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拿食品袋。”麦琪宣称道。这时丹斯的日产探险者吱嘎一声停在了家门前。

这女孩最近总是感到自己长大了。她抓起最大的袋子。总共有4只袋子;把孩子们从马丁尼家接上之后,她们在西夫韦超市疯狂采购了一番。如果她邀请的人都来参加的话,可能会有12个人,其中还有口味挑剔的年轻人。

在一手拿着两只袋子的重压下韦斯的身子有些倾斜——这是当哥哥的分内事情——他问妈妈:“外婆什么时候来?”

“一会儿就到,我希望……也有可能她来不了。”

“不行,她说过要来。”

丹斯有些不解地笑了笑,“你跟她讲过话?”

“是的,我在夏令营的时候她给我打过电话。”

“也给我打过。”麦琪不甘落后。

那么就是说她打电话是为了向孩子们说明她一切都好。但是丹斯的脸红了起来。妈妈为什么不打电话给她?

“太好了,她要是一定能来的话。”

她们把袋子拿到屋里。

丹斯走进卧室,那条名叫帕奇的狗跟着她。

她看了看那只上了锁的装枪的盒子。特拉维斯在扩大目标范围,他知道她是追捕他的警官之一。她也没有忘记曾有过的威胁——那个十字架——昨天晚上在后院发现的那个。丹斯决定随身携带着首~槍。不过,因为家里有小孩,所以她对槍~枝从来都是很小心,她在冲澡时还是把枪锁起来几分钟。她三下五除二把身上的衣服脱掉,踏进喷洒下来的热水中——她想把一天的疲惫感冲洗掉,但并不容易。

她穿着牛仔裤和一件宽大的衬衫,没有把衬衫塞在裤子里,目的是为了把插在背后腰间的枪遮住。这样虽然不舒服,但是可以让她踏实许多。随后她赶忙走进厨房。

她给狗喂了食物,制止了两个孩子之间闹的小别扭,他们在为晚饭前的准备工作争吵。丹斯保持着耐心——她知道他们昨天受到了发生在医院的那件事的刺激。麦琪的工作是把买来的东西打开,而韦斯是要收拾一下准备迎接客人。丹斯仍然对家能够变得热闹起来感到高兴,即使只有三个人住在里面。

现在她的思绪回到一家四口的时候,她常常会想起过去。她看了一眼结婚照,比尔·斯温森,早生白发的他瘦瘦的,面带随和的微笑,用胳膊搂着她,对着镜头。

她走进自己的书房,打开电脑,给奥弗比发电子邮件,汇报奇尔顿受袭的事情以及与布鲁贝克的会面。

她没有情绪跟他谈话。

接着丹斯把乔恩·博林的邮件找出来,里面附有过去几个月贴帖子讲奇尔顿好话的人的名单,总共17个。

情况可能会更糟,她有一种预感。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她把住在100英里内的人的电话号码找出来,给他们打电话,提醒他们有危险。她承受着他们的批评,有些批评还很难听,指责加州调查局和警方没能制止住特拉维斯·布里格姆。

丹斯登录上当天的“奇尔顿报道”。

Http://.thechilto./html/june27.html

她滚动着翻阅全部帖子链,发现几乎所有的帖子链都出现了新的帖子。写给菲斯克神父和海水净化工厂帖子链的帖子对各自的诉求很严肃——并且越加义愤填膺。但是其中没有一个帖子能够比得上“路边十字架”帖子链里面的评论那样恶毒,其中大多数评论相互发泄着无以复加的愤怒,跟朝特拉维斯发泄的一样猛烈。

有一些帖子措辞很奇怪,有一些简直是在打探消息,有一些简直就是露骨的威胁。她有一种感觉,里面有着特拉维斯藏匿地的线索——甚至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事实暗示着他的下一个攻击目标。难道特拉维斯实际上就是其中一个贴客,隐身在一个虚假的身份或者用一个常见的假名发的“匿名”帖子后面?她仔细阅读了帖子之间的交锋,认为可能有线索,但是她不敢肯定。

