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隆和断指书生一直留守在“宁静山庄”的后广场负责看守烟火。

等到里蒙他们回来时,始才知道又多了一个许三羊已经遇害。

顾隆和断指书生不寒而栗。

断指书生高骂“三字经”:“干脆我去接受挑战,拼个你死我活算了!”

里蒙说:“不要冲动,你假如按照‘主事人’的吩咐去做,必然是中计的!”

“许三羊没有按照主事人的吩咐去做,他为什么也丧生了呢?”

“不管怎么说,这海岛上的杀人陷阱密布,为求生存,想活下去,只靠自己步步为营,小心为上!”

“我的一生主张战斗,面对现实,对这种逃避现实的方式,已渐感到厌倦!”

里蒙说:“我只能对你加以忠告,至于你要如何面对现实,我无法拦阻!”

里蒙等于是开始逃避领导逃生的责任了。

晚餐时,每个人只能分配到两片硬饼和一小撮的炒黄豆。

可以说,粮荒已到了相当严重的地步。

来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是衣裳楚楚的,到这时候,面向生死边缘,没有可替换的衣裳,都形同“流浪者”一样,没有讲究的必要了。

舒小小向里蒙招手,请他到户外谈话。

“我们海边散散步好吗?”

里蒙担心的是贺兰芝再次捻酸,又闹出笑话,好在贺兰芝并没有注意。

顾隆还拥有足够他买醉的老酒,正和贺兰芝纠缠不清呢!

“你有什么话要我讲吗?”里蒙问。

“假如你担心贺兰芝吃醋那就不必了!”她撒娇说。

“不!大家都是朋友!”

“嗯!我看你们两个一整天躲在荒凉的外岛上,关系就不寻常!”

“唉!你不要造谣生事,影响他人的名誉!”

他俩沿着海滩漫步,月色朦胧,海浪滔滔,很有点诗情画意,只是恐怖的气氛仍然笼罩着。

“你好像有很多的话要和我说!可是迟迟没肯开口!”

舒小小找到一块可以坐的岩石,她双手抱膝坐了下来,她缄默着,呆了许久,始才说:“面对汪洋大海,一个人觉得渺小得多了!”

“人类在孤立时原是渺小的,但是组合起来时,他就能战胜大自然!”里蒙说。

“我们谁也战胜不了,所以,我决定明天凌晨就走了!”

“怎样走?”

“我的小艇已经制造妥当,而且我还储备了一点乾粮,携带了食水,在这里等死,不如漂流到海面上去,假如能遇着路过的船只时,不就得救了吗?”舒小小说。

“不要发疯,我已明白告诉了你,你这艘小船,只要遇上些许的风浪它就会翻覆,再不然,经过浪的冲击,所有的绳索都会折断,整条船都会散掉!”

“不会的,郎枫懂得很多,他已经在力学方面替我改良过!”

“郎枫一往是满口牛皮,他什么也不懂!”

“我想,留在海岛上也是死,不如漂流出去碰碰运气!”

“你们用来绑扎的绳索都已陈腐,很容易就会折断的,用以浮水的木料都不可靠,它泡在水里,经过饱浸之后就会沉掉!”

“不要等到它沉掉时,也许我们就得救了!”

“拿生命去作赌注吗?”

“常言说,怕死的人,往往先行丧生,只有勇者可以突破鬼门关!”

“这不能说是突破鬼门关!变成投进鬼门关了!”

舒小小忽而自动投进里蒙的怀抱,紧抱着,说:“本来,许三羊要和我同行的,但是他死了,现在郎枫要参加和我同行,我不高兴,我希望和你同行!”

“你选中我和你去送死吗?”

“只要有勇气和决心,不可能会送死的!”

“这艘船乘坐一个人都会发生危险,加上一个郎枫,再加上一个宋玉灵,它根本出不到海面上就会沉没了……”

“不!我要把他们撇下!”

“怎样撇下?”

“我俩提前出海去,不让他们知道,我们就溜走了!”

“这样做不嫌太自私了吗?”

“现在,到了大家分头逃生的时候,终归是要先顾虑自己的……”

“我仍然要劝告你,不要用这条小艇逃生,绝无得救的可能性!”

