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罗半个月前来到龙湾市,当时他还在做假药的生意,和龙湾市里面的一个假药集团有着很深的联系。当然,做假药是违法的,也是公安局严查严打的对象之一。当时老罗来到龙湾市后,他万万想不到自己所属的这个假药集团已经被公安局盯得紧紧的了。

老罗记得很清晰,那一天,他刚刚下车就被两个便衣警察请走了。

到了派出所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所属的这个假药集团的老板和员工已经全部被控制起来。老罗当然清楚,自己当初走上这一条路,心里面就有蹲监狱的思想准备了。被抓到之后,他的身份证便出事了,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换过身份证,当然,更新身份证的时候他还是会去更新。在派出所里面,他的身份证得不到公安系统的验证,他手里面拿着的身份证并不是他罗庭望,而是一个叫段思敏的人的。当时老罗只有不停地解释,虽然说他是个卖假药的,但是他的身份证是不会伪造的。

派出所里面的人有谁会相信他呢?卖假药,伪造身份证或者盗用别人身份证,这两项罪名不算轻。老罗被关押了,后来徐怀魂告诉老罗,他查过了,段思敏这个人在一个月前从高楼上跳下来死掉了。这个消息对老罗而言,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他不认识这个段思敏。

徐怀魂说老罗是盗用了死人的身份证。

老罗没有什么好说的,身份证是公安系统制定,他百口莫辩。

没过多久,徐怀魂突然来跟老罗说,他的罪名不大,可以出狱了。老罗百思不得其解,话说回来,老罗在那个假药公司也就是个跑龙套的,冒牌的药理专家博士后而已,只要交点赎金,便可保释出来了。

老罗临被放出来的时候,徐怀魂却告诉他,他的身份一直不能确定,属于没有户籍的“黑户”,派出所会尽快去落实他的身份,但是他不能离开龙湾市半步。徐怀魂的话,老罗当然不能充耳不闻,他本来一个作奸犯科的,总不能跟警察过不去。

老罗出来之后,他便感到麻烦大了,他不是龙湾人,又不可以回自己的地方,他总得谋生。因为没有身份证,一直找不到工作。无奈之下,靠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他说服了一个古玩店的老板,然后开始做古玩字画的托儿。每每牵到一头“驴”,他都可以分到不少钱。老罗这个人坑蒙拐骗习惯了,能说会道,干起牵驴这一行倒也得心应手,他四处贴广告,街道上的电线杆上,网站的论坛上,都有他的广告。

后来在,老罗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北方的客人,老罗骗他说自己手里有国宝级的汉代珍品玉舞人一对。也不知道那个客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听说是玉舞人,马上就要赶到龙湾市来找老罗。

如果不是我接了老罗的手机,然后假装说自己是他的客人,老罗肯定得发一笔横财。

老罗本想着把这个客人灌醉了,然后骗走他的钱财。

谁知道他接到的是我,那一天他把我所有的行李都扣了,然后把我几乎赤裸裸地扔在了外面。他跟我说,是我自己喝醉了走出去,其实是骗我而已。

我问他为什么后来又找上了我,为什么还给我所有的东西?他完完全全可以忘掉我,可以拿走我的钱财,虽然不多,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既然是骗子,又何必有恻隐之心呢?不过,我问他的时候,他摇摇头,什么也不说。

以上这些是我后来找到老罗的时候,老罗告诉我的。

我又问:“那天你到底有没有收到‘般若’发过来的短信呢?”

老罗没吭声。

我追问道:“老罗,你可要给我老实一点。”

“我只想过日子,过好自己的日子,我不想惹麻烦。”老罗突然变得有些神色不安。我盯着他,问:“什么麻烦?老罗你在说什么?”

“‘般若’很恐怖,太恐怖了。”老罗惊慌地说。

“你知道些什么?”听到老罗这么说,我急了,老罗一定知道什么隐情。老罗迷茫地看着我,欲说还休,我说:“老罗,你想到了什么,你说你想到了什么?你告诉我,你到底收没收到‘般若’的短信?”

