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绿蜥到场

星期五，伦敦六处的摄政大楼迎来了清晨的暖阳。在停车场巡逻了一夜的大个子保安打着呵欠走回亮着灯的值班室，他朝一名同事举起右手打了声招呼，然后准备换班。在他脱下制服的时候，听见了汽车喇叭声，透过值班室的窗户望去，有辆黑色宝马稳稳地停在了车位上。接着，车子的前门被打开，一名卷发男子正四下张望着。他与那人的视线碰在一起时，对方朝他弯腰笑了笑，保安纳闷地重新套上制服，静观其行。

大楼的后门被推开，参谋长的助理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向客人。那位漂亮美人伸出修长的右手，与对方紧紧地握在一起，“桑德斯先生？”

“是我，亲爱的。”客人的语气十分友好。

穿着一套男士西服的助理笑了笑，她和桑德斯互相打量着对方，两人互视的神态有点像分手多年的恋人。明白了，比起调皮的小猫，大大咧咧的蜥蜴更合她的口味。助理提了提镜框，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桑德斯先生，我希望在局长发脾气前，送你去见他。”

桑德斯踮起脚后跟，绅士般地整了整蓝色衬衫的衣领，“有你这个大美人陪在身边，谁还会发脾气呢？”

和上回接待乔尼不同，助理小姐只是将桑德斯送到倒数第二层，然后准备乘电梯下去。

桑德斯哪肯罢休，他飞快地伸出胳膊挡住了电梯门，“如果可以的话……我是说，我很想和你一起用餐，怎么样，愿意赏脸吗？”

美人撅起漂亮的嘴唇向监视器那儿翘了翘，在电梯门完全关上之前，她冲桑德斯飞快地眨了一下右眼，似乎在告诉他，“帅小伙，任务完成后再说。”

“这一点都不复杂，谁说伦敦的小妞难应付？真是一派胡言。”桑德斯对着电梯轻松地吹起了口哨，好像在为这么轻易就到手了一位姑娘感到得意。他转身的时候发现R局长正站在自己面前，看来，刚才那翻自夸他全听见了。

R局长正色地看着他，眉心锁得很紧。他是为桑德斯调戏自己的部下生气，还是替老朋友有这么一位手下感到丢人？也许两者都有。这位表情威严的上司在心里默默地骂着T局长，“这他妈算什么？你手底下的那帮小子不是烟囱就是无赖。这就是鼎鼎大名的‘彩虹小组’吗？”

“呃，您好。R局长，见到您很荣幸。”桑德斯缓过神之后主动伸出右手。

局长却没有移动大手，他背着双手对客人说道：“绿蜥先生，跟我来。”

桑德斯甩了甩自作多情的右手，踮了下脚后跟，又舔了下嘴唇，最后无奈地跟进一间办公室，这是R和客人单独谈话的最佳场所。

室内的光线比起T局长的“闺房”要明亮许多。桑德斯目不暇接地看着墙上的一幅幅名画，与此同时，R局长坐在了褐色的牛皮沙发上，宽厚的红色办公桌上除了两部电话机以外只有一支钢笔。桑德斯开始怀疑，T桌子上的那堆高如小山的文件是不是仅仅为了做做样子而摆在那儿的。

“坐下，桑德斯。”局长指着文件柜旁边的沙发说，“事到如今，我想你已经知道很多情况了。我就开门见山地和你谈谈分配给你的任务吧。”他挪动着宽大的盆骨，好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昨晚我们的参谋长和你的同事乔尼·瑞查先生在离这儿几英里的一个赌场监视嫌犯，中途我接到参谋长发来的一条代码，他向我汇报，他正在跟踪一名叫哈梅特的嫌犯。大约十分钟后——放下那玩意儿！绿蜥先生，请你自重点儿！”

桑德斯被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他赶紧将手中那尊水晶雕塑放回原处。接着，老实巴交地等候发落。

R局长恼火地提起重拳砸向办公桌，“你以为你这是在哪儿？T没教过你‘规矩’这个词吗？记住，你现在并不是以客人的身份来到这儿，你代表着整个中央情报局！如果你想继续给你们总局丢人现眼的话，就滚出这儿！”可能是雷蒙·桑德斯太过分了，使得R局长连吼了数声。此时此刻，他打心底里想念乔尼·瑞查，虽然那小子和他斗过嘴，可乔尼平日里的言谈举止至少让人觉得舒服。