“你是舍不得离开贺兰芝!”舒小小有了怒意。

“我希望大家都留在海岛上作最后的奋斗和挣扎,我们都能活着时,‘主事人’就必会出现……”

舒小小忽地扬手打了里蒙一记耳光。

“为什么打我呢?”

“你真是食古不化!有机会给你逃生,你却留恋在这岛上实行殉情,那么我们就在此诀别了!”舒小小说着,转身放开脚步向“宁静山庄”飞奔回去。

“小小,你听我说!”里蒙希望将她叫住。

但是舒小小脚步飞快,早已经远去了。

里蒙懊恼不已,也深感旁徨,他搞不清楚舒小小和郎枫设计的那条小船出海去是否可靠?

万一,他们运气,漂流到海面上去,没遇到风浪,真的就得救了呢?

是否舒小小因为妒嫉他和贺兰芝的暗恋,由于精神上的刺激而冒险离开此海岛?

不管舒小小离开了仙岛的后果如何,里蒙的内心终究是不安的。

他默坐海滩之前,面对滔滔海浪,不知道该如何打发自己是好。

倏地,贺兰芝持火把跑步过来。站在里蒙的身背很久,说:

“你为什么又把舒小小激怒了?”

里蒙怏怏地说:“我阻止她不了,她一定要乘那条小船逃出海去!”

“她号啕大哭,宁愿死在海洋里喂王八也不愿留在神仙岛上殉情……”

“我不能控制她,我没有这个权利,也没有必要的责任,她一定要离开,再加上一个郎枫从旁怂恿,也只好由她了……”

“但是她刺激了断指书生,这位冲动派的武侠小说家已经决心接受比武,他独自上‘藏仙亭’去了!”

里蒙大为吃惊,说:“断指书生在这个时候上山去接受比武?”

“可不是吗?这是正宗武侠小说的作风,提前到达,等候凌晨比武!”

“唉!这傻小子疯了,他等于自行送死!”里蒙急忙招呼贺兰芝向“宁静山庄”跑回去。

真的,断指书生已经不见人影。

顾隆已醉卧在大厅之间,鼾声大作。

里蒙要找人作伴上山找寻断指书生,劝告他不要作傻事。

但是顾隆已不发生作用了,郎枫和舒小小不愿再过问海岛上的任何事情。

宋玉灵最怕爬山路,她没有体力。

里蒙不得已,只有点了火把自行上山去。

贺兰芝自告奋勇,做他的“红颜知己”,点了火把相随。

上藏仙亭的道路原是狭窄的,尤其是走捷径上去。崎岖不平,在幽幽的黑夜里,真好像是走在鬼域里般的。

“断指书生,你在哪里?”里蒙高声呼喊。

“断指书生!……”贺兰芝也帮着喊叫。

“断指书生,不要做傻事,假如听见声音,回答我们一声!”

“断指……好像全无回应呢……难道说,已经遇害了?”贺兰芝开始紧张起来。

“不可能会这样快吧!他才上山没有多久!”

“要死的人都是很快的,出其不意的就呜呼哀哉了!”

“你不要自己吓唬自己!”里蒙继续上到仙山的藏仙亭广场前。“断指书生,回答我的说话呀!”

“啊哟!不好!……”贺兰芝一声怪叫,火把也扔在地上。

“你怎么了?”里蒙也吃了惊。

“我踩着了草绳以为是蛇……”

“一朝被蛇咬,三年怕草绳,以后你我也不再参加什么‘夜宴’了!”

“你搀着我一把不会死的吧?”贺兰芝斥骂说。

她重新拾起火把,两人手牵手,在广场前向四周呼喊。

“断指书生……”

奇怪的是这小小的山谷,在黑夜里竟然会有回声。

只是没有断指书生的回应。

在这种情况之下,真是很难说了,说不定断指书生已经遇害。

他俩渐向藏仙亭过去。

“嗯!我看到一些鬼火!”贺兰芝说。

“什么鬼火?”

“你看,在藏仙亭的屋背后,不是有着一些萤萤的火光吗?”

“也许是有人在那里烧火!”

“假如说是断指书生的话,他应该听得到我们的叫喊声,给我们回应……”

里蒙觉得情形不妙,赶忙加速脚步奔跑过去。

“藏仙亭”已经是一幢危楼了,不论走进去任何的地方都不会安全。

“不要进屋子,我们绕在户外走!”里蒙说:“藏仙亭的左侧,有着一个小山坡,我们绕上去!”

