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现场的勘查之后,陈韶文留下两个警士看守现场,然后向顶头上司、侦缉大队队长欧秉闻打了一个电话,简要报告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并要求将费思勤的尸体送去省立第一医院进行详细的尸检。

“美甫啊,”欧秉闻叫着陈韶文的字,说,“兹事体大,草率不得啊。林家在本市商界颇具影响力,与上流社会的达官贵人交往甚密,要是我们的调查出了什么漏子的话,恐怕我这里很难做咧。”

“请长官放心,”陈韶文抓紧电话,说,“这事乃属下一力主张,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属下自然会承担相应之责任。”

“唉……”欧秉闻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说,“你先将尸体送去省立第一医院停放吧,不过没我的命令,不准进行尸检。”

“感谢长官的信任。”

“你也别急着谢我,我要你回来当面向我报告,”欧秉闻停了一下,放缓语气,说,“我想这件事曹局长也会亲自过问的,我们必须谨慎决策才好。”

“是,属下这就回来当面向长官报告。”

挂上电话之后,陈韶文安排好留守现场的警察,就带着费思勤的尸体先到了省立第一医院。欧秉闻已经事先给医院打过电话了,所以尸体很快就办好手续,被停放进了太平间。之后陈韶文立刻驱车回到了侦缉大队本部。

欧秉闻今年五十多岁了,灰白的头发整齐地向后梳理,一身警服笔挺,看上去颇有军人威仪。

“长官。”陈韶文站在门口立正敬礼。

“进来吧,”欧秉闻从公文堆里抬起头来,示意陈韶文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先给我讲讲你今天的调查经过。”

陈韶文将自己在林园的经历详细说了一遍。欧秉闻听完陈韶文的报告后并没有立即发言,而是从桌上的雪茄盒里挑了一支雪茄递给陈韶文,然后才慢慢地说,“美甫啊,你现在把你的想法跟我讲讲吧。”

“是。”陈韶文接过雪茄,正色说道,“我主张郑重调查这起案子主要是因为,费思勤是林记商号的继承人,而他的死对于林家其他人都大有好处。这从点上来说,林家其他人都有杀死费思勤的动机。”

“嗯,”欧秉闻点点头,说,“可是费思勤也有自杀的动机啊,他突然得知自己的爱人竟然是有血缘关系的堂妹而根本无法结合,神情恍惚之下自杀,这也完全说得过去。”

“的确如此,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对于凶手来说也是一个非常合适的时机,”陈韶文吸了口雪茄,说,“在这个时候杀死费思勤,大家都会认为费思勤是因为受到巨大的精神打击而自杀。”

欧秉闻咧嘴一笑,说:“什么事到你嘴里,都成了歪理了。不过光凭这个就去解剖费思勤的尸体,理由还是不够充分啊。”

“我之所以坚持要进行尸检,还有一个原因,”陈韶文不紧不慢地说,“我觉得林晖盛有事瞒着我们。”

“哦?”欧秉闻看了陈韶文一眼,说,“何以见得?”

“唔,我也不知道……”陈韶文沉默了一阵,说,“只是一种感觉而已。我跟林晖盛说话的时候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别的地方,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我觉得他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陈韶文从警二十多年来,接触过三教九流各色人等,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有的时候他只是看着对方的眼睛,就能知道这个人是否在撒谎。陈韶文的这个本领帮他成功破获过许多大案。

欧秉闻看着陈韶文,说:“既然是这样,那就先进行尸检吧。”

说完他抓起桌上的电话,接通了省立第一医院,要他们开始对尸体进行解剖检验。

“感谢长官。”陈韶文站起来,冲欧秉闻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欧秉闻摆摆手,示意陈韶文坐下,说:“曹局长那边要是问起这件事,我会负责向他解释的,你只要专心把这件案子调查清楚就行了——一定要做到滴水不漏,让人无话可说,你明白吗?”

“是,请长官放心。”陈韶文自信满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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