最后她退出了博客。

迈克尔·奥尼尔发来一封电子邮件,告诉她一个不好的消息:J.多伊的豁免听证已经推迟到星期五。身为检察官的厄尼·西博尔德认为法官愿意听从辩护方的请求是一个不好的征兆。听到这个消息她一脸苦笑,为他没有打电话告诉她这个消息而感到失望。他也没有提及他是不是会跟孩子们一起晚上过来聚餐。

丹斯开始准备饭菜。她的厨艺不行,这一点她不得不承认。但是她知道哪家商店有最棒的熟食部。

从韦斯房间里传出来视频游戏发出的轻轻的嘟嘟声,麦琪按音阶弹奏着琴键。听着这些声音丹斯不由自主地朝后院凝视着,回想起昨天下午她妈妈的脸部表情,当时女儿要离开她去勘查第二个十字架的现场。

你妈妈会理解的。

不,她不会……

丹斯在装有肉块、绿豆、什锦色拉、沙丁鱼和土豆的容器间忙来忙去,记起三个星期前的这个时间——她妈妈站在这个厨房里讲着重症监护室里的胡安·米利亚尔。从伊迪的表情可以看出,她似乎也感受到了他有多么痛苦。她告诉女儿他小声说给她听的那句话。

杀了我……

门铃声把她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她能推断出是谁到了——大多数朋友和家人会直接从后面观景台的楼梯上来进入厨房,不会按门铃或敲门。她打开门,看见乔恩·博林站在门廊上。他脸上挂着微笑,有些费力地拎着一只小购物袋,还提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他换上了黑色牛仔裤和黑色条纹的有领衬衫。

“嘿。”

他点点头,跟着她走进了厨房。

两条狗跳了起来。它们合伙跟博林打招呼,博林蹲下来拥抱它们。

“好了,伙计们,出去吧!”丹斯命令道。她把几块宠物牛奶骨扔出后门,两条狗冲下台阶,到了后院。

博林站着,擦着脸上被舔过的地方,笑了起来。他把手伸进袋子里,“我决定拿糖作为给女主人的礼物。”

“糖?”

“有两种:发酵过的。”他拿出一瓶白葡萄酒。

“太好了。”

“还有焙烤过的,”他又拿出一袋饼干,“我记得你在办公室看见饼干的眼神,当时你的助理想让我吃胖。”

“你连这也看到了?”丹斯笑道,“你干身势学讯问这一行肯定行。我们都要观察力敏锐。”

他的眼睛闪现出兴奋的光芒,她能看出来。“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看。我们能找个地方坐坐吗?”

她给他指了指客厅。两人坐下后,博林打开笔记本电脑,牌子她不认识。“是欧文解开的。”他说。

“欧文?”

“欧文·韦普勒,我跟你提起过的那个同事,是我的一个研究生。”

所以,不是什么班比或蒂法妮。

“特拉维斯所有的东西都在这台电脑里。”

他开始敲击键盘。马上屏幕上就有了显示。丹斯还没见过电脑的反应有这么快的。

从另一个房间里传来了麦琪弹奏琴键发出的刺耳的音符声。

“不好意思。”丹斯皱了一下眉。

“是升C调。”博林说道,眼睛没有抬起来,仍然在看着电脑屏幕。

丹斯有些吃惊,“你还是音乐家?”

“不是,不是。我嗓子的音高不错。纯属偶然。但我不知道怎么用。其实我没有任何音乐天赋,不像你。”

“我?”她没有告诉过他自己的业余爱好。

他耸了耸肩,“我没有想到,你作为民谣搜集者的身份在谷歌上的点击率要比你作为条子的身份点击率要高……噢,我能讲条子吗?”

