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锡麟刺恩铭发生后,安庆人心惶惶,消息更如长了翅膀,飞向各地。外表庞然的清帝国在震颤。处死徐锡麟、安定人心是越快越好了。

干掉了朝廷重臣这样的大罪,怎么行刑?有先例可循。1870年张汶祥为朋友报仇,刺死了发迹后霸占当年朋友妻子、并设计害死朋友的两江总督马新贻,张汶祥受的是剖挖心脏之刑。

恩铭的妻子、也就是庆亲王奕劻的女儿要求按此旧例执行才解恨、才有威慑力。冯煦等请示两江总督端方,决定按此执行。

行刑惨烈万状。1907年7月6日夜,安庆城暴雨如注,在安庆抚院东辕门外刑场,几个刽子手手执铁锤,先把徐锡麟睾丸砸烂。这份痛楚,无可比拟,想必看到这里的男同胞都在下意识地夹紧双腿。

一个即将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反动力量,在末日之前总有百倍的野蛮。

砸烂睾丸后,剖腹取出心脏。挖出的心脏先祭祀恩铭的"在天之灵";然后,恩铭的卫兵们将这颗心脏炒熟下酒。他们对徐锡麟怀有的是"真诚"的痛恨:"大人待你那么好,你竟然杀他,我们要看看你到底长的是什么心肝?!"

在中国,先行者历来就是这么孤独。

约定19日起事的秋瑾,被徐锡麟之弟徐伟的供词牵连出。其实在10日,她就得到徐锡麟安庆起义失败的消息,但她拒绝了要她离开绍兴的一切劝告,表示"革命要流血才会成功",她遣散众人,毅然留守大通学堂。14日下午,清军包围大通学堂,秋瑾被捕。她坚不吐供,只写下一句诗以对,这句诗就是著名的"秋风秋雨愁煞人"。

7月15日凌晨,秋瑾环视围观的众人一圈,从容就义于绍兴轩亭口,时年仅三十二岁。相比于徐锡麟赴死的惨烈,秋瑾因遇到的是正直的山阴县令李钟岳,满足了她"不砍头,不剥衣服"的遗愿(写遗书的愿望未予满足,大概是吸收了徐锡麟写供词时满纸反动口号的教训,再不让他们动笔),秋瑾的遇难过程还算"文明"。

徐锡麟刺恩铭,沉重打击了清朝的封建统治。安庆起义之后,清朝高官人人自危,两江总督端方电告军机大臣铁良,"吾等自此以后,无安枕之日";另有立宪派将安庆发生如此祸事归因于宪政不行,加快了推动立宪的步伐;当然,徐锡麟的壮举和惨死,更大大激励了人们推翻清朝的斗志。摇摇欲坠的清王朝,离死期越来越近了。

1873到1907,徐锡麟只活了三十四岁。殒命在"帝国"的暗夜,他没有看到"民国"的曙光;而民国的曙光里,有他滚烫的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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