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到徐怀魂这儿登记,据我丢失身份已经一周了,这一周里面我虽然费尽周折,但身份依然无法证实。因为徐怀魂的警告,我没有再去找我的老婆,我想已经没有必要了,我爱她,但是我不想伤害她。再见面的话我很担心自己会不会再一次挥刀杀人。

我签了一个名字就离开了派出所,徐怀魂没有跟我说什么。

我也没有问他,我由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他,他没有说什么,我自然也不会自作多情地去问案情有没有进展。这一次遗失了自己的身份,使我殚精竭虑。亲人不见了,死党里面没人说认识我,连老婆孩子都变成了别人的,心里打翻了五味瓶,啥滋味都有。

走出派出所的时候,手机嘟嘟地响了几声。

来了一条短信,谁会给我短信呢?有没有什么新线索呢?我希望不是10086,或者是其他的垃圾短信。

“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速去龙山寺。般若。”

短信内容写着这么一行我不明白的字,号码不是陌生人的,而是我的手机里面备注“般若”的一个人。我愣住了,我手机里面怎么备注了这么一个号码?在我的脑海里,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般若”二字,可是它就备注在我的手机电话簿里面。

“般若……般若……”我嘴巴里面念着,“般若”是谁呢?我在想我的朋友圈子里面谁的外号叫“般若”,可惜,我想不出一个合适人选。

心情本来就无比复杂了,现在冒出来一个“般若”,都快把我变成丈二和尚了。“般若”说到了我的真实身份,很显然,这个“般若”认识我,而且知道我现在困扰于自己的身份不能被证实,他好像对我的事情一清二楚,知道很多内幕。

但是,“般若”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机里面啥时候备注了这个人的号码。我马上呼叫这个“般若”,“对不起,你呼叫的用户已关机。”我懵了,难道非得要我上一趟龙山寺吗?我的身份会在龙山寺得到证实吗?

这会不会是恶作剧呢?我深深地怀疑这个神秘号码。自从身份丢掉之后,我就不明白,一个人的身份怎么会丢掉呢?这个时代的户籍管理没有那么多的漏洞吧?我竟然证实不了自己就是梁响,虽然心里面清楚自己就是梁响。

龙山寺位于龙湾市市北的龙山上,据说是一座千年古刹,我听老婆说过,她小时候常常跟她妈妈去那儿上香。龙山不大,也不是很高,说它叫龙山,感觉会像一条龙,其实这座山像一只趴着睡觉的乌龟,我想不通当时给他起名字的人难道看不出来?干吗叫龙山而不叫龟山呢?龙山寺在龙湾市非常有名,听说龙山寺里面有不少得道高僧,很多人都喜欢去找他们指点迷津。

走在通往龙山寺的林荫道上面,我的心情沉甸甸的,我对“般若”发给我的这条短信抱着很深的怀疑。但是我已走投无路了,也只有试一试这条短信的真伪。

如果是真的话,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我很好奇我的身份怎么会变成这样,居然证实不了我是梁响。而缠着我老婆的那个“梁响”,我明知道他不是梁响,可是人家证据确凿。我好无奈,我时常在想,他为什么要假装成我呢?为什么要对我取而代之呢?

越是往这方面想,就越感到不安。

我开始去担心我的老婆和孩子,在她们身边的那个男人,会不会对她们有什么不轨呢?

我想过把这个想法告诉徐怀魂,我希望他帮我调查,但是每每想到徐怀魂那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我便不想和他有太深的交往。因为他现在怀疑我,他怎么会帮我的忙呢?他也不可能会相信一个自己身份都无法证明的人的话。

我希望通过“般若”发给我的这条短信知道我的一些过去。

是“般若”主动找上门来,我想,虽然对证实自己身份的几率不大,我还是来了。

龙山寺在龙山的半山腰上,有三座高塔,据说分别是唐朝、宋朝、民国时候建的,当然,了解这些对我毫无用处。因为它是龙湾市一个著名的旅游区,我也是在它的宣传栏上面稍稍看了几眼罢了。从山脚通往龙山寺,是一条石阶,很长很长的一条石阶。据说有800级,好像这在佛教里面象征着什么,我忘记了。

我仰望着这800级石阶的时候,心里发毛,要去上个香,一定要虔诚地走上这些石阶么?或许这样佛祖才会相信来访者是诚心向佛。

“嘿,老梁,你怎么也在这里?”是何小凡在叫我。

我回头看的时候,何小凡正快步地向我走来,他好像也要去龙山寺。

看着何小凡兴致勃勃的样子,我笑了,说:“怎么,你也要去龙山寺吗?”

