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里,这房间是典型的。用旧了的橡木家具,地上是铺地布。第一眼看上去,地上好像布满了毛毛虫。每条毛毛虫都是不小心把香烟头抛下去烧成的。椅子是直背,没有垫子的,坐起来不舒服,但是结实管用的。家具都可以追溯到我们造东西但求久用的日子。因为家具可以久用,所以也从来没有再换过。

房间是个完全不讲究舒服和派头的。设计上就是管用,也用了很久很久没有改变了。

宓善楼把门踢上。一个弹簧锁把门锁上。

善楼转向我。“好了,你这个骗人的狗杂种。我们要把你心里的话挖出来,而且要快。”

宋警官并没有那么积极,也十分小心。“善楼,慢慢来,这个郝海伦是个炸药。我知道她的律师。出名的狠。假如她把他请来,我们还有得受的了。”

善楼看看我,皱着眉,又看看宋警官,他说:“鬼律师到来之前,我们对付不了他?”

宋警官摇摇头。

我说:“善楼,你谁都对付不了。你现在在亚利桑那州。你现在不在你自己的管区。你连放根手指在我身上的权利也没有。你甚至无权逮捕我。你伤害了我,我要告你,让你因为伤害罪受审,我有证人。

“再说,在你能办妥引渡手续之前,你想也别想我会跟你回加州去。我还会拒绝引渡,请求先在这里听证。”

“懂得我是什么意思了吗?”宋警官说。

善楼向我走过来。“你这个唬人的小不点杂种,”他说:“我要给你看我有没有权利……”

门上有敲门声。

在第二次敲门的时候,宋警官小心地把门打开一条缝。

一个男人声音说:“警官,有人电话找你,说是十分重要的事。”

“什么人?”宋警官问。

“麦莫赛。”

“告诉他我会打电话给他,”宋警官说:“我现在在忙着。”

“好的,警官。”

门又关上。

宋警官向善楼说:“这下没有得玩了。麦莫赛正是我想她会弄来的律师。”

“他是什么人?”

“他是个律师,一个聪明的律师。再说,他和州长是亲戚。”

“州长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善楼问。

“警官。你听到赖说过的,”宋警官解释道:“你现在是在亚利桑那州。你必须依赖引渡状才能把这家伙带回去。”

善楼寒着脸说:“等我和这家伙把事情谈好,他会自动放弃引渡权,乖乖跟我回加州。而且心甘情愿的去。”

“这个州不行,这个城也不行。这个监狱也不行,只要有我在场就不行。”宋警官说:“我是住在这里的,你不是。”

“嗨,你等一下。”善楼说:“你在这家伙前面说这种话,对这件案子没有好处呀。”

“对,我们两个另外找个地方谈一下。”宋警官说:“不过我不会改口的。”

善楼突然走向门口,自肩后向我命令道:“小不点,你在这里等。”

“把手铐给我拿掉。”我说:“太紧了,都卡到骨头了。”

“真是太不幸了。”善楼说着打开门走了出去。

宋警官目送他出去,转向我相当客气地说:“我们不会去久的。”跟了出去。

门又锁上了。

我坐在那里半个小时。善楼和宋警官回来的时候跟来了一个第三个人。第三者是短壮,非常厚实,看起来很神气的男人。他很有声势,而且懂得耍弄它。

“哈啰,赖,”他说:“我是麦莫赛。我是律师。你的朋友郝海伦要我来代表你。目前他们要你留在这里是洛杉矶有拘票说你是谋杀嫌犯。你稳住,什么话也不必说。连他们问你今天是几号都不要回答他们。州长的刑事顾问已经约好明天早上十点钟听我代表你发言。你不愿引渡可以在听证会中提出来。

“因为是谋杀案,在这之前我不能把你交保出去。你暂时到明天早上要住在牢里。不要怕,没人敢伤害你。不论他们怎么说,他们都不敢真做的。

“你放心好了。除非他们能证明你有罪,否则州长不会同意你引渡出去的。”

善楼说:“我们当然可以证明他是有罪的。我现在不愿把手里王牌给你看,你迫我太紧,我会拿出来的。”

