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不曾存在的英国文学家阿兹克卡曾说,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是由一百万个巧合所构成。每个人的人生,都可以说是离奇的故事。

这个城市里,有两百六十万人的故事,就有二十六兆个巧合绵绵密密地迭挤在一起。这个城市之外又有许多的城市。这个国家之外有很多的国家。

不可计数的巧合,拼杂了整个世界。

“妈的,他好像还没死——”丞闵撑着伞,呆呆地看着车顶上的男人。

瞪大双眼,彷佛不敢相信自由落体原来是这么刺激,自杀的男人还想要发表感言。但他嘴里含着模糊细碎的空气、肺部爆炸,完全无法言语。

“能够死,就不忙说话,”川哥淋着大雨,在他的耳朵边大叫。

安息吧。

这位从三十五层楼高的办公大楼自杀的死者,有一个普通到极点的名字,毫无特色的庸碌人生。唯一勉强与众不同的特征就是他脸上的青色胎记,他原本无人关心的肉酱尸体,却因为迫使另一个人的人生提前走到终点,而声名大噪。

版图不断朝全世界扩张的鸿塑集团,领袖王董事长,当时就坐在那辆黑色轿车里,被从天而降的自杀狂一举压扁。据说,当时王董的尸体就像一颗橙子,一颗汁水挤出黄皮的橙子。一直到救护车赶到现场时,还发出吱吱吱吱的声音。

没有人知道像王董那样的大人物,为什么在这风雨交加的烂天气出门的理由,就如同没有人理解那名自杀狂为什么要挑这种天气结束生命一样。

无法解释。只能说,这两个人背负的巧合,就像随风漂浮在偌大城市里的两条蜘蛛线,最后还是柔软无力地搭在一起,发出惊人的撞击声。

那个礼拜,所有的媒体都塞爆了关于这场悲剧的一切。穿凿附会,似真似假。

一个礼拜后,台风变成了一堆没有名字的热带低气压。

——再没有人关心那场可有可无的巧合。

毕竟在这光怪陆离的城市里,最不欠缺的就是炙手可热的大新闻。

一个有绑票、窃盗前科的通缉犯,潜进了负责侦办猫胎人案件的女检察官的家,正要动手行凶的时候被埋伏已久的警察齐上逮捕。所有的案发过程,都被媒体偷偷安装的针孔摄影机给拍摄下来。

秘密安排媒体交易的川哥没有被迫离职,甚至没有挨骂,反而因功升了一级。

理由无他,因为火热的媒体将他捧成了足智多谋的大英雄,全台湾一致鼓掌通过。全国孕妇互助联盟送了一块大匾额给刑事局,每个年底要投入选举的候选人都想办法颁个奖给川哥,在报纸上占点版面。

但川哥自己,可是非常的困惑。

“我怎么看,就是不觉得他是真正的猫胎人。不过很奇怪的是,我也不觉得他是完全的无辜。”川哥看着侦讯室里,被灯光照得睁不开眼的通缉犯。

通缉犯害怕得全身发抖,没有一句话是说得清楚的。

“每一次猫胎人作案的时间,他通通都提不出像样的不在场证明,如果有例外就算了,偏偏他全部都交代不清——如果他不是猫胎人,那谁是啊?”丞闵拍拍川哥的肩膀,说:“老大,正义是不会认错人的,你就安心升你的官吧。”

最后,该名通缉犯被以“猫胎人”的代称与罪行,遭警方起诉。

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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