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卫詹姆士一当班就被约翰主教传唤,要求他将去年圣诞节可怕的一夜告诉梵蒂冈的调查官。詹姆士像受审的被告一样紧张万分,内心想;会问我什么事?我酗酒被发现了吗?还是知道了我被迫保守的秘密?他脑中如遭到龙卷风席卷一般一片混乱。

他坐在约翰主教房间的沙发,双脚抖个不停。

“冷静下来,你只要像说给我听一样,将那夜看到的事原原本本说出来就好了。”约翰说。詹姆士设法让双腿停止颤抖,深呼吸一次,这时有人敲门,他吓一跳。

“能进来吗?”那人说的是詹姆士完全不懂的拉丁语。光这样就令他头昏脑胀。

门打开,两名神父走进来,分别是东洋人与意大利裔的神父。两人与詹姆士面对面坐着要求握手。他只好跟着握手。

“我现在开始提问,请你据实以答。”东洋人的神父用流利的英语说话,詹姆士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你在去年圣诞夜的礼拜堂看到什么?”

“飘在半空中的玛利欧·罗德,他衣服上都是血。”

“在空中待了多久?”

“问我多久,可是我那时很混乱……所以也不知道到底多久。”

“这样,你不知道吗……那你接下来做了什么?”

“哪有做什么,我吓得尖叫。毕竟一个人浑身是血飘在半空啊,看到那样的画面怎么可能冷静。那时我听见约翰主教的脚步声,然后忽然一阵风声,门打开,祭坛的烛火全熄灭。我害怕得从礼拜堂的玄关逃到回廊,这时看到司提反神父、克劳斯神父与彼得神父从回廊另一边走来,三人后来都进到礼拜堂里。”

“然后呢?”

“约翰主教将祭坛的蜡烛点上火,这才发现地上到处都是血,墙上的彩绘玻璃有着用血写下来的奇怪记号。”

“奇怪记号?你还记得形状吗?”

听到平贺的问题,詹姆士摇摇头。

“地上的血怎么处理?”

“和神父他们一起擦干净。”詹姆士小声回答。

约翰补充,“圣诞节结束的隔天是一般弥撒日。不方便祭坛上到处都是有血,所以我们就清理干净,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到礼拜堂调查,这两个小时之间,请别前来打扰。”平贺说完就和罗贝多一同起身,“咦?”平贺突然发出狐疑的声音。

“怎、怎、怎么了?”詹姆士很紧张。

平贺专心打量着詹姆士的后脑勺,“你的后脑勺秃了一块,是受伤吗?”

“啊,那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伤痕,缝了七针。”

“那真是遗憾。”

平贺和罗贝多一起离开房间,詹姆士松口气,偷偷观察主教的脸色。

“请问……这样说可以吧?”

“是啊,这样就可以了。你回去工作吧。”

自己没出错。詹姆士安心离开约翰的房间。

平贺与罗贝多回到住处,开始准备调查。放大镜、镊子、放入采集物的培养皿,接着是在喷雾器中加进鲁米诺、无水碳酸钠、过氧化氢和蒸馏水混合而成的液体。

“那是什么?”罗贝多问。

平贺解释成分,然后说,“只要大量喷上这个,就会出现血液反应。”

“虽说是血液反应,但是去年圣诞节的事了,还有用吗?”

“这样刚刚好,这对旧的血迹反应更敏感。”平贺笑着回答,将用具放入随身包。

两人前往礼拜堂,然后从里头闩上门,任何人都无法进来,接着平贺开始喷药,无论是地面还是墙壁都毫无疑漏。上头果然立刻出现血液反应,地上也到处都有四溅的血液。玛利亚像附近的印渍应该是克劳斯神父留下的大量血迹吧?祭坛前奇妙的狭长新月形印渍一路延伸到正面玄关。

“这是什么?”

听到罗贝多的疑问,平贺走去,“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这个形状奇怪的印渍一直延续到玄关。”

平贺皱起眉头,凑近印渍仔细一看,只见印渍果然一直延续到玄关。平贺小声喃喃自语,忽然瞪着眼睛说:

“……我懂了……”

“怎么了?”

“这是靴底的曲线。”平贺将脚抬起来,摸着鞋子前头的内缘。

“什么意思?”

“这是犯人的足迹,有人在这附近将玛利欧吊起来鞭打,也可能顺序相反,这都无所谓,总之那时犯人鞋子踩到了血,这时詹姆士冲进来尖叫,接着是约翰主教走进来的脚步声,于是犯人连忙放下玛利欧,跑向正面玄关打开门逃走。因此风才会从那里刮起来吹熄祭坛的烛火。脚的尺寸……约是在二十六公分,是男性脚板的平均尺寸。”

“但詹姆士和约翰主教都没看到其他人,只有玛利欧飘在半空。”

“不是他们说谎,就是犯人穿着隐形斗篷,不然就是变成透明的魔法。”平贺认真说完又说下去,“但的确有某人参与这件事。请到这里来,这就是证据。”

平贺请罗贝多到圣司提反的彩绘玻璃前,上方散发强烈的蓝光,描绘出奇特的图案。

“罗贝多,你认为这是什么?”

罗贝多摸着下巴呢喃,“这是卢恩文呢。”

“卢恩文?”

“卢恩文是受基督教影响前,在日耳曼民族间被广泛使用的表音文字,又称弗萨克文(Futhark),这是取卢恩文最前面的六个字母拼凑而成。关于卢恩文起源有诸多说法,其中最有力的说法是西元前二世纪左右,居住在阿尔卑斯地方的日耳曼部族,借用意大利北部伊特鲁里亚地区的文字所创造出来的。这种曲线文字有棱有角,最初有二十四个,排列顺序明显迥异于希腊和拉丁文字。‘卢恩’代表‘神秘、秘密’,文字的排列顺序据说也和魔法有关,因此较少在日常生活中使用,大多都是用在咒术和仪式上。

“不过西元三世纪后出土的雕刻保留许多卢恩文,包括刻着卢恩文的武器、钱币、石制十字架等等,这些遗迹以北欧为中心,遍及格陵兰岛、希腊和南斯拉夫之间广阔的地域。其中最为人知的是收藏在苏格兰南部村落,拉斯威尔教会的石头十字架,时间大概是八世纪初期;另一个则是保存在大英博物馆的手提箱——法兰克斯的首饰匣,用鲸鱼胡须制作而成。

“卢恩文字依据字母数量,可区分成二十四个的日耳曼型;二十八或三十三个字的盎格鲁·弗利吉亚型及十六个字的斯堪的纳维亚型。但基督教传入后,卢恩文被拉丁文取代。文献记载一部份的斯堪的纳维亚型文字用在民间历法上,延续到十七世纪左右。”

平贺点头写下罗贝多的话,然后在横跨两页的空白页写下彩绘玻璃上散发蓝光的卢恩文。

“罗贝多,你晓得这个卢恩文在写什么吗?”

“虽然知道每个字的意思与发音,但内容没有意义……这或许是暗号。”

两人一同注视闪烁光芒的奇妙卢恩文字,鲁米诺的药效很快消失。

“这还挺有趣的……”罗贝多眯着眼睛呢喃,终于到自己上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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