“是的。”何小凡来到我面前后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他那台索尼手机然后把手机屏幕亮给我看,那是一条短信,是“般若”发出来的,跟我手机里面的那一条短信一个字也不差。我愣住了,这个“般若”也认识何小凡吗?

“是‘般若’的短信。”我笑了。

“对,我今早一起床就发现了,也不知道是谁。”何小凡说着,我说:“你也不认识‘般若’吗?”我还以为何小凡认识这个“般若”,因为是同一条短信,我不认识“般若”,何小凡总会认识吧,刚刚我还怀疑是何小凡的朋友在帮我们。看来我错了,从何小凡的样子已经可以看出他对这个“般若”也很好奇。

“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的手机里面有这么一个人,我怎么会认识他呢?他给我发短信的时候,我还纳闷,在我的印象里面我没有哪一个朋友叫‘般若’。对了,我呼叫这个号码的时候,它关机了。为了查明真相,我还特地去百度一下,我想百度可以告诉我这个号码是哪个地方的,老梁,说来吓一跳,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个号码。”何小凡向我解释了一番,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么说,“般若”这个人用的是一个很诡异的电话号码了?

“怎么会这样?”我不敢想象。

“‘般若’说可以帮我们找出身份,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为了找到自己的真实身份,我便往龙山寺来了,想不到在这里碰到你了。”何小凡笑道。

“呵呵,我跟你一样。”我把自己手机里面“般若”发给我的短信给何小凡看。

“啊,原来你也受到了‘般若’的邀请。奇怪了,我们都不认识‘般若’,‘般若’却认识我们,可是我跟你之间也是认识不久,难道我们以前认识吗?老梁。”何小凡说着的时候眼睛盯着我看,我微笑了一下,摇摇头,说:“不可能,之前认识是不可能的。”

“我也觉得,可是按照这种推理,唉,不说了,等见到了‘般若’自然会明白了。”

“小凡,你觉得那个‘般若’会告诉我们真相吗?”我问。

“很有可能,是他找我们来的,也是他说要告诉我们真相。”何小凡说道。

“我想没那么好的事吧,或许是我多虑了。”我总是不相信那个“般若”能帮自己什么忙,然而事情也不会是那么简单。这个“般若”会是谁呢?他到底对我们知道多少呢?这个神秘兮兮的家伙,实在不可理喻。搞得这么神秘,一定又在玩什么花样吧,我心里想着。何小凡对“般若”深信不疑的样子,让我觉得他比我天真。

“好了,老梁,咱们上去见到‘般若’后便见分晓了。”何小凡说着便往那800级台阶走。这时候,又有人叫住了我和何小凡,是王子夜和李猜夫妻,他们俩一出现,我和何小凡就互相点了点头。

果然,王子夜和李猜他们也收到了“般若”发出的短信。

发现大家都一样,我们能做的只是互相笑笑,然后一起往龙山寺走去。王子夜和李猜则喋喋不休地告诉我们他们对这个神秘“般若”的看法,但都是一些无聊的假设,根本毫无意义。我和何小凡都没有往心里去,满心期待的是这个“般若”会是谁?

到了龙山寺寺门的时候,前面走来一个人。

“朱景柳,你也来了啊。”何小凡远远地便叫起来。

没错,从龙山寺里面走出来便向我们走来的人是“四海一家”包子店的代理老板朱景柳。没想到他是第一个先到的,他看到我们的时候脸上一派欣喜,然后不停地跟我们招手。我四周看了一眼,心里有些奇怪,老罗没有出现。

似乎该来的都来了,而老罗迟迟不见。

难道“般若”没有给老罗发短信吗?我感到很诧异,老罗跟我们几个一样都是丢了身份的人,他怎么会没有接到“般若”的邀请呢?我看着大家,谁是“般若”?朱景柳走到我们面前的时候,他说了句:“想不到你们都来了。”

