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状赶紧拦住徐卫东,对曲凡解释道:“曲同志,徐连长早就金盆洗手,不干盗墓了。在火车上你也应该听见了,那位沈大夫也不曾盗过墓,他们两人还都救过我的命。所以就别再翻那些老黄历,搞窝里斗了。现在大家都在‘122’的控制下,想必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大家还是相互体谅些吧。”

曲凡瞟了我一眼,终于没有再说什么。这时沈芳华也过来打圆场:“算啦,徐白鬼。你一个前辈就别跟小年轻儿计较了。你不是饿了吗?赶紧吃东西吧。”徐卫东一向还是很给沈芳华面子的。他气呼呼地坐回了桌子旁边,撕开一袋压缩饼干,自己嚼了起来。

这一下气氛变得很僵,谁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几个人吃完后便各自上楼睡觉了。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那个司机如约而至,不过这次他并未开车,而是步行前来的。他告诉我们这次任务的大本营就设在村后那座陡峭大山的山腰上,别说开车了,连条小道都没有,人只能徒步上去。

贵州本就是多山之地,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说,而且雨量十分充沛,山上的植被也生长得异常茂密,因此爬山并不是一件轻松惬意的事。相反,由于坡度大山体湿滑,加上雾气笼罩,我们的登山之行是非常危险的。不过好在那个司机带的路似乎是已经被人走通了,阻碍前进的那些植被已经让人砍断清理了出来,有些地方甚至还标注了记号,所以我们行进得倒也顺利。

我们一路向上,大概是在中午前后抵达了山腰处。这里的坡度相对较小,山势还算平缓。而且由于日照的关系,地面上也没有山下那么潮湿,确实是一个适宜扎营的好地方。我们跟随那个司机继续往前走了一段,终于来到了他所说的大本营。

那是山腰上最平整的一块空地,其间多余的植物树木都已经被清理干净,地上还铺设了防滑垫。空地中搭有四五顶绿色的军用帐篷,周围还竖着几盏三角架照明灯,中间则放着一台小型发电机,似乎是用来给照明灯供电的。发电机旁边还堆着一些木头箱子,里面装的是食物和水,还有不少的枪械弹药。那个司机随后把我们带到了最大的一顶帐篷前,示意我们自己进去。

帐篷里已经有三个人等在了那里。其中一个人就是之前我见过面的宋主任。他见我们进来后,起身道:“各位同志辛苦了,奔波了一路,累坏了吧?呵呵。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他指了指坐在右边的一位中年人,“这位是赵队长。”那位赵队长应声站了起来,向我们微笑致意:“我叫赵黔生,欢迎同志们的到来。”

随后宋主任语气一变,用一种极为尊敬的口吻说道:“赵队长旁边的这一位,是我们特地请来协助工作的水族鬼师:九百老爹。”

“九百”是水族古老的一个复姓。水族人在接受了汉族文化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使用汉姓,常见的姓氏有韦、吴、莫、潘、蒙等。但由于水族人讲究同姓不婚,故而又将一些汉姓破为大、小两姓,如大韦、小韦、大吴、小吴等姓,所以水族人的复姓很多。但“九百”这一复姓和上述不同,这一姓氏可以追溯到水族的前身上古的骆越族,绝对是相当的有历史、有来头。

没想到“122”的效率还真高,连鬼师都已经找来了。我赶紧把目光转向那位“九百老爹”。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打着黑布包头的精瘦老人,年纪看上去大概在60岁上下,穿着一身青黑色相间的对襟长衫,下边打着绑腿,外面罩着一件黑色的大氅,大氅之上还绣着很多奇异的金丝纹饰。老人此刻正举着一支细长的烟杆,稳若磐石地坐在凳子上吸着烟。

听到宋主任介绍后,老人依旧坐在原地并未起身,只是微微抬头扫了我们一眼。我也借此看清了这位鬼师的面容。

那是一张瘦削的脸,上面布满了深深的皱纹,每一道皱纹都像是用刀刻出来的一样,线条纵横分明,传递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和智慧。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竟完全不像是一个老人的眼睛,明亮而又深邃,似乎还蕴藏着某种力量,仿佛瞬间就能洞悉你内心的一切,让人不敢和他对视。

宋主任见九百老爹并没有和我们打招呼,也不勉强,继续对我们道:“来,你们也作个自我介绍,大家以后就要共同工作了,都互相了解一下。”于是我们几个简单地各自报了一下家门,随即也都落了座。

“现在我来向大家说明一下这次的任务。”宋主任说着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个皮箱,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了一面青铜镜。我定睛一看,正是藏在大鲵腹中玉匣里的那面铜镜,我为它还挨过一针麻醉枪,上面的花纹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

