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乡下,玉庄。

以全村大部分人姓玉为村名,武风强盛。

村上年龄最长者,最德高望众者,当属八十高龄的玉老爷子。玉老爷子一辈子急公好义,公正严明,排忧解难不留余力,在玉庄跺下脚地抖三抖,咳一声天变三变,当真是人人敬重,个个钦佩。

村里武术最好的,是玉老爷子的二儿子玉武;文化最高的,是玉老爷子大儿子玉文;村里最捣蛋最调皮的,就是玉老爷子的小儿子我----玉七了,这都是村里公认的。

我家兄弟多,我妈生到我这,上面已经六个哥哥,三个姐姐了!我爸也懒得给我起名字,直接就叫玉七了。

小时候我确实调皮捣蛋,不是打破了邻家儿子的头,就是砸了谁家的玻璃,有一次跟村里另一个孩子竟然推倒了村西头麻爷的院墙,差点没把麻爷给砸死在底下。

为这些事,老爷子没少揍我,可我偏偏就是属木头段子的,这边刚挨完揍,出了家门就忘个一干二净,该干啥干啥,能捣蛋的事绝对少不了有我的一份。我理所当然的成了孩子王,整天带着一班毛头小子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好不惬意。

这班小子里,有个叫王天宝的,特别对我脾气,是我的忠实跟班。

说起王天宝,我得介绍下,这小子跟我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我一直叫他胖子,因为他从小就比我胖,比我力大,可头脑没七爷好,二十来年下来了,还什么事都听七爷我的,想到这我就得意。

十岁那年夏天,天热的跟快要把人蒸熟了一样,太阳肆无忌惮的在天空横行,烤得人浑身都能冒出油来。

这样的天气,水库当然就成了我们的圣地,游泳几乎是每天的必修课,今天也不例外。

我率领着我的童子军部队,几人骑着柳树条,喧闹着冲到水库边,也不管柳树枝把裤裆染的一条一条的青。

男孩子脸皮厚,衣服一脱赤条条的就窜到水里,一到水中,几人如同几条欢畅的游鱼,尽情的闹腾。

正当一众小伙伴打闹正酣的时候,胖子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憋了半天才龇牙咧嘴的浮上水面,脚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破了,却摸上来一个金耳环。

胖子大嘴一咧,也顾不上脚疼了,兴奋的马上准备上岸回家去送给他老娘,忽然脚脖子被什么东西死死缠住,拼命把胖子往水里拉,他越扑棱越慌,一连灌了好几口水。

我就在胖子旁边,一见胖子不对劲,急忙伸手去拉胖子,也不知道是胖子太沉还是我力量小,连拉几下胖子动也没动。我忙招呼其他几个小伙伴,大家一起游了过来,几人合力也硬是没把胖子从水中拉上来。

胖子被吓的直嚎,我心里一急,也一个猛子扎了下去,顺着胖子的大腿就摸了下去。摸到胖子的脚脖子时,才摸到胖子的脚脖子上全是水草,我胡乱的扒拉开胖子脚脖子上的水草,胖子顿时一松,游了开去。

我一口气已经快憋不住了,刚想浮上水面,一转身子却感觉自己脚脖子也被什么东西缠了起来,拼命往下拉。我知道我自己可能也被水草缠住了,急忙转身下潜,一摸之下,果然自己也被水草缠了起来,忙又伸手去解。

水里浮力太大,我一口气已经实在憋不住了,灌了两口水,慌的我赶快又浮了上来,把头露出水面呼吸了两口,又潜了下去。

这次比较顺利,我胡乱的解开水草,正要游上去,水草中猛的伸出一只惨白惨白的手来,在水中漂漂荡荡,竟似要向我抓来一样。

我吓的脑袋一蒙,拼命向水面游去,游到水面,也顾不得其他人了,自己“哗哗哗”游到岸边,那速度,要搁现在绝对是奥运金牌。

我窜到岸上时,已经吓的白色苍白,回头见其他几人还在水中嬉闹,连吆喝带威胁的叫了上来,衣服也顾不上穿了,就光着屁股把衣服一抱,带着几个伙伴溜回了村。好在我一向都是孩子王,说话比那些伙伴父母还管用,不然这大热天,想把那几个捣蛋鬼从水里拉上来还真不容易。

回到家跟我家老爷子一说,老爷子哪里肯信,后来看了我们俩脚脖子上的淤青和胖子摸的金耳环,才带着大家去把水库的水给放干了。

水一放干,在水库底下果然发现了一具女尸,旁边全是半腰深的水草,浑身泡的都烂了,肚子鼓的跟揣了个皮球一般,耳朵上只剩下一个耳环,跟胖子摸上去的那个一模一样。说起来也奇怪,水库那么大,旁边愣没长一根水草,独独那一片,水草长的小森林一样。

从那以后,打死我也不敢再去水库洗澡了。

大概到了十二三岁这样吧,又发生了一件事。

我家跟胖子家都养了百十只鸭子,农村哪会用那么多粮食去喂这些扁毛畜牲,一般都是把鸭子赶到村东边的小河里放养,这样鸭子还能赚点外快,捞点小鱼小虾什么的慰劳慰劳自己。

当然了,捞到大鱼的时候,鸭子是没那口福的,都被人抢回去烧一锅鱼汤自己享用了。这放鸭子的事,大人们是不会去做的,理所当然的落到了我和胖子的头上。

但我们两哪里能老实安分的去放鸭子,总是两群鸭子往一起一赶,我们两玩我们的,反正我们两家关系不错,到了晚上,鸭群从中间一劈两半,一人赶一半回家去,害的两家人再一只一只的查点,胖子家多的话就送几只过来,我家多就送几只过去。