“是啊,我们都收到了‘般若’发来的短信。”李猜说。

“短信?”朱景柳脸色一沉。

“对,难道你不是接到‘般若’短信的邀请才来龙山寺的吗?”何小凡问。

朱景柳想了想,然后看着大家,突然笑了一下,说:“呵呵,对对对。”

“朱景柳,你是‘般若’对不对?”我大声叫道。我这一声可把在场的人吓住了,我一直怀疑朱景柳,从朱景柳的出现到现在,他给我的感觉很不好,他好像是故意跟我们套近乎,故意潜伏在我们这个丢失身份的群体里面。他的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我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发现或者留意,但是我有留意过他。

朱景柳是一个很有城府的人,我一直在猜他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潜进我们这个群体?这时候,“般若”的短信,大家都来了,其实接到“般若”短信的时候,我就怀疑这个“般若”是自己人,是我们这个群体里面的某一个人,不然谁能碰我们的手机然后在里面备注了“般若”这个号码?

我盯着朱景柳,我想我不会错。

“老梁,你搞错了吧。”朱景柳显得有些不安,是那种做贼心虚的不安。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有什么阴谋?”我质问朱景柳。

“老梁,怎么回事?”何小凡问,他好像还蒙在鼓里,王子夜和李猜也是满脸狐疑,他们不清醒,我却不糊涂。朱景柳时时刻刻在留意我们每一个人,我时时刻刻都察觉到他的不轨之心,我没有揭穿他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而现在是个好机会。

“我不是你们说的‘般若’,你们误会了。”朱景柳还在狡辩。

“误会吗?把你手机给我。”我严声对朱景柳说。

“手机吗?”朱景柳在身上摸了一番,然后才从裤袋里面掏出他的手机然后递给我。我拿过他的手机,然后检查他的信息箱,没有一条是“般若”发过来的。我冷笑一下,说:“‘般若’发给你的短信呢?那一条叫你来龙山寺的短信呢?”虽然检查别人手机短信是不对的事情,为了知道真相,我豁出去了。我把朱景柳的手机递给何小凡还有王子夜夫妇,让他们也检查一遍,他们看完之后均是摇摇头,何小凡说:“难道你真的是‘般若’。”

没有“般若”的短信,自己却出现在龙山寺,除了“般若”自己还会有谁?

“我真不是什么‘般若’。”朱景柳突然愁眉苦脸的。

“我早就知道你想鱼目混珠,你到底是谁?”我大声质问。

“朱景柳,难道我们丢失了身份都是你设计的吗?”王子夜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李猜问着的时候,摩拳擦掌。她可是一位打女,据她说她从小就跟自己的爷爷学武,然后念的是武术学校,还曾经在市里的武术队待过,后来因为打伤了人退出了武术队,然后在一个婚纱摄影店上班。因为打女出身,脾气暴躁,经常惹上了客户,搞得老板很头疼。

“我真的收到了短信,只是短信被我删除了,你们不相信我就算了,反正你不管对我怎么样我都不会是‘般若’。”朱景柳一脸失望地看着大家,然后很丧气地说。

“删掉了?”何小凡惊讶了,他看着我,他或许想知道下一步怎么办?

朱景柳说删掉了“般若”的短信,我当场愣住了。是的,他用这样的一个借口,我怎么去反驳他呢?朱景柳这时候说:“你们根本没有必要怀疑我,嘿嘿,看来你们都太过紧张了,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怀疑,这样子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亲者痛,仇者快?”我愣住了,朱景柳想说什么呢?难道真的是我太过于紧张吗?

“如果我是‘般若’的话,我会否认吗?本来就是‘般若’把你们叫上来,难道他还想躲开你们不成吗?我跟你们一样,也急于找出自己的真实身份,难道你们没有发现,我们几个几乎同时丢掉自己的身份,这不是一个巧合吗?”朱景柳反问我们。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猜问朱景柳。

朱景柳撇撇嘴,笑道:“我只想告诉你们,这件事情不简单,我们完全成了别人手里面的玩具,我们变成这样子不是平白无故而是有预谋。

“预谋?”王子夜说。

“不错,预谋。当然,你们如果想问我预谋是什么,不好意思,我自己也在查找之中,无可奉告。”朱景柳说着的时候,我干咳了一声,他想的和我想差不多,朱景柳到底知道多少关于我们身份丢失的秘密呢?这个家伙也不见得很简单。我说:“那‘般若’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释呢?”