“我收到了。”老罗说。

“那你为什么没有去龙山寺?”我追问,我不想怀疑老罗就是“般若”,可是如果他收到了“般若”的短信,他应该去龙山寺才对,他不想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吗?难道他一早便知道即使去了龙山寺,“般若”还是不会出现,更不会告知我们的身份。

“‘般若’要杀人灭口,我不能去。”老罗痴痴地说。

“杀人灭口?老罗,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说这样的话呢?”我心急如焚。

“对,他就是想把咱们集中起来一起杀掉,我不敢去,我不想死。老梁,我真的不想那么快就死掉,我只想等着去徐警官那里办理一个新户口,重新办理一个新的身份证,我想重新做人,我只想过自己的日子,我不想再惹麻烦了,我害怕了你懂吗?”老罗这番话,谁能理解呢?我抓着老罗的肩膀,说:“不,不是这样的,老罗,你到底怎么了?”

“我的记忆回来了,记忆大爆发,我的记忆回来了,你知道吗?隐藏在我记忆里面的全是恐怖的事情,全是杀机。老梁,你知道我想起来什么了吗?”老罗突然问我,一双眼睛圆睁地看着我,他的话,我该不该信呢?他说的这些跟胡言乱语没什么区别,我说:“你想到了什么?”他的手举起来,扮成一把手枪的样子,然后瞄准了我,在他口里面念着“砰、砰、砰”几声,我的心都给他吓得随着“枪声”爆炸了,他最后放下手,冷冷地说:“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想到自己杀人了。”

“什么?”我看着举止不正常的老罗,心里什么滋味也有。

“我只想安安心心地过日子,哪怕是做个牵‘驴’的,我不想再去惹‘般若’。老梁,你也忍了吧,别再往下查了,我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我想通了,到时候叫徐警官帮忙办理申请一个新的户籍,我之前的身份就让它丢了吧。”老罗语重心长地说。

“老罗你这是要退缩吗?”我最恨这样畏首畏尾的人。

“不退缩怎么办?‘般若’惹不起,你们喜欢惹那就去惹吧,我罗庭望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去惹他们,我只想平平安安地过日子。”老罗冷笑。

“你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吗?”我怀疑老罗他疯了。

“我当然清楚,只有你们被蒙在鼓里罢了,你们不就此罢休,‘般若’不会放过你们,他现在已经找到你们了,这一次我没有去龙山寺,就当我已经死掉了吧。如果哪一天遭遇不测,那真是少念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了。”老罗也不知道是不是撞邪了,我虽然对他认识不多,但是我眼前的老罗已经不是跟我喝酒喝到醉的老罗,他眼神里面总会闪烁出一丝恐惧,我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情,他说的记忆大爆发又是什么东西,然而老罗他就这样变得傻乎乎的。

“老罗,你振作点,我已经找到办法了,可以寻回我们身份的办法。”我说着,我没有骗老罗,因为梁响,那个代替我的梁响,他跟我说的一番话,我记忆犹新。“般若”是一个组织,梁响他好像已经找到点蛛丝马迹了。虽然我不喜欢梁响去当我女儿梁心的爸爸,但是内心里面,我对梁响充满了期盼,我希望他早一点把“般若”这个组织揪出来。“般若”总是显得那么神秘,老罗被他们吓坏了。

“般若”就好像鬼魅一样在我们这一群丢失身份的人身边飘荡。

“我不在乎了,求求你们不要再告诉我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想活下去,我只想好好生存下去,我还不想死,我不想死……”老罗听到我说后,他发疯一样往前面跑去了,我拦不住他,他受惊了吗?是不是遭到了“般若”的恫吓呢?老罗彻底变了,他到底想到了什么?他真的杀人了吗?

后来想想,老罗也没有错,追查自己的身份有什么用呢?就好像陷入了一个泥潭里面,而且越陷越深,还不如等着申请新户口的通知。可是这样我不安乐,而那个梁响也会不安乐,我想要找回自己的老婆和女儿,我想要回自己的家。不甘心,实在是太不甘心了。而梁响他比我还渴望脱离这个噩梦,他有信心追查到底,我为什么要放弃呢?

