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我早早起床,开车到公园,把车停在那儿,剩下那段路步行过去。整个早晨,我都在盘算怎样杀掉强尼·穆克。他要死的特别难看,但他不容易对付。强尼·穆克总是紧绷着神经,时刻保持警惕,时刻准备对人出手。如果他出手,必有人丧命。他一直都是我眼里出色的“老师”,精明能干,思维缜密。但是人人都会有弱点,他的是什么?

我想着他的弱点。强尼总是活在警惕之中,做事从未有固定的习惯。从不在固定日子购物,甚至不在同样的地点;去不同的加油站、洗衣店、水果店;不管去哪儿,他从不走一样的路线,即便要绕远几英里路。他总是怀疑后面有“尾巴”,所以跟踪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会减慢车速,等黄灯亮时,突然加速,同时查看是否有人跟踪。

我努力想强尼有什么喜好。他几乎什么菜都吃,所以很少经常去同一家餐馆。他也从不去电影院,至少我了解的是这样。就在我一筹莫展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强尼喜欢清洗他的挡风玻璃,总是对脏兮兮的挡风玻璃抱怨个不停。鉴于那些工人常常在街灯下袭击车主,没几个人会喜欢他们,但强尼却喜欢。在朱力亚尼压制这些洗车工之后,很难找到人擦玻璃了。强尼常常找还在干这行的人去给他擦车窗。我可以从这里入手,只需要想个万全之策。

好一会儿后我才想出办法来,但因为无法跟踪强尼,所以我缩小了范围,只盯着几条街,我知道强尼早晚会路过这里,其中一条街即是远景公园旁的弗莱布许大街。强尼喜欢开车从这个公园路过,但我想他不知道这已成为他的习惯。而我一旦想起来这点,我会用强尼自己的规矩抓住他。我把自己假扮成无家可归的擦窗工,穿着古德温给我的破衣服,胡子邋里邋遢,又戴了顶肮脏的帽子,使劲拉下帽檐盖住额头。再加上脸上那层污垢,我看起来就是个活生生的擦窗工。我蹲在一个街角等他,这条街是他从铁托那里离开布鲁克林可能会经过公园的的路线。我一连等了八天,终于看见他经过那条路,红灯亮时他停住了车。强尼的车过来时,我站起身,尽自己所能一瘸一拐朝他的车挪过去。

“先生,擦窗吗?”我指指他的挡风玻璃问他。

“要是你能快点的话。”

我飞快地擦着玻璃,假装跛脚,全程把脸躲开他的视线。我假装掉了什么东西,边在地上摸索,边把一个磁性GPS放在他的车毂上。这时绿灯亮了,我从他手里抓过几张票子,然后匆忙走掉。

三个小时候后,我发现了他的车。我拿掉了GPS,然后一直等到早晨看着他走出家门。这是个漂亮的小区,位于谷溪镇,离铁托那里约莫十五英里。这是间独幢房子,庭院整洁,后面还有间车库。

你落到我的手掌心了,强尼。

那个周末我去了新泽西87号州际公路旁的五金店。那是个周六的上午,在这么忙碌的一天,没人会记住谁长什么样。在第四个通道旁有我需要的东西。我选择了一个一磅重的十六美分钢钉、四个一英寸眼钩、一个小型电钻,把这些一股脑儿塞进篮子里。工具区里有不错的二十二盎司铁锤,握柄做工恰好而舒适。另外又买了强力胶带、胶水、绳子,排了很长的队付款后,我把这些东西放在卡车上,返回纽约。

我一丝不苟地准备需要的东西。一个在监狱里认识的哥们已经帮我联系了一个在动物管理局工作的人,通过写信简单沟通后,他就帮我搞到一支带麻醉飞镖的手枪,保证几秒钟内就能放倒一只两百磅重的动物。我知道,这对人一样有效。

我观察了一周,发现强尼回家的路线似乎并没有什么规律。似乎不会有什么陷阱,也不需要关上警报。他就是简单把车一停,出来后走进家里。到家门时,他常常拿把钥匙开门。没有什么不正常的行为。白天当他不在家时,我会过去两次,敲敲门——没有狗,也没有别的人应声。我冒险进去,发现在别的地方放倒他或许更安全些,但我还是想在这里动手。

我检查了一下小区,确定逃跑路线——了解周围环境总归没有坏处。整个小区到处是独栋的房子,带有车库和开放的花园——这很好,很容易逃脱。六个街区外就是地铁站,而在相反方向,大约十二三个街区处就是一家超市。不管是哪个地方,都正合我意。一切准备就绪后,我决定行动。

第二天下午,我进入他的房子,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把东西都准备好。我想等等再准备。我整理好后,放倒一张照片,可能是他的母亲,甚至是前妻也有可能。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我想了很多。为什么上帝对我如此残忍?我一直努力去过正常而幸福的生活,而周遭的一切却把我逼上一条自己并不情愿走的绝路。而现在,连吉娜也走了……

强尼停下车时,我立刻蹲在门后,静静等待。我右手握着一把麻醉枪,左手一把0.38毫米口径的手枪,以防麻醉药没有奏效。脚步声从小路上传来,然后上了楼梯,步伐稳定而缓慢。风门打开了,钥匙插进锁里,强尼·穆克走了进来。我用手枪瞄准他以防万一。就在他转身关门时,我开枪射中了他的脖子。