“好呀,你拿出来呀。”麦律师对他说:“最重要的是绝对不准你再碰这个人半下。”

“什么人说的?”善楼问,敌意地转向他。

“我说的。”麦莫赛说,向前挺一下胸:“你假如在这里有什么有钱朋友的话,最好把他们都召来准备给你交保,因为三十分钟之内一张逮捕你的令状会交到你手。罪状是武力胁迫。你攻击坐在那里的赖唐诺先生。地点是在公寓厨房餐桌旁。你把赖先生打昏过去,你用拳头打他脸,故意使他头撞到墙上。你也许会准予交保,但是我保证你金额会大得吓你一跳。等我找医生查出赖唐诺实际受到了什么伤害之后,我会给你打民事赔偿官司,反正至少要你赔一万大洋。再打他一下我们就变二万元赔偿,另加五千元的警戒性处罚。”

善楼的脸变紫了。“你……你……你……”

“别急,别急。”宋警官警告他。

“你说呀。”麦律师请善楼说下去。

宋警官对善楼说:“这家伙在大学里是拳击冠军,善楼。你慢慢来。”

有二、三秒钟,善楼和麦莫赛站在那里互相怒视着一动也不动。然后善楼蔑视地转身,背着他说:“算你狠。”向前两步,转回又向麦律师道:“你真认为有两手,挑一天到洛杉矶来玩玩。”

“我又不是没去过,”麦律师说:“我不喜欢洛杉矶。你是不是有虐待犯人的毛病?”

“没有,我们不虐待犯人。”善楼说:“这件案子的事实你不了解。我对这个小虾子什么机会都给过他。他欺骗了我。但是我们不会让律师神气活现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做的。我们有的是健身房,假如你认为够看的话。”

麦莫赛的脸上浮上笑容。“喔,说得多漂亮。”他说:“正好我们这里也有个非常好的健身房。走吧,我们现在走。我已经缺乏练习太久了。”

宋警官大叫道:“胡闹,善楼,你们胡闹。”

善楼大步走出房门。宋警官看看他,看看我们,决定快步追善楼跑出门去。我对麦律师说:“找一份棕榈泉‘山艾日光沙漠小区’的宣传册子。打电话。请人用飞机送来……”

门一下打开。宋警官说:“莫赛,请出来。这里我负责。”

二个人出去,门又锁上。

十分钟后,宋警官一个人回来,他把手铐替我取下,说道:“跟我来,赖。”

他们把我带到监狱,正式收押我。整个下午我坐牢房里,晚上好好的睡了一晚,早上七点钟看守的人借了我一把剃刀。九点三十分他们把我装上一辆汽车。十点钟我被送进一间高天花板的大房间,样子是个小法庭。

五分钟后,一个三十才出头的人轻快地走进来,手里拿了一只手提箱。他爬上升高几级的桌子坐了下来。另一个门打开,宓善楼进来;凌佩珠进来;麦莫赛进来,之后郝海伦进来。我坐在一个穿制服的警员身旁。郝海伦向我笑笑。意思是你别耽心。

“好了。”坐在桌后的年轻男人说:“早点进行吧。”

他面向我说:“我是费哈维。是州长的罪犯赦免秘书,也是管制引渡的秘书。有人说控诉你的罪证是诬陷你的。我们通常是不查证据的,但是这一次我们要破例。

“现在,各位先生,我们来听听控诉这位犯人的是什么案件。这是一个非正式的听证会。我相信你急着要提出你的证据,宓警官?”

善楼站起来。

“为了便于记录起见,”费秘书说:“你的名字是宓善楼,你是洛杉矶警局的警官是吗?”

“是的。”善楼说。

“好吧,你的案子是什么?”

宓善楼说:“杜汉伯在海滨日泳汽车旅馆被谋杀了。一切证据显示他是被一个在那边徘徊挖掘证据的人干的。杜汉伯当场把他捉住了,那家伙把他除掉。”

费说:“证据如何?”