一天两人也不知道怎么想起来的,竟然把一只胖一点的鸭子捉住拔了毛架了一堆火烤了起来。本来是想饱顿口福的,谁知道我们两没经验,鸭子烤的半生不熟就灭了火,那哪里能吃,一咬一嘴的腥味,只好丢了。

当天晚上就被胖子老娘查出来少了一只鸭子,胖子松蛋,几下一打什么都交代了,害我也被我家老爷子揍了一顿。

奇怪的是第二天我们去放鸭子回来又少了一只,因为有了第一次的例子,我们两理所当然又被揍一顿。第三天、第四天依然如此,一天少一只,一天我们两被揍一顿,屁股被抽的沾到板凳都疼。

这下我火大了,这样下去,百十只鸭子没了,我们俩估计也被揍死了,得把这事整明白了才行。

第二天早晨,我们俩把鸭子数清楚了,一路走一路仔细的看着,生怕再少了鸭子两人晚上回去还会挨揍,就这样看着看着,鸭子经过村东老柳树林的时候,出来后还是少了一只。

我忙跟胖子跑回去找,在柳树林转了半天,鸭子没找到,找到个大洞,旁边是棵大柳树,两人估摸着这鸭子飞不上天去,柳树林也不大,这鸭子肯定是掉这柳树洞里去了。

我让胖子看着,跑回家把平日里我们钓黄鳝的钩子拿了来,穿条蚯蚓放了下去,看看能不能把鸭子钓上来。

钩子刚放下去,感觉手上一震,我一拖钩子,没拿出来,里面不知道被什么咬住了,力道很大,反正不象是鸭子。我忙招呼胖子跟我一起拉,费了好一会劲好不容把钩子拖了出来,钩子已经被什么东西咬断了。

这下我更火了,气的我跟胖子鸭子也不放了,一溜烟跑回了家,偷偷的下了根窗户上小指粗的钢筋,跑到铁匠三叔家,求铁匠三叔帮我们把钢筋弯成钩子。铁匠三叔不知道我们又要捣什么蛋,就是不愿意帮我们,我们两连放赖带胡闹的求半天,铁匠三叔实在被我们两闹的没办法了,才帮我们把钢筋弯成了钩子。

这次我学乖了,在钩子后面拴了截尼龙绳,把绳子一头拴在另一棵柳树上,才把钩子上穿个块从家里偷拿的猪肝下到洞里。

钩子一下洞,果然又被一口咬住,我们两拼命拉绳子,洞里那东西拼命往洞里缩,两边象拔河一样。幸好绳子另一头拴在柳树上,替我们带了不少力气,不然我们能不能拉住绳子还真说不定。

就这样绳子也被绷的笔直,我们两拉一会实在累了,干脆就把绳子放开,让洞里那东西跟柳树拔河去。起码过了两个多小时,绳子终于慢慢松了下来,我们俩慢慢把钩子拖了出来,钩子上竟然钩着一条扁担长的火赤炼蛇,头有二哥的拳头大小,肚子马上都有我大腿粗了,幸好已经死了。

虽然我们这里这种火赤炼蛇很多,但这么大的,我们还是头一次见着。

胖子怕蛇,但我一个人扛着又吃力,一逼二逼的逼着胖子跟我一起抬,胖子被我逼的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和我抬着蛇向村里走去。

一回到村里,村里人都跑出来看,老爷子也知道错怪了我们,胖子妈更是抱着胖子直啃,村里人都夸我们两命大,说这么大的蛇要是窜了出来,活吞了我们俩都有可能,就算不吃了我们两,缠也把我们缠死了。

从这两件事后,胖子就一直都听我的,到现在都一样。

这不,胖子一个远房表叔,在北京潘家园子开了家古玩店,说白了就是倒腾些破瓶子烂罐子的,店里缺两个人,要胖子去,胖子硬是把我拉上了。想想北京我也没去过,反正路费吃喝都有那表叔掏腰包,我也吃不了什么亏,也就答应了。

听说那表叔店里一破瓶烂碗都值好几万,可我怎么想也想不出那些破烂哪一点能比猪肉炖粉条好看!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表叔他一个月管吃管住外,还发五百块钱的工资,五百块在老家够买一整头大肥猪了,那宰了够吃多久的啊!

看在一个月一头大肥猪的份上,我和胖子跟着表叔坐了三四天的车,嚎了一路的“妹妹大胆往前走”,来到了北京。

到了北京,表叔带我们俩个逛了一天,又给我们从头换到脚,理了个发,大街上的人总算不再象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们了。

就这样两人在北京安顿了下来。

每日表叔都教我们怎么鉴定古董、怎样识别真假、怎样评估价位什么的。我对这些玩意还挺有兴趣,还真下了番功夫。胖子可就差海了,本来小学都没毕业,只要是跟学习有关的,他一概没兴趣,表叔一教我们他就打盹,后来表叔看他也不是这料了,也就瞎子放驴------随他去了。

无聊的日子一天重复一天,风平浪静的过了大半年,我对古玩也有点小名堂,一般的小零碎,我也可以做主了,表叔经常放心的出去喝茶打牌,店里一般都交给我跟胖子,工资也涨到八百,可以买一头半肥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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