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害的陈海是宝龙区的,查清他的身世成了重中之重。

郭朝安是宝龙区刑侦支队的队长,因为长着茂盛浓密的络腮胡子,被称作郭大胡子。去年,孙家沟一个煤矿发生透水事故,结果牵引出一桩十几年前的冤案,苏镜就是跟他合作的。这次来找他,自然也是为了办案。

郭朝安热情地跟三人打了招呼,嗓门大得如洪钟,猛子在他面前都是小巫见大巫了。

“哎呀,苏队长,这么点事,你怎么还要亲自过来呢,你吩咐兄弟一声不就行了?”

“我这不是想你了吗?”

“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四人说笑一阵开始谈正事,套子从包里掏出几张照片递给郭大胡子,大胡子一看直皱眉头,说道:“真难看。”

猛子笑道:“谁死了都不好看。”

那是陈海遇害时的几张照片,不但有穿着衣服的,还有光着屁股的,肌肤因为被泥水泡过,所以一片惨白。

郭大胡子看了一会儿,说道:“有点面熟,有身份证号码吗?”

“没有!”苏镜回答得特别干脆。

昨天他们去棚屋的时候,曾问黄守江是否看过陈海的身份证,黄守江说没有,后来他们又搜了陈海的住处,那是棚屋里的一个角落,只有一张床而已,他们一无所获,甚至这个陈海连个行李都没有。苏镜一度怀疑他是通缉犯,上网查了也没有发现相关信息。

郭朝安说道:“有点难办,不过一定能查出来,我总觉得似乎见过他。”他招招手,把手下几个兄弟招呼过来,问道:“你们看看这个人,认不认识?”

一人说道:“嗨!这不是‘一撮毛’吗?”

“你认识他?”

“年初那个地下钱庄的案子,就是我审的他,因为他痦子上长了一撮毛,所以别人都管他叫‘一撮毛’。”

提起地下钱庄的案子,郭朝安如同醍醐灌顶,什么都想起来了,这是他主持破获的最大一宗案件,宝龙区有四个人合伙开了一家地下钱庄,洗钱、放高利贷什么事都干,手下养了三十几个打手,盘踞在宝龙区三年多了,今年初被他郭大胡子给端掉了,四个首犯刑期都在五年以上,还有十几个人被判了一年到五年不等的有期徒刑。

先前那警察说道:“这个‘一撮毛’叫陈海,在钱庄里也就是一个小喽啰,我记得是拘留了一个月就放了。”

套子说道:“陈海之死,不会跟这案子有关吧?”

苏镜问道:“你们怎么得到这个地下钱庄消息的?”

“一个线人提供的。”

“不是陈海?”

“不是。”

苏镜沉思道:“这个陈海有仇人吗?”

郭大胡子说道:“这事得调查一下,就交给我吧,保证三天之内给你消息。”

苏镜三人要走,郭大胡子一个劲苦留,说一定要尽地主之谊,苏镜说:“现在十点还不到,吃什么饭嘛,下次吧。你还是赶紧帮我去查陈海吧。”

郭大胡子办事雷厉风行,没用几天就查清楚了。

陈海,四十八岁,宝龙区黄务村人氏,无父无母,十二年前跟妻子离婚再也未娶,膝下无子无女。他年轻时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人,经常做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挣的每一分钱都来路不正。

“但是,他在宝龙区没有仇人。”郭大胡子说。

苏镜握着手机,沉吟半晌:“你都问过哪些人?”

“首先是地下钱庄那些人,我们去了监狱把关起来那些人排着问了一遍,很多人都不认识他,认识他的人对他印象也不深。我们又去了他村里,村民都瞧不起他,我们单独问了二十几个人,但是没人跟他有深仇大恨。”

“他前妻呢?”

“打听过了,前几年跟老公去温州打工了,再也没回过娘家。”

“村里人怎么说他?”

“说他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什么缺德事都干。”

“干了那么多缺德事,还没人恨他?有没有问问他都干过什么缺德事?”

“问了,不过都是些猜测。有人走亲戚去了,回来发现家里进贼了,大伙都怀疑是他干的,但是也没有证据。要不就是狗被人偷了,也怀疑是他干的,还是没有证据。他跟老婆离婚之后就离开村子了,一年回去一两次。”

“他去哪儿了?”

“村里人也说不清楚。”

“那就只能把这条线先放一放了,你继续留意一下,有什么新消息及时告诉我。”

苏镜觉得他面对一个多米诺矩阵,先是小孩失踪,砸出一具男尸,然后又砸出一批黑豆芽作坊来,接着又把工商局一个处长给砸倒了……但是,这骨阵却戛然而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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