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城町的M医院是家大医院,木结构的房子,里面非常宽大。通过住院楼与门诊楼之间的走廊的时候,静谧的空气中,散发出那种特有的刺鼻的药水味道。

从走廊向外面望去,青桐的叶子无力地低垂下来。看来,今天还将有个酷热的天气,今天的不适指数,一定会超过八十了吧。

停放尸体的地方,是这个医院最里面的一栋房子。这栋房子与其他的病房都离得很远,整体是粗糙的木质结构,房子上面长满了毛绒绒的植物。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部一走进去,便听见:“啊,金田一先生,欢迎欢迎。”

带着一张笑脸来迎接他们的,是成城警察署的搜查主任——山川警部补,以及以前就认识的江马刑警。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这个医院的有吉先生。我们请他来负责验尸。”

穿着纯白手术服的有吉医师,已经两鬓泛白。一看就是那种很有经验的医生。他从眼镜的镜片里面,用敏锐的目光观察了金田一耕助以后,便朝他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去看一看尸体吧。”

“啊,如果可以的话,就请吧。”

“那么,请吧。”

尸体用白色的被单盖住了头部。正当山川警部补把被单拉到胸部的时候——“啊,请就到这里,稍停一下。”——原来,是金田一耕助想先好好地看看遇害者的样子。

这位女性长着一张极细致的瓜子脸,前面剪得很短的头发贴着前额,眉毛也修得很细,睫毛已经长得没有必要再使用假睫毛了,鼻梁向上挺着,看上去是属于那种性格坚强的人。嘴唇用唇膏涂得很红,但是,就算再怎么红的嘴唇,也没法掩饰遇害者已经死亡的事实。

虽然,现在她的样子已经无法再吸引男人了,但是,也没能从她的身上,发现想像之中的嫁给外国人所应该有的那种颓废感。瓜子脸就像是善良的佛像那样清爽,只是没想到,最终,她会遇到这样的一个结果。

死者的年龄,大概在二十七、八岁左右。

“那么,请继续吧。”

山川警部补继续把被单往下拉。一直将被单褪到这位女性的脚下。即使这个时候,金田一耕助的脸色,也一点都没有变化。他的目光,就像是一位主妇,在现察一条鱼的好坏那样,冷静而又热心。

这位女性只穿了一件内裤,赤裸裸地躺在台子上。大概身高在一米六〇左右,身体非常匀称。金田一耕助从该女性的脚趾前端发现有被积压的痕迹,大概推断出她以前的工作——也许是舞女吧。

女性被害者的全身,已经被洗得很干净了。身上已经没有了血腥味,只有扑鼻的消毒剂和防腐剂的味道。即使这样,只要看一眼,大概也就能知道她的死因了。

在就像是为了吸引男人情欲一样,盛开的胸部的两大团隆起中,左侧隆乳的下端,有个长约二厘米左右的、被锐器划裂的口子。虽然这个裂口也多少有些皮肉弯曲,但是,金田一耕助还是为了这个厉害的伤口,而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来,这个刃物也真够锋利的。从伤口的性质上来判断,会不会是一把薄薄的双刃刀呢?

“有吉先生,死因就是因为这个伤口吗?”

“详细的死因,不看解剖的结果,现在还不能下定论,不过,我想应该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原因。从外观来看,还没有发现任何中毒或者被麻醉的痕迹。”有吉微微点着头说。

“那么,死亡的推断时间呢?”

“昨晚八点到八点半。但是,这只是相当粗略的估计。详细的判断,要等到解剖的结果出来以后才知道。”

如果是八点或者八点半的话,那还不算太晚。

但是,将载有尸体的汽车,丢弃在路面上的时候,大概是昨天晚上九点二十分左右,所以,应该差不多能对上号。

“那么,凶器是什么类型的呢?”

关于这个,有吉医师的观点和金田一耕助大致一样。很薄的双刃刀具……其他的,有吉医师也搞不清楚了。何况,警方还没有找到凶器。

“有没有挣扎的痕迹呢?”