宋主任接着说道:“经研究发现,这面铜镜是古人制作的一面特殊的透光镜,其中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信息。下面就请曲凡同志把这一信息给大家展示一下。”他说着把目光投向曲凡,微笑道:“曲同志,麻烦你了”。

透光镜是中国古代的一种青铜铸件,之所以称为之透光镜,是因为当光线照射在镜面时,镜背的花纹会映现在镜面对面的墙上。现代研究认为这是由于铸造应力和弹性形变迭加发生作用而使镜面与镜背花纹之间产生相应的曲率,从而出现的这种透光效果。在通常情况下,专家的这种解释也许是正确的。但是眼前的这面透光镜,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只见曲凡起身在帐篷上挂了一张白色的幕布,随后点亮了一盏煤油灯,并把帐篷上的透光窗全部遮住。这样一来,帐篷里只剩下了煤油灯这一点儿光源了。准备停当之后,曲凡举起了那面铜镜,走到了煤油灯的侧后方。

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在前方白色的幕布之上,出现了一幅以明暗光斑形式组成的画面,画面里有点有线,曲曲折折,还有一些山和水的造型,其中很多地方还标注有文字,用的正是那种神秘的鬼书。

毫无疑问,这是一幅地图,一幅古人隐藏在透光铜镜之中的地图。不过我注意到这幅光影地图似乎并不完整,它周围的边缘处极为模糊,而且其中的线条仍旧在向外延伸,看来这只是一张全图的一部分。

这时,宋主任开口了:“各位看到了,这是一张古地图。经过相关部门的仔细研究,这幅图大致描绘的就是我们今天贵州省的西南部。而这里——”他拿起一支铅笔,指了指地图中央处一块最为显著的山形光斑,“就是我们目前所在的这座山。”他的铅笔又向下移动了几厘米,“这个环状的部分和旁边的鬼书就是对这座山的注解。这也是我们这次的任务:我们要搞清这注解是什么意思,古人在这座山里到底隐藏了什么。”

我仔细地看着地图,发现在山形光斑的底部,确实还有一块环状的光斑,就像是一个小圆圈一样,旁别还注有一行鬼书文字,不知是什么意思。

“九百老爹,”宋主任把目光投向了那位老鬼师,“麻烦您老给看看,这行泐睢是什么意思?”

“泐睢”是水族人自己对鬼书的称谓。“泐”就是文字的意思,“睢”指的就是水族、水族人。

可是九百老爹好像根本就不关心眼前的事,刚才一直都在闷着头抽烟,压根儿就没怎么抬眼看过那幅地图。听到宋主任问话,这才无奈地把头抬了起来,似乎心里很不情愿。

“您看看,就是这行字。”宋主任赶忙再次用铅笔指了指。

九百老爹的目光扫过地图:“这个是——”谁知话到半截,他的脸色突然一变:“不认识……我看不懂。”

宋主任闻言仍旧是一脸的笑容:“九百老爹,要是连您老都不认识,恐怕没有哪位鬼师能认得出来了。您再仔细看看,兴许您刚才是没看清楚。”

这时旁边的赵黔生也插话道:“九百老爹,宋主任是从北京来的人,您老就放心吧。”

九百老爹低着头猛地抽了几口烟,片刻之后,他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缓缓开口道:“那行泐睢用汉话说,大意就是‘龙缸遗宝,镇鬼通神’。”

“龙缸遗宝,镇鬼通神。”我心说九百老爹翻译得还真好,要知道水族有自己的语言——水语,很多水族老人一点儿汉话都不会讲,更不要说用汉语去解释神秘的鬼书了。不过这句话里仍然有一个不解之处,九百老爹说的那个“龙缸”究竟指的是什么呢?

宋主任此刻和我有着同样的疑问,就听他继续追问道:“九百老爹,您老说的那个‘龙缸’是什么意思?”

“龙缸就是龙缸。地图上的泐睢就是这么写的,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九百老爹回答得很干脆,似乎并无隐瞒。

“这……”宋主任闻言后一脸的为难表情,显然很是困扰。就在此时,只见曲凡忽然放下了手中的铜镜,在后面开口道:“龙缸就是大石围,我的老师也把它称做天坑。”

