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种所有的阳台都临街的公寓楼房,晚上你就会看见楼房的正面每一层上都有些窗户亮着橘黄色的灯。贾姬的公寓是在第四层,得乘电梯上去,然后插入那把细小的万能钥匙,用探头在四周摸索着,直到你听到喀哒一声。没什么难的。欧代尔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曾试过这种锁。……

穿过一个路过厨房的小走廊就到了起居室和餐厅。走廊的左边是卧室和浴室。他记得她的房间装修得很小巧,只是显得有点空空荡荡的,几乎全是白色的,通到阳台的玻璃门上挂着帘子。欧代尔拉开门帘,让光线从外面射了进来,他就看得更清楚了。他坐在沙发上等着。黑暗中他坐在那儿计算着麦克斯·切利开车出去到拘留所,把她保释出来,再用车把她送回家需要多长时间。……除非她要开自己的汽车。麦克斯·切利把那只表作为他这次保释的报酬收下了,欧代尔觉得挺想笑的。这个地方看起来很冷清。虽然屋子装修得很小巧,但是看来像是她能够在十分钟之内搬光。不像是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周围扔着乱七八糟的破烂。他伸手去开了灯。

恐吓女人是不明智的,要是她进来看见黑暗中坐着一个男人,或许就会尖叫起来。最好是让她保持镇定,不会以为要伤害她。首先看看她表现如何,她讲话时是不是神经过分紧张。咳,这年头你还能信任谁呢?路易斯的外表,让你看出了什么呢?一想到路易斯,马上就顺着想下去了。认识他二十年来,只知道他是个从来没有说过你什么的人。他有过去那种守口如瓶的职业感。当然,路易斯认为自己基本上是个好人,也从来没打算过出卖你。让路易斯挨一刀是值得的。不过不要伤口太大,划破点皮儿就成了。

欧代尔等着。

欧代尔等得不耐烦了,就去厨房,找到了苏格兰威士忌酒,往玻璃杯里倒了一些,又从冰箱中拿了点冰块加进去。冰箱中几乎没有什么吃的东西,这个女人过一天算一天,瞎凑合。冰箱中只有橘子汁,“培理尔”牌梨酒,半条面包,还有一些发绿的乳酪,几小杯加水果的脱脂牛奶飮料,这个女人对她的体重很在意。他没看出她有减肥的必要,她身材很好。这种女人,他只想要见一见,而绝不可能挑逗她对他有所表示。他想摸摸她,告诉她,咳,她是多么优雅,于是,她就会看上他一眼,就像……那神气一点也不傲慢,倒像是觉得继续发展下去麻烦太多,而她还要洗衣服呢。也许,今天夜里假使她进来时受到了惊吓,就会见到她不得不取悦于他……

是啊,天就要黑了。欧代尔关掉厨房的电灯,拿着他的酒到起居室,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并关了电灯。

他等着。酒喝完了,又等了一会儿。

这所房子至少还算舒适。他觉得自己打起了瞌睡,眼皮越来越重……后来睁开了眼睛,紧接着,就听见她在用钥匙开锁,欧代尔完全清醒了,贾姬终于回家了。她站在从阳台射过来的灯光中,她的皮包挎在肩膀上,努力回忆着——瞧她那样子——她原先是不是拉上了窗帘,还是就那么打开着。她正把纶匙放进皮包中……

欧代尔说:“你好吗,贾姬女士?”

她没有动,所以他站了起来,朝她走了过去,然后看着她的脸,在灯光中看见她吓得面无血色。他走到她跟前,用双手扶在她肩下胳膊的丰满部位。“今晚你看起来很好。你要谢我吗?”

“为了什么?”

“你认为是谁把你从监狱中弄出来的呢?”

“就是把我送进去的同一个人。多谢啦。”

“喂,你给抓起来受到点折磨,那是你的责任。”

“不是我的。”

听起来毫不低声下气,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似乎在说都是他的错。欧代尔只得停下来去想。他说:“喂,胡说,我打赌那是沃尔卡先生送给麦拉妮的礼物。是的,如果不是你自己放的,一定就是他把东西放进去的了。喂,我很抱歉,出了事。我想他们问了你关于这件事的所有问题,嗯?还有那些钱?想知道你从哪儿弄来的?”