“‘般若’或许是别人,或许是我们自己人。”朱景柳说。

何小凡突然叫道:“老罗他没有来。”

这一刻大家都突然想起了老罗,老罗一直没有出现,这个不得不令人怀疑。朱景柳又说:“‘般若’发短信叫大家来龙山寺,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们是猜不出来的,他一定别有用意。”

“难道是老罗吗?”李猜转过脸来问我。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

“老罗才是最值得怀疑的人,他会是‘般若’吗?他为什么不出现呢?”何小凡说。

“老罗不是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吗?他知道了早就该告诉我们,何必这样呢?”李猜说。朱景柳呵呵一笑,他突然间好像给自己添加了一个身份,那便是某部推理小说里面的男主角。他仰首望着天空,嘴巴里面说:“大家的手机里面无缘无故地多出来一个叫‘般若’的备注,能碰自己手机的人除了身边的人之外只怕没有别人了吧。”

他这个想法明明是我心里想的。

“你也怀疑老罗吗?”我问朱景柳。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怀疑,‘般若’是谁?也可以推论是别的人,他或许早早就认识我们,早早就在我们的手机里面备注了‘般若’这个号码。现在我们出事了,‘般若’或许便是最知情的人,也许只有他可以解开我们的真实身份。”朱景柳继续论断。听到他的一番话,大家瞠目结舌,都在思考着,“般若”是谁?为什么人齐了他还不出现呢?大家怀疑朱景柳的时候,他就本该出现,而直到现在,“般若”连个影子都没有。

朱景柳的话提醒了我们,这里面真有一个预谋。

老罗没有来到龙山寺,难道“般若”没有邀请他吗?或者他就是“般若”?可是“般若”把大家叫来自己又不出现,是何用意呢?我脑海里面一片雾水。“般若”的这条短信实在是令人无法解释,我们来了,但身份没有得到证实,反而添加了很多疑问和烦恼。

“找到了‘般若’,一切便真相大白了。”朱景柳感叹着说。

“那我们分头去找吧,他就在龙山寺。”何小凡说。

“别费心了,他是不会轻易出现的,他根本就不打算证实我们的过去,找到‘般若’谈何容易,他这一次露脸无非是想提醒一下大家而已。”朱景柳说。

“提醒?”我不解。

“对,他要是真的想帮我们,何苦搞得这么大费周折呢?”朱景柳的话没有错。

“可是他为什么要提醒我们呢?提醒我们什么呢?”王子夜问。

“那我可不知道,他或许也在提醒一下他自己吧。”朱景柳说。

“你好像知道的很多。”何小凡问朱景柳。

“没办法,为了查找我的真实身份,我可没有少下工夫。”朱景柳说。

“那我们现在就是被‘般若’当猴耍了吗?”李猜愤然说道。

“嘿嘿,‘般若’不仅要耍大家,可能还要杀了大家。”朱景柳说着的时候,口气凉凉的。听到他说杀人,大家心里均是一寒,听说有人要杀掉自己,这是多么可笑而又可怕的事情。何小凡说:“你在跟我们开玩笑吗?我们跟‘般若’又不认识,也不可能得罪他。”

“不认识?嘿嘿,你们现在谁能说清楚自己在过去都干过些什么呢?”朱景柳说。

“我可清清白白,大好人一个。”李猜说。

“好了,跟你说了那么多,怕你们也只会当耳边风。说真的,你们把我当成‘般若’,我无所谓,但是我告诉你们,我真不是找你们来的那个‘般若’。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我都无所谓。”朱景柳再一次强调自己不是那个神秘的“般若”。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面对‘般若’。”我突然问起朱景柳。

朱景柳看了我一眼,说:“等吧,我想,‘般若’他还会出现,他一定会出现。”

“肯定吗?”我问,朱景柳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怀疑他和“般若”有关系。他解释了很多,这不正是“般若”想要做的吗?向我不断地解释。当然,我心里面怀疑朱景柳是“般若”,但是我不会说出口,因为他似乎已经说服了何小凡他们。我只会想,朱景柳到底还能演多久?而他到底在制造着一个怎样的阴谋呢?