雷蒙沉默片刻，抬头说道：“你只提到了参谋长先生，并未谈及乔尼·瑞查，所以我想当晚另一名嫌犯莫克拉也在赌场。不然，参谋长和乔尼没理由分开行动，我猜，哈梅特只是送莫克拉去那儿，自己却没有去赌桌试试运气的打算。乔尼监视莫克拉，参谋长先生则负责跟踪白人绅士，就在康辛先生跟踪哈梅特的时候，来了另一辆车，车内至少坐着两到三人，他们都配着枪。确切地说，那些人与哈梅特和莫克拉一样，他们都是六指党的人。由于寡不敌众，参谋长康辛先生被他们活捉了。途中，康辛没有开枪，因为他不想在没摸清对方秘密总部的情况下就暴露身份。在他被罪犯劫持的那段时间里，乔尼也被抓了。刚刚你虽没提到乔尼是否也给你发了联络代码，但那小子的性格我了如指掌，他赌钱时不论是输是赚，他总是会靠近对家——我认为对家可能是莫克拉，因为要想接近嫌犯，和他一起赌钱是最好的方法——和他说些安慰或痛苦的废话。我了解乔尼，他就是这样在头脑发热的情况下被捉的。我的分析有问题吗，局长先生？”

气氛随着雷蒙·桑德斯的尾音平静下来。R局长面无表情，他深吸一口气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T会器重这位傻小子了，他做的那些无聊的蠢事的确会令人情绪高涨，可他的逻辑分析却是一流的。在自己还没说完的时候他就已经报出了整件事的全部经过。哈，真是了不起。

三根手指轻轻地打在办公室的大门上，敲门声打破了两位的沉默。

雷蒙·桑德斯又开口了，“是你的得力助手吗？他给你带来了好消息，两位特工身上的GPS定位系统帮了你们的大忙。而我将要完成的任务就是孤身一人去巡查那个秘密总部的情况，然后及时向你们汇报。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救出他俩……”

“你少说两句。”R局长此刻的滑稽表情和T局长拿桑德斯没办法时露出的苦脸一模一样。

局长亲自打开了门，雷蒙·桑德斯不再多嘴，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女人。

宝石小姐拿着一份最新的数据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黄色紧身毛衣，下身套着蓝色牛仔短裤，脚蹬一双白色高靴，美丽的身段尽收桑德斯眼底。在后来的几分钟里，雷蒙纹丝不动地坐在那儿，乖巧地将双手平放在大腿上。

“局长，这儿就是他们的所在位置。”宝石小姐指着绘图上的那个“O”字标记，R局长倒吸一口凉气，“总部居然在这儿？这帮家伙，亏他们想得出来。”

玛瑞娜点头赞同，她问道：“要我现在就行动吗？”

“不，晚上再说。你马上带这位桑德斯先生去饭店。”局长指着正在那儿冲着宝石发笑的傻小子。

宝石小姐这才把视线停在桑德斯身上，她脚步轻盈地上前与对方握手，“玛瑞娜，很高兴见到你。”

“我真是有幸……”雷蒙瞥了一眼R局长，他正严肃地盯着自己，“呃，我也很高兴。”

R局长深怕桑德斯又要借机调情，立刻插话道：“好吧，晚上你们俩就按计划潜入六指党总部。记住，不论情势怎样必须立刻返回六处。桑德斯，我知道蓝猫是你的好搭档，但人情归人情，不能为此耽搁任务，你绝不可以救他出来，以免打草惊蛇。”

“我明白。”桑德斯沉思了一会儿，“只是拍些照片就行了吗？”

“是这样的，随玛瑞娜去吧。”R向他俩摆着手。

办公室的门刚被关上，传真机里就吐出一张白纸，R取过它轻声念了起来，“R局长，我必须事先为桑德斯说声抱歉，希望他那过分放荡的行为没惹你生气。签名：T。”