“这个倒是没有。”

有吉医师突然看了看手表。

“哎呀,已经十二点了。金田一先生,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我还有个急诊病人在等我。”

有吉医师从一大早就被叫了过来,所以,大概心里也有点儿不高兴吧。

“没有了,实在太感谢了!现在只有这些了。”

“啊,是啊。那么,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请尽管来问我。那么,我先走了。”

目送有吉医师走出去以后,等等力警部向山川警部补提出了疑问。

“山川先生,死者的丈夫李泰顺先生家有没有什么消息呢?”

“对了,对了,刚才有个家伙来了一下。已经安排警官陪着他在署里等着了。”

山川警部补取出的名片上,写的是“坂卷启藏”的名讳,是一个叫江南产业的公司的营业部长:江南产业在商务楼里有办事处,上面还有地点以及电话号码什么的。

“这个江南产业是什么公司啊?”

“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老公还是情夫,就是那个叫李泰顺的男人开的公司。好像是在做面向台湾的商业贸易。不过,从李先生他家的样子来看,不像是一家大公司。”

“那么,那个李先生现在在干什么呢?是在家里吗?”等等力警部说着,匆忙地和警部补交换了一下视线。

“不是,听说现在那个李先生正在旅行中。”

“旅行中吗?去哪儿?”

“听说是去神户谈工作上的事情。”

“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等等力警部特意面无表情地说,“应该是坐昨天晚上的‘银河’号或者‘明星’号列车去的。‘银河’号是晚上八点四十分,‘明星’号是晚上九点十分的。山川君,一般火车是什么时候到啊?”

“警部,‘银河’号是七点四十五分到神户,‘明星’号是七点四十四分到大阪。”

“啊。”

“去确认一下李先生是不是真的到那儿了,如果在那边的话,我想,是不是要请这儿的江马刑警去接他回来啊。”

“这样也好,让新井也一起去。江马刑警,快点去和新井先生说一声,你们赶快准备出发。”

“好的,知道了。”

目送着江马刑警走了出去,山川警部补把脸朝向了金田―耕助:

“不管李先生是坐‘银河’号还是坐‘明星’号列车去的神户,我想,他恐怕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明了。因为‘银河’号列车是八点四十分出发,‘明星’号是九点十分出发。朱实的被害时间如果是八点的话,那么,即使搭坐‘银河’号是赶不上了,那么,‘明星’号也可以有足够的时间赶上。”

“但是,山川先生,罪犯把装有死者尸体的车子,停在案发现场的时间,应该是九点二十分左右吧。那么,即使是九点十分的‘明星’号列车,恐怕也……”

“不过,金田一先生,发现那辆汽车,虽然是九点二十分,但是,也许车子在更早的时候——比如说,八点半左右——就开始一直停在那儿了。关于这一点,我们正在向周围的人进行调查。”等等力警部急忙解释道。

“是这样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金田一耕助稍微考虑了一下。

“刚才,你说这个女的叫朱实吗?”

“是的,她去年秋天之前,还用‘朱实’的艺名,在赤坂附近的夜总会工作。”

“那么,李泰顺家还有什么人啊?”

“李先生和朱实,还有个名叫古川复子的女佣,一共只有这三个人。”

“那么,李先生要坐‘银河’号或者‘明星’号列车去大阪的消息,又是从哪里听说的呢?”

“是那个女佣古川夏子说的。”

山川警部补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又用被单把朱实的尸体盖好。

“昨天傍晚的时候,听说李先生回过一次家。然后说了声:‘必须立刻去大阪出差!’就把东西装到行李包里面,六点多一点就出门去了。说是坐‘银河’号列车去,如果赶不上了,就坐‘明星’号去。过了没多久,女佣古川夏子也出门了,她自己的家就在附近的柏江,然后就住在那儿了。”

“为什么呢?”金田一耕助突然打断了介绍,“难道,是突然改成这样的吗?会不会是因为她家主人去了大阪,所以,女佣就偷懒了……”

“不是这样的,听说,这儿附近每个月二十二日,都会全店停业,夏子也就把那天当做公休日。所以,每个月的二十一日的晚饭后,等都收拾好了,夏子就会抽空回家。她家就俅我刚才说的,就在非常近的下一个车站柏江。”

“那么,今天早上发现案件的时候,女佣不在家里吗?”

