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觉得很不安心;总觉得,你太太好像随时会回来似的。”

即使面对面躺在岛崎龙一寝室床上的只有彼此两人,前川保子的心思仍然无法专注于性爱关系之上。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在这个难得独处的夜里,纵使肌肤紧密结合,连一丝缝隙都无处可寻,但两人却仍然隐隐感受到冷风渗入肌骨的丝丝寒意。

“不必担心,那个女人绝对不会回来的。虽说我跟她还是夫妇,但早从两年前开始,我们就已经分房睡了。当我在东京的房子时,那个女人就会跑到箱根的别墅去,而当我去箱根时,那个女人就回到东京;大致上就是这样子,总之就是尽量避开对方,不跟对方碰面。所以,既然知道我在东京的家里,那个女人就绝对不会回来的。”

岛崎紧紧抱住保子令人眩目的裸体。

“我知道你跟你太太之间已经没有感情了,但这个家里还是留有你太太的气味。虽然我答应了你的要求来到这里,但现在想一想,果然还是应该去旅馆才对。”

保子看来似乎相当懊悔。

“现在再去旅馆的话,既麻烦又浪费时间。这里是我的城堡;只要我和那个女人顺利离婚,也会变成你的城堡。来吧,安心享受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夜晚吧!”

“说的也是。每次跟你见面,我都觉得好像是一生仅有一次的相会,彷佛今天的相会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之后再也不能与你相遇了一样;不论何时,我总是抱持着这种无处可退的心情呢。不过,正因为抱持着这样的心情,所以我更加珍惜这每一次的见面,绝不能白白浪费跟你一生一次的相会呢!”

保子总算放下了杂念,让自己的思绪全然沉浸在对岛崎的爱恋之中。

接着,两人就像饥渴而贪婪的野兽一般,彼此贪食着对方的身体。

“啊,好美味啊!”

保子彷佛像是沙漠中口渴至极的旅人咕嘟咕嘟地喝着水似的,仰起头,将充满官能气息的甘露一滴不剩的吸吮殆尽。

“我也有一样的感觉呢!”

说到贪婪的食欲,岛崎的欲望尤在保子之上。

他彷佛再怎么贪食也无法满足一般,不断渴求着保子的身体。

两人的身体融合为一,再也没有可以让冷风乘虚而入的空隙。

彼此交合的两人神思恍惚、飘荡不已,但体力却愈感充实。

“我们好像无底洞一样呢!”

保子一边苦笑着,一边为了彼此的身体为承受无止尽的欲望而储备的精力感到惊喜。

“听说这就叫做‘性松’。”

“性松?”

“就是性爱马拉松的意思。你是个很棒的性松选手。”

“你也是呢。”

两人就这样一边互相称赞对方的性爱能力,一边又继续交合。只属于两人,令人忘我的时间不知经过了多久。

突然间,岛崎感觉到背部的空气开始流动。

原本,密闭的房间里充满着性爱带来的腥味,空气自然也是沉滞不动的;但是,岛崎背部所感受到的空气,并非受到性爱的气味与炽热所感染的空气,而是另一种全然不同的气息。这样的空气不该出现在两人独处的密室之中才对。

正当不祥的念头在岛崎心中浮现的同时,他感觉到,从背脊处传来一道极为冰冷的视线。

就在他领悟到是怎么一回事的瞬间,保子发出一声悲鸣;两人原本融合为一的身体,硬生生地分了开来。

“我因为有奇怪的预感,所以才回来看看的;果然是这么一回事啊!”

不知何时,岛崎的妻子润子已经站在寝室的入口。保子的身体在被单下蜷缩着。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岛崎狼狈地开口说道。

“什么时候回来是我的自由。这个家是我的家,可不能让发情的贼母猫随心所欲呢!”

润子用压抑着情感的语气说道。

然而,在这种压抑的背后,可以清楚感觉到充满嫉妒与愤怒的岩浆正在滚沸着。

“你要跟怎样的母猫交配是你的自由,但请你不要把这种肮脏的母猫带到我的家里来!贼猫,滚出去!”

润子突然抓起身旁的花瓶,扔了过来。

“危险!”

就在岛崎扭转身体的瞬间,花瓶从他的身边轻轻划过,碰向背后的墙壁砸成碎片。

保子再次发出了悲鸣。

“吵死人了!”润子开始移动身体。岛崎望向她移动的方向,不禁毛骨悚然。

那是他用来展示基于个人兴趣而收藏的玻璃工艺品的方格橱柜。

“润子,住手!快住手!”