他呼了口气，摇着头将这份传真放进碎纸机内，打开电源。纸片瞬间变成了“雪花”，最后，它成了一堆白色的粉末。

局长拿起桌上的钢笔，在一份传真纸上提笔写道：

老实说，我真的很想见见彩虹小组的其他成员，看看你的“调色盘”里究竟还藏着什么货色。

签名：R

蚊子发出讨厌的嗡嗡声，它们与一群红头苍蝇萦绕在一个阴暗的地下室上空。乔尼·瑞查被一阵刺痛惊醒，抬头时才发现莫克拉正用指甲掐着他的耳垂。那个令人憎恶的黑小子连续给了乔尼几个耳光，直到他的嘴角出现血丝时莫克拉才停止暴力。

“保莱文！”这位六指党最黑的成员大声地喝道。

瑞查先生完全清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处境，他的四肢均被一根发锈的铁链紧紧地绑着，肘关节与踝关节被那些厚重的铁家伙勒得生疼。由于捆绑的时间过长，肘部出现了暗紫色的淤血。

一丝白色光线穿过锈迹斑斑的铁门，保莱文出现了。眼睛里的血丝告诉乔尼，这家伙昨夜并没睡好，也许在想着今天怎样处置这个猎物。瑞查先生刚把脸转向莫克拉，对方就用鞋尖狠狠地在他的脊椎骨尾端踹上一脚——换了别的家伙挨上这一脚就算是临终礼物了。

乔尼趴在脏水里咳嗽了几声。再次睁眼时才发现自己的西装被脱去了，他那心爱的打火机、香烟还有从未用过一次的手枪都在六指党手上，惟一令他庆幸的是，金色手表还套在右手。

“这儿交给你了。”莫克拉目视前方，根本没在意煎熬中的乔尼·瑞查。

黑人带上铁门的同时，地下室又陷入昏暗状态，保莱文嘀咕着顺手开了灯，一道柔和的亮光打在了乔尼身上，保莱文手握皮鞭，慢步向他靠近。在乔尼滚出污水的时候，他发现地上满是血迹，看来他流了很多血。可是，由于室内冰冷的气温，导致瑞查先生无法得知那些已经麻木的伤口在什么位置。

歪嘴脸上的大胡子没了，也许这与他今天的好心情有关。他撕开瑞查先生那件满是污渍的白色吸烟衫，对方结实的背部肌肉让保莱文羡慕得发出了嘘声。嗜赌成性的六指党成员轻轻地触摸着皮鞭上的那些钢针，保莱文阴险地举起皮鞭时，蓝猫赶紧盯着墙壁的一角，同时咬紧牙关，试图把即将降临的痛苦从脑子里抹去。

“啪！”地一声脆响，乔尼撕心裂肺地喊出了声，那种滋味儿普通人可受不了。背部的伤口渐渐裂开，殷红的鲜血透过表皮溢满全身。在他还没来得及眨眼的瞬间，又一鞭子落在了肩部，沾着血滴的钢针擦着他的耳朵收了回去。乔尼脸色难看，嘴唇发白。额头上滚落的汗水犹如夏季的暴雨来得那样突然。

“舒服吗？”保莱文奸笑着对他说。

“狗娘养的！”乔尼咬牙切齿地死撑，他因这句话又挨了一鞭子。

乔尼浑身无力地趴在地上。忽然，一阵熟悉的噪音滑过头顶。这是……什么声音？它太熟悉了。不过，无论瑞查先生怎样追忆都无济于事，他显然没空在乎什么声音。身旁的歪嘴又扬起了鞭子，对这个处境艰难的特工来说，再挨上一鞭有可能送他的命。

“等，等一等。”瑞查先生喘着粗气，他是在调整呼吸，“保莱文，我可以把钱都还给你。一个子儿也不留，我发誓。”可在乔尼脑海里，显现的却是亲手活剥歪嘴先生的画面。

保莱文大笑三声，他用鞭子指着乔尼，“瑞查先生，你认为我是在为这件事发火？”

“什么意思？”乔尼·瑞查试图从心理上拖延时间，好阻止保莱文的下一次挥鞭。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来头吗，瑞查先生？”歪嘴拖过一张木制椅子，舒服地坐在上面。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乔尼，摇了摇头，咧嘴一笑，“我想，我应该称你为‘蓝猫’先生。”

地下室的气氛变得沉闷，保莱文没有再碰皮鞭，那双灰色的小眼睛在乔尼身上扫来扫去。乔尼·瑞查并不觉得吃惊，相反，他倒为对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而叫好。因为这样一来，他们绝不可能杀了他。如果他们真的那么做，那么中央情报局T局长和同行们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将会为自己所做的蠢事而带来灭顶之灾。乔尼相信，六指党还不至于傻到这个地步。