“到目前为止这个叫法还不是政治不正确。”丹斯继续解释说她没有当成一名歌手,但是在她跟马丁尼·克里斯腾森一起实施的计划中得到了补偿——这是一个名为“美国曲调”的网站,这个名字是为了呼应保罗·西蒙在20世纪70年代为美国创作的一首感人的颂歌。这个网站是丹斯的救命恩人,因为工作的原因她经常要深入到一些很黑暗的地方。只有像音乐这样的东西才能够把她安全地拉离罪犯的内心深处。

虽然一般的叫法是“民谣搜集者”,但丹斯告诉他对这一职业的正式称谓是“民谣学家”。艾伦·洛马克斯是最为著名的一位——他在20世纪中期游遍了美国腹地,为国会图书馆搜集传统音乐。丹斯只要时间允许也会在全国四处游历搜集音乐,虽然搜集的不是洛马克斯的山地音乐、蓝调音乐和蓝草音乐。如今美国本土音乐都是非洲、非洲流行乐、法裔路易斯安那州人、拉丁人、加勒比人、新斯科舍省、东印度和亚洲的曲风。

“美国曲调”网站帮助音乐人获得他们原创音乐的版权,提供这些音乐的付费下载,把听众付给的费用再交到这些音乐人的手上。

博林看起来对此很感兴趣。他似乎也一样每个月有一两次野外徒步。他解释说,他曾一度很认真地爱好过攀岩,但是后来放弃了。

“万有引力,”他说,“是无法抗拒的。”

然后他朝发出乐曲声的卧室点点头,“是儿子还是女儿?”

“是女儿。我儿子只熟悉网球拍子上的‘琴弦’。”

“她弹得不错。”

“谢谢。”丹斯有些自豪地说;为了鼓励麦琪她可是费了不少心。她陪着女儿练琴,这很花时间,开车带她来回地参加钢琴课和实习演奏会。

博林敲击键盘,一张彩页在电脑的屏幕上蹦了出来。接着他的身体语言突然发生了变化。她注意到他的视线越过她的肩膀朝门口看过去。

丹斯应该猜出来了。30秒前她注意到琴键不响了。

博林笑着说:“嘿嘿,我叫乔恩,我跟你妈妈是同事。”

麦琪反戴着一顶棒球帽站在门口,“你好。”

“在家不要戴帽子。”丹斯提醒她。

麦琪摘下帽子,径直朝博林走过来,“我叫麦琪。”我女儿不怕生,丹斯想。10岁小女孩握了一下他的手。

“手握得不错,”教授告诉她,“琴弹得也不错。”

女孩笑了起来,“你也会弹?”

“只是听CD或下载音乐。只有这些。”

丹斯抬头看去,只见12岁的韦斯也出来了,她没有感到惊讶。他们都看过去。他在门道上停住,脸上没有笑容。

她的胃部抽搐了一下。自从他爸爸死后,韦斯一般会对与他妈妈交往的男性表示厌恶——认为他们对他的家人和他对爸爸的记忆构成了威胁,心理治疗师是这样分析的。只有一位男性他真正地喜欢,那就是迈克尔·奥尼尔——据医生分析,喜欢他的部分原因是因为这名警官已经结了婚,所以不构成什么威胁。

儿子的态度让丹斯有些尴尬。她守寡已经两年了,有时会感到非常渴望有个爱人陪伴。她想约会,想跟人来往,她心里也明白这样会对孩子们有好处。但是每当她出去,韦斯就会生气,闷闷不乐。她曾经花过很长时间让他相信,他和妹妹在她的心目中是第一位的。她想了很多方法让儿子能够在见到她的约会对象时不会尴尬。有时就直接定下规矩,告诉他不允许使性子。但无论怎样都不管用;他对她最近的一个潜在对象的敌对态度到头来比她自己的判断都更有启发性,尽管这样也于事无补。从此以后她就决定先听听孩子们会讲什么,看看他们如何反应。

她示意他过来。他走到他们跟前。“这是博林先生。”

“嘿,韦斯。”

“嘿。”他们握手。韦斯有些不好意思,他一直都是这样。

丹斯正要补充说,她是在工作中认识博林的,以免让韦斯担心,从而引发潜在的尴尬。但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韦斯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他注视着电脑屏幕,“太棒了,是《维度追踪》!”

她看到《维度追踪》电脑游戏主页上令人眼花缭乱的图形,这显然是博林从特拉维斯的电脑上抽取下来的。

“你们这些人玩这个吗?”男孩看起来很惊讶。

“不玩,不玩。我只是想给你妈妈看个东西。你知不知道网上多人角色扮演游戏,韦斯?”

