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捕的徐锡麟开始接受审讯。主审的安徽省布政使冯煦和安徽省按察使毓朗喝令徐锡麟下跪。徐锡麟冲他们一笑,说:"上午你跑得不慢啊,要不现在你就是死人了。"说着盘腿坐在地上。

看着这个一派斯文、表情轻松的乱党,审讯者面面相觑,一时无从措辞。

冯煦问道:"恩铭巡抚待你不错,是你的恩师,你怎的这么没有心肝?"

这是他们心中最大的疑惑,深受恩铭赏识、前途无量的徐锡麟何以恩将仇报、不可理喻地要恩铭的命?

徐锡麟回答:"他待我是很仁厚,可这是''私惠'';我杀他,这是天下的''公愤''──我倒要问你:恩铭究竟死了没有?"

按察使毓朗抢答:"大人只受了点儿轻伤,经医师诊治,已经痊愈,明天就亲自来审你了!"

徐锡麟听后,如挨当头一棒,顿时泄气皮球般颓丧不已。不料毓朗这个蠢货又补了两句:"你知罪了吗?明天就要剖你的心肝了!"

徐锡麟立即狂笑起来:"那么说起来,恩铭是死了!我愿足矣。明天就是千刀万剐,也在所不惜!何况区区一副心肝呢?"

再问同党有哪些,徐锡麟回答:"革命党人多得很,惟安庆是我一人。"

审讯者要徐锡麟写供词。他提笔疾书,立刻写了千数言,写完后自己低声诵读一遍,然后又推敲修改,仿佛是在书房中著述。

他的供词,满纸坦荡磊落,写的都是自己的革命志向和起义动机。他特意写道:"不要冤杀学生,学生是我诱逼去的。"最后几句话是:"我自知即死,因将我宗旨大要,亲书数语,使天下后世,皆知我名,不胜荣幸之至。"

审讯完毕,只听"咔"的一声,敌人给这个要犯拍了一张照片。徐锡麟不满地说:"脸上没有笑容,怎么留给后代?再拍一张。"

徐锡麟那张面无表情、薄衣裹体的照片一直留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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