他吃力地爬到一处略微干净的地上，然后渐渐松弛紧张的神经。乔尼有规则地眨着双眼，做了几个简单的眼部运动，好让干涩的眼睛更舒服些。

深呼吸的同时，他偏向保莱文，开门见山地问道：“是六指圣人亲自摸我老底的？”

保莱文笑了笑，“猜得不错。老板可是个无所不知的圣人。”

“这么说，他很讨厌我？”乔尼趁机大口地呼吸地面的氧气。他清楚现在说些没用的废话对自己有好处，说什么都行。

“这个嘛，”歪嘴舔了舔干唇，“我认为只是私人恩怨。”

“这样说来——请允许我直说——保莱文先生的牌品确实让我不敢恭维。”

“放屁！”歪嘴有些生气，可好在没去碰鞭子，“嘲讽我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今天你该受得这份儿罪！”

“好吧，我道歉。”乔尼感觉

身体舒服多了，大脑也逐渐清醒。

眼前的保莱文将手伸进长裤的口袋，摸出香烟，“想来一支吗，蓝猫先生？”

“为什么不呢？”乔尼装模作样地艰难地伸直胳膊，“如果你不介意，别叫我‘蓝猫’。”

保莱文既没摇头也没说话，他只是将唇上的香烟塞进乔尼嘴里。这个简单举动令乔尼非常满意，瑞查先生觉得可以趁他心情好的时候多问一些有关六指圣人的事情。

吸了两口烟之后，乔尼精神倍增，背部的伤口已经不那么疼了。

“你总赌那么大吗？”他问道。

“有的时候。”歪嘴重新为自己点上一支烟。

“听说圣人这老头子真的有六根指头。”

歪嘴眉头紧皱，“注意你的用词。”

“你真是六指王国里的忠诚护卫。”瑞查放松地调侃起来，“拿人钱财，就得替人消灾。有时候我们没什么区别，保莱文。”

他的口吻听上去像是在怜悯歪嘴，这让保莱文沉默了几分钟。片刻后，歪嘴吹去无意间落在裤子上的烟灰，索性说道：“克制也得有个限度，超过了限度就不再是美德。你觉得呢，瑞查先生？”

这回换乔尼沉默，他清楚这个六指恶魔已经逐渐讨厌他的闲聊了。地下室就这样沉寂了一分钟，蓝猫触摸着背部的伤口，他想试试自己是否还能把腰直起来，可是由于动作过大被保莱文制止了，这个歪嘴赌徒咬着下嘴唇，样子看上去很滑稽，实则很谨慎，“你最好别让我为难，小猫。”

“好吧。”刚想坐起来的乔尼又趴回了原位。他保持这种造型已经十来分钟了，这个姿势会使腰部的肌肉紧崩。对瑞查的伤口而言，歪嘴的拒绝是最糟糕的惩罚。为了不让敌人动粗，他只能继续找些话匣子，“可以知道你是怎么来这儿的吗？我是指，成为六指圣人的手下？”

“我曾是个警察。”保莱文的这句话让乔尼吃惊不小，歪嘴不去理会准备插话的乔尼，他好像并不介意对方谈这个话题，“贪污、行贿把我送进了监牢。但事实上我只拿了些零花钱，可那该死的法官却判了我六年。”

“‘圣人’亲自保释的？”瑞查不自觉地问。

歪嘴眯了一下眼睛，“莫克拉把我领出了那儿，他向我引见了老板。起初他并不要我，后来莫克拉苦口婆心地告诉他我是开保险箱的能手，他这才大发慈悲地收下了我。”

“怎么，他不喜欢你？”

“不，我得到了他的赏识。”歪嘴显得非常得意，好像他没入错行似的。

这时，铁门再次被推开。一名黑衣男子站在那儿朝保莱文仰了仰下巴，跟着未带上门就离开了。

保莱文熄灭香烟，上前对乔尼说道：“咱们走吧，是时候了。”

乔尼微微点头，他吐掉烟蒂，“可以帮我一把吗？我没法站起来。”