想到这里,我觉得老罗实在太可怜,也太可悲了。

但是,我又能怎么做呢?我帮不了老罗,老罗也不会让我帮他吧。

徐怀魂突然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告诉我他们查到了一个疑似我的死尸。

一个疑似我的死尸,没有错,徐怀魂是这么告诉我的。我死了吗?我觉得很可笑,警察也喜欢开玩笑吗?怎么会出现一个疑似我的死尸呢?看着蔚蓝蔚蓝的天空,一两只乌鸦呱呱地叫着飞过,真是嘈杂,外面的街道也一样,变得喧嚣无比。我心里面实在不是滋味,丢失身份那么多天了,还是没有把身份证实回来。老婆孩子变成了别人的,自己和别人交换了记忆。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还没有停止,现在又出现了一具疑似我的死尸。

我马上赶去派出所,我想知道怎么会出现疑似我的死尸呢?

我倒要看看我是怎么死的。

难道现在的我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吗?我已经死掉了,是的,当我看到我的尸体时候,我当时就震惊了,的的确确是我的尸体,没有错。在我的眼前,那具死去多时,全身已经布满了尸斑,似乎就要发出阵阵恶臭的尸体,五官、身材、身高,都跟我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呢?”我怔怔地看着徐怀魂。

徐怀魂不敢太靠近我,派出所里面的警察也不敢太靠近我,他们在很远的距离看着我。他们好像把我当死人了,我就站在我的尸体面前,他们不会相信我是个活人。我问徐怀魂的时候,派出所里面突然响起了一阵铃声,一个身披道袍的假道士举着一把生锈了的铜剑,嘴巴里面念念有词,空出来的那只手摇着一个铃铛,在他的身后云烟缭绕,细看插着一把香火。假道士的出现,让我吓了一跳,我看着派出所里面看着我的那些警察,他们的眼神里面充满了好奇和恐惧。假道士是想驱鬼吗?他看到了我,轻叱一声,嘴里念着什么急急如律令之类的道家术语,然后开始围着我绕圈子,手里的铜剑时不时还往我身上拍一拍,然后他的手里面不停地抛洒出一把一把的碎米粒。

我觉得可笑之极,我根本就没有死,把我当鬼魂了?

这还是不是派出所?

看着那一具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我明白这不是幻觉,我怎么就死掉了呢?看着那些无动于衷的警察,看着围着我绕了大半天的假道士,茫然四顾,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我真的死了吗?我是鬼,死了没有去投胎转世的孤魂野鬼,然后跑到了阳间作恶?难怪派出所的系统查不出我的身份,原来我是鬼。

“不,这个道士是想把我打得魂飞魄散?不可以,不能让他得逞,我不能魂飞魄散,不行。”我心里面突然涌出这样的想法,一幕幕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死掉了。我突然伸出手一把推开那个假道士,然后发疯地把那个假道士推倒在地上,然后趴在了假道士的身上不停地殴打这个要让我魂飞魄散的人。

“我没死,我没有死。”我嘴巴疯狂地念着。

假道士被我打得头破血流,警察就远远地看着,似乎还准备往派出所外面跑。

这太恐怖了,不是吗?即使是我,也觉得很恐怖。

“梁响,你别这样。”徐怀魂突然叫住了我。

我不理他,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我没有松开那个道士。徐怀魂急了,他走到前面来,一把抓住我,然后把我摁倒在一边,他的举动让那些警察们叹为观止。徐怀魂已然成为了他们的偶像。我奋力挣扎着,可是徐怀魂很熟练地把我反扣住,他告诉我:“你没有死,我知道你没有死,我想到了,这个尸体不是你。”

徐怀魂这么说,大家伙都觉得无比奇怪,我也呆住了。

呻吟着的只有那个假道士,假道士看到我被徐怀魂制服后,匆匆忙忙地收拾自己的道具往派出所外跑,还大声叫着:“恶鬼袭人,恶鬼袭人!”徐怀魂没有理会这个假道士,他把我制服了以后,就找了一把椅子给我坐。我看着徐怀魂,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徐怀魂往那些还躲得远远的警察看去,然后说:“都是他们捣乱。”

“我不是死了吗?”我不明白,那具尸体,的的确确是我的。

“不,那个人不是你。”徐怀魂说,然后告诉我,他们是今天早上才从国际刑警组织那儿知道尸体的事情,这个尸体是在荷兰的海滩边上被发现,后来查出了这个人是龙湾市的人,便把他的尸体运了回来。至于这个人却是大有来头,他是一名国际金融专家,年少时就读于美国的北卡罗来纳大学金融系,获博士学位后回到了中国,先后在几家大型的金融公司工作,后来消失了,下落不明。没想到在荷兰的海滩上发现了他的尸体。

死的人是一个金融专家?我心里算是有些平静了,我只是一个厨子罢了,可是尸体怎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呢?我听着徐怀魂跟我说这些,心里面很不安,我该怎么办呢?