“我反正跟牢着你,我一个人害怕呢!”贺兰芝说。

他俩手牵手,向山坡绕上去,渐向上走,可以看到藏仙亭的后院。

嗨!很奇怪,只见后院的空地上,插有一支火把,火光摆舞烧着。

地面上正襟危坐的正是断指书生,他的跟前,放置着有一根“齐眉棍”。

摆出一副武士在比武前的宁静姿态。

“他是否已经死了?”贺兰芝问。

“不知道,这家伙有点神经病,他曾经遭遇过车祸,脑部严重受伤。经常会有匪夷之想!是个怪人!”

“我们叫喊了这么久,他应该听得见!”

“断指书生!”里蒙再喊叫一次。“你聋了还是没有听见我的话?”

断指书生仍然岸然不动。

情形很不对劲。究竟是怎么回事,很使人纳闷呢!

“也许他是受了伤或是痴呆了,要不然,他总该有些反应的!”贺兰芝说。

“说不定,他的对手就在这附近,我们千万要小心!”

“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你躲在这里不要动!假如有危险时,就高声大叫!”

“你打算怎样?”她紧张起来。

“我绕到另外的一边去,探看周围的情形,假如没有危险时,我会给你招手的!”

“你千万要小心,假如失去你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贺兰芝扯住里蒙的衣角说。

里蒙将手中的标枪一抖,说:“你放心,只要不误踏敌人的机关,真要面对面时,我不会白白吃亏的!”

里蒙将火把插在地面上,一面让贺兰芝躲在暗蔽处,他就提着标枪朝山坡爬上去。

当然,他是战战兢兢的,因为这是他从未走过的道路。

最重要的问题是不要踏进杀人的陷阱。

他走的位置已渐和断指书生接近了。朝下看,断指书生仍还是原先的那个样子。

但是里蒙可以确定,断指书生并没有死,他仍然活着,因为他已经开始在抽香烟了。

奇怪,他既然仍还活着,为什么刚才叫唤他时,完全没有反应呢?

里蒙向贺兰芝招了手,他向山坡滑下去。

断指书生很从容地站立起来,扔下香烟,拾起他的“齐眉棍”。

他说:“我早就想到了,一定就是你!”

里蒙说:“是我什么?我刚才叫唤你时,为何不予答应!”

断指书生将手中的“齐眉棍”一扬,左右一晃之后,双手高举起来,摆出了一个比武的架式。

“你打算干什么?”里蒙惊惶说:“你疯了吗?”

“你不是约我来比武吗?现在给你如愿以偿!”

“谁约你来比武了?”

“我到此之后,第一个持凶器出现的就是你,当我发现柳垂杨被你的这支标枪刺死时,我就已经对你有深刻的怀疑,现在你的出现证明我的判断不差!”

“你真是疯了,我和贺兰芝听说你单独到山上来接受比武,所以特地赶上来给予劝阻的!”

“哼!你和贺兰芝是同谋,串通好,只要我放下齐眉棍,可能就会刺我一枪!”

里蒙忿然将标枪插到地面上去。说:“你怀疑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怎会怀疑到我的头上?”

“难道说,这圈套不是你布置的?”断指书生颇感到有点失望。“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布置得出这样恶毒的圈套,要将我们逐一杀害?”

“我们大家把力量集合起来,我想,很快就可以把主事阴谋的家伙找出来了!”里蒙说。

“我想,到时候我们都死光了!”断指书生说。

贺兰芝已来他俩的身畔,叹息说:“为什么每一个人都不能保持冷静?都好像要发疯

的样子,其实,我们大家都是写文章的,每一个故事到了要结束时,都是高潮迭起的,最重要的问题是看它如何结束!”

断指书生说:“我们恐怕都看不到它的结束了!”

“为什么看不到?”

“因为我们都已被杀,早死的还有人给收尸,最后死的,恐怕还要曝尸荒岛!”

“你也未免把我们估得太低了,难道说,我们逃不出浩劫?”里蒙说。

“我恐怕就是逃不出去的,因为‘主事人’已经指定了要我接受比武的挑战,因此,我可能就是他的下一个目标!”断指书生说。

“凭你的智慧,难道说也逃不脱身吗?”

