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夫夫妇的别墅位于巴特索登最有名的达赫山路上。巨大的落地窗占了房子外观的绝大部分。别墅周围种着一圈一人高左右的黄杨树,正好起到遮挡视线保护隐私的作用。穿过一扇高大的铁门,只见一辆捷豹敞篷老爷车停在车道上,后边的车库里还有两辆车。

“我儿子要是看到这辆老爷车,肯定会嫉妒得哭出来,”博登施泰因走到别墅门口,按下门铃,“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一辆产自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捷豹XK120。”

一个身材纤瘦、头发灰白的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留着大胡子,戴一副眼镜,上身穿一件开领短袖衫,下身穿着一条还有折痕的浅色牛仔裤。男人肩上背着一个高尔夫袋,几支球杆从里面露了出来。

博登施泰因亮出证件。

“我们是霍夫海姆刑侦局的,想找格拉夫夫人谈一谈。”

男人打量了博登施泰因和皮娅一会儿,然后说:“我妻子马上就出来了。二位肯定是为她前夫的事情来的吧?”

“没错,”博登施泰因点了点头,指了指男人背上的球杆,“您要去打高尔夫?”

“是的,今天有一场比赛。是我们联合会组织的。”男人回答道。

“噢?是吗?在哪里啊?”博登施泰因显得不经意地问。

“太阳之前的豪森庄园高尔夫球场。”说着,格拉夫迅速地扫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您的车很漂亮!”博登施泰因指着车库前的那辆老爷车说,“XK120,没错吧?”

“您很有眼光!”见博登施泰因称赞自己的车子,格拉夫的自豪之情溢于言表,“出厂时间是一九五三年。十年前,我当做废品把它买回来,进行了彻底的改装。呵呵,我就是钟爱这种老爷车。”

说话间,玛莱柯·格拉夫踩着小碎步走了过来。尽管是大周末,她仍然穿戴得异常整齐,脖子上戴着三层的珍珠项链,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早!”她满面春风地和丈夫打着招呼,娇滴滴地在他手臂上抚摸着,“你是不是得走了,亲爱的?已经十一点过一刻了。”

很明显,玛莱柯·格拉夫不希望丈夫听到她和警察之间的谈话。与康拉迪所描述的情况不同的是,曼弗雷德·格拉夫看妻子的眼神充满了怜爱,两人关系看上去十分亲密。玛莱柯在丈夫脸颊上吻了一下,曼弗雷德转身坐上了他的捷豹XK120,一边跟妻子挥手道别,一边将车倒出自家的院子。玛莱柯·格拉夫的妆容精致无暇,要不是亲眼所见,皮娅实在是难以将昨天那个与埃丝特·施密特扭打撒泼的女人和眼前这个身材娇小、举止优雅的这位联系在一起。

“二位警官有什么事?”玛莱柯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甜美,她似乎早忘了昨天发生的一幕,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尴尬。

“有关您昨天的行踪,您是怎么跟您丈夫说的?”皮娅直入主题地问。

“当然是说实话!”玛莱柯表现得理直气壮,“我们从来都是开诚布公的。”

“哦?是吗?”皮娅直直地盯着玛莱柯,“那这么说,他一定也知道您和康拉迪先生之间的关系咯?”

皮娅的话显然让玛莱柯·格拉夫措手不及。

“您怎么知道?”一时之间,她有些慌乱,但很快,她便镇定了下来。

“是康拉迪先生告诉我们的。”皮娅说着,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这个……没错,”玛莱柯·格拉夫也知道否认无济于事,只好承认,“也许,在你们看来,我和别的男人上床确实有些奇怪。但事实是,我从大学时就认识曼弗雷德了,他是达姆施塔特大学的助教。从那时起,我就已经爱上他了。”

说完,玛莱柯有些不自然地耸了耸肩,似乎想要借此化解自己的窘境。

“曼弗雷德年轻时得了睾丸癌,不过后来治好了。但从那以后,他就……你们懂的!”

“不,”皮娅毫不客气地回答,“我不懂。”

玛莱柯有些恼怒地盯着皮娅。

“从那以后,他那个就不行了。我们结婚之前,已经约法三章,我……”玛莱柯欲言又止。

“你什么?”皮娅追问道。

“我和康拉迪的关系是我们的私事,”玛莱柯冷冷地说,“我的婚姻如何,谁都无权干涉,即使是警察也一样。”

“恐怕不是这样,”半晌没做声的博登施泰因开口了,“保利被谋杀时,康拉迪声称和您在一起。他并没有别的不在场证明。”

“他为什么需要不在场证明?”玛莱柯有些愕然。

“因为他和您一样,”博登施泰因严肃地说,“都有杀人嫌疑。上周二晚上九点半至十一点之间,您在什么地方?”

“大约八点半,我去找乌尔里希。”玛莱柯不假思索地回答,似乎早就料到博登施泰因会问这个问题。“他签了交房保证书之后,我就去高尔夫俱乐部了。俱乐部的主席当天晚上过六十岁生日。”

“您在俱乐部待了多久?”博登施泰因又问。

“等康拉迪清理完之后,我们就去了我们在祖尔茨巴赫的房子,”玛莱柯·格拉夫的脸上挂着一副近乎嘲讽的笑容,没等博登施泰因问,她就继续说道,“具体地点是在施塔克哈特路五十二号,五楼。”

“具体时间?”皮娅面无表情地问。

“我的天!”玛莱柯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谁会老是盯着自己的手表看啊!大约十一点吧。”

“您中途没有去前夫保利家?”皮娅话里有话地问。

“没有!我为什么要去那里?!”玛莱柯有些恼怒地反问道。

“为了让康拉迪帮忙把您之前给前夫的钱拿回来啊!”皮娅说。

“简直就是胡扯!”玛莱柯·格拉夫冷笑着摇头。

“我想,您已经知道,您那幢位于赫维森路的房子昨天晚上失火了,”皮娅盯着玛莱柯,“消防员认定这是一次故意纵火。如果您那笔钱还在房子里的话,现在可就都烧成一堆灰了。”

玛莱柯盯着皮娅看了一会儿,脸上浮现出有些幸灾乐祸的笑容。

“呵,火灾!”她说,“房子也被烧掉了,倒真是天遂人愿啊!”

“可不是嘛!”皮娅点点头,“我们也在想,这个纵火的人,倒真是帮了您一个大忙呢!”

“您是想说,是我纵的火?”玛莱柯听出了皮娅的弦外之音,顿时气极了,双手插在了小细腰上,“简直就是无耻!我丈夫晚上十一点半才把我从警察局接出来,之后我们就直接回家了。我都累死了!怎么去放火?”

“那也可以远程操纵啊!”皮娅一点也没有软下来的意思。

“那我一开始何必要把钱给乌尔里希呢?这根本就没有道理!”玛柯已经火冒三丈了。

“您是否真的给过他钱呢?”皮娅反驳道,“您能给我们拿出证据吗?”

玛莱柯·格拉夫却并没有轻易妥协。

“我当然可以拿出证据,”她傲慢地说,“现在审讯完了吗?我还有别的事情。”

“是的,”博登施泰因回答,“暂时差不多了。祝您周末愉快,格拉夫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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