“是的。不过,好在出入口的保安,知道夏子的家,所以,我们立刻就把她叫来了。夏子现在就在家里,如果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她吧。”

金田一耕助点了点头,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又把目光投到了尸体的旁边。那儿有个带滚轮的杂物箱,和一张小桌子,杂物箱里放着死者的衣服,小桌子上摆放着她的东西。

死者本来穿着中式裙子和中袖衬衫,衬衫上有很朴素的中式刺绣,扣子在左前襟上,衬衫的左胸口部位,有一道两厘米左右的裂缝,和内衣上裂缝的位置一致。衬衫和内衣都被血浸透了。

金田一耕助又拿起了塑料雨衣。雨衣也被血弄得湿漉漉的,但雨衣上没有任何裂缝。

“遇害者是穿着雨衣的吗?”

“穿着的,但只是手套了上去,扣子并没有扣上。这里有几张照片,请您过目。”

这几张照片,从不同角度拍摄了这具女尸在后备箱中的情录。所有的照片上,女子的手都是套在雨衣上,而雨衣是敞开的。

金田一耕助看了照片,一边沉思着,一边向旁边的小桌子看过去。

桌上共有五张照片,其中三张拍摄的,都是女子的胸口位置,每一张上都有扑克牌一样的东西。被血浸得湿糊糊的,显得不大淸楚,似乎是一张“Q”。而且,现在小桌子上放着的,好像就是同一张扑克牌。

“咦,这张牌?”

金田一耕助的话还没问完,等等力警部就拿起这张牌,说道:“这张牌,本来是在死者的胸口部位的。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在死者身上呢?请您过目。”

这是一张被血染红的“红桃Q”,牌的中央,有一道两厘米长的、被锐器剌过的痕迹。

金田一耕助忽然想到了死者胸口的伤痕,于是,赶忙从杂物箱中取出了那件牡丹色的衬衫,又把扑克牌放在衬衫的裂缝上。

扑克牌上的裂缝,竟然和衬衫上的完全吻合!

“金田一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罪犯把扑克牌放到遇害者的身上,然后,再隔着牌用锐器刺过去的吗?”

“遇害者会这么老实吗?”

山川警部补说话的语气虽然平稳,但显然自己并不这么认为。

“是呀,不可能遇害者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坐着等死吧。再说了,罪犯有什么必要这么干呢?不可能是为了瞄准心脏,而特意使用扑克牌吧。”

“这样的话,被害者可能是睡着的时候遇害的,而且,是仰着身体的……”

“是晚上八点吧。昨天晚上很闷热呀,她穿着衬衫,还穿着内衣?”

“有没有可能是被迫吃了安眠药?”

“但是,现场是什么情况呢?遇害者并不是仰面躺着的呀。嗯,不管怎样,先把这个作为参考意见之一吧,等解剖结果出来再说吧。”

金田一耕助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凶器还没发现吧。”

“嗯,还没有……”

山川警部补还没说完,等等力警部就开口问道:“金田一先生,您有什么想法?扑克牌怎么会被放在遇害者的心脏部位,先生一直都没发表意见呀。”

“这在解剖结果出来之前,是说不准的吧。对了,山川先生。”

“是!”

“遇害者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吗?”

“是的,已经给夏子看过了,都是遇害者的东西。”

小桌子上除了扑克牌,还有珍珠项链、翡翠胸针和一只红宝石戒指。

金田一耕助有很强的宝石鉴赏能力,一眼看出这些都是真货。这些首饰加在一起,应该也值不少钱了,但是,罪犯却并没有动手,显然不是劫财。

小桌子上还有一只暗红色的手提包,是凹凸不平的鳄鱼皮质地的,里面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化妆镜、口红、腮红、眉笔等化妆用品,指甲油、三张面巾纸、装纸币的钱包和装硬币的钱袋、

梳子、笔记本、圆珠笔、电影票、彩片介绍,另外还有一串挂着五把钥匙的钥匙扣。

上面所列举的,就是手提包里的所有东西了,钱包里装着三万二千多日元。

“山川先生,这个笔记本里有什么呢?”

“没发现什么跟罪犯有关的东西。不过,我打算再仔细研究一下。”

“刚才是警部补先生说的吧,杀人现场应该是在这个女子家里,她自己的卧室里。但是,死者怎么会穿着雨衣呢?”