“唉!我一生做事都是讲究‘硬碰硬’的,绝不逃避现实!”他叹息时,眼眶满盈泪珠。

里蒙搂着他的肩膊,予以安慰说:“不要激动,现在我们的人数越来越少,只要我们能固守我们应有的范围,不再踏进任何的圈套,‘主事人’在情急之下就会露出他的马脚,到时候,我们将他绳之以法!”

断指书生不免呜咽起来,他在衣袋中掏出大把的纸币、支票、稿费单。他扬起来说:“你看,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我把顾隆所有的现钞、支票、稿费单全赢过来了……但那又有什么用?困在这海岛之上,它就形同废纸一样,无法使用,也使用不出去!”

“你把它收藏起来,离开这海岛之后,它自然就可以使用了!”

“我看,我们逃离这海岛的机会是越来越渺茫了!”

贺兰芝说:“不要那样的悲观,还未到绝望的时候!”

经过一番说好说歹,断指书生总算是被他两人说服了,他们三个人由原路走下山来。

这段时间,天色已接近黎明,朝阳由海面上探出来万线金光。

神仙岛原是个石礁死岛,草木不生,在懊闷的气候之时,晨间还会有若干的瘴气。

山下面是一片死寂,大致上剩下的人还都没有起床。

“宁静山庄”后院广场上的那只供以制造烟火的汽油桶已经熄灭,因为没有人照顾它的关系。

进入山庄的大厅之内,奇怪了,只见顾隆仍是一个人酩酊大醉,四平八稳躺在餐厅的大餐桌之上。

里蒙过去招呼,他全无反应。

连日里,缺乏粮食,在疲倦与忧患之中度日,空着肚子饮酒,这是最伤身体不过的。

顾隆曾自命是“酒仙”,他这样的烂醉如泥,倒是很少见的事情。

里蒙多推了他一下,他反而一个侧身鼾声大作。

假如说,主事的阴谋者的确是隐藏在神仙岛之上的话。

那么趁这“空档”时间,溜进来将顾隆杀害,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顾隆仍然活着,可见得“主事人”并没有隐伏在海岛之上。

其他的人想必还未起床。

实在说,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还有郎枫、宋玉灵、舒小小,他们的寝室都在楼上。

又累了一整天,贺兰芝也甚觉困倦,她登上楼去,平静下来时睡个几个小时也是好的。

她懒散地爬上楼梯。

断指书生却仍然在大厅的墙隅铺上桌布,仰卧其上,一根木棒却仍然置在身畔。

里蒙徘徊在大厅的门首间,他老觉得情形好像有点不大对劲。

什么事情不对劲,他也说不出来。

忽然,贺兰芝自楼梯上飞奔下来。呐呐说:“二楼上面,所有的房间房门大开,不见一个人影……”

里蒙一怔,说:“怎么回事?难道说,他们提早溜出海了吗?”

“他们自制的那条小船,怎么可以乘坐三个人出海去?遇上风浪,不立刻翻覆才怪咧!”贺兰芝说。

“也许他们刚走不远,我们追出去还来得及!”里蒙说。

“希望他们还未离开海岸!”贺兰芝说。“断指书生,你不和我们一起来吗?”

“不了!”断指书生说:“他们决心要走时,谁也拦阻不了,你今天将他们留住了,他们明天还是要走的呀!”

“你留在山庄内照顾顾隆也是好的!”里蒙说着,拾起他的标枪迅速向户外奔跑出去。

贺兰芝也紧随在后,奔走在海滩之上。

他俩跑了好一阵子。蓦地,贺兰芝停下了脚步。高声叫嚷,说:

“慢着,等一等,你看那海滩的岩石堆中有着什么?”

