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金罗斯旅馆从这儿走,日本的新闻记者们请稍等候一下。据部下报告,爱丁堡的新闻记者也要来,伦敦的新闻记者可能乘下午的飞机到,太麻烦了。”他虽然皱着眉头,但因为自己要在《伦敦时报》出名,确实是千载难遇之事。可是,破案无法快刀斩乱麻变得停滞无进展,毕竟使人遗憾。不仅是时报,恐怕《晚邮》等大众性的晚报记者也会来,倘不及时解决,警长伊恩哥尔顿的照片大概就登不出来了。

伊恩哥尔顿邀请旅游团的负责人及随行人身份的门田和土方悦子一起出席,会见日本记者。

金罗斯旅馆距离鳟庄别墅不到一公里,在金罗斯镇的边缘,离莱本湖差不多五、六百米,其间是一片针叶林,虽然美化着金罗斯旅馆的环境,但林荫遮蔽挡住了视线。

警长伊恩哥尔顿勉勉强强地坐在日本记者团前面。A社的浅仓、B社的诹访、C社的高村,联合通讯社的内藤、再加上通讯员铃木,把椅子排成半圆形,象是在他面前布下了阵。日本记者除了铃木正在吹嘘在圣·安德留斯打高尔夫球的往事,似乎没有不满的表情。据说是从爱丁堡赶来的三个高个子记者也站立在一边。

“会见记者安排得太迟了,我们已经了解到案件的一些新的事实。这次搜查挺费劲吧,伊恩哥尔顿先生。”浅仓先开了口。

“发现了新的第二个被害者,是这旅游团的梶原太太。”伊恩哥尔顿皱起眉头说。

“在岸边晒干船底的游艇下面吧?”浅仓说,伊恩哥尔顿瞠然了。

“你们已经知道了吗?”

“离这儿不到五百米的岸边发生的案子,乱哄哄的不会听不到。我们等你们回到旅馆,就去现场给游艇和那辆手推车拍了照。”

警长摊开双手,吐出脏话来:“这些畜生!”

“伊恩哥尔顿先生,请解释一下这些情况。”

由于当地爱丁堡报纸记者的要求,伊恩哥尔顿出于无奈公开了这两个事件的搜查结果。搜查仍在继续之中。

“梶原澄子是什么身份?”浅仓等警长说完,用日语问待在一边的门田。

“梶原是札幌的梶原妇产科医院院长的寡妻。现住札幌市内。”门田回答。

“那位多田真理子没有不正常的情况吧?”诹访问。这是大家的共同想法。在哥本哈根的旅馆里差一点被勒死的多田真理子的情况,记者们是相当关心的。

“多田真理子安然无恙,情况良好。”门田说。

“多田真理子在哥本哈根遇难,和这两起杀人案件之间,有没有什么因果关系呢?”内藤探头问。

“我想没有,不,不会。”门田回答了,觉得应该立刻在话后加上确凿无疑的话。

梶原澄子看破了多田真理子的所谓遭难,密告了门田。门田除了土方悦子以外,谁也末透露。没有—个团员知道这件事。这位警长伊恩哥尔顿当然也不知就里。

由于这个“告密者”被杀,说哥本哈根的事件和这次案子完全没有关系是不合适的。

但是,门田立即在心中否定了,决不会是这样。假如有关系该怎么解释杀害藤野由美呢?而且多田真理子的举止完全没有可疑之处,这又该怎么认为呢?

反正哥本哈根的事件和这次莱本湖杀人案肯定没有什么相干之处。

“你们不要用日语说话。”伊恩哥尔顿用严厉的口气责备道。他不知他们用日语在说些什么,心中着实不快,对门田在搜查内容信口开河的越权作法不满。

“各位若要提问请用我听得懂的英语。只要不为搜查带来麻烦,我会尽可能地回答。”

于是,开始了记者团和警长的对答。

浅仓问:据说凶犯是复数,是如何推定的?

答:两个被害者在同一时间被不同手法杀害了。说是单独作案过于牵强。藤野小姐在她的房间里被杀后,搬出去投弃到湖里伪装成溺毙;梶原太太则是在湖中淹死,尸体被推进岸上晒干的游艇底下。同一凶手在同一时间带里进行如此复杂的犯罪活动是困难的。把溺死后的尸休拖上湖岸,又拽到游艇旁边,把沉重的游艇搬起来,又将尸体藏在里面,靠一个人是不够的。起码得两个人以上才能作案。

诹访问:杀害藤野由美会不会是单独进行的?

答:从杀害藤野由美的方式来看,可能也不能成立。和梶原太太不在一个地方而差不多同时被杀,而且藤野被杀手段也不单纯。凶手将莱本湖水和鳟鱼运到她的房间,撩诱起她的兴趣,将洗脸盆装满水,接着将她的脸浸在里面使之窒息,然后用手推车装了尸体从后面丢到湖里,制造了就在这儿死亡的现场,要比梶原太太的情况更费事。认为一个人在同一时间带作案的可能性不大。

内藤问,到伦敦的旅馆为止,藤野由美和梶原澄子一直是室友。两个同宅的人都被杀害,不能推定作案的原因吗?

答:这个问题很重要。我们在调查中将考虑这一点。

内藤问:两名被害者以前认识吗?假如认识的话,我想凶手和被害者之间有共同的关系。

答:据门田先生说,两名被害者以前并不认识。她们都参加这个旅游团之后才认识的。所以凶手和两名被害者之间的共同关系,目前尚不明显。

铃木问:作为室友的两名被害者关系好吗?