他向后踉跄几步,手里的钥匙掉了下来。他伸手去掏枪,但我猛推他一把,他摔倒在了椅子上。他略微挣扎,想要站起来,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大约一分钟后,他昏了过去。麻醉枪的见效时间比那家伙声称的几秒钟要长一点,但也很不错了。我确信强尼真的昏了过去,然后把东西都准备妥当。

我把包放在厨房的柜台上,拿出证据撒向四周。我往餐厅墙上四个角落里固定了一英寸长的钩子。我捡起强尼的软呢帽,拍拍上面的尘土,挨着他的手套放在柜台上。然后我把他拖到餐厅,放倒在硬木地板上,让他仰面躺着。我把他的双腕和双踝栓到钩子上,然后拉紧这样他就动弹不得。我准备了块不错的堵嘴布,但一开始还是选择用普通的胶带。我到时候可能还需要换,就看他识相不识相。

差不多半个钟头后,强尼才醒过来。在他睁开眼的那一刹那,我终于看到了那种我一直等待的眼神,那种他自己见过无数次的眼神。他翻翻眼珠,来回晃着脑袋,拼命挣扎。他的表情告诉我他想讲话,所以我撕掉胶带。

“尼克,你知道我只是奉命办事。”

我真想立马解决了他,但还是忍住了。

“我知道,强尼,我也理解,但是我需要知道都有谁。”

“我说出来又怎样?你放我走?”

我笑了,他也笑了,“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他突然倒吸一口气,我看见了他上下打颤的喉结,“我听说有唐尼。”

“真替他丢人,”我说道,“但是他对我撒了谎,我要知道所有枪手的名字,还有,是谁下的命令。”

强尼毫不犹豫地说了实话,他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没有别的枪手了,你把我们所有人都找到了。是托尼下令杀了你和那个女孩。”

托尼,但是他怎么找到我的?捕虫王告诉他了?我得查出来。

“你干的不错,强尼,”我顿了顿。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找到托尼,拧下他的狗头,挖出他的心肝。但我得先办完眼前的事。强尼值得我耗费时间,即便是杀了他,“托尼怎么找到我的?”

“我不知道,”他抬起头,“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教给我的太多啦,我用的第四条规则——谋杀于无形,”我见他脸上有一丝疑惑,“我就是上周给你擦车窗的擦窗工。”

他悲哀地点点头,明白了什么。我蹲下身靠近他,拿出超强力胶水,挤在他的嘴唇上,把胶带又粘回他嘴上,然后又用了些胶带粘牢。他拼命地用力挣扎,但是很快,胶水就封住了他的嘴,比我想象中还要快。我戴着手套,这样就不会留下指纹。事实上从进门起,我就一直戴着手套。强尼似乎很忧惧接下来的一切,他的恐惧倒也不无道理。

我并不想这么对强尼,尤其是在他对我坦白事实后,然而他毕竟是凶手之一。他杀了吉娜,而且还想杀了我。

检查了绳索后,我又查看了下胶带,不想让他的叫声打扰我干活,而他一定会歇斯底里。强尼躺在地上,我拿来锤头和钉子。当他看见钉子时,惊恐地睁大眼睛。一年前和他聊天时,我曾告诉他我会怎么对付背叛我的人。他的双手伸向一边,好像被钉在十字架上一样,一切恰到好处。我抓起一只手指长的钉子,放在他的手掌上,扬起锤子用力砸下去。

他浑身颤栗,纵然无法动弹,还是用一阵阵的痉挛反抗我。我又挥起了锤头,把钉子捶进地板一半。然后又砸了三下,钉得结结实实。奇怪的是,并没有流多少血。挪身去钉另一只手时,我恰巧看见他的眼睛,拼命地睁着,像要蹦出来一般,整张脸因想要叫喊而极度扭曲“很抱歉花了这么长时间,但没办法,我又不是木匠。强尼,想想耶稣基督的感受,记得吗,他也是被朋友背叛了。”

另一只手只需要三锤就搞定了。然后我站起来,他昏了过去。我检查了他的脉搏,害怕他真的犯了心脏病,还好他只是不省人事。我等了几分钟后,他醒了过来。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悲伤,哀求着、乞求着。

“我明白,强尼,不会太久的。”

我跨过他的身子。他已经尿了出来,可能还拉了一裤子,就算现在没有,他也撑不了太久。我又抓起一支钉子,靠近他小声说道,“这支是为了吉娜”。我把钉子放在他的鼻子右侧,然后用力钉进他的脸内。他的头猛烈地上下晃动,从地板上弹起。我猜他是想要自行了断,我可不会让他得逞。我跑进卧室里,拿来一个枕头,放在他的头下面。鲜血从他鼻子里喷涌而出,流进嘴里。我又拿起一支钉子放在他的鼻子左侧,但是并没有动手。尽管他罪行累累,我还是很喜欢他,他受的罪也够多了。我站起来,了断了这件事。我朝他头上和胸口各开了一枪。然后我划着十字,嘴里重复着“圣父圣子圣灵。”

清理眼前的这堆麻烦,比前两次要容易得多。我散开剩余的证据,做完其它一些零碎工作后,换上衣服走出前门。回家的路上,我给捕虫王所在的布鲁克林专区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在谷溪镇有具尸体,他们可能会感兴趣。他们告诉我那里不归他们管辖。我一再坚持让他们把这个消息传达给多诺万侦探。

“他会很想知道的。”我说道,然后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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