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牙……现场当年是市郊……莫非他不是凶手……艾菲的心理分析……公安局,八十年前的老宅……OK鼻子……柴那险些吓出问题三天前的那个晚上,时间比现在大约晚两个多小时,老杆儿接到了出现场的命令。那时候,他正在市牙防组陈教授的家里进行咨询和检查。陈教授和他们家是世交,没有那么多礼节好讲,他空手而去并且在那儿吃了一顿很不错的晚饭。换成别人,没有点“意思”恐怕是进不了门的……这在如今已经不值一提了。

陈教授告诉老杆儿:“你这一口牙的确应该修理了否则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请您告诉我最糟糕的结果。”老杆儿的嘴张得如同河马,居然不影响说话。

陈教授道:“你接受你爸爸的不良遗传太多了,怎么就学不会保护牙齿呢?”“是呀,陈老伯,您的专业如果是脚,马上就会说:你怎么会长鸡眼!啊,别生气,您接着说。最糟糕的结果将是什么?”

陈教授道:“既然你问了,我不妨如实相告,你恐怕在四十岁前后要另换一口新牙!”老杆儿大悦:“呀,会有这样的好事?岂不是返老还童了吗!”

陈教授发现此人从人格上分析应该属于乐观派,他首先想到的是光明。不过,前景毕竟不是白天。

“有人会长出新牙,这不假,但那绝不是你。我这里说的是一口假牙!”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出现场的电话响了。老杆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说:“陈老伯,我接个电话,可能是女朋友有事儿。”

“要不要我回避?”

“我回避,我回避。”老杆儿一头钻进了厕所,这是纪律。

等他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陈教授看到了一张令人肃然起敬的脸:“陈老伯,我必须走了。换不换假牙以后再说吧。好在我离四十岁还有些年。”

“有任务?”

“我女朋友说,四平小区发案了,我得出现场。”

“那个袁队长呢?”

“噢,您说柴那呀,他重归老林啦!”老杆儿对着镜子正了正帽檐,“我代表他向您问好,他的牙也不行。”

陈老伯说:“我倒想见见你的女朋友。”

老杆儿往门外走:“罢了,我怕带来吓着您,那丫头长得象仙人球似的。”

那一刻,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即将接手的案子中会莫名其妙地出现一只可怕的多足“怪兽”……绿蜘蛛。

三天里,这已经是第四次光临现场了。

老杆儿把车子停在垃圾桶过去一些的地方,而后殷勤地替他的“仙人球”拉开车门。

艾菲道:“怎么停在这儿?”

老杆儿道:“我不想闹出动静,群众一出现我就容易精神不集中……这里的光线比较适合隐蔽。”

艾菲道:“三天里我们来了四次了,你不都是停在楼跟前吗?”

老杆儿没接这句话,象抗大时期的毛主席似地插着腰往前看。艾菲比较喜欢他的这个动作,它给你某种胜券在握的感觉,尽管这并不一定是真的。

“艾菲,你不觉得这片楼区本身就具有某种犯罪特征么?”老杆儿的双眼眯缝得很有味道。

艾菲认为老杆儿的感觉相当准。

这是七十年代初期盖的那批楼,也就是那种套间不象套间,单元不象单元,没有厨房也没有厕所的简易楼。据说砌楼的砖都是由煤渣压成的空心砖,现在这种东西很少见得到了。

出现场那天,老杆指着那片楼对艾菲说:“我小时候经常到这儿来。当年这里有一条引水渠。我们时常来游泳,而下游的人则用我们游过泳的水烧饭、煮豆腐渣,煮芋头。”

艾菲道:“你们真缺德!喂喂,豆腐渣不是用来养猪的么?”

老杆儿笑她太幼稚了:“那时候人也吃,你太少见多怪了!至于说我们是否缺德,那得具体分析。要知道,那时候的水可与如今的大不相同。这么说好了,装进瓶子里,比现在的矿泉水还地道!真的。”

“真可惜,不应该盖楼。”

“当然啦,那时候恐怕没人想到将来会搞市场经济,更不会想到那些水装进瓶子里能卖钱。当初的首要问题是人口及其‘居者有其屋’……这就和计划生育有关了。”

现在回想起来,头天出现场居然谈到了计划生育,真是不可思议。

其实正是这样,警察当久了,新鲜、惊险、恐怖或者刺激,最终将被最最通常的生活所取代。不管你是谁,概莫能外。真刀真枪的活儿不是天天都有,而一旦来了,你就得作好有去无回的心理准备。

“艾菲,我们进去吧。”老杆儿终于收回了心神。

“你刚才在想什么?”艾菲看着他,“是不是打算对路上的分析,也就是你那所谓的一孔之见,进行部分或绝大部分的修正?”