察觉到充斥着润子全身的暴戾之气,岛崎拼命地大声喊着,想办法要牵制住她。

“你是靠谁才能搜集这些东西的,混帐!”润子的声音已经无法压抑了。

靠近展示橱柜的润子,将手伸向那里面所展示的岛崎的宝物。

“住手!”岛崎发出绝望的声音。

相较于宝物被破坏的恐怖,一种有如将狂人逼进火药库般的战栗感,正在岛崎的背脊间不停流窜。

“像这种东西,就该这样处理!”

润子将顺手拿起的玻璃细工花瓶、台灯以及玻璃器皿等一一丢掷过来。

自己现在是裸体状态;直接命中的话,可是会受到相当的伤害的。岛崎发现,自己的宝贝收藏,此刻已经变成了极为危险的凶器。

现在的润子已经化成了因嫉妒而发狂的厉鬼。虽说是没有丝毫爱情的名义夫妻,但趁自己不在家时带女人进家门的岛崎,仍然点燃了她嫉妒的火焰。

就算是已经不再爱着的丈夫,也绝不允许他跟其他女人私通。更何况,他们私通的地点竟然还是自己的家。

丈夫被夺,再加上自己的领域被野女人侵犯的不洁感,嫉妒和愤怒交织而成的双重火焰,正在润子心中熊熊的燃烧着。

保子将身子缩在被子里,持续不停的悲鸣着;但就算盖着被子,也无法防范直接命中时所带来的伤害。

岛崎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危在旦夕。

此时,对于双方而言很不幸的是,床边正好摆放着江户时代被当做贡品,附有黄铜雕饰的木刀。

在电光石火之间抓住木刀的岛崎,不假思索地举起刀,朝着润子奋力挥下。木刀打中润子的脑门,发出讨厌的声响。

发出“咕”的一声怪声后,润子颓然地倒在地上。

直到看见润子倒下,岛崎才回过神来。润子匍匐在地板上,身体一动也不动。她的脸部面对着岛崎和保子,口角还不停冒出混杂着血的气泡。

“不会吧……”岛崎喃喃地说着。

“喂,她的样子好像有点奇怪呢。”用被单裹着身体的保子颤抖地说着。

岛崎战战兢兢地走近润子,伸出手摇了摇她的肩膀。

“润子,喂,润子!”

岛崎试着呼唤她,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就算伸手摇晃她,润子的身体也只是随着岛崎施加的力量晃动而已。

刚才因为愤怒而发狂的嫉妒厉鬼,此刻已经还原成了一件毫无生气的“物体”。

“不会吧!好像死了呢!”

看见眼前的景象,保子不禁发出了惊愕的悲鸣声,而岛崎则是茫然自失,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快叫救护车吧!”过了一会儿,从震惊中率先恢复了神智的保子开口说道。

“救护车是不会帮忙搬运尸体的!”岛崎终于回过神来,并体会到事态的严重性。

“那,就得快点连络警察……”保子连忙伸出手,想要拿起床边矮几上的电话;但,这个动作却被岛崎制止了。

“等一下。”

“还要等什么呢?”

“现在叫警察的话,我就会被当成杀人凶手了。”

“你在说什么呢?这是正当防卫啊!”

“你想想看,既然你出现在这里,那正当防卫还有可能成立吗?”

听岛崎这样一说,保子才猛然醒悟过来:

在丈夫与情妇的外遇现场,做妻子的被杀害了,警方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情呢?答案可想而知。

“那么,在警察来之前我先离开的话呢?”

“就算这样,也没办法彻底隐藏你所留下的痕迹。警察只要调查,就会发现到处都是你的痕迹。再说,就算还有正当防卫成立的空间,到成立为止,也得花上很长的一段审判时间。在这段期间中,我会被关在拘留所里,而你也会被冠上共犯的嫌疑,无法平安脱身。”

“共犯?”保子的脸色变得像纸一样惨白。

“即使我跟你都矢口否认,警方那边也不会相信。警方一定会将这件事情,看成外遇情侣共谋杀害了男方的妻子。”

“别再说了……”保子掩住了脸。

“你我之间并不同于一般世人所说的外遇和花心;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真的打算跟这个女人离婚,然后跟你结婚,只不过是刚好遇到了这样的事情罢了。”

“可是,警方不会接受这样的解释的。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从最初的冲击醒来的保子,再次陷入了绝望的深渊之中。

“你冷静下来想想看:润子今晚本来应该要前往箱根的别墅的,她是为了查访我们的关系才会偷偷回来,所以她一定是在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悄悄离开别墅的。换句话说,这世上的所有人都以为她在箱根,没人知道她今晚来这里的事实。这样一来,她就算死在这里也没人知道。”

“这是什么意思呢?”保子一时无法摸清岛崎心里的想法。

“我的意思是,只要将她的尸体隐藏起来,那么大家就会认为她只是失踪了而已。”

“你是说,把尸体隐藏起来吗?”

