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东子就要进甬道的时候,却感觉脚踝猛的被什么一抓,让他心猛的一沉,好像断了弦一样,从头到脚冷了一遍。

抽动了一下脚,那东西好像牢牢抓紧了他的脚踝,挣也不挣不开。

喉头一动,邵东子没大声叫喊,却小声的叫了声谢楠,正在里面等他拿电筒来的谢楠不耐烦的应了一声。

“你帮我看看行么?”

邵东子不敢往回看,谁知道是什么玩意抓住了他,或者是条大毒蛇,或者是绳索,再或者是那具骷髅。

难以想象,现在它没动静,最好就是敌不动我不动,而这个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的任务,就交给谢楠吧。

谢楠气冲冲的往回走,到了洞口,看到邵东子保持着一个正要钻进来的动作,滑稽得保持着不动。

“你到底怎么了!”

“有什么东西抓住我的脚了,我不敢动!”

这话说得特别温柔,邵东子怕声音太大惊了后面的仁兄,因为他感觉某种尖利的东西好像随时都能划开他的皮子。

听了这话谢楠不敢怠慢,连忙加快速度到了邵东子身边,隔着一段距离看了看,好像是那副人骨不知为何挂上了邵东子的裤子。

不过那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谢楠一点点的爬过去,从邵东子手上接过电筒,取了过来,好像是一本书。

拿过书以后,邵东子脚上骷髅的劲头像是被卸掉了,没了那种尖尖的感觉。

邵东子小心翼翼的抽出了脚,不顾一切的往里挤,踩了趴在地上的谢楠几脚。

手上的书像是相当老旧了,谢楠照了照,封面上没有字,随手丢进背包,站起身子,代替邵东子来压阵。

至于为什么那具骷髅要找邵东子来介绍这本书,邵东子不想知道,被一惊好像体力又增长了,快速的往前走着,希望能赶上姜教授。

姜教授已经在不远处等了许久,见邵东子来,笑笑说道:

“小朋友,咱们好像押对了。”

不远的地方好像有微风过来,好像几百年没有呼吸过这么新鲜的空气了,邵东子贪婪的吸着。

谢楠把书放进去后,就急急跟上,实际上不知为什么,对于那具骷髅,他没有什么恐惧感,而且这本不明来历的书,也顺理成章的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当得知出口就在不远处的时候,三人都相当高兴,快马加鞭的往风来的地方走去,蹲走是相当费力的事情,但是最后还是在电筒耗尽最后一点电之后一分钟爬出了甬道。

前面是濮市镇夜下黯淡的灯光,而不远处,一座则是一座废弃的古塔,静静的躲在瓦砾堆里。

邵东子大声骂着那些带他们来的人,想不到他邵易东居然虎口脱险死里逃生,真是好人好报。

本来不远的一段路,却走了这许久,谢楠看看手表,已经快午夜了。

邵东子振臂大叫一声,找个夜宵摊,好好吃一顿去!

三人快步往镇子方向跑去,那些关他们在这里的人,应该还不知道他们已经逃出生天,而那条逃生的甬道不一会就慢慢沉下,没进了泥土,悄然不见了。

濮市晚上的夜宵摊子并不多,但是总会坚持到很晚,三人赶到的时候,还是有不少年轻人正在喝酒取乐。

叫上许多吃的,邵东子得意洋洋的咬开一瓶啤酒,痛快的喝上一口,真想不出还有什么比逃命成功更爽的。

看着周围人异样的目光,谢楠才意识到三人好像刚刚从土里钻出来一样,浑身沾满了泥巴,及其狼狈,同时在这里也显得特别扎眼。

要是有个地缝,姜教授非钻进去不可,他就是典型的为老不尊。

邵东子不管不顾的吃了些东西,尚没过瘾,就被姜教授和谢楠强行拖走,往黑处走去。

“现在我们去哪儿?”