天坑?!我和徐卫东、沈芳华三人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讶。

曲凡此言一出,连九百老爹都抬起了头,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起了这个年轻人。

所谓天坑,是指具有巨大容积,且陡峭而圈闭的岩壁。一般呈深陷的井状或者桶状。它具有非凡的空间与形态特质,其平均宽度与深度都超过了100米,是一种特殊的巨型喀斯特负地形景观。这种特殊地貌有很多别称,如石围、岩湾等,中国地质界早期的一些专家将其定名为天坑,只在学术圈子里内部使用。(在唐增先生去世后五年,即2005年,“天坑”这个术语在国际喀斯特学术界获得了一致的认可,成为了国际标准用语。——逍遥于津补注)

因此,当时我们对曲凡口中的天坑一词仍旧是似懂非懂,在他进行了详细的解释后,大家才恍然大悟。

“感谢曲同志的讲解。”宋主任的脸上此刻又恢复了微笑,他对我们道,“这就可以说得通了。‘龙缸遗宝’,必然指的就是古人在天坑里面留下了宝物,而此物可以‘镇鬼通神’。当然,‘镇鬼通神’肯定是古代封建思想的余孽,大家都是革命同志,就不用去理会这些了。那么我们下一步的工作很简单,就是进入天坑去找到这件‘遗宝’,为革命工作作出我们的贡献。各位可以去吃饭休息了,今天好好休整一下。我会给大家分配各自的任务,明天一早我们再行动。”

会议就此结束,大家各自回到自己住的帐篷里吃饭休息。我和徐卫东、曲凡被安排到了那位赵队长的帐篷里,九百老爹则是单独住一间,沈芳华是这里唯一的女性,因此也被单独安排在了最小的一顶帐篷里。除了我们这些人,营地里还有七八个人,分别住在另外的两顶帐篷里,他们一部分是赵队长手下的民兵,其余就是宋主任带来的随行人员了。

吃饭的时候,徐卫东凑了过来,对我低声道:“别听那个宋主任胡咧咧,什么‘工作很简单’,这不是扯淡吗?谁知道那个倒霉天坑里头有什么玩意儿。咱哥俩被人千里迢迢地弄到这儿来,肯定是躲不过去了。不过我还得跟你说,到时候有什么事你可别充英雄瞎逞能,让那帮人先去蹚雷。懂吗?”

我对他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果不其然,晚上的时候,宋主任便通知我和徐卫东参加明天的寻宝任务。除了我们俩,这支所谓的寻宝队还有六个人:曲凡、沈芳华、九百老爹、赵队长和他手下的两位民兵。

第二天一早,我们这支八人组成的寻宝队准备好了干粮装备,就开始上路了。我和徐卫东跟其他的人差不多,都带上了手枪和步枪,徐卫东还在腰上别了一把军用匕首。曲凡只拿了一把小手枪,沈芳华则依旧拎着她那只急救箱,而那位九百老爹两手空空,只是在腰间多了一把造型奇异的朴刀。

起程之后,我们一路向上,直奔山的顶峰。赵队长一边用砍刀开路,一边向我们介绍说,这座山当地人管它叫天怒山,是这一代山麓的主峰,听说山后确实有一个巨大无比、深不可测的坑,很像曲凡描述的那种天坑。只不过当地人把它叫做“鬼坑”或者“冥坑”,说它是人间通往冥界的入口。更夸张的是,有人曾经听见从坑里传出过大型劳作的声音,好像是有很多人在坑底建筑施工一样,老人们都说那是阴魂厉鬼在给冥君修殿宇,称之为“鬼作”。

“有这么邪乎?”我忍不住开口问道。赵黔生描述得声情并茂,极为生动,这让我心里还真有些惴惴不安。

“这不算邪。”赵黔生继续道,“我还听说在月破之夜,坑内还时不时地会传出凄惨的哭声,还有诡异的笑声,听过的人都说那是坑内的冤魂厉鬼在哭笑,因为那种声音根本不是人能够发出来的。”

“不会吧?赵队长你说得也太那个了。”沈芳华在一旁插话道。

“沈大夫,我这也是听人说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因为有那个冥坑,这天怒山自古便是禁地,早无人烟了。山脚下的那个村子,是解放后新建的,可你们看现在就已经被废弃了,根本没人去住。前些天宋主任通知我到天怒山集合的时候,就有老辈人告诉我千万别上山,否则小命难保。”沈芳

华对外的身份还是医生,所以赵黔生也称呼她为沈大夫。

“无风不起浪,咱们还是小心儿为点儿为好。”徐卫东听了赵黔生的话,表情异常严肃。他又把头转向九百老爹,恭敬地问道,“九百老爹,您老的阅历丰富。您对赵队长说的那个冥坑知道些什么吗?”

九百老爹闻言看了看徐卫东,缓缓道:“我只知道凡是下到里面的人,不管是死是活,反正没有一个再出来的。”九百老爹不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他的这句话一出口,每个人的心里都好像被压上了一块石头,有点儿喘不过气。

难道我们一行人都是送死去的?那九百老爹他自己为什么也要跟来呢?