“喜欢,当然。”

“韦斯。”丹斯低声说。

“我的意思是知道。她不喜欢我说‘喜欢’这个词。”

博林笑着问:“你玩不玩《维度追踪》?我对这款游戏不了解。”

“不玩,玩这得是个怪才,你知道。我更喜欢《守护者》。”

“噢,伙计,”博林说,模仿着男孩子的腔调,“这些图画棒极了。”他转向丹斯,“是一种S—F。”

但是丹斯还是不太明白,“什么?”

“妈妈,就是科幻。”

“应该说Sci—fi。”

“不,不,你不能那样说。应该是S—F。”韦斯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我认错我认错。”

韦斯绷着脸,“但是如果要玩《守护者》的话,你得要有2000兆的内存,显卡至少要有2000兆。不然就会……”他欲言又止,“不然就会很慢。我意思是说你正要把光柱射出去……而屏幕不动了。这种情况最糟。”

“台式电脑上的内存行不行?”博林故作腼腆地问。

“有没有3000兆?”韦斯问。

“有5000兆。显卡是4000兆。”

韦斯假装短暂地晕过去,“不不不!太太太棒了。存储器有多大?”

“两个T。”

“不可能!竟然有两兆兆?”

丹斯笑了起来,看见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全无,长松了一口气。但是她说:“韦斯,我从来没有看见你打过《守护者》。我们家的电脑上面没有下载,下载了吗?”她限制孩子们打电脑,也限制他们访问网站。但是她无法做到什么时候都在监督他们。

“没有打过,你不让我打。”他说道,没有加任何额外的意思或抱怨的语气,“我在马丁尼家打的。”

“跟那对双胞胎?”丹斯很吃惊。马丁尼·克里斯滕森和史蒂文·卡希尔的孩子比韦斯和麦琪还小。

韦斯笑了起来,“妈妈!”他有些生气,“不是,是跟史蒂文,什么补丁程序和密码他都有。”

这样讲还可以让人相信。史蒂文自称是刚入门的电脑高手,负责“美国曲调”网站的技术性部分。

“是不是暴力游戏?”丹斯这回问的是博林而不是韦斯。

教授和男孩诡秘地交换了一下眼色。

“回答啊?”她坚持问。

“不太算是。”韦斯说。

“这样讲究竟是什么意思?”丹斯问。

韦斯补充说:“不是那种暴力对暴力的,你知道。”

“没错,”教授向她保证道,“不像《生化危机》和《侠盗猎魔》。”

“也不像《战争机器》,”韦斯补充说,“我意思是在这些游戏里你可以肢解人。”

“什么?”丹斯很是惊讶,“你还打过这种游戏?”

“没有!”他为自己辩护道,达到了刚好让人相信的效果,“比利·索杰克在学校玩过,是他告诉我们的。”

“你保证没有玩过。”

“好吧,我不会玩的,绝不会,”男孩说道,又看了博林一眼,“不一定非得去肢解人。”

“我决不让你玩那种游戏,还有博林先生提到的另外那几种。”她用最典型的妈妈语气说。

“好吧。行了,妈妈。”

“答应我?”

“答应你。”他一面看着博林一面说。她有时只能做到这一步。

两个男人热烈地谈论起其他游戏以及丹斯连猜都没法猜的一些技术性问题。但她很高兴能看到这种场面。博林当然不会成为她的心仪对象,但是她不用担心有什么冲突发生,这让她感到轻松了许多,尤其是在今晚——刚才就够她紧张的了。博林不居高临下地同儿子讲话,他也不是去存心要给孩子好感。他们像是一对忘年交,谈得很投机。

麦琪感到被冷落了,她插话说:“博林先生,你有没有孩子?”