“我们都有了。”善楼说:“我有一位女证人在这里,他可以证明赖唐诺就是她在旅馆里脱衣服的时候,在外面偷看的那个人。杜汉伯的车就停在汽车旅馆房间门口,我们发现有人在他车上贴了个汽车追踪器。我们循线索追到赖唐诺。赖唐诺溜到旧金山去买了一套追踪器,补充他仍旧留在死者车子上的一个发报器,我们这一部份铁证如山。

“再说,我们在加州另有一位女证人,今天虽不能来,但给了我一张口供证明。她可以证明谋杀案当晚,显然是谋杀发生后几分钟,赖唐诺在同一旅馆后窗偷看她。她从赖唐诺的照片上,做了百分之百的指认无误。

“杜汉伯是被一支点二二口径自动手枪杀死的。我们发现这支枪隐藏在赖唐诺占有的一个公寓里。他是一个有照私家侦探。他们公司名称是‘柯赖二氏私家侦探社’。

“你还要再多证据吗?”

费先生说:“警官,采取敌对态度大家没有好处。我不要再多证据了。假如真如你言,你只须要引渡公文来就可以了。”

麦莫赛站起来说道:“请秘书先生稍候。我也想提一个证人出来。”

“应该把宓警官的事先解决。”费说:“宓警官,为了记录的完整,对刚才的言词你肯宣誓是真话吗?”

宓善楼起立,把右手伸起,宣誓。“我宣誓我刚才的话。”他说:“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你有什么问题要问吗?”费问我。

麦莫赛说:“秘书先生,我代表这位被告。”

费先生问:“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问他枪是在哪里找到的?”我说。

善楼说:“我们在一组隐藏的音响里找到的……也就是说一组隐藏的音响,外面看起来是书柜。枪在音响的后面。”

“是谋杀凶枪吗?”我问。

“是谋杀凶枪没有错。”善楼说。

“警官,”费先生提醒他:“你是宣过誓的。”

“我是在宣誓之下,”善楼说:“枪经专家弹道试验,没有错。是这支枪杀死姓杜的。”

“我认为够了。”费秘书对麦律师说:“这是个非正式的听证会,我们不要浪费时间,只要使事情公正就可以了。”

“我也想请位证人。”麦律师说。

“警官,你说完了吧?”费问。

“我说完了。”善楼倔强地说。

我说:“警官曾说他有一个证人,可以证明我在旅馆里不干好事。”

“她在这里。”善楼说:“凌佩珠。”

“我希望听她宣誓之后的证词。”我说。

费秘书说:“假如他们找到了凶枪。她的证词其实也不重要。”

我说:“我们就算她说过这话。我希望问她几个问题。”

麦律师低声对我说:“你处理得了吗?”

“我处理得了。”我说。

麦律师高声说:“且让我们暂定这位证人的确说过什么刚才说的证词。假设她宣过誓,也宣誓后承认宓警官所说的是事实。我的当事人要问她几个问题。”

“你问?还是你的当事人问?”费秘书说。

“我的当事人问。”麦律师说。

“当一个被告请了律师之后,通常该由律师代表他来发言。”费秘书说。

“今天是非正式的,”麦律师道:“我接这件案子不够久。”

“好吧,”费秘书说:“我们要知道的是真相。凌佩珠在哪里?让她站起来,把右手举起来。”

凌佩珠站起来,把右手举起来,宣誓。

“你听到宓警官说的,有关你的证词部份了。是吗?”费秘书问。

“我听到了。”

“这是不是你自己的证词呢?”

“是,就是我的证词。”

“你到前面来,坐在这里,这样你所说到的人可以问你几个问题。”费秘书看看她漂亮外形,相当和气地说。

她走向前,坐到证人席上去。

我说:“你说我是你在脱衣服的时候,在窗外偷看你的人?”

“是的。”她确定地说。

我说:“此后你什么时候见过我?”

她说:“我在洛杉矶见过你,此后又在圣塔安纳。那是你到圣塔安纳我自己租用的灵心公寓来找我。”

“你租用这个公寓用的是什么名字?”