“没错。藏在一个绝对不会被人看见的地方。这个事件对我们来说,可说是意外的收获;配偶只要在生死不明的状况下失踪三年的话,离婚就可以成立了。”

“这三年都不能离婚吗?”

“就法律上的意思是这样,但实质上没有任何事情能妨碍我们。除了在第一年需要掩人耳目偷偷见面外,接下来就算同居在一起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过了三年后,我们就能成为法律上合法的夫妻。我现在可以坦白说,只要这个女人还活着,是绝对不会答应离婚的;然而,她以这种方式死去,却反而帮我们打开了一条通往结婚的道路。说起来,我们还应该为了这个事故向她致上谢意呢!”

“那,尸体要藏在哪里呢?”保子渐渐被岛崎的主意所吸引。

“我知道一个绝对安全的地点。以前去丹泽的深山里钓鱼的时候,我在流经山林深处的某条河流当中,发现了一个笼子。”

“河流里有笼子……”

“虽然钓鱼的同好们都称呼它为‘口袋’,不过实际上它算是个浅水湾;在那里,岩石就像笼子一样重重叠叠地堆积着。把尸体藏在那里面的话,绝对不会浮上来,而在这段期间当中,尸体会成为鱼群的饵,最后化成一堆白骨。”

“哎呀,听起来好可怕!”

“没什么好可怕的。就像西藏有鸟葬一样,这算是鱼葬吧。”

“能把尸体运到那里去吗?”

“这附近有一条车子可以通行的林荫道。若是从那边将尸体运走的话,大概明天早上就能回来。”

“现在就要去吗?”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方法了。总不能把尸体一直放置在这里吧!”

“但是,你太太突然消失的话,你不会被人怀疑吗?”

“润子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喜欢到处乱跑。她曾经一连好几天没回家,连个招呼都不打;也曾经在没告诉任何人的情况下,自己跑到国外旅行了快一个月。打从懂事以来,她就一直过着这种我行我素的生活方式,既没有责任感又任性妄为!”

“我也跟你一起去吧!”

“不,你现在赶快回家去。今晚就当作我们没有在一起过。再忍耐一下就好了,只要把尸体藏起来,我们就安全了。再也没有任何事可以阻挠我们了。”

“真的没问题吗?”

“相信我吧。同时,也请相信我们的未来。”

“嗯,我爱你!”

“我也爱你。要跟你暂时分开真的很痛苦。”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双唇交接。

“没时间了,接下来我要去藏匿尸体。在路上,我会帮你叫好车,让你能够悄悄离开这里。接下来就回家等我的消息吧。”

岛崎这么安慰保子。

两人整装完毕后,将倒在地上的润子用被子包住运到车库。

深夜的高级住宅区一片寂静,就连狗儿也沉浸在睡梦当中。

就在岛

崎和保子将润子的尸体放入行李厢中,准备要出门的时候,两人忽然愣住了——润子的车就停在大门前。

他们将润子的“脚”给完全遗忘了。

“趁天还没亮,我将你太太的车开回箱根的别墅吧!我知道方向。”

从惊愕中迅速回复冷静的保子说道。

她曾经好几次和岛崎一起去过箱根的别墅。对当地环境可以说是十分熟悉。

“可是,从箱根回来时,你的‘脚’怎么办?”

“现在出发的话,在天亮之前就能把车开回箱根,然后我会先躲起来,等天一亮后再假装观光客回来。”

“等丢弃完尸体后,选个地点吧!我去那边接你。”

“我觉得,不要这样做比较好。事实上,从现在起最好不要让人有机会发觉我们两人在一起,这样会比较妥当一点。”

保子已经完全振作了起来。

没有选择余地了。两人不仅深爱着对方,现在更成了生死与共的共犯。

“那么,小心一点。”

“你也是。我爱你。”

“我也是。”

在一阵疯狂地紧紧相拥后,两人便分别搭上了两辆车,朝着各自的目标所在地动身前进。

宫泽康心想,片野富一定存了不少钱。

之前担任新宿百货公司的宅配员打工时,他曾经送货到片野家几次,因此才锁定她做为目标。

那个时候,当他站在酷热的夏日骄阳下,满身大汗地按下门柱上的对讲机后,只听门里传来一个声音说:“门没上锁,请自己进来吧!”