朱景柳此时的表现,想让我不怀疑他真是不可能了。

“总有一天你会露出马脚,我等着。”我心里面暗暗地跟自己说,然后对朱景柳说:“希望你是对的。”朱景柳呵呵一笑,说:“老梁,我知道大家都急着想证实自己的身份,我跟你们一样,但是我希望大家保持警惕,很多东西是不可信的。‘般若’的出现,至少让我们知道这件事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般若’不肯出现,龙山寺也来了,不如去烧一炷香给自己还愿吧。”我突然指着不远处的龙山寺大门说,我不希望朱景柳在胡说八道下去,我估计“般若”是不会出现了,因为他好像已经出现过了。

“好啊,我很久都没有来龙山寺烧香了。”李猜突然欢叫起来。

她好像想打破这沉重的气氛,她这么一叫,围绕在我们身边死气沉沉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突然说要去烧香拜佛,朱景柳眉头一收,说:“烧香吗?也好,我去给自己求支签,嘿嘿,但愿自己长命百岁。”

“也好,我去算算能不能找回自己真实的身份。”何小凡说。

或许真的是被“般若”耍了一番,来到龙山寺已经很久了,“般若”一直没有出现。大家有些失落,谁都想着“般若”这个神秘人可以给自己指点些什么。说要去烧香拜佛,大家也乐意,算是把自己这些天的不平静托付给佛祖吧。

龙山寺的大雄宝殿里面,住持虚空大师正在给弟子们讲经。

梵声不绝,我侧耳倾听,也不知道他们在念什么经文,只听到什么“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等等。对于我这样肤浅的人而言,看到一大群和尚在念经,心里面不置可否。

虚空大师看到我们几个,微微一笑,我身边的李猜已经向虚空大师招手叫道:“大师,我又来了,呵呵,咱们真是有缘啊。”她说完轻声对我们几个说:“这个虚空大师是一位得道高僧,如同佛陀一般,他今年已经80多了,看上去精神抖擞,很不简单的。”

“老婆,你认识人家吗?”王子夜觉得奇怪了。

“我以前经常来龙山寺找大师聊天。”李猜笑着说。

“各位施主,老衲有礼了。”虚空大师看到了我们之后便走到了我们面前,合十施礼。

“喂,空虚大师,我们想求个签。”王子夜张嘴就说,李猜狠狠踩了他一脚,轻声骂道:“是虚空大师,不是空虚。”这话一出,大家忍俊不禁。

“小李,常常有人误会老衲的名字,呵呵,你就别怪他了。”虚空大师笑道。

“大师,我又来拜访你了。”李猜给虚空大师合十颔首。

“呵呵,佛门清静之地,没事都可以来坐一坐,喝杯茶聊聊佛道,说说人生。”虚空大师说着把我们领入大雄宝殿里面。跟着虚空大师,我们来到了龙山寺求签的地方,那里坐着一个解签僧人,虚空大师笑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各位施主可先求一签。”主持这么一说,我们几个便上前去,在求签筒里面抖了抖,然后得到掉出来的签,捡起来便交给解签的和尚。

“空签么?”解签的和尚拿到了我们几个人求得的签后看了一眼惊讶地说了一句然后把签子递给主持虚空大师。

“难得一遇,难得一遇呢。”虚空大师拿着我们的签子不停地说着。

那个解签的和尚说:“求签的筒子里面,有福祸,有生死,有前后缘等诸多签子,独藏空签,以前的人来求签很少有人能把空签求到。”

“那这个空签是福是祸呢?”何小凡听了就问。

“难求亦难解啊,福祸身前事身后事皆可解,独这个空签千变万化不可解。”解签和尚说着,这些佛门用词,比念四书五经还文绉绉,我们多半听不明白,解签的和尚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我们说。大家心里面对佛这种东西可有可无,但是,求签求到了一空签,心里却是没有底了。互相看了一眼,都想这是不是忽悠人呢?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是福还是祸?因缘和合,缘起缘灭,瞬息即逝,以之喻娑婆世间一切因缘而生、因缘而作之有为法,甚为贴切。所谓性空缘起,缘起性空,如是如是。故而识者,不可耽于声色幻影,而造作无数业因,因因循环,轮转三界,不得出离。当奋迅勇猛、精进不懈,趋入菩提大道,证悟无生正法。”虚空大师突然说起,大家都看向虚空大师,虽然不是很明白这一番的意思,但是听起来也不会刺耳。