老杆儿的口吻十分深沉:“不,两回事。我只不过想起了一篇和蜘蛛有关的文章,但是忘记它登在哪个杂志上了。咱们走吧。”

蜘蛛还在,尿渍及其所发出来的气味也还在,自然还有这里那里所画的粉笔记号。唯一不在了的只是死者许建设。床上那个凹痕使人涌出些挺真实的悲凉感。老杆儿用手背揉了揉鼻子,而后抱着双臂靠在了墙上,顺便用脚尖勾上了屋门。

他发现艾菲观察蜘蛛的样子特象个中学生。

“已经完全干了,五脏六腑都拍出来了,真难以想象,它居然如此完整。喂,你怎么不过来呀!”

艾菲转过脸来,那面庞映在柔和的灯光下,使老杆儿有些心猿意马。他笑了笑:“别说话,我在想事情。”

三天前的情景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进门处,歪着那个醉鬼文奇,再往里一些,地上倒着个衣裳架子,床上便是死者的尸体。看得出,死者已被搬动过,仿佛有人想让许建设睡得舒服些,但弄巧成拙,头与脖子的角度是任何人也无法入睡的那种,只有死人才能做出这个高难动作。

无疑有过搏斗,但估计很快就结束了。现场被收拾过,许多地方留有刻意擦拭的痕迹,那恐怕正是文奇酒劲发作之前的干的。酒劲发作后就完全不一样了,假如有什么特殊技术能将指纹显现出来的话,你将看到满屋子都有文奇的爪痕,包括死者的脖颈上。

由此,部分人的看法是:文奇一定有什么要命的东西掌握在死者许建设手里,他想得到此物,于是采用了毒杀的手段……这于他简直易如反掌。一切顺利,只是在药性发作时二人有过短暂的搏斗,随即许建设命毙。文奇于头脑尚有几分清醒之机擦掉了痕迹,但又于头脑不清时把更多的指痕留在了翻找那东西的过程中。而后自以为是地打电话报案,试图来个贼喊捉贼……至于那件东西,多半没有找到。

循着这个思路,老杆儿让人们留意所有称得上“疑问”的东西。遗憾的是,死者的生活似乎与她留给老杆儿的第一印象更加吻合,简单得几乎没有什么能够让你琢磨出味道的玩意儿,令人扫兴。

随即便是文奇清醒后的矢口否认和调查所获种种……许建设:女,45岁。生前系帆布厂食堂职工。进厂前为嵩山林场知青,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老三届。履历非常简单。值得一提的是,许建设和文奇一样,独身。

许建设在本市只有一个老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姑姑,问不出个所以然。老杆儿必须承认自己卡壳了,而文奇又给他来了个死猪不怕开水烫……这混蛋要告诉袁守方什么呢?

莫非他不是凶手?

老杆儿当然考虑过这种可能,甚至希望这种可能是真的,那将使一个乏味的案子变得五光十色。但目前所掌握的一切都使他的“希望”无可奈何地停留在字意本身。

他要告诉袁守方什么呢……?

“嗨!”艾菲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你有完没完呀,我都看了你半天了!事情想清楚没有?”

老杆儿摊开双手:“是的,艾菲。我想我犯了一个很低级的错误。我何必找什么手纹呀,文奇的手纹足有一百多个!我是不是很象一头猪?”

艾菲很神秘地笑了:“不,你什么错误也没犯。真的,我用不着安慰你。想知道你为什么产生犯错误的感觉吗?我可以无保留地告诉你。”

“我太想知道啦。”老杆儿说的是心里话。

“好,你听着。”艾菲走上一步,很可爱地将双手弄到背后,“这里有一个心理学现象,在你被蜘蛛及其所附着的手纹占据了主要的思维空间时,你自以为是在研究文奇。可事实并不是这样,就在你这么想的时候,你的潜意识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个朦胧的感觉,你听着:你的潜意识拒绝那个所谓的‘一孔之见’!换句话说,你实际上并不认为文奇真是凶手!”

“哦,你什么意思……”老杆儿感到心头悸动了,“你这是骂我还是夸我?”