答:两个人是友好的。(门田听见了。)

浅仓问:方才警长说明了,藤野由美被莱本湖水窒息身死,伪装为过失死亡;梶原澄子的尸体则被藏匿在游艇之下,而呈明显的他杀状态。这么说凶手的作案有相当大的矛盾。

答:这个问题提得好。作案没有统一性。藤野小姐的情况是伪装成过失死亡,而梶原太太的情况是显出露骨的他杀。这也可以推测犯人是复数。

诹访问:可是,即使犯人是复数,总得要商议一番,怎么不都用伪装的手法呢?

答:凶犯是复数,可能是相互之间作案的意见不一致。我看不一定经过商议而取得统一。

高村问:两桩杀人案的手法可以说是各自独立的吗?

答:可以那样理解。

铃木问:可是,既然两件凶杀案是在大体上同一时间带里进行的,那么复数的凶手之间没有商量吗?

答:有这种可能。

浅仓问;藤野由美的16号房门关着,侍者用同样的钥匙打开,警察们才进了屋子。藤野由美在洗脸间被杀。这是所谓密室杀人吗?

答:那倒不是。藤野小姐从湖畔回来时,由于熟悉的凶手来访,她请了进来。凶手就如刚才已经说明过的那样,把带来的莱本湖水和鳟鱼,倒进了洗脸间的洗脸盆,她正在观赏之时,凶手从后面推过来把她的脸塞进水里。这从洗脸盆的排水管里挂着的鳟鱼鳞得以证明。被害者刚窒息身死,凶手就抱着尸体出了房间,这时门就自动关上了。因而不属密室行凶。

浅仓间:凶手是抱着尸体通过门厅出大门口的吗?

答:不是那样,要是通过门厅,服务台的事务员就会看见。凶手担心门厅里或许还会有旅客,所以抱着尸体走后门。证据是利用放在杂物堆前的手推车,搬运藤野由美的尸体直到湖边。后门没有锁。

铃木问:可以断定那辆手推车是被用来搬运藤野小姐的尸体的吗?

答;是那样推定的。

铃木问:这么说来,时间方面先是藤野由美被杀,还是梶原澄子被杀?

答:从利用手推车搬运尸体这一点考虑,或许是梶原太太为先。可这还不能断言谁先谁后。

铃木问:那么不是说复数的凶手之间有过谋议吗?

答:是的。

内藤问;梶原澄子手提包里的东西没被偷走吧?

答:被害者刚死去,由于还没有其他的人证实,所以详细情况尚不清楚,但我想大概不会是盗窃者作案。这一点和藤野由美情况相同。这两件案子不象是抢劫案。

内藤问:作案动机和原因是怨恨吗?

答;那种可能性很大,但详细情况还没有端倪。

内藤问:据说梶原澄子的手提包里放着她自己房间的钥匙,她没把钥匙寄存在服务台里,也没放在房间里就出去了。该怎么解释她带钥匙出去这件事呢?

答:一般外出恐怕要把钥匙寄存在服务台,当服务台不闻不管或无人值班时,就有人把钥匙带出去。她可能属于后一种情况。

铃木问;这么说来,梶原澄子是准备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房间的吧?

答:可以那样推测。

诹访问:是被凶手诱骗出去的?

答:有那种可能性。但是,刚刚向昨夜在服务台的值班人员调查过,说是谁也没有来访问过梶原太太。外面也没有电话找过她。

铃木问:你觉得凶手是男性,还是女性呢?

答(慎重地):从各种情况分析,不会是男性,考虑有可能是女性作案,但尚不能断言。

浅仓问:假如是女性作案,这个日本妇女旅游团里就有嫌疑犯了?

答:这个重大的问题暂不作回答。不过,可以告诉这些情况,昨晚从湖畔归来的女旅游团员都没有完全提出不在现场的证明。她们各自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十点到十二点这一段被认为是作案时间里都躺在床上。这段时间里,没有团员到其它房间串门。

铃木问:既然全体妇女团员都没法提供不在现场证明,那所有的人都可以成为嫌疑犯吗?

答:当然不是这么回事。团员中目前还没有行动反常的人。

浅仓问:那么得逐个传讯团员,从昨晚十点左右到十二点左右都干了些什么,从而取得证实吧?

答:正在这么努力着。

浅仓问:搜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答:不知道。

诹访问,搜查没有结束,旅游团不能出发到下一个预定地点吧?

答:搜查没有头绪,恐怕得那样吧。

铃木问:那么,今后的几天或十几天内,旅游团得扣留在这儿了?

答:我们希望搜查能尽早结束。旅游团不会无限制地留在这里。

浅仓问:假如事情的解决进展缓慢,旅游团该如何处理呢?

答:得和上司商最,适当处理。

与爱丁堡报纸记者的问答,内容和日本记者大同小异。至此,警长爱德华德·伊恩哥尔顿结束了记者招待会。土方悦子将上述问答记录在笔记本上。

警长伊思哥尔顿走出旅馆回分署去了。门田和土方悦子离开这个旅馆前,在门厅里喝帅啡消除疲劳。刚回到鳟庄旅馆,就听到得知被留下消息的团员们金属般的抗议喧哗声。

在这儿待了约十五分钟,走出大门,通向旅馆门口的通道两侧有针叶林。土方悦子好象看到了什么,突然止步不前。

刚才参加记者招待会的铃木,和一个栗色头发、体态轻盘的女郎并肩走在林荫道上。

门田看见那个女子想起来了,那不就是记者们说的铃木的情人伦敦姑娘吗?那家伙倒够有本事的。

在记者之中,铃木的提问特别敏捷,抓住了警长伊思哥尔顿的要害。门田强烈地感觉到这个三流报纸通讯员就象一匹彳亍在欧洲的狼。

门田回到旅馆,给东京的旅行社挂了长途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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