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料到事情会有这样的结果,昨天才对阿律说那番话的吧?”

接到通报,平四郎立刻去找佐吉。佐吉正为修一块坏掉的水沟盖,在泥土地上拿铁槌敲敲打打。

“这个……”他嘴里含着铁钉偏着头。“我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罢了。”

当时,听到佐吉那番话,权吉笑了,一派轻松地说:“不是爹的错,你要冈场所去,是为了你自己。”那一句话,让阿律这个孝顺的女儿下定决心,放下身上的重担。

她绝了望,寒了心。在那当头,即使是谎话也好、演戏也好,权吉都应该哭着向阿律赔不是。这么一来,阿律就会执起父亲的手,自愿到冈场所去吧。权吉的眼泪,能够为阿律带来勇气。

然而,权吉却不三不四地笑了,让阿律看傻了眼。

平四郎思忖,权吉的确是个无可救药的米虫,他那几句自私自利的话,结果却救了阿律。搞不好,这比哭着向女儿赔不是,却卖掉女儿的男人来得好些?

平四郎低头看把水沟盖敲得咚咚作响的佐吉,露出笑容。

“你这人真有意思,搞不好挺适合当管理人的。”

佐吉脸上没有半点笑容。“您怎么会这么说呢?我又赶走了一个房客。而且,权吉兄在这里待不久吧。”

“没了要找的姑娘,怎么催讨都没有用。冈崎那些人总不会把权吉带去招客,他不会有事的。”

“债务怎么办?”

“没钱还能怎么办。”

平四郎说,也只有去向冈崎说情,每个月要权吉还一点。佐吉这才放了心,点点头,但又说:

“阿律姑娘呢……”

“这就真的随她高兴了。不用担心,看是要去帮佣也好,去端茶倒水也好,去住在人家家里当下女也好,工作多的是。不过,要是你有那姑娘的消息,也马上告诉我一声。”

“我会的。”

留下佐吉,离开屋子,平四郎走向权吉的住处。敞开的油纸门后,权吉失了魂似地瘫坐在那里,呆望着阿律挂在厨房边的围裙。

“怎么样啊?权吉。”平四郎出声招呼。

权吉眼神呆滞地转头看平四郎,什么话都没说,又恍惚地转过头去。

“你要感谢佐吉。多亏有他,你才不必卖女儿。”

权吉咕哝道:“那种年轻小伙子,哪当得来管理人啊。”

“是吗?或许他会是个很好的管理人喔。”

一听这话,弯腰缩背的权吉突然挺直了背脊,眼睛也有了光辉。

“既然这样,大爷,要不要赌一把?”

“赌什么?”

“赌佐吉在这里待不待得住,能不能好好干哪!”

这下平四郎也觉得有意思了。

“赌多少?”

“当然是十两了。”

平四郎双手往胸前交抱,仰天而笑。

“好,就赌吧!我赌佐吉能继续干下去,你赌不能。只不过,”平四郎指着权吉,“要是你为了赢钱,私下搞鬼把佐吉赶出去,我可不饶你。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到牢里蹲,知道吗?”

平四郎心情大好,吹着口哨自小巷里走回来,见官九郎停在大门上。

“喂,官九郎!你多使点劲,去权吉头上拉几把屎吧!”

平四郎哈哈大笑,乌鸦不解地歪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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