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昀前往前蓄电池舱找到黑泽治也,大声说:“黑泽先生,我们必须暂停行动。”

黑泽治也从沙发上站起来。

秦昀将他曾见到的情况添油加醋地说出来,“我想起一件事来,我们曾在慈航号上受到玉素甫攻击,当时我正为一名女队员做B超,发现她腹中有一张奇怪的地图,我猜测它一定跟那烂陀有关,就在我准备仔细辨认时,玉素甫突然登船打伤了女队员,唉——现在,她可能已经去世了。我计划先去一趟慈航号,找到她的遗体和她体内的地图,这样有利于我们尽快找到藏经。”他这样讲一方面想促成黑泽治也同意前往慈航号,一方面也能提升孙雪丽的价值,假如她还活着,日本人就愿意营救她了。

黑泽治也听得目瞪口呆,他迟疑地说:“肚子里有地图,你在讲童话么?”

秦昀心里暗笑,他知道自己说得越玄乎,黑泽治也就越有兴趣,这个日本佬已经被吸引住了。“黑泽先生,这不是童话!我的女队员之前曾被玉素甫抓捕,并被做了手术,我怀疑她体内的地图是玉素甫放进去的。”这么多天,秦昀一直在回想为孙雪丽做B超时出现的怪异图像,直觉告诉他,所有这一切都跟地底秘密有关,因此,他现在向黑泽治也说的话并非信口胡扯。

“玉素甫为什么这样做?”黑泽治也惊疑地问。

秦昀摇了摇头,他越是这样,黑泽治也越是好奇,也越是相信他的话。他偏头用日语跟太田日川商议了许久,终于做出决定:全艇进入战斗状态,调整航向,向慈航号位置进发。

秦昀对这一趟行程充满忧虑,他害怕看见孙雪丽的死尸,也担心在慈航号一无所获,那样他就将陷入困境。返回到指挥舱,秦昀看见喜欢钻牛角尖的袁真和正在电脑上继续查询莫尔斯密码,他想破译伊藤司原情绪激动时的心电符号所蕴含的意思,他明白那些心电符号极有可能毫无意义,但他不想因为大意错失任何信息,而,这段密码零乱无序,根本无法破译。袁真和忙碌了很久,摘下眼镜,垂头丧气地说:“假如伊藤司原要留下提示,为什么只有一句没有多大价值的‘答案在慈航号’呢?他忍受病痛数年,就为了保守这样一个秘密么?我总觉得,不会如此简单。”

他的话又令秦昀陷入沉思,伊藤司原的心电密码确实存有疑点,他是日本人,按理说应该留下日文电码,可他为什么却用了中文电码?秦昀望向围坐在不远处的日本人,他们正用日语在讨论“绝密电码文稿”的内容,“哈依,梭嘎,呜哩叽哇……”秦昀一句都听不懂,他猛然意识到,伊藤司原使用中文电码是为了防止内田峻等日方考察队员破译,因为这群日本人中,只有黑泽治也和翻译官渡边雄懂得中文,但他们却不是研究人员,其他研究人员都不懂中文,那么,伊藤司原使用中文电码的用意是让懂得中文的女儿伊藤凌子理解他的话,然而,黑泽治也却长期隔离他与女儿,为防止自己昏睡后,女儿突然来到,与绝密信息失之交臂,伊藤司原在有意识时,不断练习控制心跳,久而久之,终于成为条件反射,即使在无意识状态下,他的心电图仍然依照一定规律显示。数年后,当伊藤凌子用眼泪和呼叫唤醒他的意识时,他万分激动,必定有很多话要对女儿说,按常理,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会自然而然地选择自己的母语。

“袁教授,你试试日文电码。”秦昀兴奋地说。

袁真和戴上眼镜,盯着秦昀看,脸上渐渐露出了微笑。

不过,袁真和不懂日文,他教会小白查询方法,由小白担当重任。有了日文电码对照表和密码,破译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小白逐条破译,很快发现除了个别符号存在错误外,基本能译成合乎逻辑的语句,她激动地叫出声来:“是密码,是爸爸的遗言……”她急不可耐地破译剩余密文,越往下看,她越是伤感,泪水哗哗流淌,淋湿了胸衣。

秦昀急忙问:“伊藤先生说了什么?”