她没有搭理他。

“你把钱交给谁?所有这些问题,嗯?”

“他们问了。”

“你告诉他们什么了吗?”

“我说我要一个律师。”

“没有说漏什么事吧?”

她朝着他的脸说:“你没问到该问的问题。”

欧代尔的双手向上移动,停在了她的肩膀上。他说:“我没问吗?”摸着她在外衣下的身体和她的皮包带,他用手指揉搓着她单薄小巧的骨骼。

她对他说:“该问我为什么被抓了起来。”

“不是狗闻出了你的航空袋吧?”

“他们不需要狗。他们知道钱的事,知道准确的数字。”

“他们告诉你怎么发现的了吗?”

“他们问我是不是认识沃尔卡先生。”

“是吗?……”

“我什么都没告诉他们。”

“提到我的名字了吗?”

他看着她的头从一边摆到了另一边,但是没觉得她的骨头动。他的拇指掠过她的锁骨,他的指尖触到了她的脖子,抚摸着她的皮肤,欧代尔明白他如何才能轻轻地触摸她而不能让她动弹,不能让她企图逃跑或者尖叫。她始终没有眨眼。

“他们说认识沃尔卡先生。还有谁?”

这使她犹豫了一下才说话:“那个牙买加人,博蒙特。”

“他扪说他什么了?”

“他们在监狱中和他谈过话。”

欧代尔点点头。他那么干,算对了。“你知道他出什么事了吗?”

“他们告诉我了。”

“是的,铁是有人对博蒙特抓狂了,或者担心他受不了服刑。你懂我说的是什么吗?有人知道,他可能会说出不该传出去的事情。我想他们对你胡说八道了一通他们掌握了的情况,让你觉得还不如说了你知道的事情吧,嗯?”

她稍微摇了一下头。

他把两个拇指从她的锁骨往上移到她的喉咙,她背着背包带的那个肩膀动了一下,她好像打算从他手中挣开,但是他抓住了她,而且感觉到那个肩膀又慢慢地移了回来。他喜欢她竭力做出冷静的姿态和盯着他的样子。他也喜欢她露出的表情,她在黑暗中洁白的脸,比他同样靠近过的麦拉妮的脸和任何一张白种女人的脸更加白皙,他想他能够把她按到地板上,或者把她弄到卧室,在他们完事之后把枕头盖到她的脸上,然后用他身上带的枪瞄准那枕头。……咳,这是不得已的,太可惜了。……他说:“你怕我吗?”

她的头来回摆着,但眼睛一直盯着他。

他知道她害怕了,咳,她不能不怕,而不仅是做出一副像是害怕的样子,于是他把拇指按进她柔软的皮肤中,绷紧他的手指,想要知道她和他们说了什么,他知道必须把她掐得紧才能问出话来。他说:“宝贝,你总要有个原因才会在我面前神经紧张吧?”他看见她的眼睛闭上又睁开。……

他同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准是她的手在下面,碰到了他的大腿,隔着裤子轻轻地摩擦,还接着往上移动,你不得不钦佩她使用一个女人的方式制住他,他倒喜欢这样,是的,直到他感到除了手还有个硬东西,顶住了他。

她说:“你感觉到了吧。”

欧代尔说:“是的,我感觉到了。”他想笑,让她知道他不是认真的,而且她也不是。他说:“我相信那是一支枪,抵住了我的骨头。”

贾姬说:“你说对了。你是不要命了呢,还是离开我?”