邵东子一面砸吧着嘴,一面打量着开始起了变化的濮市。

“旅馆?不行,我上次侥幸跑掉,这次去会被服务员用开水浇死。”

姜教授表示赞同,而且很大的可能,他们已经死了,再用这个身份证去登记会召来麻烦。

“去唐生屏家吧,我有钥匙。”这是最后选择了,谢楠找出了那边老钥匙。

唐生屏家旁的那个小铺没了,不过谢楠尚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打开房门,里面依旧是尘土味道十足。

“大哥,这也能住人?”邵东子嘴上抱怨着,身子却不由得往那张唯一干净的床边靠过去。

“凑合一下吧,就这个条件了。”谢楠扶着姜教授坐下,一晚的折腾,老头有点不支了。

换衣服,打扫出另一块能睡人的地方,三人就准备睡觉了,谢楠仔细的检查了门窗,生怕有人跟来。

邵东子见状也提高了警惕将刀放在身边,防止出什么问题。

一切等太阳出来了再说。

谢楠起得最早,在太阳还没有通过瓦片的破洞前就爬起来,就着黎明的光亮看着那本从古塔地宫中带出的破书。

形容为破书一点都不为过,或者根本就称不上书,只是一些笔记,记录了一个看似对谢楠毫无裨益的事情。

内容不多,但是纸张的残破和文言文让谢楠颇费了一番精神把散架的纸张张张铺好在地面上,理解这人字里行间的一些表达。

如果早50年,或者他对谢楠还有些帮助,因为,作者是一个傩师。

而整个故事是从濮市的最繁华时说起的。

那时候的濮市是这条江上闻名的要冲,商贾云集,而各方人物在这片河湾上一点点的建起了很多的建筑,而顶峰出现在清朝中期。

北方各省的人都在这个不大的镇上有会馆,而会馆的豪华更是不用说,他们就是这个濮市镇高墙深巷的主要组成部分,是他们铸造了辉煌。

主角和谢楠同姓,是镇上一只旺族,而主角谢默文就是这一支中的嫡系和最为惹得厚望的人物。

偏偏的,他迷上了神鬼蛊惑之事,少年时期就随着苗家的一位老司学起了占神弄鬼之事。

傩师本是风光的职业,可谢墨文祖上是一官宦,万万容不得这种忤逆之事。而这时另一个人的加入更是让整个镇上的汉族宗族脸面无光,张逢之这个人也是公子哥一名,却也疯疯癫癫的随着谢墨文一起跟了苗族傩师成天搬神弄鬼,一时成为全镇谈资。

两人却因为这个关系极好,成天跟着师傅赤足走遍大山,知晓了不少事情。直到师傅自知时日无多的时候,这种关系才变得有点奇妙。

因为一具傩面的原因,两人的关系为此变得蹊跷起来,听说此物极为神奇,可扭转阴阳,其神奇为两人所垂涎。

不过师傅并不提傩面的事情,直到自己不行的那一天,才说出一些情况。

这个傩面相传是用人身犬头的盘瓠所用的戚所造,效力神奇,却因为上面曾经满沾西狄人的鲜血却又毫不听命于人,使用的人虽有回天之力,却无异自戮性命。

师傅的话并没有让两人听进去,却一心都惦记这件神器。

可在这说出秘密之前,师傅已经用自己的傩师的身份,号召乡里在镇子旁建好了一座塔,在他死之前,将傩面给了张逢之,要他保管好傩面,然后在他下葬同时,将傩面放进塔中,静等化为灰烬。

谢墨文自觉脸面尽失,在师傅下葬后几天,就收拾东西去了山里,不见了踪影。

可张逢之面上看着尊师守道,可他并没有按师傅的要求放下傩面,而是不舍神器就这样埋没,于是私自留下。

一对师兄弟就这样分道扬镳,谢墨文从山上各寨转了一大圈回来的时候,发现张逢之已经成了镇上的老司,一切皆因他好像一夜之间法力大增,凡有占卜不医之症,张逢之都能处理,镇上人尊敬不已。