“是正要外出的时候被谋杀的吧?”

“正要外出的时候吗?”

原来如此。但是这样一来,隔着扑克牌谋杀遇害者,就更不可思议了。

“但是,山川先生,如果是遇害者正要外出的话,那她的手提包呢?”

“关于这点,山川先生是这样认为的:罪犯想要掩盖罪行,造成在外面谋杀了女子的假象……所以,雨衣是后来穿上的,手提包也是后来拿出来的……”

“有道理!”金田一耕助沉思了好一会儿,对于山川警部补的意见,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么,这里先这样,我想赶快去杀人现场看一看。”

李泰顺的家,位于藏匿女尸的汽车五百米处,那里是成城町的最北端,是房子很普通的住宅区。

最近一段时间,这里比较流行租借给外国人住。这都是些普通油漆喷涂的便宜房子。后来才知道,李家也是租的房子,但是房租很高。

金田一耕助进去之前,先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的确很像杀人现场。

他们家的北面,是一片整齐的麦田;而南面,则是正在施工的新住宅;东侧隔着六米宽的马路,是另一户人家,而且比李家气派得多,从院门到房子隔得很远;西侧则是山芋田,田里耸立着髙压电线的铁塔,高压电线在风中不断地发出嘶嘶的声音。这一带开发得不好,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这些高压电线。李家像孤岛一般,位于一旁。

进了门,左侧是最近很流行的车棚,这种车棚只有棚顶。车棚对面是大门。大门很粗糙,只简单涂了点蓝色的油漆,门边装饰着很多盛开的小花。

进了玄关,是一个换鞋的地方,很狭小,里面有一个十坪的房间。那里好像既是客厅、又是家里的娱乐室,角落里有一台电视机。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一条水墨画的横幅,还有一个世界地图的年历。电视机对面的角落里,放着一张大煞风景的办公桌,桌上的红色圆信插是竹子做的,里面插了两三把中式折扇。

除了水墨画横幅和中国折扇外,并没有什么东西,显示出这里是中国人居住的地方。这实在是一个只能遮风避雨的简陋住所。

金田一耕助一行离开房间,走向里面的走廊,正好遇见了古川夏子,一个年轻女孩。他们没有问她话,便径直走进了左边的房间。

“咬呀,金田一先生呀,让您辛苦了!这次又要麻烦您了!”

说话的人声音洪亮。他是志村刑警。看到他,金田一耕助咧开嘴笑了。

这个资深刑警外号叫“小猴子”,但并不是因为他长得像猴子,而是因为他身材矮小,而又精悍的缘故。

“啊,志村先生,让我们再合作一次吧。”

“合作?好呀!请您先好好看看这间屋子吧,这里被初步判断为是‘杀人现场’。知道先生要来,我让他们把房间保留原状,一点没动。”

“哎呀,真是太感谢了!”

“大家都给我出去!金田一先生要好好看看这间屋子。你们在这儿会打扰他的。”

两个年轻的刑警,被志村刑警这么一说,苦笑着走到玻璃门外去了。玻璃门外是一个很大的阳台,放着一张破旧的藤椅。

金田一耕助再一次环顾了这间小屋。

这是一个六坪左右的小房间。和客厅的煞风景比起来,这儿可好多了。明显是一个女孩子的房间,三面墙上都有镜子,还装饰着法国洋娃娃和日本偶人。对面悬挂着红色的窗帘,更增添了一丝温馨的气息。

对着阳台的一角,放置着一张书桌,桌子上的扑克牌,顿时吸引了金田一耕助的视线。脾是随便放着的,好像是谁在独自玩牌。椅子倒在地上,法国洋娃娃也倒在桌上,看样子,是有人打扰了别人玩牌。

“金田一先生,看这个!”

山川警部补拿出的,是那张被血染红的红桃Q,中间部位被什么东西剌过。这张牌,和桌上的牌,显然是同一副。

“金田一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呢?”山川警部补皱起了眉头,说道,“难道,朱实在这儿独自玩扑克牌,这时候,罪犯突然来了,拿起了红桃Q,贴着朱实的胸口,一下子剌了进去……”

“这……怎么想都不大可能呀!”