“大师,我还是不明白。”李猜问。

“像你们这样同时抽到空签,实属罕见,但求不是祸因祸果。”解签的和尚说着,他好像很担心今天出现的签,或许真的有什么隐情。当然,我们对佛学的东西一知半解,虚空大师所说和解签的和尚所言,让人心里面抱着怀疑。

“佛陀常这样问比丘们:比丘,五蕴等是无常否?答:是无常。无常的是苦否?答:是苦。若是无常苦变易法,是我我所否?比丘答:非我我所。佛即告诉比丘说:比丘,所以这样的观察无常、无我,即得解脱。所谓福祸之说,但为无常之法,想得以解脱,但求无我。”虚空大师说完,王子夜便说:“管它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们说是吧?”

王子夜说得对,信佛不如信自己,我想,这个空签只怕是和尚们自己设计出来诓骗众生的罢了。李猜倒是将信将疑,我们本不想再缠着虚空大师说那些无聊的佛教术语和佛教道理典故,李猜却问了一个我们都很感兴趣的问题。

她问虚空大师:“以前来听大师你诵经,我听过‘般若’二字,但是不知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般若”是佛教用语吗?我们震惊了,李猜这么一问,我们自然知道她的用意,她好像知道“般若”二字是佛教的词语,但是她并不明白其中要义。

我们这一次得到了一个叫“般若”的神秘号码发来短信,难道这里面和佛教有什么关系呢?或者和龙山寺有关系。经李猜这么一问,大家的心蠢蠢欲动,都看着虚空大师。这个已经耄耋之龄的老和尚,他会知道些什么呢?他知道我们的身份吗?他能证实我们的身份吗?或者,这一切是他和龙山寺一手策划的吗?

“你是说‘般若’啊,呵呵,‘般若’乃是大智慧的意思。”虚空大师说。

“大智慧吗?”我还以为虚空大师会说出一些跟我们手机里面那个“般若”有关的东西,我突然怀疑“般若”藏在了龙山寺里面。

“对,在大乘佛教里面,般若又称之为‘诸佛之母’,这个般若智慧可不是普通的智慧,它是指能够了解道、悟道、修道、了脱生死、超凡入圣的智慧。它是属于道体上根本的智慧。所谓根本智慧,是超越一般聪明与普通智慧了解到形而上生命的本源、本性。这不是用思想得到的,而是身心两方面整个投入求证到的智慧。这才是般若的独到智慧。”虚空大师娓娓道来,这便是“般若”吗?对于我们这些人而言,还是第一次知道“般若”是这个意思,刚刚得到“般若”的短信的时候,还想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名词呢?

想不到,“般若”和佛家有着很深的渊源。

手机里面那个神秘的“般若”把大家叫到了龙山寺,这不会是一个巧合吧?

发短信的“般若”迟迟没有出现,我们心知肚明,“般若”的存在还是一个谜,说帮我们解开身份之谜,只怕是一个陷阱。然而是谁在布局这一切呢?“般若”是何用意?

我看了一眼朱景柳,他没有再说什么话,反而是静静地听老和尚虚空大师讲道。

朱景柳会是“般若”吗?

老罗呢?老罗现在又在干什么呢?“般若”和他有没有关系呢?

疑团在我的脑中萦绕,“般若”还是没有出现,他的这一条短信的用意实在令人费解。朱景柳有没有收到“般若”的短信呢?回想起朱景柳被自己怀疑后那一番推论和解说,他

好像比我们更了解“般若”的存在。

如果说朱景柳跟我们一样,也是一个身份不能证明的受害者的话,他调查的未免太深了吧?我心想,难道朱景柳发现了什么吗?

“老梁,咱们还是走吧。”我低着头想问题的时候,朱景柳突然叫了我一声。

我抬头看着朱景柳,呵呵一笑,说:“不烧香了吗?”

