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韩氏初兴 战争造就新贵 亡晋势力崛起

异姓贵族在晋国公族不断遭到重创的情况下迅速发展起来。其中，最为重要的是韩、赵、魏三家。我们先说韩氏。

韩氏先祖本姓姬，与周天子同姓。后来，因为事奉晋国有功，被封到韩原（今陕西韩城），于是，从韩武子开始用封地为姓，改姓韩。

韩国立国的道路上第一位做出突出贡献者是韩厥。韩厥在韩国建国史上的重大贡献是他参与了一场战争，并且因这次战争的战功被任命为晋国的六卿之一。

晋国有上、中、下三军，每军有正、副两个统帅，这样三军就有了六位统帅，这六位统帅就是晋国的六卿。由于晋国六卿掌管着晋国的军队，所以，其地位非常重要。

那么，韩厥是怎么当上晋国六卿之一的呢？韩厥的迁升缘于晋国和齐国之间的一场大战。

韩厥之世，中原主要是晋国和楚国争夺霸权。由于争霸，晋楚之间爆发过两次大战，第一次是晋国大败楚国，第二次是楚国大败晋国。此后，楚国势力进入中原，晋国的处境艰难。

中原大国齐国在齐桓公以后丧失了霸权，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晋、楚、秦三强之外齐国仍然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第二次晋楚大战晋国失败后，齐国萌发了和晋国一争高下的野心。周定王十五年（前592），晋景公派大夫郤克出使齐国，征召齐国参加会盟。

郤克虽然是晋国的大夫，却是一个残疾人，是个瘸子，齐顷公知道这个情况后，专门也找了一个瘸子为郤克带路。同时上殿的还有曹国使者曹公子首，说来也巧，曹公子首是个罗锅，为他领路的也是一个罗锅，两个罗锅一前一后，也上了大殿。再接下来，卫国大夫孙良夫来了，孙良夫有一只眼失明。齐顷公专门安排了一位独眼龙给他带路。

齐顷公在三国使者上殿之前，特意安排他的母后在大殿的后面观看，齐顷公的母亲看见两个瘸子一瘸一拐地走上台阶，已经乐不可支，哈哈大笑；又看见两个罗锅、两个独眼龙依次上殿，就再也控制不住，大笑不止。郤克刚开始并没有在意一位瘸子引导他上殿，等他看到一对罗锅、一对独眼龙依次上殿，又听见殿后传来女人哈哈大笑不止的声音，意识到齐顷公是有意戏弄自己和另外两位使者，非常恼火，发誓要报此仇。回国后就要求晋国讨伐齐国，但是，晋国国君说：你一个人生气，怎么能让整个国家卷入呢（子之怨，安足以烦国！《史记·晋世家》）！郤克无奈，只好把仇恨记在心里。

齐顷公戏弄三国使者，特别是戏弄晋国使者，表明他已经不再把晋国看成中原的霸主。齐国跃跃欲试，准备进一步试探晋国的底线。

周定王十八年（前589）春，齐顷公率军侵犯鲁国。卫国救援鲁国，被齐军打败。鲁、卫两国向晋国求救。郤克力主攻打齐国。晋景公为了防止楚、齐联盟，决定伐齐。由中军元帅郤克统率晋军，韩厥作为司马，率八百辆战车，救援鲁、卫。

六月十六日，晋军追到靡笄山下（今山东济南市千佛山），和齐军对峙。晋、齐两军在鞌（今济南市西）开战。

战斗一打响，野心膨胀而自负的齐顷公就对他的部下说：我先灭了这伙晋军再吃早饭（吾姑翦灭此而后朝食。杨伯峻《春秋左传注》）。说完，连马身上的铠甲都没有披就冲了上去。

晋军主帅郤克一开战就受了伤，血流到鞋上，但是，郤克早就憋了一口怨气，想报出使齐国受到的羞辱。所以，尽管他受了伤，手中的鼓槌始终都没有停（郤克伤于矢，流血及履，未绝鼓音。杨伯峻《春秋左传注》）。最后，郤克实在坚持不住了，对他的副手说：我坚持不住了。他的副手说：将军的战鼓就是我军的冲锋号，将军的战旗就是我军的标志，我们晋军的进退都服从将军的号令。主将的军车，只要有一个人在，就可以完成国君的重托。怎么能够因为将军受伤就坏了国君的大事呢？上了战场，就只想到为国牺牲，只要还有一口气，将军就要坚持。于是，郤克的副手用一只手挽住两根车辔，一只手接过郤克的鼓槌，不停地击鼓。在震耳欲聋的鼓声中，主帅郤克的战车一路领先，整个晋军一拥而上，齐国的军队抵挡不住，溃不成军。

韩厥这次参战的前一天晚上，梦见他的父亲对他说：明早赶车时，避开左右两边（旦辟左右。杨伯峻《春秋左传注》）。所以，他站在车的中间驾车，紧紧追赶齐顷公。齐顷公的警卫对齐顷公说：射后面晋军车上那个驾车的人，这个人看起来像个君子。齐顷公说：称人家是君子还射不符合礼法。于是，齐顷公的警卫就瞄着韩厥的左边一箭，右边一箭，韩厥的左右全被射倒在车中。

被韩厥穷追不舍的齐顷公焦急万分，但是，他的警卫逢丑父很镇静，他趁韩厥俯身去扶被射倒在战车上的警卫的时机，来了一个掉包计——自己和齐顷公换了一下位置。此时的战车上，只有三个人，一个人驾车，一个是警卫，另一个是主帅。主帅坐在车后，警卫站在车的右边。这一换位置，齐顷公站到右边，逢丑父坐到了齐顷公的位置上。跑着跑着，齐顷公的战车被树桩挂住了，韩厥趁机赶了上来。

在这危急关头，坐在车后边冒充齐顷公的逢丑父让冒充警卫的齐顷公下车打水，韩厥不认识齐顷公，还以为他是个警卫，所以，对齐顷公下车打水也没管。这样，齐顷公利用下车打水的机会，上了另一辆齐军的战车，逃了出来。

韩厥将抓捕的“齐顷公”作为俘虏交给主帅郤克，郤克弄明白真相后，勃然大怒，要杀逢丑父。逢丑父大喊：杀了我，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愿意代替自己的国君承担责任了。我这么一个敢于拿自己生命拯救国君的人，怎么能被杀呢（自今无有代其君任患者，有一于此，将为戮乎？杨伯峻《春秋左传注》）？郤克听了逢丑父的这番话，大受感动，就把他放了。

这一仗，虽然韩厥没有抓住齐顷公，但抓住了齐顷公的警卫逢丑父，且让齐顷公大为受挫。所以，回国之后，韩厥被晋升为六军的统帅之一，从此成为掌握晋国军权之人，这是韩氏建国非常关键的一步。因为六军统帅一职，打仗是统帅，不打仗是卿，权力非常大。

韩厥担任六卿之一，标志着韩氏卿族在晋国已经开始发展壮大，强大的韩氏卿族又是怎样建立起韩国的呢？韩国对于秦始皇统一中国来说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