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九日,上午八点十几分,狄雷尼夫妇安静的在用早餐。

自从为了韩德利的研究资料舌战之后,两人相敬如“冰”已有一个多星期,谁也不肯让步。

现在,狄雷尼组长认为应该收场了。

“岂有此理!”他放下报纸,猛拍一把桌子,蒙妮卡惊得跳起来。“我们这算什么——小孩子?这搞什么名堂。我们非要做陌生人不可吗?”

“你是老顽固,从来不承认自己错。”

“我承认‘也许’我错了,”他说。“可是还没有证明我的确错了。你认定我错?好,来赌,五块、十块、一百块。随你出。”

“这种人命交关的事,谁跟你赌。”

“那,就洗窗子。我错的话,罚我洗所有的窗子。如果我对,就由你洗。”

她考虑。

“每一扇都要洗,包括地下室、小阁楼。”她说。

“完全同意。”两人握手为约。

“把收音机打开。”

“来,倒咖啡。”

一切终于回归正常。但是听见播音员报出的第一条新闻。两个人都僵住。

“……尸身于午夜时分,在南中央公园的加美侬大饭店一间套房内发现。死者验明为白隆纳,乔治亚州,亚特兰大的一名航空经纪。一位警方发言人证实这椿凶杀案,属于‘饭店恶煞’所做的一连串谋杀事件。白隆纳是第四个被害人。截至目前还没有进一步的报导。”

蒙妮卡与狄雷尼面面相觑。

“玻璃清洁剂就在水槽下面。”狄雷尼静静的说。

她无声的哭了,泪水滑下面颊。他起身,搂住她的肩,靠近他。

“太可怕了,”她哽咽着声音说。“我们在开玩笑、打赌,那边……”

“我知道,我知道。”

“你最好赶快把你的想法告诉布恩。”

“对。”

他进书房,重重的坐下,手搭在话筒上,犹豫起来。

他不懂为什么没有接到电话通知。播音员说尸体是在午夜时分发现。

狄雷尼私心以为只要一经证实凶案是恶煞所为,布恩就该立刻通知他。

也许施马提明令布恩不得与他商讨案情。也许罪证已经足够,不需要再劳驾一位退了职的老警察。也许埃布尔纳·布恩小队长忙得无暇向他报告。反正,都有可能。

他拨了布恩家中、城中北区分局、和加美侬大饭店,都联络不上。三个地方他都留了话。

现在,他着手撰写一份新的记要:“白隆纳,五月八日午夜,乔治亚州,亚特兰大。第四名被害人。被害地点,加美侬大饭店。”记完后,他进厨房,收听十点钟的新闻。蒙妮卡正在放水、准备抹布、清洁剂、和纸巾。

“不必了,”他笑着说。“那只是开玩笑说的。”

“不,”她说。“我输了。而且,我也想找点事做,省得胡思乱想。”

“好吧……累了就歇下来。”

新闻报告添了几项。死者是来自纽约,参加加美侬饭店的一项会议。尸体是由他的几个朋友发现。

同时副市长、旅行社、以及旅馆同业公会主席都愤慨的表示,警方应及早捕获“饭店恶煞”,否则纽约的观光业将不堪设想。

狄雷尼一整个上午待在书房,布恩始终没有回电话。不论是什么理由,总之,他断定自己是被甩了。

他穿戴起衣帽,带了雨伞。对着正在楼上洗窗户的太太嚷说出去一会,片刻即回。

雨势颇大。雨水伴着雾气漫天降下。暖热的气温叫人难受。街道上处处都是肮脏的水洼。天气与狄雷尼的心情相当吻合。

他的自尊受伤严重。他与布恩合作,间接的就是与伊伐·索森副局长合作。他提供许多建议,提醒他们注意五月七日至九日的这段时间。

唯一保留未说的,就是饭店恶煞是个女人。而不说的原因,因为这只是一个理论,还需要更多的实证,使它立足。

白隆纳遇害的时间,无疑说明了他的理论不仅只是一种猜测。他们既然不需要他,还管它做甚?本来就不干他屁事。他是个光荣退休的警察。

他在自我安慰。

他不停的向前走,感觉湿气从脚底漫上了肩膀。最后驻足在第一街的一家爱尔兰酒吧,干了两杯纯威士忌。酒精的热力令他淌汗,情绪稍稍平稳了些。打道回府的时侯,他已经心平气和,“饭店恶煞”对他已成了过去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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