“听了虚空大师的这一番话,我想我们得从长计议了。”朱景柳说。

“为什么?”我一边问一边揣测着朱景柳的心思。

“‘般若’二字,在《金刚经》的学术分类上,归入般若部,叫做《金刚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是为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指人间之物质、身体本系空无实体,而由地、水、火、风四大和合而成,故称空即是色,四大若离散,则复归空无,故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并非析色见空,而系体达色之当体即空之故,空者亦非意味断灭,即有即空方是真空。此真空既为有,故必不异于有,以空即是有,而说空即是色。”

虚空大师还在跟李猜讲着这个关于“般若”的佛教教义。

听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之后,何小凡便叫道:“那不是一部韩国电影名字吗?”

“你就知道这个。”我拍了一下何小凡的头。

“我想到的也就这个了,嘿嘿。”何小凡一脸坏笑。

“我想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我跟大家说着,朱景柳点点头,王子夜同意了,他不是很喜欢老和尚虚空大师的讲解。不过李猜倒是一个假不了的信徒,虚空大师讲的她听得是津津有味,我问她是不是可以走了,她摆摆手,叫我们先走,她还要和虚空大师多待一会儿。虚空大师讲的东西是什么意思呢?我们多半不明白。

我们向虚空大师道别,虚空大师没有留我们。

我们往外面走的时候,虚空大师还在跟李猜讨论。

“小李,其实啊,在我们这个世界之外,还有一个世界,我说的可不是西方极乐世界,那个世界跟我们这个世界一模一样,在那里同样活着一个人,跟我们一模一样。”虚空大师突然说到这个,我们几个虽然相隔甚远,还是听到了。虚空大师这么一说,我们心里面很吃惊,又很好奇,但又不好意思再走回去听虚空大师讲佛。

离开龙山寺的时候,我拿出手机找到“般若”发过来的短信,我看了一遍又一遍,我想能不能找到一些破绽,或者寻回自己的记忆,关于“般若”的记忆。很可惜,我的脑袋不听使唤,我回忆着自己曾经做过什么,没有“般若”的出现,也没有任何与“般若”有关的东西出现,我到底是谁?我都做过些什么?

“嘿,梁响。”在等公交车的时候,有个人拍我的肩膀。

“是你。”我回头一看,一股埋藏已久的怒火油然而生,是抢走我老婆孩子的那个浑蛋。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现在我身后的,他还好意思来跟我搭讪?我觉得有些无语,心里面很愤怒,有种打人的冲动,他是来嘲笑我的吗?看着他的嘴脸我简直想吐。

“对,是我。”“梁响”嘴角轻扬,微微一笑。

“呵呵,你想怎么样?”我冷笑,我想过走开,可惜我等的公交车迟迟未到,我不想理会这个王八蛋,但是我又很好奇他突然来搭讪,他这是什么意思?

“喝杯茶怎么样?”“梁响”想了一下问我。

“请我喝茶吗?”我被他的邀请吓住了,这不是开玩笑吗?我们之间可是水火不容,要不是他造假弄个了假证明说我老婆是他老婆,我非弄死他不可。

“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呢?我请客。”“梁响”说。

“我还怕了你不成?”我接受他的邀请,就在这一瞬间,我改变了我的想法,如果我不接受邀请,那不是让他更得意吗?我怎么可以让自己输给这个小子?再说了,我倒想看看他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我感觉到他不仅仅是想请我喝喝茶那么简单。

我很好奇,他不是真的梁响,老婆为什么还要称呼他为老公呢?他是怎么驯服了我的老婆呢?还有就是他的那些证明是哪里来的呢?他为什么要伪装成我霸占我的家庭?然而这跟我身份不能证明有着一丝的联系,我想说他偷了我的身份证,然后欺骗了我的老婆,可是身份证上面的人头根本不是我。

实在令我头痛,本来心灰意冷的我已经没有心情去管老婆孩子这一档事,而我也答应了徐怀魂不去骚扰他们一家。这时候“梁响”自己找上门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我,呵呵,那我们走吧。”“梁响”笑了笑,他好像很得意,我接受他的邀请好像在他的意料之中。我没有再说什么,心里虽然不爽,听到他的声音都想殴他一顿,但为了初衷,我是忍住了。

走进一家老茶馆,他叫了一些点心和一壶茶。

“我们开门见山吧。”我冷冷地说,我对他可没有什么好感。

“你觉得我会来和你谈条件吗?”“梁响”一边倒茶一边说。

“我已经无所谓了,我老婆她已经不认识我了,即使你来和我谈条件,她还是不会回到我身边。”我说。

“不瞒你说,李晓容她根本不是我老婆,我一早就知道她真正的老公不是我,直到你的出现,我才明白了原来真正的梁响是你。”“梁响”说。

“你这话什么意思?那你还霸占我的老婆不放,你这是成心的吗?”我激动了。又感觉到他不知在胡说些什么,他的话让我变傻了,他是想承认自己不是梁响吗?他到底知道些什么呢?我想,会不会跟我丢失身份有关?