当他推开大门,踏上玄关的同时,片野富打开了内门,对他说:

“哎呀,外面一定很热吧!稍等一下哦!”

之后,她走进屋内,拿着冷藏过的罐装橘子汁,来到了他的面前。

随意道了谢之后,口干舌燥的宫泽便在阿富面前,仰起头将果汁一饮而尽;于是,阿富又走进屋内拿出两罐果汁,将果汁塞到他手里说:

“这个拿去喝吧。”

之后,每次他送货过去,阿富都会给他一些点心或香烟。

在她家的门牌上只写着“片野富”三个字,房子里也看不到有其他家人的踪影,就连看门狗也没有养一只。

大概是有钱的丈夫早逝后,一个人过着无忧无虑的独居生活吧,她在拥有广大庭院的房子里,一个人过着怡然自得的日子。

她似乎颇以购物为乐;宫泽所负责配送的物品,全都是片野所买的。

由于宫泽从不曾配送过别人赠送给她的礼品,因此他推测,她一定没有家人或是其他经常相互往来的亲友。

她的年龄乍看之下大概是五十岁左右,但因为她总是刻意将自己打扮得比较年轻,所以搞不好实际上已经接近六十岁了也说不定。

从配送的物品全都是高价商品这点看来,她的生活应该十分富裕。

再谈回她的房子;片野家的室内总是整理得干干净净,庭院也整顿得井井有条。

当宫泽送货时,有时会碰到园艺师正在修剪庭院的树木。

能经常雇用好几位园艺师出入庭院修剪树木,从这点看来,她应该是个相当有钱的富婆才对。

她跟附近邻居好像也没有什么往来的样子,当宫泽送货的时候,从不曾看见有人拜访过她。

简单来说的话,就是上了年纪的有钱妇人断绝跟世间的往来,一个人安静地生活着。

在宫泽的眼中,这简直就像是毫无防备掉在路边的金块一样。

靠着打工从三流私立大学毕业的宫泽,成绩相当惨澹,距离一流企业的入社考试资格有着一大段的差距。

不只如此,一流企业也大多会将宫泽就读的三流大学从指定学校的名单中剔除。

只徵募名门大学毕业生,藉此省去花费在求才上的工夫,这样的作法在经济不景气的时期再度复活。

宫泽好不容易才在一间报导产业资讯的小报社里找到工作,可是,那边的劳动条件实在很差,差到他在同期的毕业生面前得要虚报起薪的程度。

工作时间长,而且还没有加班费。看到一个月忙得身心俱疲后所领到的薪水,真的让人陷入深深的无力感。

穷极无聊的他,总会在发薪日当天跑去喝酒解闷,然后跟街角前来搭讪的女人到饭店渡过一、两个小时;仅仅是这样,一个月的薪水就几乎要花完了。

跟他同辈的男人们,每个人都带着美女玩得很开心,其中甚至也有人同时带着三、四个女人出游。

不仅是女人,那些人身上穿的、吃的,以及他们的生活方式,也都跟宫泽天差地远。

这个世界将孤伶伶的宫泽撇到一边,自顾自地享受着繁华的生活。

(为什么只有我,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是这样子呢?)

宫泽咬紧嘴唇,不停埋怨着这个抛弃了他,独自享受繁华的世界。

世上到处都是美女,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看宫泽一眼。就算有极少数的人将目光投向他,那种眼神也都跟看着路边的石头没有两样。

简单地说,对女人而言,没钱的男人就等于不存在一样。

虽说世上也有手段高的男人能让女人自动奉献出一切,但要到这个地步还是需要投资。然而,宫泽却连这样的资金都没有。

虽说彼此相爱的恋人不会在乎金钱,但是从跟女人相识到发展出恋情,这段过程或多或少也要花钱。宫泽心想,自己至少要有这样的一点钱。

只要有钱的话,我也能泡上一两个女人。

宫泽开始认为,金钱就是测试能力的指数。

他认为,构成社会差异的主要因素就是能力,而能力是依据每个人所拥有的金钱来衡量的。

抱持着这种“有钱走遍天下”的心态,长期活在和金钱疏离的世界里,宫泽的思想产生了严重的扭曲。

想要有钱、只要有钱就好的执着,让他为了得到金钱不择手段。

片野富的存在,成为了测试宫泽能力的素材。

宫泽将片野富当成了目标。她是有钱人这件事不容置疑,而且似乎没有做任何防备来守护这些钱。

没有家人。没有养看门狗。跟附近邻居也没有往来。当然也没有保全或防盗系统。只要在夜深人静时潜入,要偷她的钱是轻而易举。宫泽满脑袋都是这样的想法。

除了配送百货公司的商品外,没有任何事物可以连结片野富与宫泽。严格说起来,他甚至不算出入过她家。

定期出入她家的人有送报员、收取报费的人、NHK的收费员、往来银行以及证券公司的员工、邮差、洗衣店店员、园艺师、电器用品店员、销售员等等,而宫泽并不算是定期出入的人。