“当然是夸你!”艾菲又上前一步,“这证明你从头到脚就是一块当警察的材料,内心深处一直在进行无意识调整!很多天才都有这一特点!”

“哦,我快晕过去了!”老杆儿真想拥抱艾菲。是的,艾菲揭开了他心上那层尚未意识到而事实的确存在的假象,在这层假象的下边,才是真实的东西……他对文奇的不依不饶恰恰表达了自身的不自信。艾菲不可小看。

“对不起,艾菲小姐。你的夸奖为什么来得这么晚?为什么让天才走这么长的弯路以后才加以纠正?”艾菲捅了他一拳:“因为我不是天才,我也是刚刚意识到这一点的。真要想收拾你的话,我应该在队长回来以后再让你猛醒,这充分说明了我的城府太需要修炼啦!”

“感情这东西就是不一样。”老杆儿说了句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随即鬼笑,“吩咐好啦,既然文奇不是凶手,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艾菲道:“我可是凡人一个,你最好不要向我提这么高深的问题。至于说文奇不是凶手,多少有些为时过早。下一步是离开这里,直奔队长家。我想,他现在肯定在家了,火车的正点率最近在直线上升!”

“那个蜘蛛要不要带走?”老杆儿很谦逊地朝墙上努努嘴。艾菲不加思索:“当然带走,它是你走上正轨的路标。小心,别把它的腿弄断!”

老杆儿的脸被车窗外的霓虹灯映得忽绿忽红,充满了妖气,而嘴角却十分人为地抿出个类似于优雅的角度,其实一点儿也不优雅。

艾菲觉得这家伙太做作了,不过挺让人开心的。

“喂,老兄。听说你妈最近嫁人了?”艾菲把双手枕在脑后头,享受着车子的轻微颠簸,“那个老头儿怎么样?比你亲生父亲如何?”

“你是不是成心想把我气死?”老杆儿将胳膊肘横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到口袋里摸东西,“这种话都是背后说说,很少有谁面对面地问当事人。”

艾菲道:“这恰恰说明我为人坦率。”

“是呀是呀,你太坦率啦!忘记了别人也是有自尊心的。”老杆儿摸出个手机。

“这和你的自尊心有什么关系,这完全是两个老人之间的私事。我看出来了,假如不是你妈再嫁,而是你爸再娶,你绝不会感到自尊心受伤害。是不是?”

“那当然。”

“你太可恶了!”艾菲坐了起来,“你简直太不是东西了!你……”

“嗨,你怎么说急就急了?”

“你让我听出了男尊女卑的味道!坏蛋!”老杆儿发觉自己往往在关键的时刻将讨女人的欢心的机会丧失,太缺少使女人忘记东南西北的那种本事啦。他赶忙赔了一大堆不是,然后把手机递给艾菲:“来来来,请你给柴那拨个电话,以免扑空。求求你了还不成吗?”

“你干嘛不自己打?”

“他刚刚到家,我的追魂电话就到了,他能给我好脸吗。而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刑警队的公主。”

艾菲疯笑着接过手机:“其实打不打都一样,肯定不会扑空。火车早该到了。人家说不定已经在家看电视了。嗨,回答我,你妈这门婚事究竟怎么样?”

“你这个人,有完没有?好好好,我忍痛告诉你,他们过得十分幸福。幸福得让所有的老人望尘莫及。眼下正在攒钱准备泰国六日游呢!行不行,还有什么问题?”艾菲抬起手:“等等,电话通了……哎,喂喂!?我是小艾呀!”

艾菲顷刻间变得满脸都是花朵,身上仿佛通了电,连口音也变得接近陕甘宁了……袁守方的媳妇是老区一带的婆姨。

说老实话,那女人长得真是不错!四十老几了,仍然让你不由自主地想多看几眼。不光自己,好多人都有同样的感觉。老杆儿觉得世道的不公平就在这里,象袁守方那半人半兽的摸样,怎么会得到如此动人的媳妇?简直太没有道理了!

这时就见艾菲叫了起来“……不可能吧?他早就应该回来了!喂喂,大姐,你听我说……”老杆儿很清楚地听到了电话挂断的声音,他抓过手机,用大拇指

关闭了开关:“算了吧,你就是叫大娘人家也不会接了。众所周知,那女人怕见生人。”

“不应该呀?”艾菲一脸的惶惑,“从时间上分析,队长睡上一觉的时间都有了。他怎么会没回来呢?”