如果麦克斯或者温斯顿从办公室给对方打电话,说:“穿上衣服。”那就是说带上武器,马上来。

这一次打电话的是麦克斯,温斯顿赶到的时候,司法局的人还没走,他们装有无线电话设备的警车上的蓝灯在旋转着。有人打破了前门的玻璃,把手穿过铁条,伸进屋里,打开了门上的锁。麦克斯和两个做记录的警察在办公室里,他抬头看见了温斯顿。他说:“警报响了不到两分钟这些人就来了。”麦克斯似乎对此印象很深。

温斯顿说:“他们抓到他了吗?”其实他明知他们没有。他看见麦克斯用头示意接待室,就走了进去,看见放枪的柜子被撬开了,两把枪不见了,还剩三把挂在钉子上。他从门口到办公室细心观察着,这时警察写完了报告,走了,麦克斯走了过来。

“我赶来还有什么用,”温斯顿说:“既然他已经走了。”

“因为我们知道是谁干的。”麦克斯说,同时绕过他走到放枪的柜子那儿。

“我们谈起过路易斯吧?”

温斯顿看着麦克斯挑了那把白朗宁三八〇型自动手枪,把它从钉子上取了下来,检查枪机。

“你怎么知道是他呢?”

“他没有时间破门而入,”麦克斯说:“进到这儿,砸开柜子——整个时间那个警报器都在叫。你知道它有多响吗?他没有一扫而光,只拿了‘巨蟒’和‘摩斯伯格’,而且在两分钟之内就全干完了。我想他往外走时才打破玻璃,为的是让人看起来就像是别的什么人干的。”

“那他是怎么进来的呢?”

“从我的抽屉中偷走了一把备用钥匙,做了一把,再把原来那把放回去。这件事他是早有预谋的。这就是我认为是路易斯的原因。”

“你并没有把握。”

“我们去问问他。你的胳膊没问题吧?”麦克斯伸出手,好像要去碰温斯顿的袖子。

“没问题;缝了几针。你那儿是什么,一只新的手表吗?”

“劳力士,”麦克斯说,同时转动着他的手腕,让金表壳对准光线,欧代尔就是这样向他显示的。“在我得到报酬之前我拿它抵押。”

温斯顿说:“让我看看。”用手托着麦克斯的手腕,凑得近一些看那只手表。他说:“我不愿意告诉你,它不是一只真的劳力士手表。我认得出,因为我有一只真的放在家里。这只表的式样看起来不大对劲。”

麦克斯抽回了胳膊。“这是另一种型号的。”

“我说的就是这种。这差事的报酬是多少?”

“不用操心这事了,行吗?”

“我还是要说,如果报酬超过二百五十……”

麦克斯说:“我们离开这儿吧。”并把白朗宁手枪插进裤腰中。他从椅子上拿起短外衣,温斯顿跟在他的后边。

“你怎么想起带上白朗宁手枪的?你在汽车中不是有那支小型‘气重’吗?”

麦克斯在那扇撞坏的前门旁突然停了下来,在周围转了一圈。他说:“我忘了,我们该有一个人留在这儿。”话说得还是简短而急躁。“我给一个家伙打了电话,他就会来钉一块三夹板。你等着他,好吗?”

说的话是请求,而实际上是吩咐。

温斯顿说:“这是对我的惩罚,嗯,就为了说它不是一只劳力士手表吗?”

欧代尔随身带的这支手枪是他为了在近距离射击用的口径零点二二的小型盾牌手枪。贾姬发现枪在他外衣的侧袋中。她用那只没拿枪的手触摸他的全身,另一只手握住那把手枪,顶着他的骨头,然后她退后一步,耸了下肩,让皮包滑落到地板上。他说:“看来我们在这儿像是有了点误会。”他没有动,相信她可以用任何一只手向他开枪,不知怎么地,他对这个两手握着双枪的女人判断错了。

“你想要掐死我,”贾姬说:“我听说过你有那一手。”

“宝贝,我在和你闹着玩。咱们是一伙的嘛。不是我把你从监狱中救出来的吗?”

她说:“博蒙特也是你救出来的。”

欧代尔痛苦地看了她一眼。“太令人痛心了,我想你的话里暗示着什么,我可能被冤枉了。……宝贝,你不是背后还有人吧,是吗?”

