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古洛就来到胡亮的办公室,和胡亮一起等待铁路方面的消息。铁路局公安局的刑警队长进来了,他虽然面带微笑,一副很轻松的样子,但古洛知道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果然,刑警队长看着胡亮焦急的眼光,皱起了眉头说:“我们找遍了有可能见过这人的所有员工,但没有人见过他。”胡亮的脸顿时红了,像是要发火一样,他看看古洛,想说什么,但看到古洛似乎正在沉思,就没有说话。

“我提个问题,你们说一辆列车,坐满了天南海北的人们,一聚就散,谁会关心别人的长相,或者其他的一些事情呢?工作人员每天要接触那么多的人,不说他们已经麻木了,就是再敬业也不会记得每一个人的脸的,何况陈建军要尽量做到不让人们注意他。”“他这是什么意思呢?是老糊涂了吧,说些胡话。”胡亮想。他看看刑警队长,对方一脸茫然的样子。

“胡亮,你说什么人最爱观察人?”

胡亮略一思索便道:“我就爱观察人,这是因为我的工作,我要不干这行的话……”他的话被古洛截住了:“对,我们这一行的人,但乘警们并没有看到陈建军。还有一种人,那就是我们的对头。”

“噢,对呀。”胡亮恍然大悟。刑警队长也明白了,急忙说:“那些登大轮的小偷眼力好,能记住人。正好我们最近打击了一个团伙,我去查查他们有没有在那辆列车上作过案。”

古洛笑了,点点头。刑警队长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下古洛和胡亮。今天是个阴天,这个房间又是朝西的,屋子里光线昏暗。古洛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点起了一支烟。青色的烟雾使房间更暗了。古洛吸着烟,看着窗户外面,一堵墙挡住了他的视线,但他并不是想看外面。他的心里忽然烦躁起来。“如果证明了陈建军不是杀人犯,那么是谁干的呢?虽然排除了陈建军,但估计在他那里是找不到线索的,这个家伙王八吃秤不砣——铁心了。那么这个案子很可能成为无头案。……这团乱麻的线头到底在哪儿?”古洛回想着他看过的案卷,没有找出一点可以挖掘下去的地方。“应该再了解一些情况,包括所有的背景,等把这件事了了,跟胡亮好好谈谈。”胡亮见古洛像个泥塑的菩萨一样一言不发,又知道古洛的脾气,也不好问他。就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知道自己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但还是装着在思索的样子,嘴里发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但古洛却视而不见,还是想着自己的心事。

房间里的尴尬局面被行动迅速的刑警队长打破了。他兴冲冲地闯进来,几乎是喊着说:“14号那天,那伙贼正是在那辆车上作过案,看,这是他们的口供。”

“走,带我们去见他们。陈建军的妻子说陈建军回家时已经没钱了,有可能是被偷了。要不然一个出远门的人腰里不会没有过河钱的。他又不敢报案。”古洛兴奋地说。

“不用去,我已经让人把他们带过来了。那天在那辆车上作案的是三个人,我让全带过来。”

“好,谢谢你。”古洛很欣赏这个面色红润、身材略显肥胖的刑警队长。

刑警队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你刚才分析得对,真不愧是神探。”

古洛笑着说:“哪儿的话。有人可能以为我已经老糊涂了,说了那么多废话。”他看了胡亮一眼。胡亮脸红了,一股怒火从心里升起:“这个老狐狸,总是想揭我的伤疤。”他想反驳,但又没什么可说的,气得咬着嘴唇,低着头,不愿意看古洛那更加喜形于色的脸。

三个小偷都被带来了。问话很简单,就是让他们认照片,结果令人大失所望,他们都说没有见过这个人。屋子里的空气立刻就低沉下去了。胡亮几乎是在咆哮:“好好认认,不要说谎!我们可不是好糊弄的。是不是你们偷了这个人,怕说出来增加你们的罪行?我告诉你们骗人是没用的。”

“我们的罪行大了,完蛋了,多点儿有什么?我是真没见过这人。”一个干瘦的家伙翻着眼睛说。

“看你这副嘴脸,一看就知道是贼。你没见过,他们呢?”

“我们也确实没见过,要是见过能不说吗?这是啥地方我们知道,就是石头也得开口。”一个小个子低着头说。

“不许胡说!我们可不搞逼供什么的。”刑警队长也发怒了。

“嗯,你们在那车上偷了几个人?”古洛开口了。

“三个人,一共是1000多块钱,一个手机。”

“都是什么人?”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像个学生,手机就是他的。一个女的,还有一个老头,有六七十了。绝对不是这个人,我这人眼睛最毒,见一面一辈子都不忘,不信,你问他们。”瘦子自信地看了看同伙,那二人都点着头。

“在什么地方?就是说是在车上?还是下车的时候?如果是在车上,是哪几节车厢?你不是记忆力好吗?就说说吧。”古洛把烟蒂捻灭在烟灰缸里。

“第一节,第三节和第四节。第一节就是那个学生……”

“那辆车一共几节车厢?”古洛没让他再显示他超群的记忆力。

“12节。”

“什么时间作的案?”

“开车后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就下手了,一个小时就结束。”

“一个小时就结束,倒是干净利落。可剩下的时间你们做什么了?为什么不往后面的车厢走走,再干几次呢?”古洛盯着瘦子的眼睛说。

“我们是想,但后面有人了。”瘦子低声说道。

“有人了?什么意思?那辆车上还有干你们这行的?”古洛的话音未落,胡亮就紧张起来,他知道关键的回答来到了。

“对,有个人,我认识,也是干我们这一行的,不过他是独来独往。要是别人我们也不管他了,这玩意儿也没地盘,可他我不敢惹。”

“他是谁?叫什么?在哪节车厢里?”古洛的声调急促起来。

“叫白健男,在第5节车厢里。”

“他在做什么?”

“好像是睡觉,可我觉得是装的,他一定有人了。我和他一起干过,他就有这个习惯,看准了,有把握了,就歇一歇,然后再出手,没有落空的。真是个高手。”

“你怕他?”

“那小子阴狠,要是得罪了他,就别想有好日子过。谁敢惹他呀。”

“知道他在哪儿住吗?”

“他就是本市人,住在北方小区,好像是10号楼3层,我去过一次他家。噢,对了,你们问我干啥?他进去过,你们那儿有他的底子。”

“白健男,就是他!”古洛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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