“麦琪,”丹斯打断她,“在别人面前不要问私人问题。”

“没关系。没有,我没有孩子,麦琪。”

她点点头,领会了这句话的意思。丹斯明白,问题不在于会不会有玩伴。她真正关心的是他的婚姻状况。女儿想把妈妈嫁出去的心情比丹斯办公室里的玛丽艾伦·克雷斯巴赫都急切(这样麦琪就可以当“女傧相”——丹斯的这位个性独立的女儿可不会当现在又时兴起来的所谓“首席伴娘”)。

这时厨房里响起了动静。伊迪和斯图亚特来了。他们走进来,来到丹斯和孩子们面前。

“外公外婆!”麦琪喊了起来,朝外婆扑过去,“你还好吗?”

伊迪的脸笑成了一朵花,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或者差不多是发自内心的,丹斯心里揣摩道。韦斯也松了口气,脸上绽放出灿烂的表情,也朝外婆跑了过去。虽然最近一段时间这男孩吝啬得很,不愿跟妈妈拥抱,但是却用胳膊搂着外婆,还使劲地搂着。在这两个孩子当中,医院里发生的外婆被抓那一幕对哥哥的内心影响更大。

“凯瑟琳,”斯图亚特说,“追捕丧心病狂的凶犯这么忙,你还有时间下厨?”

“唉,总得有人做饭不是。”她微笑着回答,看了看垃圾桶后面的那些超市购物袋。

丹斯见到妈妈非常兴奋,过去拥抱她,“你怎样?”

“还好,亲爱的。”

亲爱的……不是一个很好的称呼。但她毕竟来了,这最为重要。

伊迪又转到孩子们面前,兴奋地给他们讲她看过的一个电视节目,讲的是“房屋大改造”。丹斯的妈妈很聪明,她没有上来就讲在医院里发生的那一幕,而是带给人安慰——否则的话只能让他们更担心——她为了让孩子们放心就没有讲那件事,而是滔滔不绝地讲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丹斯把父母介绍给乔恩·博林。

“我给人打下手,”他说,“凯瑟琳头脑发热让我当顾问,她现在却离不开我了。”

他们聊了聊他在圣克鲁兹住的地方,他在这个地区住了多久,还有他执教的大学。博林获知斯图亚特仍然在著名的蒙特雷湾水族馆做兼职工作,这让他很感兴趣。这位教授经常带侄子侄女去那里。

“我也教书。”斯图亚特在获悉博林的职业后说,“我做学术感到很惬意;我对鲨鱼进行了很深入的研究。”

博林笑得很爽朗。

葡萄酒分到了每个人的手中——首先喝的是博林带来的白葡萄酒。

这时博林肯定是想起来了什么,他说了声抱歉,回到电脑旁边,“我把功课做完再吃饭,等一会儿再见。”

“你为什么不到外面,”丹斯告诉他,手指着观景台,“我马上跟你一起看。”

他把电脑收拾起来朝屋外走去。伊迪说:“很棒的一个年轻人。”

“他很热心。多亏了他我们才救了一名受害人。”丹斯朝冰箱走去,把葡萄酒放起来。她突然激动起来,小声对妈妈说道:“对不起,妈妈,我当时没办法,只能赶快离开法庭。他们当时发现了另外一个十字架。我要见一个目击证人。”

她妈妈没有带半点儿嘲讽的语气说道:“没关系,凯瑟琳。我知道那很重要,还有今天遇害的那个不幸的人,林登·斯特里克兰,那个律师。他很有名。”

“是的,他很不幸。”丹斯注意到妈妈在转移话题。

“要告州政府,我看。他是名消费維权律师。”

“妈妈,你有没有希蒂的消息?”

伊迪·丹斯眨眨眼睛,“今晚还没有,凯瑟琳。今晚不聊这事。”

“好吧,”丹斯感觉像一个受了训斥的孩子,“听你的。”

“迈克尔会来吗?”

“他会尽量来。安妮在旧金山,他在疲于奔命地照顾孩子。还有一个大案子在手上。”

“噢,我希望他能来。安妮现在怎样?”伊迪冷冷地问道。她认为奥尼尔的这位妻子当妈妈当得差强人意。对于伊迪·丹斯来讲,如果当妈妈不合格那就是一级过失,跟犯了重罪差不多。

“还好吧,我想。有一阵子没有看见她了。”

丹斯又想迈克尔到底会不会出现。

“你跟贝齐谈过吗?”她问妈妈。

“谈过。这个周末她要来。”

“她可以跟我一起住。”

“如果方便那可以。”伊迪说。

“怎么会不方便呢?”