“我们刚刚看到这个尸体的时候很害怕,我们这里的人对你印象很深,突然看到这个尸体,而你又活着,我们解释不了,都以为你是他的鬼魂。”徐怀魂说。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还不敢回到工作岗位上的警察,看来他们的确是吓坏了,徐怀魂这么说,我也理解,我现在也说不清我是不是这个金融专家的鬼魂。

“我本来也说不清楚,呵呵,有些误会了。”徐怀魂说。

“难道我还活着吗?你怎么知道我还活着?怎么知道尸体不是我?”我急忙问清楚。

“其实尸体的名字跟你一模一样。”徐怀魂说。

“什么?也叫梁响吗?难怪。”我明白了,这个金融专家的名字跟我一模一样,天啊,怎么又出现一个梁响?难怪那些警察误以为我是鬼魂,叫一个假道士来拿我。徐怀魂这么说,然后还把相关证据给我看了看,没错,这个人的的确确叫梁响。

“刚开始我也怀疑你和尸体是同一个人,不过,我突然想到了一点。”徐怀魂走到了那个尸体面前,他戴上白手袜把尸体的背面翻过来,天啊,那里有一个刺青,好大的一个刺青,几乎占据了他的整个背部。在模糊的尸斑里面,一个鬼一样的刺青,确切地说像极了怨灵,身披红衣,身材曼妙,长着一张极为凶恶的鬼脸。紧皱的眉头,深凹进去的眼窝,头顶上有两个怪角,突起的眼睛像铜铃一般,青面獠牙、面目狰狞。

“什么?”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文身,看到这个文身时,感觉这个文身像是要一跃而起,一口把我吞进它的肚子。我看到过老虎、狮子、青龙、蝎子、凤凰之类的刺青,唯独这样的刺青,一个狰狞而恐怖的刺青,真是从来没有见过。

“这是般若文身,很少见的。我差点把这个忘记了。”徐怀魂跟我解释。

“般若文身?”“般若”再一次出现在我脑海里面,我看着那个看上去无比邪恶的刺青,“般若”两个字就在我的脑海里面不停地转动,就要把我转晕了。这个人也跟“般若”有关系吗?“般若”到底是什么东西?“般若”是什么组织?这个死去的金融专家也是组织里面的人吗?他怎么死的?被组织杀害?我想得越来越复杂。

“‘般若’,相传是日本传说里面的一种鬼怪,确切地说是一种怨灵。据说是由女人强烈嫉妒所产生的怨念汇聚而成的,漂亮的女人因为嫉妒而最终变成妖魔。即妒怨的生魂化成凶恶的妖魔。它是一张‘愤怒的脸’,一张‘嫉妒、怨恨的脸’。它一直都在恨,它那双带毒的红色眼睛藏在黑暗之中,伺机把成双成对的夫妻焚烧成焦土。这个‘般若’和佛教里面追求的大智慧‘般若’是截然不同的。很多人为了追求神形分离而坐修禅道,神形分离不一定要禅的智慧才能达到。其实嫉妒和怨恨也可以办到,后果不同罢了。”徐怀魂告诉我。

“般若”不是大智慧吗?怎么会是一只恶鬼?徐怀魂的话说得我毛骨悚然,难道在我们背后隐藏着的那个“般若”是一个邪恶的组织?金融专家梁响跟我长得一模一样,这是怎么回事?我想,他身上的“般若文身”跟我所接触的“般若”组织一定有着挥之不去的联系,看着那一只“般若恶鬼”的刺青,我心里打了一个寒战,我说:“就是因为这个吗?”

徐怀魂断定死的人和我不是同一个人就因为这个“般若文身”吗?