就算警察展开搜索,也没有人会注意到宫泽。

将片野富的钱全部搜刮一空,就是宫泽能力的展现。

早在大学时期将百货公司的商品送到片野家时,宫泽心里就已经隐约有了这样的计划。

但是,直到毕业就业后,他才清楚意识到片野是他应该瞄准的猎物。

毕业后,他就辞去了百货公司的打工,和片野富的关系可说完全切断了。

除此之外,他现在可以拿工作或采访做藉口,外出也比较自由。

于是,藉着外出的机会,他不断暗中调查着片野富在他毕业之后的情形。

片野富似乎仍怡然自得地享受着独居生活,而她的生活型态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宫泽窃笑着;这一切正如他意。

他决定在六月下旬左右发薪日的前晚实施计划。

那天是平常日,根据天气预报的预测,锋面会停滞在日本列岛,降雨机率大约是百分之八十。

既然是平常日,又是下着雨的深夜,应该没有什么人会在路上出没;再说,那天又是发薪日前晚,大多数人都口袋空空,大概也没有什么余裕外出游玩才对。

宫泽耐心等待着;只等午夜十二点一到,他就要展开行动了。

对于习惯早睡的独居老人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早就睡得不省人事了吧。

当宫泽将车开到离片野家有一段距离的地方,选了一块稀松平常的空地将车停好,再徒步走到片野家时,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天候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不曾有任何改变。

从门外往里窥探,片野家的主屋黑漆漆的,连一点灯光都没有;看样子,里面的人应该早已睡熟了。不只是片野家,附近的人家也都在睡梦中静静地酣眠着。

在这远离都心的郊外住宅区,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陷入了无尽的深沉睡眠当中。

宫泽轻轻地推开片野家的大门。如他所料,大门并没有上锁。就算有上锁,以外墙的高度来说也能够轻易翻越。

门上装有弹簧,打开后会自动关上。宫泽压低脚步声穿过前庭,逐渐逼近玄关。玄关的门果然还是有上锁。

不过,他早已选定了主屋侧面的浴室窗口做为侵入地点,所以对此并不感慌张。事实上,早在以前来送货的时候,他就曾经潜入过这栋建筑物的侧面进行侦察。

他知道,为了让浴室能够保持通风透气,那扇窗户不管在什么时候,总是会稍稍打开一个缝隙。

就在行动的前几天,他也曾悄悄前来探查过,并确认了那扇窗户晚上也是打开的。

正当宫泽要绕到建筑物的侧面时,某样物体忽然从他的脚边一跃而过——

就在因惊吓而全身僵硬、动弹不得的宫泽面前,一只猫迅速地窜入了黑暗之中。

“吓死人了,贼猫!”无视于自己的窃贼作为,宫泽在口中喃喃咒骂着猫。

浴室的窗户并不难打开;要侵入屋内可说轻而易举。

宫泽离开浴室,来到了走廊。沿着走廊,他开始物色可能会藏有贵重物品的房间。

似乎是为了省去打扫的麻烦,宽广的主屋只使用了一部分。

沿着面对庭院的走廊,有好几个房间并排着。虽然不知那间是片野富的寝室,但那些紧闭着的房间里面感觉不到有人生活的气味,这点倒是可以轻易分辨出来。

宫泽悄然无声地,潜入了一间很有可能是起居室的房间。房间内摆放有电视、五斗柜、玻璃柜等等,这应该是片野富的起居室吧。

宫泽慢慢打开五斗柜,开始搜寻财物。

然而,他只找到了一个装有五万圆不到现金的钱包,剩下的则是股票等有价证券、戒指或一些不值钱的东西。

不可能是这个样子。应该有一大笔钱藏在某个地方才对。

像片野富这样的独居妇人不会相信银行;她应该会把钱藏在某个柜子里才对。

可是,五斗柜已经全搜过了,现金确实只有五万圆不到。那么,也许是放在寝室的枕头边也说不定?

玻璃柜上摆放着看起来很贵重的玻璃器具与陶瓷器。然而,宫泽对这些东西丝毫不感兴趣;他的目标只有现金。

宫泽开始觉得有点焦躁不安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背后的空气徐徐流动了起来。

当他惊讶地回过头时,他看见,片野富就站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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