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岛常务和江木奈歧子从伦敦飞来的消息,并没自改变第二天早上门田带领玫瑰旅游团游览少妇峰的预定计划。

新的日程安排表是这样的:八点钟结账,离开伯尔尼旅馆,将团员的大宗行李一起暂时存放在旅馆里。直到下午四点从山上回到旅馆领取行李,乘巴士去日内瓦,在下午十点出发的国际列车上就寝,翌晨到达巴黎。

大家带着轻便的随身行李,乘火车离开伯尔尼站。多数妇女都当心地从手提包里取出照相机。团员们的心思这时都聚集在阿尔卑斯的群山,好象看不出让导游觉得讨厌的事。

门田和土方悦子并排坐在最后排的座席上。

二十八名团员在依恩塔拉盖恩站换乘登山电车,大家都天真地眺望着窗口。乘客几乎都是英、美、德、法、意等国的混合人种。上了年纪的夫妇们就象是在旅馆的前庭散步一样,男子宽厚的胸前系着领带,女子身着礼服,配上高跟鞋。年轻的伙伴们则头戴登山帽,身着运动服,脚穿登山靴。其中嬉皮士腔调的人很少,这和日本差不多。这里旅游团里也没有一个嬉皮士。

随着电车在山中穿行,长形的依恩塔拉盖恩湖消失了。视线里展现出高原的田团风光。农村和牧场错落有致地分布在森林、原野里,一看到前方云岫中银龙般沟雪岭,大家指点着纷纷议论起来。农舍上的断崖前,挂泻着瀑布。团员们都列着窗举起了照相机。

“真不理解,在这二十八个人里,居然会有杀害两个女人的凶手!”门田低声喃喃叹息着。

“广岛和江木先生,什么时候从伦敦到达这儿呢?”悦子看着刚才仰望瀑布的方向,向下俯视着说。

“什么时候倒没说,打电话时太激动了,忘记说了吧。”

“我想会这样的。广岛先生是负责人得负全面责任。从英国飞来的时候,死者的家属及新闻记者都会问他施加压力的。”

“江木奈歧子很关心你,也飞到这儿来了。广岛先生每次电话里都讲江木的忧虑。”

“我在伦敦的旅馆里,也接到江木先生打来的表示担心的电话。就是日本《体育文化新闻》刊载哥本哈根多田真理子遭难的那天。”

“江木先生大概有要紧的事要干,在团体会员集中前,突然向旅行社提出要辞退讲师,推举你代理。可她没去干那重要的工作,却和广岛先生一起来了。”

“我的事倒是用不着先生这样费心。”土方悦子低下眼睛说。

“江木先生意识到你的责任,你是她的得意门生嘛。”

“要说得意门生,真不敢当。只不过是常去江木先生家拜访。我爱好地理。听她讲了些旅行故事。”

“这么说来,你不是她的高足吗?”门田感到意外。

“不是人们所说的门徒,我只不过是老前辈家中的常客。”

“可是,江木先生恐怕把你看作是弟子吧?”门田觉得土方悦子在耍小聪明。

“那就不清楚了。”

“不,一定是那样的。所以江木自己去不了,就推荐你当替身。”

“这么讲早了点吧。说起来也是个机遇。虽然当时挺突然,但又觉得很合适,就接受了。我喜欢去国外旅行,而且全部旅行费用由王冠旅行社负担。”

门田察觉到她很坦率,且相当有魅力。

“要是这样的话,江木先生开始能来就好了,否则我的责任就更重了。”

土方悦子微微叹了口气。

“我的责任也够重的。这次也多亏你帮了大忙。”

门田觉得自己这么说不能算是奉承,确实是心里活。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助手是相当能干的。

土方悦子没再搭腔,略微低垂下头,闭上了眼。受到赞扬而腼腆起来,好象在思索着什么事似的。

登山电车升得越来越高,车身摇晃着,沿着山峰的棱线上升。

在兹巴依留奇奈站,分为左右两条线路。这儿是右侧“白谷”和左侧“黑谷”的交汇处。不管选择哪条线路,总得经由上方的克拉依奈爱依丹克站,正好环绕少妇峰半山腰一周。

门田一行乘坐的电车,沿右侧线路继续上升。在缓坡上散落着小小的红茶色屋顶。刚刚看到阿依加白色的尖顶,已经能感受到它那巍峨雄伟的气势了。

克拉伊奈爱依丹克站在标高二千米的半山中。阿依加的北壁耸立在眼前。太阳受到冰河的反射,在蓝色的天空下好象是另外一种闪耀着的光源体。不戴太阳眼镜无法正视。

凝视着下面绿色的斜面,星星点点的民房群象白色的蘑菇一般,遍撒在这片广阔的牧场上。红底白十字的瑞士国旗,在蔚蓝色的天空和绿茵茵的原野中飘扬,它以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峰峦为背景,具有鲜明的色彩效果。

这个站的上下乘客很多。他们是从兹巴依留奇奈站向左分道的登山电车,经过古林丹尔沃尔托来到这儿换车的游客,和在这儿下车试着徒步登山的人。这些人都是第一次在这儿中途下车,在高山的小镇上散步。

电车启动了。急转弯结束后,最后一个车站在隧道里。隧道相当长,把阿依加对胸挖通。车站上挂着的电灯阴森森地照着粗大的岩层。站内的岩层上开了窗,可以眺望外面山岳景色,但电车中的人们依然在黑暗中活动着。

“团长,”土方悦子在长时间的黑魆魆的环境里可能感到腻烦,开始启口,“钥匙的事还不太清楚吧?”

“钥匙?什么钥匙?”

‘就是鳟庄旅馆16号房的钥匙呀。藤野由美房间的……”

“噢,那把钥匙是放在藤野由美房间里的。藤野晚上从莱本湖散步回来,在服务台取走寄存的钥匙,回到房间,当然应该将钥匙放在屋里的桌上。”

“这就怪了。”

土方悦子说到这儿,车内人声嘈杂起来。电车到达终点少妇峰站。

门田赶紧站立起来,注意起下车的团员们,他理解不了上方悦子所讲的是什么意思。

门田觉得她有着思虑的怪癖。固然有时的想法是正确的,但基本上属于玩弄思维的诡辩学派。无论什么都要反复纠缠,显得事关重大,使人觉得有点儿自作聪明。刚才说的“这就怪了”,想必也是出于那种癖性冲口而出。门田对这种癖性产生了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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