“别想和我耍花招。”保莱文警惕地摸出手枪，另一只手轻轻地拽起乔尼·瑞查。蓝猫先生刚站起来就因为对方碰到了他的伤口而跌倒在地，喊疼的同时，他愤愤地说道：“撬保险柜的好手，也是护理界的耻辱！”

“小蠢猫，你压根就不该找我这个护理工。”保莱文持着手枪与乔尼保持一臂距离，默默地看着他从地上爬起。

多伦饭店1023号房间的西窗被打开，雷蒙·桑德斯独自在那儿抽烟，或者说他在沉思。回望这屋内的第二眼，雷蒙仿佛感觉到乔尼·瑞查在拍自己的肩膀，并递上香烟的情景，而玛瑞娜的声音又把他带回现实中。

“这儿有线索？”那个美人顺手拿起床旁边的相架，乔尼穿着陆军少校装，显得那么神气。

“不，”雷蒙摇着头，一想到彩虹小组的搭档被抓，他就再没有调情的意思，“玛瑞娜，咱们只负责拍照片？我是说，乔尼现在说不定已被六指党折磨得半死，或者他已经死了，而我们却必须晚上行动——这是你们办事的一贯作风？”

玛瑞娜无力地躺在床上，乔尼用过的枕头上满是烟味儿，“你不知道六指党有多狡猾，他们把总部设在了地铁隧道。”

“什么？！”雷蒙叫了一声，他上前将相架放回原处，“这么说，假如他们没听见地铁的声音就表示他们可能有麻烦，因此就会提高警惕。那对我们来说潜入总部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迄今为止，局长还在与新闻部的人联系。”

桑德斯迅速转身，“R老头打的什么算盘？”

“制造一条新闻：地铁因故障而中断工作。我们也只有用这个方法才能安全地进入总部，除此之外还能怎样？”

“不，不，不！听我说玛瑞娜，这不行。”雷蒙摸着下巴，“听我说，这样也会引起六指党的怀疑，他们会为此在总部的入口增派人手严格把关，那样会使我们的行动更困难。R和T都是老顽固，他们对付恐怖分子的那套方法早就脱离了时代。”

玛瑞娜沉默了一下，她本人也十分赞同桑德斯先生的观点，“背后贬低老板可不好，不过，你有高见？”

雷蒙把右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首先，我认为这是唯一的办法。听着，咱们分开行动。”

“说下去。”

“据我所知，伦敦的地铁隧道里每五分钟过一班地铁。我必须充分把握这五分钟……”

“你？”

“是的，玛瑞娜。我说了咱们得分开行动。我必须利用五分钟的时间赶到隧道的中央……”

“对不起，”宝石小姐再次插嘴，“为什么是隧道中央？”

“因为六指党总部就在那儿。要知道，他们不可能傻到把秘密总部的入口设在隧道的边缘，那样做只会给我们这类人提供更好的途径。”雷蒙停顿了整整一分钟，见玛瑞娜没有再插话的意思，他接着说，“即使我在五分钟里没有找到入口，你也无须担心。伦敦的地铁隧道和我们那儿的不同，地铁轨道两边都设有专供维修人员走动的高台。你可以在另一方提醒我是否有地铁经过。这样，我的生命就有了保障。”

玛瑞娜脸色吃惊地说：“雷蒙，你是说你一个人潜入六指党总部？不，这不行！总部的人手不会少的，你这么做无疑被他们活捉。”

“听我说完，小妞。”桑德斯轻松地耸了耸肩，“玩过‘盟军敢死队’这个游戏吗？”

“我以为你长大了。”玛瑞娜表现出莫名其妙的神情。

“乔尼可是这个游戏的好手。要知道，我也不赖。”桑德斯耐心地解释，“我找到入口的时候，会通过耳机和你联系。我只需要把红外线热能探测器放在入口的附近，你就可以清楚地从身边的仪器里知道入口里面的情况。你可以随时告诉我，敌人的位置，有几个敌人，这样我就可以轻松潜入六指党总部了。”

“可是，雷蒙。这不是游戏，你根本没有读取存档的机会。”

“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你有更好的主意吗？”雷蒙·桑德斯看着美人，“老太婆星期六就要出行，现在的时间比任何时候都要宝贵。”

玛瑞娜保持着沉默，桑德斯也不再说话。房间的空调里不断吹出热风，却让宝石小姐感觉冰冷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