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呢?”劫匪开门见山。

“人呢?”陈大冬明知故问。

“我在这儿!”刘二狗自报家门。

陈大冬别着心眼,先上下打量了刘二狗一番,只见他衣服里鼓鼓囊囊的,想来真被绑了炸药,当即隔远了站住脚步,朝劫匪晃了晃手中的钱袋,示意现金全在里面。

劫匪将信将疑,问道:“两百万全凑齐了?”

陈大冬拍着胸膛以示诚信:“分文未动,一毛不少。”

劫匪笑着点头:“不错,还挺有本事,行,把钱拿来吧,只要数目对了,我立马放人,之前的旧账也一笔勾销。”

陈大冬一听这话,当时就愣了。按理说小偷偷劫匪的钱,这就相当于窃取同行的劳动果实,在黑道上那可是犯了大忌,天理不容。但他实在没有想到劫匪竟会如此宽宏大量,钱还没物归原主对方就先一笑泯恩仇了。

可转念一想,人家胆敢打劫银行必然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也许是故意说软话迷惑自己放松警惕,待拿到钱后再翻脸不认人,大开杀戒也说不定。

陈大冬一念至此,心头打了个冷战,当即施展出察言观色的绝技,妄想揣摩出对方的真实意图。

结果这观色刚观了一眼顿觉劫匪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忙朝孙胖子使眼色。孙胖子心领神会,盯着劫匪的脸冥思苦想,想了半天也始终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正当他二人结伴在记忆的长河里打捞时,那劫匪却等不及了,在一旁催促道:“哥们,发什么愣呢?舍不得把钱给我就直说。”

陈大冬一听这话赶紧从记忆的长河里上岸,忙不迭地把钱袋双手奉上,嘴上套近乎说:“这两百万我岂敢留下,刚才发愣只是觉得兄弟你面熟得很,不知咱们在哪里见过?”

劫匪接过钱袋,从里面随便拿出一扎钞票,一边默点着张数,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大家都是道上混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彼此觉得面熟也正常。”

陈大冬做这笔案子之前,一直带着大伙在菜市场混,要说这一片儿上街买菜的老太太那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彼此之间大抵相互面熟,但眼前这劫匪显然不是逛街买菜的主儿,正要张口再请教时,劫匪又不耐烦了,呵斥道:“你懂不懂规矩,没看爷这儿正点数呢吗?”直吓得陈大冬忍住好奇不敢再问。

被挟持为人质的刘二狗身处险境仍不忘替领导排忧解难,就看他好心走上前来提醒:“这位大哥平时常去辽宁路的大华包子铺,冬哥一定是在那里见过,所以才会觉得面熟。”

陈大冬一听大华包子铺自然明白是在暗指地下赌场,心想那赌场道上的朋友常去玩耍,要说在那里见过也很有可能。他心中释疑,下意识地朝刘二狗投以赞许的目光。这目光不投不要紧,一投竟发现不知何时刘二狗已站在了自己身边。

陈大冬忌惮刘二狗身绑炸药,当时就吓得脸色煞白,赶紧呵斥道:“海园,你懂不懂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这钱还没点清呢,你怎么能擅自跑过来,赶快回到原地站好。”

劫匪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百忙之中不忘插言纠正:“哥们瞧你说的,就跟我在这儿胁迫人质勒索钱财似的,这钱本来就是我的,我取回那是应该,至于人吗,只是在我这儿做客,我也并没有限制他的自由啊,大家都是好朋友,你来我往的不要搞得关系那么紧张好不好?”

陈大冬摸不透劫匪言语里的轻重,不敢较真,只好附和道:“是,是,大家都是好朋友。”说着偷瞥了刘二狗一眼,但见他仍站在自己身边,丝毫没有回去的意思,心中懊恼不已,只恨自己平时管教手下不够严厉,以至于做人质都做得这么自由散漫。无奈自己又不好再开口驱赶,于是向孙胖子使眼色,妄图暗示他把刘二狗带走。不巧,那孙胖子正直直盯着劫匪的脸,仍沉浸在记忆的长河里回忆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他,对于领导的暗示一时不察。

正当此时,劫匪已抽查完几扎钞票,钱数确认无误,于是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对着话筒道:“数目没问题,可以放人了。”

陈大冬一怔,着实没有料到劫匪背后还有幕后黑手,正惊讶时,就看那劫匪将钱袋口一紧,拎在手中,道了声:“好嘞,没问题了,就这样吧。”说着,转身欲走。

陈大冬眼见他要离去,心里仍是不安,他揣摩不透刘二狗身上是否被绑了炸药,赶紧叫住他:“哥们,就这么走了?没什么要交代的吗?”

“交代?”劫匪愣了一下,驻足回首,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自责道,“是我失礼了,确实该交代两句!”

陈大冬只道他要说说炸药的事儿,赶紧洗耳恭听。

不想那劫匪却双手抱拳作了作揖,然后一本正经道:“今番良晤,豪兴不减,所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罢拎着钱袋拂袖而去。

结果劫匪刚迈出两步,刘二狗就突然活泼起来。就听他高喊了一声“救命”,双手猛地扯开自己身上的外套,然后绑在胸前的炸药便露了出来!

陈大冬亲见炸药,在佩服自己神机妙算料事如神的同时仍不忘撒腿狂奔,妄图与刘二狗拉开距离。他心中明白,光靠跑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于是他一边跑还一边高呼:“季警官,再不出来就要出人命啦!”

埋伏在暗处的季警官听到呼救知道自己再藏不下去了,只好硬着头皮现身,站在远处指挥众警员行动。

警员们深知刘二狗被缚炸药危险异常,于是纷纷请缨前去逮捕劫匪,不等季警官批准,几十号人已手持长枪冲杀出去,硬生生将劫匪围在当中。

劫匪当时就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突然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忙从裤兜里拿出准备接听。

站在远处的刘二狗又惊叫道:“千万别让他接通手机!”

众警员反应极快,顿时明白劫匪的手机很可能就是炸药引爆器,本打算喝止,忽然看到刘二狗绑着炸药不远万里往这边飞奔而来。大家不顾及人质安全也要顾及自身安全,当即也不废话了,对准劫匪的脑袋,“啪”就是一枪。

劫匪“啊”的一声,仰倒在地,气绝身亡。

众警员见刘二狗身上的炸药没有爆炸,纷纷长吁了一口气。

也就在这一刻,一直不言语的孙胖子忽然掰开围观的警察,看着死者扭曲的脸,终于想起了什么,然后就听他隔着众警员对陈大冬高呼道:“冬哥,我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劫匪了。”

“哦?在哪里?”

“一个月前,咱们去借高利贷,这哥们当时就在VIP室里。”

“啊,是这样啊,原来他是为了还高利贷才铤而走险抢劫银行的!”

“不,冬哥,你误会了,他不是借钱的,他是放贷的,他好像是高利贷里面的大客户经理!”

陈大冬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叹息说:“看来这年头,放高利贷的也缺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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