里蒙猛然止下脚步,回首一看,只见岩石的背后露出一双女人的大腿。

“谁躺在那里?”贺兰芝呐呐说。

里蒙赶忙冲上前去,跳过了岩石,朝前一看,糟糕得很,原来是宋玉灵呢!她已经丧生,一支硬箭射中了她的心窝,宋玉灵披头散发,双目圆睁,好像完全死不瞑目。

贺兰芝也目睹这恐怖的景象,不禁掩脸哭泣。

宋玉灵是四名女作家之中第二个遇害的。死得十分凄惨,硬箭射进心窝,头部倒卧在海滩边缘,相信在潮水未退去之时,她的头部是浸在水中的,所以乌黑的头发上沾满了砂粒。

里蒙认得这支箭,是郎枫制造的。

郎枫取得了杀害柳垂杨的那把弩弓之后,利用木棍竹枝,制造了好几支硬箭。

这支箭就是郎枫所制造的其中一支。

难道说,郎枫就是杀害宋玉灵的凶手?那么,他就是整个事件的“阴谋使者”了!

郎枫能杀害宋玉灵,当然也会杀害舒小小了。

舒小小的性命危在毫发之间。

里蒙将宋玉灵的尸体抱至岸边的阴蔽处,脱下上衣将她覆盖起来。

然后,他提着标枪,放开脚步,以最快的速度向大仓库的方向飞奔过去。

郎枫他们所制造的小船就是放置在大仓库的花棚下面的。

希望他们还未出海,尚来得及拦截他们。

但是,里蒙和贺兰芝已来晚了一步,小船已经不见了。

沙地上有拖曳的痕迹,一直拖出海面上去。显然的,它是已经出海去啦!

是郎枫和舒小小一起走的吗?

遥看海面上,白浪滔滔,不见有小船的踪影,它早远去了吗?

郎枫和舒小小驾小船离开了仙岛,他俩是否为了“载重安全”,联手将宋玉灵杀害?这将成为一个极大的疑问。

里蒙还是担心舒小小的安全,因为郎枫的手中持有凶器,他掌握有一把弩弓和好几支利箭。

贺兰芝察看大仓库的四周,又惊呼起来,说:“我们由海王石拖回来的一条橡皮筏被他们拖走了,我们自制的木筏也被拆得粉碎!”

真的,橡皮筏被拖走了,木筏拆得稀烂,是因为他们要利用橡皮筏装载求生用物,拆散木筏要利用它上面材料。

“郎枫的做法也未免太过辣手了,是恐防我们追赶,还是断绝我们求生的路线?”贺兰芝喃喃说。

里蒙顺着海岸的边缘来回走了数转,他很难想得通其中的玄奥是在哪里?

宋玉灵遇害,郎枫和舒小小离去了,那么这神仙岛之上就只剩下里蒙、贺兰芝、断指书生和顾隆四个人了,假如不幸被郎枫说中,阴谋的主事者就是在剩下来的几个人之中。

那么凶手该会是谁?贺兰芝吗?断指书生或是顾隆?

郎枫和舒小小虽说是已经离去了,假如郎枫就是“阴谋使者”,他杀了舒小小之后,必然会回头。

他手中的一把弩弓很不容易对付,到时候该怎么办?

里蒙是凭他的直觉和幻想,开始担忧仍活在神仙岛上的四个人的生命安全。

贺兰芝来到大仓库的门前,探首进内,她又大惊小怪的说:“看,大仓库内,大多数的维生用品都被破坏了,弄得乱七八糟的!”

里蒙也冲进仓库里去,真的,好像是有人企图将这仓库焚毁,将一些布物堆叠起来,淋上了酒精将它焚烧,可是所烧之物,竟告熄灭,因此没有焚烧成功。

可是所有能供食用的剩余物资全被搬走或是给破坏了。

“多么可恶的手段!郎枫这样做,不嫌过分吗?”里蒙自语说。

“我看必是舒小小所施的手段!”贺兰芝说。

“舒小小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她是向我嫉妒而下的毒手!”

“不可能她会有如此狠辣的心肠!”里蒙说。

“难道说,到现在为止,你还袒护着她?”

“我现在担心的是郎枫将她杀害!”

“哼!也说不定郎枫对她图谋不轨时,她会将郎枫杀了!”

“不管怎么说,乘那条小船出海去,大致上是凶多吉少,两个人都不会活着!”

“你担心的还是舒小小!”

“在这种时候,我们就不必为男女之间的问题来费唇舌了!应该如何来收拾残局?”里蒙说着。指点贺兰芝尽量找寻可供充饥的残粮。

他们仍要作活下去的奋战。

实在说,可供食用的东西已经寥寥无几,再经过破坏的话还能到那里去找寻呢?