“等一下,等一下,”宓警官说:“我们不能让他把女性证人的名字沾到一点点污泥了。今天的听证会为的只是合不合引渡。涂污泥的手法尽可留待以后在法庭上做。

这位证人小姐用什么名字租公寓根本和引渡不引渡没关系。”

“我想警官的话是对的。”费说:“你问的只能有关指认的正确性。”

我说:“你有没有为了一块我的拐角地,和我讨价还价讨论租金?”

“有。”

“为了这个原因,见过我很多次面?”

“是的。”

“这是日泳旅馆有人偷看你之后的事,又是圣塔安纳我们相见之前的事,是吗?”

“是的。”

“那么许多次见面,你都没有发现我就是在旅馆里偷窥你的人吗?”

“没有,我没有。我找你是为了要租你的一块地,我根本没有向那个方向去想。后来,我有机会向那个方向去想,才发现那个人根本就是你。我知道你的脸我在什么地方见过,但一时记不起在哪里。我只是根本没有把你和日泳汽车旅馆连在一起而已。”

“在宓善楼警官问起你这件事之前,你根本不可能有这个想法,是吗?”

“他是问过我。”

“然后你就告诉他?”

“然后我想起来为什么一直有见过你的感觉。”

“想租我的一块地,你是代表什么人来出价的?”

“杜汉伯。”

“就是那死者?”

“是的。”

费秘书说:“我想我们不必牵涉太广。假如他们发现凶枪是在你的公寓,我想州长会同意把你引渡给他们。”

“我们有位证人,我们希望把她叫到证人席来。”麦律师说。

“是谁?”

“一位本市的公民,郝海伦。她在本市开一个美容院。她是日泳事件受害人之一。她从浴室出来,偷窥者正好在偷看。”

“怎么作证都改变不了太多。”宓说:“那地方可能不止有半打偷窥的人。”

“这件案子中,尚还牵涉到警察虐待人犯的事。”麦律师说。

“亚利桑那的警察吗?”

“不是。”

“什么人?”

“宓警官。”

“他不是本州岛的警官。他来本州岛是一般公民。”费说:“假如要控诉他,可以诉诸于法。依法律途径解决。”

善楼说:“昨天我已经被捕过,是用二千元保证金保出来的。”

“我想这就可以了。”费秘书说。

我说:“警察来的时候我正在画一张画,依据郝小姐自窗外看到的脸,她形容、我画出来的还相当像。郝小姐认为是实在像。我要知道我画的像哪里去了。是不是被警方拿去了?”

“没有。”郝海伦说:“我带来了。”

“能给我吗?”

“这有什么好处呢?”费秘书说:“为了早点结束这次听证,我愿意承认一起有半打偷窥的人。只要你干过一次,这位证人凌佩珠又能指认你,对本次听证已经算是足够了。即使没有这位证人。凶枪在你公寓里被发现也已构成引渡条件了。”

我说:“对不起,秘书先生,我对于请问这位凌佩珠证人,还没有问完。”

“我想你问完了。”

“我请求你原谅,我还没有问完。我正问到一半,被你打断。你说她的证词,加上凶枪,就足够了。”

“我没说错呀,已经足够了。”

“我还要问她两个问题。”

“我们不愿在这问题上浪费太多时间。我只是要找出,请州长批准引渡你出去理由足不足。这是个非正式听证,我们虽然请这证人宣了誓,也有记录,但是现在我满意了,认为够了。”

“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还有两个问题。”

“好,你问吧。”他不高兴地说道。

我说:“当你在讨论租价的时候,你在我单身公寓里。你走过去到书架的前面,你拉开几本伪装的书本,发现有套音响。你怎么知道音响在里面的?”

“老天!”她说:“我见过几千家人家把音响藏在书架后面的。”

“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知道在里面的?你以前进过这间公寓吗?记住你宣了誓的。你的回答以后会有人调查的。”

她犹豫了,而后说:“我以前进过这间公寓。”

“你在里面住过?”

“是的。”

“在我住进去之前?”

“是的。”

“你把公寓空出来,如此我可以住进去?”