对于这个问题她不予回答。

“听着,我和你刚才提到的那个笨蛋毫无关系,但是我要给你找个律师,一个好律师。我要花五万元为你请F·李·贝利本人。”

她说:“但是你没有钱。”

“这就是我们要坐下来谈谈的原因,”欧代尔说:“我们要在这儿想出点办法。把灯打开,也许喝点什么。……”他歪着头端详着这个女人,服装有点凌乱,但看起来仍然很好。他必须满脸堆着笑容。一个手握双枪的女人跟他翻了脸可不是好玩的。“宝贝,你是要谈话呢,还是要开枪打死我?”不等她回答他就立刻说:“喂,我不想替你拿主意。我还是要付给你五百元的报酬。虽说你没把钱送到。但是如果我们谈谈这件事,丫头,你必须表示相信我。”

贾姬把两支枪都举了起来,狠狠地对准他,说:“我相信你。”

他只好笑着对她表示赞赏。

“你在试探我,”欧代尔说:“现在我来试探试探你,好让我安心。看看你背后是不是还有人。”

“我背后没人,”贾姬说:“我还没和他们谈过话呢。如果要我信任你,你必须信任我。”

“好吧,但是我不怎么喜欢你说起某件事的腔调。就像是你在威胁我,说什么你还没有和他们谈过话。”

她冲着他随便地耸了一下肩,他是喜欢她那样子的。

“早晚,”贾姬说:“只要我和他们谈过了,他们总会考虑赏给我一次抗辩的待遇。你懂得这一套。他们甚至可能放我走。实际上,你我必须谈的唯一的事情就是你情愿为我做些什么。”

“我告诉你了,宝贝,我要给你找个律师。”

这时,她直向他摇头,依然很冷静,说:“我认为那没有用。咱们把话说明,如果我告发你,我就免被判刑。而如果我不告发你,我就得进监狱。”

“是吗?……”

“如果我一字不说,对你又值多少钱?”

麦克斯把汽车停在通向路易斯临时住所的那条街道上,打开汽车的行李厢。屋子是黑的。他需要一个手电筒,他拿了出来。还有他的防暴霰弹枪,最好的办法是打人一拳,又不伤自己的手。他不想开枪打路易斯。他只要击倒他,给他戴上手铐,然后交给警察。房子看起来是空的,没人住,到处堆着垃圾。他走向靠近车库的侧门,感到奇怪的是窗户上没有玻璃被打碎。麦克斯试试那扇门,用肩膀顶了一下,然后退回去把门踢开。

屋里发散着一股霉味。

他摸黑在起居室坐了下来,他是守候的专家,一个有十九年守候经验的人,专等那些没有出庭的人,由于他们忘记了或者不在乎而错过了开庭日,他来把他们带走。与刑事犯打了十九年的交道,老是把罪犯带进带出这一套。这次不过是又一名罪犯而已,路易斯充其量就是这么个货色,无非是回到了以前生活的老套。这就是你的职业吗?

他知道他为什么在这儿。不过,他开始怀疑了,倒没有多想十九年来以往的那么些守候,而是特别考虑当前这次,满鼻子嗅的都是霉味,眼巴巴地坐在黑暗中,手握塑胶枪筒,可以射出满满一袋霰弹。

真的?你干的职业就是这个吗?

他把防暴霰弹枪对准一扇窗户,推进撞针,眼看着一块玻璃就给打碎了。

他坐进汽车,朝办公室开去,脑子里想像着又见到了贾姬,急于告诉她一些事情。

他对在办公室前室等着的温斯顿说:“他绝不会回来了。”

温斯顿说:“不错。”

“所以我们丢了两支枪。倒也值得。”

温斯顿说:“你没见到他。”

“我想他已经逃走了。”

“那个人没有来修理门。”

麦克斯转过身看了看门,没说什么。

“你要我继续等他吗?”

