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释季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遗嘱:

“愚痴堂老人喻家人知悉:

“吾自乙酉年郁英弟罹难以来,衰疾日甚,恐不能长久,虽良医妙方,苟延数年,然揆之人理,自度必死,是以及今尚有精力,勉为身后传家遗嘱。非曰无此汝等或至于争,但有此一纸亲笔书,他日有所率循而已,汝等务知此意。此遗嘱托于吾之好友张释季律师,吾死之后,须当众宣读,晓谕汝等。

“吾之一生,所憾颇多,最为甚者,秘书费思勤,乃吾之私生子也,吾生不得相认其母子,有愧天地。吾死之后,费思勤当更名入籍,悉以家业委之,以偿吾之憾也。另有书信一封予思勤吾儿。

“吾所遗之书籍、衣物,均付吾妻施媛,望思勤吾儿以生母待之,则吾九泉之下亦瞑目矣。

“吾素不擅货殖事,故当家以来,事皆委于郁英弟,乙酉年后,又多委于晖盛侄儿。思勤吾子也,即晖盛、晖隆、晖源、晖娴诸侄之兄,‘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望汝等团结协力,同心襄赞,以承吾家,勿效吾生之一事无成也。

“死者长已矣,生者当勉力,汝等好自为之。

“民国三十七年戊子一月二十一日”

念完遗嘱之后,张释季从铁盒子中又拿出一个信封放到桌子上,轻声说:“这是林老先生留给费思勤的亲笔书信。”

“不可能,这遗嘱一定是假的!”

现场突然爆出一阵怒吼,将众人从呆滞错愕中拉了出来。只见林晖盛猛地跳了起来,他怒目圆睁,双眼泛着血丝,好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我不信,说什么费思勤是大伯的私生子,这肯定是有人想谋夺财产而伪造的遗嘱!”林晖盛的吼声几乎要震破在场每个人的耳膜。

“大哥……”林晖隆看着暴跳如雷的林晖盛,小声地叫了一句,此刻他脸色苍白,手脚冰凉,好像被一个大冰块砸中脑袋似的,眼前天旋地转,耳边嗡嗡的一片,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张伯伯,把遗嘱给我看看!”林晖盛紧紧地咬着自己的牙齿,快步走到张释季律师面前,伸出手来。张释季看了林晖盛一眼,默默地手中的遗嘱递给他。

林晖盛接过遗嘱,仔细看了起来,看他的眼神,像是恨不得要把手中的这张纸给生生吃下去。

“大哥,怎么样?”这时林晖源也站起来身,走到林晖盛的旁边,凑过来头看着那份遗嘱。

林晖盛将遗嘱递给林晖源,恨恨地说:“这上面确实是大伯的字迹,说什么费思勤是大伯的私生子,这种事还有待查证吧,要是让一个外人就这样随便继承了商号,传出去不就成了大笑话了吗?”

林晖盛的话这才让大家注意到坐在末座的费思勤。此时只见费思勤坐在原地,脸上露出呆滞的神情,似乎刚才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张释季律师站起身来,从桌上拿起那封书信,慢慢走到费思勤面前,说:“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信,拿去看看吧。”

“父亲……”费思勤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字,脸上的表情由呆滞慢慢变为错愕,“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

张释季轻轻拍了拍费思勤的肩膀,说:“很多话你父亲在世的时候无法跟你说明,现在他已经去了,也没有什么顾忌了,在这封信里应该会跟你有个交代吧。”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晖盛怒吼道,“为什么我们从来都不知道大伯竟然有一个私生子,并且就留在他身边当秘书!”

张释季叹了口气,说:“唉,这件事说来话长了。”

林晖盛随即将视线转移到张释季的身上,用低沉的声音说:“张伯伯,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晖隆和林晖源兄弟俩的视线也都落在了张释季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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