更让镇上人迫不及待将他奉为老司的是畏惧,镇上多一些怪事,有些在背后对张逢之有所议论的人,更是见了许多不干净的东西,吓得魂魄全无。

这一敬一畏,让张逢之极为得意,不过好景不长,不知为何,镇民们突然一齐冲到张逢之那里,将其捆绑,说要各族祠一同处理他。

罪名是他弄巫做蛊,为害乡里,被驱逐出镇,其张族的一支也一同受了牵连。

张逢之走的时候,没让他带任何东西,在几千人的紧逼下,孑然走上山路,消失在众人面前。

可傩面几经辗转,居然又到了谢墨文手里,可谢墨文自知这是不祥之物,不敢久留,遵从师命将傩面放进了塔。

最后的一段说他脱了法袍,安心耕读,却心有不安,最后也进了塔,了结余生。

所说的傩面,必然就是谢楠手上这具,也就是说唐生屏是从塔中偷出来,最后又无法处置,忍隐几十年,却又在现在交给了谢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纸张在太阳下逐渐发黄,最后如同烧焦一般,字迹已经不可看清,谢楠将字纸集齐,放入火塘,点火烧了,算是祭慰这位同姓前辈。

邵东子闻到糊味,以为着火了,挣扎着爬起来却看到谢楠正在烧纸,翻翻白眼问道:

“你发什么神经啊,大早上的烧纸钱?”

姜教授也昏然起身,谢楠将刚才看到的东西说给他们,两人愣了愣,却没有太大反应。

“起来吧,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呢!”

姜教授将歪七八糟的头弄得统一往上蓬松,算是恢复了造型,然后说要去打电话,找人帮忙了解昨晚的车祸。

手机已经全部不见了,只能去公用电话亭,姜教授打着电话,谢楠和邵东子百无聊赖的在旁等待。

“我有点迷糊了,我是要找苏坤,却又稀里糊涂回了这里,而且事情越来越复杂,快把我弄疯了。”

谢楠将烟头摁熄在台阶,对邵东子抱怨自己这一趟走得有多失败。

邵东子深深的吸上一口烟,用眼神瞟瞟谢楠,又说了一句让人佩服的话:“你不觉得有可能苏坤也在这里么,从发生的事情来看,至少昨晚肯定是有人使坏,好在我邵易东聪明加运气,能够跑出来。”

谢楠想想,这话很有道理,说不定怪谈协会就在这里,等着自己带着傩面来,然后演出好戏呢。

这么换角度一想,谢楠心里倒是放开许多,拍了拍邵东子后背,赞道:

“哥们,行啊!”

姜教授走了过来,什么行啊,邵东子幽幽的说没事,只是点燃某个人幼小脆弱的心灵里那盏明灯罢了。

顾不上了解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姜教授先宣布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两人要先听哪一个。

“坏的吧。”

“坏的就是我们真的死了,昨晚警察真的把那三人当成我们了。”

“情理之中,不过烧得也够焦的了,那好消息呢?”

姜教授四下找了找自己的金属酒壶,准备抿上一口再说出来,却懊恼的发现已经不见了,一下子没好气的将这个好消息说出来:

“这边的一朋友帮我去处理这件事,我们不会成为黑人。而且答应会将这次车祸的调查结果随时给我。”

这个好消息并不引人入胜,最多证明了姜教授的人际网的辽阔。

邵东子让谢楠顺便打电话回家去报个平安,对面老妈接了电话,听到是谢楠的声音,几乎马上哭了出来了。

都知道去濮市的路上出了事,虽然派出所还不能确定身份,但是已然让谢楠家里哭天抢地的过了一晚。

安慰解释一番后,谢楠让老爸接电话,他想正儿八经的问一个问题,从早上开始就急切想知道答案。

“爸,你知道谢墨文是谁么?”

这个问题好像并不难,但是那边却一时沉默起来,过了一分钟,却炸雷一般爆发起来:

“你要是今天不回来,还在外面搞这些没有名堂的玩意,我就打断你的腿!”

谢楠听见老爸已经火冒三丈,有点犹豫是不是该说出下面的话,难道说自己走了谢墨文的老坟一趟?