麦克斯说:“我打算洗手不干了。”仍然瞧着门。

温斯顿频频点头。他说:“是个好主意。”

贾姬说的那些话,欧代尔听起来是这个意思:如果她保持沉默,就会为了他的利益而坐牢,她要为此而得到报酬。他问她这是不是威胁。她说那就成了勒索了。可能是吧,但毕竟所答非所问。她是不是在说,如果他不付给她钱,她就去跟警察说呢?

等一等。他说:“宝贝,你对我的生意所知道的还没有他们掌握的多呢。”

她说:“是吗?”

“你带的这些钱你说是我的。为了这个会给我定个什么罪呢?”听起来就像提的是个关键问题……

她还嘴说:“非法出售武器。”说得好。“它是真的,是吗?你卖枪?”

说话的腔调听起来天真无邪,像个孩子似的,这个漂亮的空中小姐坐在屋子另一边的白色沙发上。不过,她一边一把搁在垫子上的两把手枪要除外,那两把手枪虽小,好像是给人看的货样,可绝没什么天真之处。她正看着他调酒——她的酒这时就在她面前的咖啡桌上。一旦他突然站起来,而且如果他没有被咖啡桌绊倒的话,从他举着他的苏格兰威士忌酒坐着的地方到她那儿需要二、三,差不多四大步。虽说她在抽烟、喝酒,在她拿起可能是在拘留所和这里之间的某个地方得到的那把“气重”枪,并且把他打回椅子上之前,他相信他只能走到半路。所以欧代尔不再估算距离和制服她的机会,他此刻倒是对他们的谈话更感兴趣。贾姬正在告诉他:

“不论他们知道了些什么事情,都是从博蒙特那儿得到的,而不是我。如果不是涉及枪的话,为什么管理局把我抓起来呢?即使他们以前不知道你,现在他们也已经知道了。是你把我们从监狱中弄出来的。”

“一个人是不会因为提供保证金而判刑的。”

“不会的,但是我认为你太莽撞了。”

咳,她算是说对了。

她继续对他说着:“如果他们认为你在卖枪,他们会监视你。是不是?然后怎么样?你只好洗手不干。”

“我一直想听听你要说些什么。”欧代尔说:“如果我付钱给你,让你保持沉默,而且他们问你关于枪的事时,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行吗?”

“我真的不知道。你说得不错,你从来没告诉过我。”

“那我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如果我们在这儿没有讲好价钱,你是说你会告诉他们吗?”

“如果我说我不会呢,”贾姬说,“你相信我的话吗?”

“你把我弄糊涂了。”

“我说的这一切只是一个意思,我们必须互相信任。”

“是的,但是我将损失什么呢?”

她说:“如果我被判有罪,十万块钱怎么样?那将足以应付一年的坐牢时间,或者是被判缓刑。如果我必须蹲一年以上的监狱,你再加十万。”

“你在里面比在外边赚得还多,嗯?”

她说:“你必须以某种由第三者保存的形式把钱存进我名下的户头中,到时由他交给我。如果我免受徒刑,你就收回去。”

“就这些吗,嗯?”

“那要看你的了。”

“即使我同意,”欧代尔说:“我也认为你要价太高了。但我还是同意。我看有两个问题。第一,你只能在银行中放十万元现金,而一超过十万,美国政府就会接到通知,就要弄清钱是从哪儿来的。”

她说:“我想我们有可能找到一个变通的办法。另一个问题是什么?我打赌我知道是什么。”

听听这个女人说的。

“我所有的钱,”欧代尔说:“都在自由港那边。”

他看见她点了一下头还嘬了一口酒。

“现在那边还有多少,另外,能带进来多少。”

他见她听到这里扬起了眉头。

“如果像你所说的,管理局的人已经跟在我屁股后面了,我怎么把钱带进来付给你呢?”

她说:“你说得对,这是个问题。不过,我非常有把握,我能想出办法。”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说的可是一大笔钱,值得冒这个险吗?”

她冲着他笑了笑。

“当然啦,如果你保释出来但是不准出境的话,你将怎么办呢?”

“有一个办法,”贾姬说:“相信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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