“恐怕人家正是为了‘睡上一觉’才这么说的。俗话道,小别胜新婚……”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觉得腮帮子上十分被动地挨了一拳,虽说不重,感觉上仍然很不舒服。

就听艾菲尖声骂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下流呀!你就不能含蓄一些么?没打疼吧?”

“还行。”

“什么叫‘还行’?到底疼不疼?”

“当然疼了,你正好打在我那颗发炎的牙根子上!”

“张嘴,使劲吸冷气。”艾菲略有歉意,“拐弯,到队里去!”

“那何必呢,我正打算约你去喝点儿什么呢……百慕大酒屋怎么样?”

艾菲觉得拳头再一次痒痒了:“你,约我?”

“是的,我想歇歇,同时清理一下思路。愿意屈尊吗?那个酒屋相当有情调。”

“不,我现在命令你把车开到刑警队去!不需要问为什么,执行吧!”艾菲象五十年前那个战争狂人似地甩动着手指,“牙不疼了吧?”

“不但更疼了,而且疼得莫名其妙。”

“为什么?”

“莫非你认为柴那在刑警队?”

“我说过了,不要问为什么!”

所有的值班人员均给予了否定的答复:没有,袁守方绝对没来!

所有的值班人员均对于他们的出双入对表现出极大的兴趣。甚至有人积极地煽动老杆儿:“嗨,抓紧呀兄弟。必要的时候可以先斩后奏,把生米煮成熟饭!”

艾菲问老杆儿:“这些家伙好象在说黑话,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或许是生活中新出现的时髦用语,说到它的含意,我想和个人生活有关。”老杆儿比划了个手示,“请吧小姐……百慕大酒屋。”

“不行!”艾菲断然予以回绝,“我绝对相信自己的直感,队长肯定在!跟我来!”

“去哪儿?”

“后边的办公室。”

“你怕是有病了。”老杆儿去酒屋的梦想彻底破灭,“那里除了老鼠和蟑螂,不会再有别的东西。”

“别废话,跟我来!”

公安局建在一座至少有八十年历史的老宅子的基础上,所以绕过外边的楼,就到了后边的那片平房……那是当年老宅的遗迹。刑警队囊括了东侧第三间至西侧的第一间那一溜。除必要场合到前楼点个卯外,多数时间这些家伙更愿意糜集于此。这里自由度高,什么都可以撒开了来,象疯子似地唱歌都没人干涉。

迎接他们的是一片漆黑。老杆儿说:“还用一间间看么?我可以帮你把每一扇门踹开!”

艾菲动摇了,但还是依次在每一个门上敲了敲。的确连个鬼都没有,她的目光转向夜光下老杆儿那张瘦脸:“还是去酒屋吧。”

“不,别忙,好象有情况。”老杆儿几经犹豫后快步来到东数第二间门外,他听了听,然后象狗似地在门缝处闻着,接着便发出哇的一声怪叫,“艾菲,有人刚刚抽过烟!我方才经过这儿的时候就闻出味道不对,但有些拿不准……”

艾菲苦笑:“你别忘了,这些屋子每天都有十来个大烟筒在熏。”

老杆儿道:“残烟的味道和新烟的味道有很大区别,真的,我甚至觉得这支烟此刻正在燃烧!”

“柴那!”艾菲兴奋得如同发现了恐龙,指着房门,“快,快把它弄开!”

“别忙,让我确认一下。”老杆儿再次将鼻子凑近房门,“不错,是柴那的烟,他一向抽这种拿不出手的破烟,就是他……”

话音没落,门哗地开了。袁守方那张恐怖的脸正在阴森地对着他们,看来已经在门的那一边站了好一会儿了。嘴角的红烟头一明一暗的。

“是不是非常尴尬?”老家伙的嘴巴动了动。

两个属下说不出话,甚至生出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艾菲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正死死地抱着老杆儿的腰,忙松了手。

“队长,你真的在呀?”

袁守方道:“你这句话本身就有语病。至于你,老杆儿,你的鼻子非常OK!”老杆儿歉意地笑笑:“我并不想真的破门而入。”

“这还用问吗,是我破门而出的。”袁守方弄亮了电灯,朝屋里甩甩脑袋,“进,我估计天亮之前不会再有睡意了。”

三人进了屋,艾非关上了门:“队长,你其实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走了。你刚才就躺在这个破沙发上吗?”