要是急得老爷子真的盛怒下来,准会带上几个人来濮市绑他回去。

谢楠连忙胡乱编词,再拉过邵东子和姜教授一顿证明,算是把他老爸的怒气给压下,挂了电话,三人开始准备去找谢楠说的唐婆婆。

要是谢楠能再见一次唐生屏的话,说不定事情还能有一点突破,不过这只能算一条细弱如蜘蛛网的线索,风一吹,就断得没影了。

邵东子也发现了濮市镇中建起的新楼,咂嘴赞叹着定是富商衣锦还乡,在这里显富来了。

“我问过不少人,可是都没人说这到底是干嘛用的,谁盖的。说起来脸色还不对。”

“那是懒得和你嚼舌头根子吧,我看这楼倒是古风十足,像是个体面人盖的。”

沿着寂寥的石板路走着,三人注意到四周人还是好奇的

看着他们,然后又装作是不经意的转头过去,避开他们。

邵东子找了个窗户照照,诧异的问:

“我脸上泥巴还没洗尽吧?还是我太帅了光芒太重啊?”

谢楠只好提醒他之前自己只身一人来的时候发生了的事情,躲开你是好的了,碰到猛一点的,直接给丢河里去了。

姜教授却始终抬头看着那座即将完工的高楼,走了这一路,几乎每个街角都能看到露出的飞檐,而这座看上去华丽的房子却有一个个正对各个街面的窗户,可又将窗户做得比较隐蔽。

这样看起来,这不像一个炫富的豪宅,更像是一座严密的碉堡,正虎视眈眈的观望着镇子的一切。

姜教授将事情一说,谢楠两人跑着看了一遍,果然基本上能被楼上的人看到自己的行踪,假使上面有人的话。

三人加快加快脚步,想找到那个唐婆婆问个清楚,就顺着墙根,快速的往唐生屏老宅方向回去。

到了一看,那个小铺依旧没有开张,抬头一看居然这里恰恰被一堵高墙挡了高楼的视线,还真算是个宝地,谢楠打开门,三人进屋继续盘算。

姜教授说明了自己的想法,虽然唐婆婆找不到,但是那座楼的主人的确有点蹊跷,如果没有一些本事的话,这座楼不会选择在那个位置动工。

那个位置从风水上来说算是镇上宝地所在,毗邻的各种建筑围绕起来就是一个闹中取静,朝阳通风的地方,而处在镇子的阴地所在,又高取阳光,倒是有些奇门办法。

也就是说,这间房子的主人并不简单。

晚上需要调查一下,姜教授躺在竹床上,自己的饮料没了,如果遇到什么情况,自己可能会比谢楠和邵东子更麻烦,至少自己的心脏可能受不了。

如果可能的话,去找家药店看看有没有可以代替的好了。

而谢楠则一直想着那个谢墨文的故事,还有老爸激烈的反应,这种反应可以说不正常,哪儿来的那么大火气,不正常,为什么听到谢墨文后就怒气冲天的了。

这里面好像还有点什么联系,只是一时没法解开。

两人都出神之际,邵东子发现了一件东西,大呼宝贝,把两人的心思勾了回来。

在谢楠认真听着姜教授说话的当子,邵东子耐不住啰嗦,四下翻找着,看唐生屏这老头又留下什么好玩意,也就算没白来一趟了。

翻开一些破旧衣裳,还有大堆没有完成的爆竹,火药早就潮成板状,看来唐生屏真的是偷东西的主,除了这间四处漏风的房子,好像没有什么东西了。

在搬开成块的火药后,一杆用油布裹得好好的枪出现在他面前,把油布打开,枪筒依然崭亮,是一把短火枪。

邵东子叫了声好,把枪端在手里,四下瞄了一下说道:“这枪倒是漂亮,可惜没有准星。”

“何止没有准星,连子弹都没有吧。”

谢楠看到邵东子找到的这边老爷枪,苦笑一声,这种枪在解放前就被淘汰了,那时候匪患虽重,可也轮不到这种前辈出场救火。

这是一把短火铳,用火药和铁砂发射,硝石做引,粗大的枪管能放出不少铁砂,不过装填一次需要费上不少周折,等装好了,什么事情都完了。

邵东子不听谢楠在那边介绍这把连上山的猎人都不稀得用的原始枪械,自顾自的将结块的火药轻轻揉碎,找了几张纸装好,好像小孩遇到玩具一样,细细的玩着。

姜教授一笑,让谢楠由着他去好了,当下有个武器吓吓人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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