然而前路未卜,现在多想也是无用,我一咬牙,继续发力向山顶进发。终于,经过一段时间的艰苦攀爬,我们一行人登上了天怒山的顶峰。我立在山顶之上,迫不及待地放眼望去,就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了自己一辈子也忘不掉的景象。

原来这天怒山的山麓竟是一个月牙状走势的山脉,而就在这个月牙的环抱之中,赫然有一个巨大无比的圆形坑洞,直径最宽的地方少说也得有个四五百米,坑洞的四壁仿佛是用刀削出来的一般,切面极为平直,可以说是真正的绝壁。远远望去,这个天坑就像在大地上开凿出的一个巨大竖井,直通向深不可测的地心。坑口的下方还弥漫着浓重的白色雾气,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这个天坑太大太深了,几乎可以用宏伟来形容。要不是亲眼所见,我恐怕做梦也想象不到这世上还能有如此的奇观。

“那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天坑了……”沈芳华在一旁喃喃地说,她似乎也被这宏大天坑的气势所震撼了。

我知道沈芳华懂的东西多,于是开口问道:“沈大夫,你知道这天坑是怎么形成的吗?”

沈芳华摇摇头:“不清楚。这个天坑地洞的规模太大了,人力显然是做不到的。只能说是天公造化了。”

“下面可能有水位极深的地下河,这样日积月累使地表塌陷或者冲蚀就可以形成天坑。”曲凡突然开口说道,“我老师曾经这样推测过。”

“你说什么?!这天坑里有河?”徐卫东突然破天荒地接过了曲凡的话头。他随即转头对沈芳华道,“沈家小姐,这里有山有河,你看出什么没有?”

沈芳华闻言一愣,带着疑惑再次望向远方。突然间,她好像看出了什么,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对啊!这天坑处于天怒山脉的怀抱之中,这是‘靠山’;坑内有河,这叫‘藏水’。徐白鬼,这是‘靠山藏水’!天坑里肯定有重宝!”

后来沈芳华告诉我,在形势风水里,“倚山面水”的地方已经算是难得的龙穴宝地了,而“靠山藏水”则比前者还要好上千百倍,是真正的可遇不可求之所。

徐白鬼点了点头:“没错,沈家小姐,我和你想的一样……”

“没那么简单。”曲凡忽然再次开口了,他脸上浮现出一种不屑的神色,冷冷地说道,“你们看得太肤浅了。脚下的天怒山脉,明显就是一个月牙,而那个圆形天坑,应该可以比做太阳。我告诉你们,这里还是一个风水局,一个天造地设的风水局——日月同辉。”

我闻言心说:曲凡同志啊,亏得您还姓“曲”,说话怎么就那么直呢?不管人家是对是错,您这种语气和措辞不就是找别扭去的吗?好在徐卫东只是脸色一沉,嘴里冷哼了一声,并未发作。看起来他这次是同意了曲凡的说法。我望向沈芳华,她也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曲凡的判断是正确的。

大家没有分歧就好,团结才是胜利的保证。不过为了避免摩擦,还是少讨论这些“学术问题”为妙,我决定立刻招呼大家继续向天坑方向前进。可话还没出口,就听九百老爹在后面幽幽地说道:“无论是‘靠山藏水’还是‘日月同辉’,那龙缸都应该是个好地方。你们几个后生,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当地人反而会把这个好地方叫做冥坑,当做冥界地府的入口吗?”

我们闻言大吃一惊,几乎同时把目光投向了九百老爹。是啊,徐、沈二人和曲凡的说法虽然不同,但他们都一致认为那天坑应该是个宝地。既然如此,那里为何还会发生“鬼作”鬼哭的现象,甚至被人们视为邪恶索命的禁地呢?难道说这里已经从吉地变成凶地了?

九百老爹望着我们,直了直身子,缓缓开口道:“远道的后生们,你们还年轻,那个龙缸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都走吧,别把命搭在这里。”话音未落,九百老爹突然闪电般地拔出了腰间的朴刀,只见一道寒光闪过,赵黔生和那两个民兵的脚筋顷刻间已被他割断,三个人随即全部瘫倒在了地上,他们捂着自己的脚,嘴里不住地发出呻吟。

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一点儿征兆都没有,我们几个人一下子都傻了,徐卫东已经忙不迭地把步枪端了起来。

“没有你们的事,你们都回去吧。”九百老爹平静如水,把刀收回了腰间,随后伸手指向了曲凡,“你,跟我一起下龙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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