“不错,他背上有着这么大的刺青,而你的背部却很光滑,什么都没有。我想,虽然我解释不了你和他之间的联系,但是我敢说,你和他不是同一个人。你是你,他是他,他死了,你还活着。”徐怀魂强调着说。

“原来如此。”我算是明白了。

徐怀魂的话,传到那些畏惧我的警察的耳朵里面,他们都啧啧称奇,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这样。其实他们也不知道死去的梁响背面的巨大“般若文身”是什么来头,尸体送到这边的时候,负责管理死者个人资料的仍然是徐怀魂。

“那么他的死跟我没有关系了?”我问。

“这个目前还说不清楚。”徐怀魂想了一下,说。

“我并不认识他,虽然我们都叫梁响。”我说。

“他的死因至今还不明白,我们还在调查之中,不排除他杀的可能。”

“这个跟我没关系,请问我可以走了吗?”我不想留下,脑子一想到这一具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死尸,还有他背后那个“般若文身”,我就很不自在,时刻都以为自己死掉了。那只“般若”恶鬼,好像在靠近我,时刻要把我掐死在它的手中。

“这个,好吧,我理解你的心情。”徐怀魂似乎还想留我片刻,但是我执意要离开派出所,他也只好放我走,那些警察看到我要离去,纷纷给我让出一条道儿,经过徐怀魂的解释,他们好像没有那么畏惧我了。我没有去看这些警察,低着头慢慢地往外面走,我承认,我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我要虚脱了。

我想去回忆点什么,我好像认识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梁响,但是记忆很模糊。

“喂,梁响,你认识或者记得一个叫‘般若’的组织吗?”徐怀魂突然追出来问我。

“呃,不认识。”面对徐怀魂的提问,我心里猛跳了几下,警察们找到了“般若”这个组织了?他们开始在调查这个组织了?我也是从那个霸占我妻女的梁响嘴巴里听到有这么个组织,说认识或者记得,真是太看得起我了。但是那个梁响跟我说过,他不想麻烦警察,他想自己去追查“般若”,关于他向我说过的“般若”那件事,我想我没有必要跟徐怀魂说得太清楚。

“好吧,那你慢走。”徐怀魂有些失望,他转身往派出所外面走去。

“即使告诉你一点线索,你也不会很努力帮我们吧?”看着徐怀魂高大魁梧的背影,我心里暗暗想着。

“梁响,原来你在这儿。”走出派出所还没有几步,何小凡的声音就在我的背后传来。

“怎么了?”我问何小凡。

“有线索了,走,‘四海一家’,大家都在那边等你呢。”何小凡扯了扯我。

“是吗,那赶紧去看看。”

跟着何小凡来到“四海一家”,王子夜、李猜、朱景柳、老罗都在。看到老罗的时候,想起他今早那个样子,我不禁感到无语。看到我和何小凡走进来,老罗就跟我说:“老梁,我跟你们说一个秘密吧。”

“你不是说你不想管了吗?”我蔑笑。

“最后一次,我想帮你们最后一次。”老罗说。

“你倒是好心,想自己一个人睡大觉,然后我们去拼命。”我说。大家都奇怪地看着我。

老罗是不是疯了,我不知道,老罗对我说的那一番话我心里清清楚楚,我想,何小凡他们也许不懂,但是可不要当我不存在啊。我有些看不起老罗,寻找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义不容辞,不是吗?

我怏怏不乐的时候,老罗说:“我想了很久,有件事,我还是想告诉大家。”

“什么事?老罗。”大家根本不会想知道我在说些什么,而是在意老罗想怎么帮大家。

“其实我们在没有来到龙湾市之前是认识的,只是我们的记忆被交换了罢了。”老罗说。

“什么?老罗,我们以前就认识了?”李猜惊讶无比,她看着老罗,看着大家,我想,她肯定不相信,也难以相信。何小凡、王子夜、朱景柳三人也是默默地互相看看。我却是冷笑一下,老罗说得没错,这种话霸占我妻女的那个梁响已经跟我说过一遍了。我在想,老罗他怎么想到这些呢?难道老罗的记忆恢复了吗?

“不可能,不可能啊。”何小凡摇摇头。

“我会证明给你们看。”老罗呵呵一笑,然后他把左手的袖子卷起来,将胳膊摆在我们的面前,大家顿时一片惊叹。他们议论纷纷的时候,我傻了,在老罗的手臂上面有一个文身,就是我刚刚在派出所那具尸体上所见到的“般若文身”,一只邪恶的鬼怪狰狞地缠在了老罗的手臂上。看到这个文身,我脱口而出:“般若文身。”老罗瞥了我一眼,说:“老梁说得对,这是‘般若文身’。”提到“般若”,大家心里如小鹿乱撞,“般若”再一次出现了。

对我而言,已经是第几次了?