“但是,金田一先生。”外号“小猴子”的志村刑警开口说道,“那么,扑克牌上的刀口,和死者身上的伤口——啊!……不!……是和衬衫以及内衣上的刀口——都一致,这是怎么回事呢?应该是罪犯把扑克牌贴在衬衫外,心脏部位,然后瞄准了,猛地刺下去的吧……”

“但是,志村先生,罪犯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自找麻烦呢?”

“这个嘛,我也没想清楚呐。应该是我说的那样子吧,也就是罪犯把扑克牌放在女子的心脏部位,一下子刺进去。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刀口不会这么一致的吧。金田一先生有什么高见呢?”

“但是,志村先生,你不觉得出血量太少了吗?”

鲜红的绒毯上,有一个蓝色粉笔画的圈,里面是一滩血迹。这滩血在绒毯的保护色下,显得不太醒目,但仔细看的话,血量的确是少了点。

“金田一先生,这个嘛,是因为锐器剌进胸口后,没有拔出来的缘故吧?”

“嗯?”

“锐器刺进去的时候,是不会出很多血的,只有拔出来后,血才会喷射出来。罪犯用那张扑克牌压住胸口,然后,才一刀剌进去的吧?”

金田一耕助一下子对志村刑警另眼相看了。

金田一耕助自己也看过很多尸体,他的想法和刚才志村刑警所说的是一样的,但是这件案子的真相是否就是如此呢?

“那么,志村先生,凶器呢?……”

“所以呀,主任,汽车在那里出了故障之后,罪犯才把凶器拔了出来。也就是田村巡査发现的地方。罪犯肯定是在汽车出了故障之后,才打开后备箱的。”

“这一点我也没想通,可能是罪犯害怕凶器会露出马脚吧。是吧,主任。”

“嗯!……”山川警部补点了点头。

“罪犯为了隐瞒犯罪现场,而把尸体运到别处去,为防止弄得到处都是血,就把凶器插在死者胸口,直接塞进汽车后备箱里。金田一先生,您是怎么想的呢?”

“志村先生,您太客气了,情况应该如您所说的吧。”

金田一耕助抬起头来,把视线从地上的血迹,集中到桌上的扑克牌上。

金田一耕助拿起一叠扑克牌,一张一张仔细看了起来。

那副牌少了一张红桃Q。

“金田一先生……”

“哦,不好意思,志村先生。”

金田一耕助轻轻碰了一下志村刑警,数起了手中的扑克牌。手里有十六张牌,桌上还放着二十张,从人开始又排着十四张,共五十张。

“咦?”金田一耕助皱起眉头嘟囔道。

扑克牌玩接龙时是不用大小王的,所以大小王被放到一边去了。剩下来的牌有五十二张,其中的红桃Q沾上了血,在山川警部补手里。所以,应该有五十一张,但实际上,桌上只有五十张。

“金田一先生,扑克牌的数目不对吗?”等等力警部看到这个情形时问道。

金田一耕助点点头,又重新数了一遍说:“还是少一张呀,志村先生。”

“哦。”

“你能帮我查一下:少掉的一张,是什么牌吗?”

“什么?……”志村刑警的脸变得通红,像一只猴子似的。

志村刑警赶忙把牌按花色按序排列,少掉的果然是一张红桃Q。

“怎么回事?”

志村刑警急忙在桌子周围寻找了起来,还命令两个刑警到阳台和院子里找,但都没有找到。

“哎呀,金田一先生,这是我们的失误。少了一张红桃J,这是否意味着什么呢?”

“是呀,这一点我也不太清楚啊,是偶然少掉的,还是什么人故意拿走了呢?”

“金田一先生……”志村刑警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如果是什么人拿走了,这又意味着什么呢?难道是?……”

“难道是什么?”等等力警部听了这话,便向志村刑警看来。

“哈哈哈,我好像和金田一先生一样,推理能力越来越厉害了。”

“快说说你的推理。”

“这样,红桃Q和尸体一起被发现,而且。扑克牌上有被锐器剌穿的痕迹。凶器找不到了,红桃J也找不到了,应该是和另一具尸体一起被发现才对呀。”

“什么?……”

“这是什么推理?”

“这不算推理吗?”

金田一耕助笑嘻嘻地说道:“这种没有根据的胡乱猜测算什么推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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