里蒙说:“比如说,牙膏和牙粉就是可吃的东西,曾经有空难的生还者被困在荒岛之上,只靠一条牙膏维生了一个星期之久!”

贺兰芝忽的发现酒橱内有许多的酒瓶被敲碎了,然而置在墙边却有一瓶“XO”。

“该算是顾隆有口福,只有这一瓶未被敲碎!”她说。

里蒙过来看,检查瓶盖,它是曾经开过口的,再将整瓶酒翻过来覆过去,在亮光处察看,酒的色泽是浑沌不清的。

再拧开瓶盖,嗅它的气味,随手他就将那瓶酒完全注倒到地面上去。

“你干么要这样做,嫉妒顾隆不成?”

“不!所有的酒瓶全都打碎了,就只剩下这样的一瓶美酒,它的瓶盖曾经启开过,色泽有问题,嗅觉有问题,可能已注有毒液在内!为安全起见,不如将它毁了!”里蒙说。

“你不是借题这样做吧?”贺兰芝已渐对里蒙不予信任。

“反正酒已经绝粮,顾隆也不在乎少饮这一瓶了!”里蒙说。

宋玉灵的尸体进入了棺木,没有人替她做祭诗,也没有人为她祷告。

宋玉灵的丧生可以证明了她绝非是“阴谋主事人”了。

过去时,尽管她对这十位“超级的小说作家”有所不满,曾经写过文章批评谩骂。

宋玉灵在S埠“土生土长”,地理环境比谁都熟悉。因之,在开始时,大家都以为是她从中捣鬼。

如今,她是第二个遇害的女作家,反而还她清白了。

过去时,对她的疑惑是冤枉的。

顾隆的酒醒了,断指书生经过长睡也被吵醒。

他们来到神仙岛的时候,共有十位评审委员。三位年轻的金奖作家,另外是游船上的侍者魏建仇,病歪了的史船长,再就是宁静山庄上的怪女佣“巫妇”。

如今就只剩下他们四个孤零的三男一女。

顾隆和断指书生听说宋玉灵遇害丧生,郎枫和舒小小驾小艇逃走都很伤心。

顾隆伤心的是神仙岛上的小姐越来越少了,只剩下一个贺兰芝该怎么办?

里蒙很感到奇怪的是顾隆为什么还是醉醺醺的,他所饮的酒早该断粮啦!

原来,不是这么的回事,顾隆在厨房里发现了“宝藏”,那是烹饪所用的料酒。有“太白”、“绍兴”、“黄酒”、“花雕”……储粮不少。

除此以外,还有陈年火腿、腊肉、香肠等的东西,虽然长满了霉,但是没关系,洗涤一番,摆在锅里一煮一蒸,仍然清香可口。

“固然,它不能当做充饥的粮食,但是下酒的东西总算有了!”顾隆说。

“你在哪里找到的?”里蒙问。

“厨房内有一只小壁橱,谁都不会注意,但是被我找到了!”他说。

“你要小心食物中毒!”

“没关系,到现在为止,已经是性命由人,生死由天了!”

贺兰芝说:“你倒是挺看得开的!”

“要不然,该怎么办?我又不能自杀,自杀是弱者的行为,去比武,我又没有武功,驾小船逃生,我又怕水……简直是走投无路!”顾隆笑吃吃地说,似乎生死置之度外。

“难道说,凭你的智慧,想不出一些逃生的办法吗?”贺兰芝问。

“凭心而说,我的心纯洁得像白纸一片,从不害人,也从不防人,所以,实在无从想起!反正,现在只剩下我们四个人了,要想,也由你们三个人去想好了,假如想不通,要死,我陪葬,想通了,可以逃生,也有我一份,你们三个,也不会舍下我而去吧?”

顾隆说得慷慨,可歌可泣。

他们的求生好像已到了绝望的边缘,假如厨房内的一些陈年火腿、发霉香肠等物消耗殆净之后,就

惟有用牙膏粉维生了。

里蒙仍然主张燃烧烟火为求救信号。

但是顾隆和断指书生都感到乏味,他俩认为那是浪费体力,用这种方法求救,接连着有一个星期之久,全无反应。

整座的大仓库烧掉了有大半板壁。

宁静山庄的长桥,也告烧完。再下去,就只有拆宁静山庄的大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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