“好吧,是的。我把我东西移出来,如此你可以住进去。”

我对郝海伦说:“请你把那张画给我。那最后一张,就是你说像极了那个从旅馆窗外偷看你男子的那一张。”

她把画交给我。

我问郝海伦说:“你认为这张画像极了在窗外看你从淋浴出来的男人,是吗?”

“对的,这张画画得很好。是我在日泳汽车旅馆淋浴出来,在窗外偷看我的人,绝不会错。”她确定地说。

我把这张画摔到凌佩珠的面前说:“你认识这个人吗?认识还是不认识?”

她看看这张画,看看我,又看向郝海伦。她深吸一口气。她说:“这张面孔……好像有点……隐隐有点熟。但是我从这张画不能看出什么我的熟人是这样的。”

我转向麦莫赛律师问:“你拿到房地产小册了?”

“是的。”他说。

“能给我一下吗?”

他交给我。

我把它翻到孙梦四的照片,又摔到凌佩珠面前。我说:“你认识这个男人吗?请你回答是或不是。”

她看向这张照片。犹豫一下,说道:“是的,我认识他。”

我说:“你在圣塔安纳用戴安妮名字租的公寓,是不是这个人在付房租?”

“嗨,怎么啦?”费秘书说:“我们说好不再攻击隐私,你怎么又来了。”

我说:“这不是攻击隐私。你看一看这张照片,再看看郝小姐已经指认的画像。然后再让我来问这位证人,她是不是根本未被杜汉伯雇用,但整个事件是孙梦四设计,目的让我相信我是在和杜汉伯讨价还价。

“你再让我告诉她,这件案子是谋杀案。她已经做了伪证了。她要是回到加州,可以因为谋杀案事后共犯被送进煤气室,除非她现在改变她的供词。”

突然凌佩珠自椅子上坐直,说道:“好吧,这件事我也不愿为别人背黑锅。我说好了,根本没有什么偷窥者。”

费秘书把上身前倾。“没有偷窥者?”他问。

“没有偷窥者。”她说。

“我看你应该向大家解释一下。”费秘书说。

佩珠说:“我是要向大家解释,但我要用我自己方法来说。孙先生要我住进日泳汽车旅馆,在约定的一个时间要我打电话给警察说有人在偷窥。”

“事实上并没有人偷窥你?”我问。

“没有。”

“窗帘是没有拉下的?”

“窗帘是我把它收上去的。我也把外衣脱了。我只穿乳罩和内裤,我报警。之后我披了一件浴袍,警察来时我还是这个样子。我形容给警方听的是个适合任何人的形状。孙先生要我说得含糊一点,以后要改成指证什么人都可以。”

“这都是为了什么呢?”费秘书问。

“孙先生想控制杜先生的公司,他有一个消息,杜先生和一位叫石依玲的年轻女人有暗中来往。他们幽会地点都在日泳汽车旅馆。孙先生想在有所动作前先了解情况。

“郝海伦见到偷窥者那个晚上,孙先生得到消息他们两个会去幽会,但消息是不正确的。正当他在偷看每一间的时候,郝海伦自浴室出来。灯光正照在孙梦四先生脸上,事后她的形容,使孙先生想到可能会给他带来麻烦。所以他叫我特地在他安排好时间证人的一个晚上,住进同一旅馆,报案有人偷窥,是他叫我含糊形容,以后可以套到任何人头上去的。”

大家在消化她说的事,全场几乎没有声音。

“但是孙梦四在办公室给石依玲安排了一个职位,是不是?”我问。

“当然,他给她工作。”

“为什么?”

“为的是另外可以安排一个理由,请私家侦探来跟踪她,调查她,间接的发现她和杜汉伯的私事。所以他请你们来调查,但是你们太笨了,找不到这个角度,我又不得不给你一个密电。”

“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费秘书问。

“都是孙梦四告诉我的。”

“孙梦四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事?”费秘书问。

她抬头看他的眼。“因为我是杜汉伯的情妇,而孙梦四想利用我,告诉我很多杜汉伯的事,也骗我很多,至少我现在知道是骗我了。其实杜汉伯对我倒是真好的,不骗我的。我对孙梦四已经没有兴趣了,他的甜言蜜话也没兴趣了。我对孙梦四是完结篇了,我也不必保护他了,现在我决心做个淑女。杜汉伯一直告诉我他会供养我,他说话会算话的。”

费秘书问:“你怎么会指认赖唐诺是偷窥者的。”

“是孙梦四先生指示我如此做的,现在我知道他是如何在利用我了,我不干了。”

费秘书向椅背一靠,看向善楼。善楼整个愣住了,拚命在适应这全新的发展。

我说:“是孙梦四派你来和我讨论拐角地的租赁问题的,是吗?”

