什么意思?你总不能直接走到一个人面前,对他说:‘兄弟,能不能让我在你的皮肤下面植入定位芯片?’”

伯格把手放在露西裸露的膝盖上,身子靠过去,拿起了无绳电话,拨通了斯卡佩塔的号码。

“还是我们,”伯格说,“也许你和本顿可以再过来一次。”

“我过去吧,本顿去不了。”斯卡佩塔说。

伯格按下免提键,把电话放在咖啡桌上,踱起步来,墙壁上的油画和绢画在玻璃器皿的映照下熠熠闪烁。

这里曾是格里格的地盘。

当伯格独自待在隔壁房间的床上休息或工作时,格里格常常坐在休息区里看电视。她是过了很久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段逗留在休息区里,因为他过的是英国时间,他要和大洋彼岸的人在时间上保持一致。他会一直坐在休息区里,有时会一直待到纽约时间的午夜以后,再打电话给在伦敦当助理律师的女友,因为此刻她刚醒来。

“本顿、马里诺和巴卡尔迪一起出去了,”斯卡佩塔说,“当时本顿显得非常神秘。我现在还没得到莱斯特医生的消息,你这儿应该也没有吧。”

莫拉莱斯刚才开车把莱斯特医生带到地方检查官办公室,因为他不知道露西会找出什么。现在他知道所有人都在找他。伯格已经联系过他了,她的第一句话就让莫拉莱斯胆战心惊,“这里有些事情需要你来解释解释。”

伯格提及了硝酸银和斯图亚特医生,没等她说完,莫拉莱斯就挂上了电话。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需要去一次,”斯卡佩塔说,“虽然很可能只是走个过场,但我还是希望她能仔细为埃娃·皮布尔斯拍个X光片,在她的尸体远离停尸间之前,尸身的所有部位都被检验过。与此同时,我希望能为特莉重新作一次X光片检查。”

“我正要说芯片植入,”伯格说,“你跟奥斯卡谈过,觉得他是那种会让别人在自己皮肤里植入芯片的人吗?我和露西刚才又看了一遍这段恐怖视频,凶手暗示在奥斯卡的皮肤里植入了芯片。我说的凶手当然是莫拉莱斯,这一点我们都知道。”

“奥斯卡绝不会允许,”斯卡佩塔说,“他都抱怨治疗的过程太痛苦,尤其是激光除毛术。他把胸部的毛全剃了,也许还包括下体的毛发,除了头部和脸部的还留着。他提到医生给他除毛的时候甚至用到了杜冷丁。手术时如果有人戴着口罩或送盆栽进屋,奥斯卡就会扭头,以免和主治医生以外的人面对面,不会让人记得曾经在诊所里遇见过他。要不然,他在特莉的遇害现场与莫拉莱斯碰面时,怎么会认不出他?从这点来看,他不会和斯图亚特医生诊所里那些做技工的人接触。”

“视频里特莉仿佛把莫拉莱斯称为‘胡安’,但是不是太确定,你最好也听一听。”伯格说。

斯卡佩塔说:“玻璃封装的无线定位芯片能精准地确定位置,它由微小芯片和一个能持续供电三个月的电池组成,大小只有一粒米那样,可能还要小。莫拉莱斯完全可以不知不觉地把芯片植入奥斯卡的臀部。如果植入得比较深,奥斯卡就更难觉察。如果我们找到他,首先要给他拍一张X光片。顺便提一句,他不是唯一一个被逼成妄想狂的人。联邦政府实行过几项试点工程,有不少实验对象怀疑自己的一举一动在政府的监控之下了。”

“我绝不会接受这样的实验。”伯格说。

“很多人都有这种想法,所以这项技术有‘把人类带入世界末日的技术’之称。”

“你在特莉的X光片里没有看到这种芯片吗?”

“我一直在看,”斯卡佩塔说,“我拿到了包括特莉的X光片在内的许多电子文件。自上次通话后,我一直在研究,但并没有发现定位芯片的踪影。不过莱斯特医生手头还有很多X光片,我很想看看,尤其是背部、臀部和手臂的情况,因为微缩芯片通常会被植入手臂。莫拉莱斯应该很熟悉芯片植入技术,他常把芯片植入动物的体内。他可能在宠物商店里见过微缩芯片如何植入宠物体内,也许曾拿动物开过刀,操作很简单,只需要一小块微缩芯片和一把直径十五毫米的移植枪就可以了。半小时内我就能到停尸间。”

“好。”

伯格结束通话,记下了很多条笔记,在一些词组和短语的下方画了线。她盯着露西看了好一会儿,露西茫然地回头望着她。她突然又有了亲吻露西的冲动。露西刚才出现在家门口,还没来得及脱外套,伯格就把她拉到了休息区,那时她就想吻她了。伯格不知道面对着电视屏幕上丑恶的图像,自己到底还有没有这心情。不过也许正是这幅图像使她产生了亲吻的冲动,她实在是太寂寞了。

“只有一种说法解释得通,”露西说,“莫拉莱斯在皮肤病诊所打零工的时候,设法把定位芯片植入了奥斯卡的皮下。奥斯卡可能误认为挨了支杜冷丁。特莉可能对莫拉莱斯说了点奥斯卡的事,说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奥斯卡,也许当她和奥斯卡一开始约会时她就把他们的事告诉了莫拉莱斯。莫拉莱斯当时扮演的是特莉好友的角色。”

“这样问题就出来了。特莉把莫拉莱斯当成了什么人?是胡安·阿梅特还是迈克·莫拉莱斯?”

“我敢打赌一定是胡安·阿梅特。如果让特莉知道自己是纽约警察局的警察未免太危险了。我觉得特莉一定叫他‘胡安’。我想我听到的就是这个。”

“我想你是对的。”

“如果她一直跟莫拉莱斯相好,莫拉莱斯难道不介意她和别的男人约会吗?”露西问。

“不会。就像我说的,莫拉莱斯扮演着特莉密友的角色。女人很信赖他,我在一定程度上也信任他。”

“到什么程度了呢?”

她们都想起了吧台上的两瓶威士忌。

“我不该提这出,”伯格说,“不过我和他确实没有深交。如果你那样想,现在也不会和我坐在一起,也不愿再见我了。格林路酒馆的事完全是瑶传,‘高谭百事通’上的那篇报道是无中生有。当然,始作俑者很可能就是那个狗娘养的。他和格里格挺相像的。”

“没看出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伯格忙说,“而是说,格里格做起混账事来总是非常拿手,莫拉莱斯在这方面也毫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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