“爸爸说,我的公主,爸爸就要死去,请您不要害怕,也不要悲痛,几年前,我在慈航号最底层就曾与死神相逢,但我依恋这个世界,还热爱小公主,所以,我用一柄长剑刺向死神,他输了,才让我活到了现在。这几年,我为公主而活,为了今天告诉你这一切而活,现在心愿已了,王子爸爸要走了,请珍重,我的公主!”小白趴在控制台失声痛哭。秦昀轻抚她的秀发,也是一阵难过,他转过身,看见渡边雄正阴森森地站在面前,显然,他已听见小白刚才的话。不过,伊藤司原的话都是为小白准备的遗言,对科考毫无价值,被渡边雄听见也无妨,秦昀庆幸地想,伊藤司原在说完这句话后并没有立即死去,想必是怕临终前没有机会说出来,才提前告诉小白的吧。

“渡边先生,你在看什么?”秦昀问。

渡边雄鼻子喷出一股气流,走回到内田峻身边,将刚才听到的话复述给他们,那帮老学究再次如获至宝,逐字逐句钻研起来。

慈航号停靠点很近,潜艇很快到达附近,太田日川命令升起潜望镜,通过夜视镜观察湖面和堤岸环境,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命令潜艇浮出水面。黑泽治也率领太田日川、内田峻、渡边雄、河野承平和宫本次北爬出潜艇,秦昀四人急忙跟上去,其他士兵全部留在艇内待命。这里位于中国敦煌科考队基地附近,除了湖水轻拍堤岸的咕咕声,以及慈航号甲板上的白灯晃动声外,听不见任何其他声音。大家拧开头灯,十柱光线在空廓的黑暗中显得格外苍白、狐独。他们登上堤岸,小心弈弈地来到慈航号前,它仍然停靠在老地方,小白打开的中层末端逃生门依然开启,上面还留有几抹暗红色的血迹。

大家登船。玉素甫已经离开,他们来无影去无踪,有时会毫无征兆地攻击别人,但事后又会悄然遁去,他们从不占领任何据点,永远藏身暗处,敌人无法找到他们,自然就无法攻击他们。

自从上次受到玉素甫攻击后,刘虎就变得沉默寡言,他一上船就直奔控制室,控制室内一片狼籍,地面到处是火药灼烧的黑色痕迹,被炸飞的舱门四分五裂,掉落在控制台和地面上,破碎的玻璃窗下,一滩暗红色的血迹格外刺眼,那是孙雪丽的血,但她却不见了。刘虎失魂落魄地走过去,他感到胸口一阵阵刺痛,就像心被尖利的刀子搅碎了一样。

秦昀四人赶到时,看见刘虎正对着他们捶胸顿足地说:“我一定要找到玉素甫,将他们碎尸万段。”

秦昀拍拍他的肩,望着地面的血迹,说:“孙雪丽也许还活着。”

刘虎苦笑:“落在玉素甫手里,就算活着,也一定生不如死。”他的脸在抽搐。

小白安慰他:“玉素甫动用重武力抓捕雪丽姐,说明雪丽姐有很大的价值,他们一定不会伤害她的,你不用太担心。”

这时,刚刚赶到的渡边雄在一旁喊:“快干活,尽快找到你们所说的地图。”

刘虎虎目圆睁,大吼一声:“找什么找?人都不……”

秦昀慌忙拉住他,大声说:“好的,你们在这里等候,给我一个小时。”

黑泽治也点了点头,示意渡边雄和宫本次北跟随秦昀四人去寻找所谓的“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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