“是的。”

“你没有联络杜汉伯?”

她准备回答,犹豫一下,又说道:“为了这块地的事,我没联络杜汉伯。我和杜汉伯很亲热,我很高兴做他的情妇,我唯一后悔的是给别人机会在我面前说谎,使我怀疑了汉伯。我愿意做一切事来证明杜汉伯是个高贵诚实的绅士。”

费说:“你是他的情妇?”

“你要我说几次?我是他的情妇。”

“你和孙梦四又算什么呢?”

“什么也不是,我是他的工具;他的掩饰,他的受骗人,他利用我的妒忌心,他说杜汉伯另外有情人。”

“但是孙梦四给你付圣塔安纳公寓的钱,是吗?”我问。

“是的。”她脸红地说:“他要有一个地方,和我见面的时候不会有人打扰,那个地方是商业性的,不是男女关系的……我现在了解了,虽然晚了一点,我有多笨,那么容易被人利用。”

“对于杜汉伯的谋杀案,孙梦四有没有对你说什么?”我问。

“当然没有!他要我替他做几件事,我都做了。”

费秘书问善楼:“你现在准备怎该办?”

善楼看向我:“我想赖自己也该有些解释。”

我摇摇头,我说:“我现在放弃引渡权权利,我自愿跟宓警官回加利福尼亚州去。”

“你要干什么?”费秘书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放弃引渡权,”我说:“我自愿跟宓警官去加州,省得他要申请引渡状。我志愿。宓善楼是一个公正的警察,他认为自己对的时候固执一点,他还是嫉恶如仇的,他恨说谎的人,有的时候他不喜欢我,但他是个方正的人,我要跟他回去。”

费秘书皱着眉。

麦律师站起来,要说话。郝海伦拉拉他上衣的边,轻轻地拉着逼他坐下来。

“我认为听证会该结束了。”费秘书说:“假如赖自己放弃引渡权,我还有什么话说,听证结束。”

费秘书站起来,离开房间。

麦律师走过来对我说:“赖,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知道我在干什么。”

善楼说:“好了,聪明人,承蒙夸奖了。你也许是对的,假如这件事是你把它弄成这种样子的,我希望知道它本来是怎样的,我不希望被利用。”

“没有人在利用你。”我告诉他:“我放弃引渡权,节省你力气,你准备怎么样?”

“我准备在你改变你计划之前,带你第一班班机回去。”

“我有更好办法。”宋警官看看手表说:“有班飞机经棕榈泉到洛杉矶,半小时后开,我把你们送上机。”

郝海伦走向前来。“唐诺,”她说:“我想你是知道你在干什么的……假如你需要任何东西……不论什么东西……麦先生和我都愿意帮忙的。”

“谢谢你。”我告诉她:“我不需要什么帮忙,善楼是正直的,虽然固执一点。”

“我也相信我是固执的。”善楼说。

“我认为你是野蛮人!”她生气地向他说:“你根本没有理由动手打他。”

“好了,姑奶奶,”善楼说:“我冲动了一点,我生气了。”

她说:“我希望有一天有人一报回一报,照样揍你一顿,看你怎样想。”

善楼笑笑说:“我知道我怎样想,和他打架呀。走了,赖。”

我把手伸向郝海伦。“谢了,”我

说。

她用两只手握住我手:“有什么结果告诉我一下,唐诺。”

“我会告诉你的。”我说:“再见了,你帮我那么多忙,多谢了。”

宋警官说:“假如你们想用汽车去机场,又想赶上这班飞机,不走是不行了。”

“我们走啰,”善楼说:“走吧!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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