袁守方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象日寇般地盯着她:“我当然可以坚持!不过,我更想看看,是什么原因使你这个一向对我分外尊敬的部下忽然也开始大呼柴那了。”艾菲大叫冤枉:“这怎么可能呢!我绝不可能叫你柴那。队长,你是了解我的……”

“噢,是吗?”面对女孩子那张无比真诚的脸,袁守方终于选择了宽容,“那就是我听错了。坐吧坐吧,我这儿一没吃的,二没喝的,更没有从老家带来的土特产,实在不好意思。”

艾菲道:“队长,我们不是为了吃什么才来的……”

袁守方挥着手:“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是来谈案子的。可是我此时此刻最不爱听的就是案子!”

两个年轻人怔住了,脑子变成了糨糊。老杆儿叫道:“我说柴那,接长途电话的到底是不是你?”

袁守方引起注意:“电话,什么电话?”

于是老杆儿把前后情况说了一遍:“就这么着,我只得打了那个电话。而你那个没有教养的弟弟居然自称是我爹!”

袁守方大皱眉头:“不管谁是你爹,言下之意,你们是想让我协助破案对不对?”

艾菲叫道:“不是你协助破案,而是你指挥破案!怎么连主次都不分了?”

袁守方道:“我提醒你们注意,从现在到下个月三号,仍然属于我的休假期!如果我不是回来而是到了乌苏里江或者南沙群岛,你们又能拿我如何?”

“当然是毫无办法,不过柴那,我觉得你的情绪不是因为案子。”老杆儿盯着他那张很不开心的脸。

袁守方道:“那还用说吗,五分钟前我还不知道有什么案子呢,我是被气回来的。对不起,我没有义务向你们汇报老家那些破事。”

艾菲道:“那你总应该回家吧?我打电话问,她说‘俄家男人不在’。也就是说,你连个电话也没给家里打。”

袁守方道:“我不想让老婆跟着我一起生气,想在这儿睡一夜,然后明天满面春风地回去。想不到你们俩连这点点愿望也给我剥夺了。好啦,谈谈案子吧……我这个人的确是劳碌命。”

老杆儿站起来:“咱们到技术室去谈吧,你能看到全部的现场录相。”

袁守方扶着膝盖往起站,老杆儿拉了他一把。袁守方道:“老杆儿,你的鼻子很可能是咱们刑警队最优秀的,将来肯定能派上大用场!”

老杆儿道:“柴那过奖了。”

技术室在西侧第一间,面积不大,空气也不太流通。

袁守方吩咐艾菲把窗户打开,艾菲顺便问:“队长,生米煮成熟饭是什么意思?”

袁守方道:“那就是说,你可以把饭盒递上来了。”

艾菲推开窗户道:“不不,好象不是一句好话。”

袁守方眨眨眼皮:“噢,那就不好说了,需要看其所指。比如说旷工旷课然后耍赖啦。不经允许而进行一笔生意啦……”

艾菲提示:“它和个人生活有关。”

袁守方顿悟:“噢,我明白了。此话在这里的意思是,先把肚子搞大,再去撕结婚证!”

“啊哈!”艾菲疯笑,并不动声色地用鞋跟在老杆儿的脚尖上狠跺了一家伙。

袁守方眼看着老杆儿的五官缩了起来:“怎么了,伙计?表情极为生动!”

“噢噢,没事儿,小腹痉挛……啊啊,过去了。”老杆儿坚韧不拔地调整着图像,“啊,柴那。我还忘了,你伸手把我口袋里的小瓶子掏出来,不对,左边那个口袋。”

一只装药的小玻璃瓶出现在袁守方手里,他伸到灯光下看了看,见是一只装过维生素E的瓶子:“什么意思?”

老杆儿道:“打开,里边有一件令人激动的宝贝!”

袁守方小心翼翼地旋开了盖子,瞄准似地朝里边看了看,而后把东西倒在手心里。

房间里响起一声如同蝎子蛰了般的惨叫,袁守方跳了起来:“我日你先人!老杆儿。”

老杆儿和艾菲都没有想到队长会吓成这个样子,多少有些歉意。

老杆儿拍了拍他的后背道:“柴那,不要紧吧?”

袁守方面色惨白,紧张地看着地上那东西,看了半天横竖看不出名堂。

艾菲道:“那是一只绿蜘蛛,取自死者的头顶上方!”袁守方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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