我身子有些颤抖,老罗居然也有这样的一个文身。

“‘般若’是日本传说里面的一个鬼怪,一般以绝色美女形象出现。它生性凶恶,栖居在山林里面,经常在半夜出来吃人。它还是一种专门抢夺小孩的女鬼,喜欢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后来,它的这个形象被广泛传播,最后发展成为了一种图腾。”老罗解释他手臂上那个诡异刺青,他说的跟徐怀魂说的大同小异,我问老罗:“老罗,你怎么也有这样的刺青?”

“不仅我有,你们也有。”老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何小凡他们赶紧去查看自己的手臂,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大家疑惑不解的时候,老罗笑道:“用酒精擦一擦吧,效果不错。”他说完把一瓶酒精放在了桌子上面,他似乎早有准备。

“我试试。”王子夜毕竟大胆,他拿起酒精往自己的左手手臂上洒了一些就用手不停地摩擦,他第一个出手尝试,何小凡和李猜也赶紧试了一试。我愣了一下,看着老罗一脸的不怀好意,我很好奇,突然想到了什么,也马上洒了些酒精在手臂上,一边擦着一边走到老罗的身边,我说:“你遇到我的那一天,我们喝醉了,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老梁,你总算明白了,不错,我们手臂上的这个‘般若文身’只要受到酒精的刺激就会出现。那天我虽然醉了,但是我还不是很糊涂,我扶着你回去的时候,脱你的衣服时我便看到了我们俩手臂上有一模一样的文身。当时没在意,后来想想,或许我跟你有什么不可预知的渊源,所以后面便马不停蹄地来找你。”老罗说。

我总算明白了,老罗本来是个骗钱的,对我下手之后,因为这个刺青,他又找回了我。老罗那一刻已经对我有所怀疑。

“啊,真的有。”何小凡突然惊叫起来,他伸出他的手臂,在酒精的刺激之下,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个鬼怪模样的图案。

“我的也有了。”王子夜手臂上也开始出现了“般若文身”。

“我的也是,出来了。”李猜说着更加努力地往手臂上涂酒精。

听到他们这么说,我转眼去看我的手臂情况,一个刺青正在我的手臂上浮现。我感到丝丝冷汗黏在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带着同样文身的那个金融专家梁响死在了荷兰的海滩上面,我感觉他和我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死了,我们呢?

“朱表弟,你怎么不擦一下呢?”老罗突然叫了声朱景柳。

“呃。”朱景柳刚刚好像睡着了一样,大家都在擦酒精的时候,他纹丝不动,只是定定地看着大家。老罗提醒他他才应了一声,他看了一眼老罗,然后把袖子挽了起来,刚刚要拿起那瓶快用完的酒精时,他口袋里面的手机响了,他说了声“不好意思,接个电话”,就走出包子店外面去了。我们不以为然,还在擦酒精,“般若文身”在我们每一个人的手臂上都出现了,当然离开的朱景柳除外。

“不可思议吧?”老罗问我们。

“怎么会这样?”何小凡看着自己手臂上突然出现的文身很不解。

“我发誓,我从来就没有纹过这样的鬼东西。”李猜说。

“这说明,我们走在一起,并不是巧合,我们之前是认识的。”老罗说。

“我们都是‘般若’这个组织的成员吗?”我冷不丁地问了一句,老罗愕然一下,然后说:“这个我不知道。”老罗居然说不知道,我说:“老罗,你真不够意思。”

“好了,我先走了。”老罗没有说明白,他想搪塞我们,我想拦住老罗,希望他把所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可是老罗脚步快,很快就走出了“四海一家”,我只好随他去了。来日方长,我想我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老罗。何小凡他们还在谈论着手臂上的“般若文身”是哪里来的,出去接电话的朱景柳迟迟没有回来。

我收到了梁响的一条短信,我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当然这个已经不重要了,他告诉我梁心高烧很严重,问我要不要去看一看?这不是废话吗?梁心可是我的亲生女儿,我问是哪一家医院,便跑到“四海一家”外拦了辆出租车往梁响说的那家医院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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