她妈妈回答道:“你会很忙的,因为你手头上的这个案子是你优先要考虑的事情。现在,凯瑟琳,你去朋友那里吧,我和麦琪把东西准备起来。麦琪,来厨房给我帮忙。”

“好的,外婆!”

“斯图亚特拿来一张DVD,他认为韦斯会喜欢。讲的是‘体育灾难’。你们小伙子们去放着看吧。”

她的丈夫听了这话就走到平板电视旁边,把韦斯叫过去。

丹斯无助地站在那里待了一会儿,两手叉着腰,看着妈妈一面高兴地跟外孙女聊天一面走出去。随后丹斯走到屋外。

她看见博林坐在后门旁边观景台上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旁,用一盏聚光灯采光。他朝四周看了看,“这地方真漂亮。”

“我把这里称作‘观景台’,”她笑着说道,“要用引号括起来。”

凯瑟琳·丹斯大部分时间是在这里度过的——一个人或跟孩子们、狗还有那些亲戚和朋友。

在结构上经过抗压处理过的灰白色观景台宽20英尺长30英尺,高过后院8英尺,从屋后延伸出去。上面塞满了摇摇晃晃的草坪座椅、休闲家具和桌子。用来照明的是圣诞树上的小灯泡、墙灯还有一些聚光灯泡。凹凸不平的木地板上有一个洗涤槽、几张桌子和一台大冰箱。没有生气的盆栽植物、鸟的给食器、在连锁商店园艺部买来的已锈蚀的金属和陶瓷挂件,构成了这里五花八门的装饰风格。

丹斯经常回家后发现,加州调查局或蒙特雷县警察局或公路巡逻队的同事坐在观景台上,喝着从这台旧冰箱里拿出的饮料。她在不在家没关系,只要他们遵守这些规则:绝不能干扰孩子们学习或一家人的睡觉,尽量减少这种不请自到所产生的影响,不要进屋,除非被邀请。

丹斯喜欢这个观景台。这里一般用来吃早饭、举办餐饮聚会等更加正式的活动。她也是在这个地方举行的婚礼。

她还在灰白色的地板上主持过丈夫的悼念仪式。

丹斯坐在双人藤椅上,挨着博林。他弓着背俯身面对着那台大电脑。他看了看四周说:“我也建了个观景台。但是就能看到的星座来讲,你的可以叫做大观景台,我的是小观景台。”

她笑了起来。

博林朝电脑点点头,“我没有发现什么关于本地区或特拉维斯朋友的东西。里面的内容比你一般在十几岁孩子的电脑里看到的要少得多。现实世界在特拉维斯的生活中呈现得不是太多。他把大部分时间花在虚拟世界里,花在网站、博客和公告牌上,当然也花在打他的多人角色扮演游戏上。”

丹斯很失望。费了这么大力气破解密码进入这台电脑,结果却不如她期望的有用。

“至于他花在虚拟世界里的时间,大部分是用在打《维度追踪》游戏上。”他朝电脑屏幕点点头,“我也做了一些调查。这是世界上玩家最多的一款网上角色扮演游戏,大约有1200万注册玩家。”

“比纽约市的人口还多。”

博林把这款游戏描述为《指环王》、《星球大战》和《第二人生》的集大成——是一个社交互动网站,你可以在这里给自己生成虚拟生活。“据我大致了解,他每天要花4至10个小时玩《维度追踪》。”

“每天?”

“噢,这对于一个多人角色扮演游戏玩家来说再正常不过了。”他咯咯笑了起来,“有的人甚至花的时间更多。现实世界里面有个《维度追踪》12步方案,专门帮助人们戒这个游戏的瘾。”

“真的是这样?”

“哦,是的。”他朝前坐着,“到目前为止,在他的电脑里面没有找到跟他去的地方或他的朋友有关的内容,但我知道了些东西,可能会有帮助。”

“是什么?”

“就是他。”

“谁?”

“特拉维斯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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