“我想,你得听我说完我的故事,你就会明白很多了。”“梁响”说着喝了一口茶,接着便叫我不要打断他,只要听着他把他的故事说出来就可以。

他说他本名叫梁响,当然,跟我是同名同姓。他本在一个公司里面做客户开发,公司位于龙湾市附近的青云市,他说他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那一次是来龙湾市做业务,结果便遇见了李晓容,也就是我的老婆,她缠上了他。

他说他根本就不认识我老婆李晓容,而李晓容却口口声声叫他老公,还说回来也不通知她一声,如果不是撞见,是不是不会告诉她自己回来了。

他当时就懵了。

他脑海里面清清楚楚,李晓容这个女人,他完全不认识,突然被李晓容叫成老公,当时的他只有一再解释,说自己根本不是她的老公。而这个女人呢,特感性,他一解释,这个李晓容就大吵大闹,说他不认她这个老婆了,还说是不是想跟她离婚?

那一天,是他最倒霉的一天,在大街上被李晓容缠着,几乎引起公愤。

行人都把他当成了抛弃妻子的浑蛋。

李晓容不像是作假,或者是故意认错人,图谋不轨,她那一天闹得沸沸扬扬,要死要活。他头疼不已,最后都混乱了,难道自己真的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的老公吗?他再怎么矢口否认,最后还是乖乖地跟着李晓容回家了。

他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看着李晓容因为要失去老公的那种疯狂,他心动了。

来到李晓容的家后,他还发现李晓容竟然有一个女儿,他不由得骂起李晓容的老公,他想,这个人一定是一个不顾家的男人。他知道李晓容认错人了,但是李晓容看起来很正常,不像是得了什么失心疯的人,他感到很无奈。

李晓容对他很体贴,他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想过逃跑,但是又不忍心,因为李晓容真心把他当老公。或许是李晓容的一片真情,他决定留下来。同时,他也在默默地查找这其中的蹊跷,他虽然也叫梁响,但是他不是李晓容的老公梁响。

他在青云市也有家有室,他想早些解决这件事,然而他发现自己的身份证照片跟两人结婚证上的照片一模一样之后,他彻底崩溃了。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无法理解,幸好他还算理性,没有和李晓容针锋相对,让自己露出马脚,李晓容跟他聊天的时候他总是喜欢追问几句。他知道李晓容的这个家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想追查到底,所以他陪着李晓容的时候没有忘记四处打听和留意她老公梁响这个人。

直到我的出现,他才找到了一个至今无法让他自己信服的答案。

那便是他这个梁响和我这个梁响的身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被调换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你一早就知道我是李晓容的老公,难怪你对我不冷不热,即使我伤害你你也不打算理会。”我震惊了,“梁响”所说的一切,我解释不了。我知道我老婆李晓容一直没错,她没有认错老公,只是她被蒙在鼓里了,她永远也想不到她认的这个梁响并非是她真正的老公我。我看着“梁响”,想,他跟我一样,同样陷入了自己的身份问题。

“这件事我不想搞得太张扬,你知道晓容她知道了会接受不了,难免又会大吵大闹。”

“是的,女人难免麻烦,特别是我老婆,她真要知道了,估计又会发疯了。”我觉得梁响这一点做得很好,一直假装成我,还把我瞒在鼓里,而他自己悄悄地来找我说明。我想,他是一个很细腻的男人。

“我被误认为晓容的老公后,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整天纠结在自己的身份里面,但是我找不到任何的线索,一切证据都证明我叫梁响,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不是晓容的老公梁响。”梁响说着说着似乎有些口渴了,喝了一口茶他继续说:“我后来只有等,等你出现,只要你这个梁响出现,我便有机会了。”

“你倒是蛮有心机的,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我似乎相信了梁响的话。

我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多少叫梁响的人,先是梁航的弟弟梁响,现在又是一个梁响,而且都遇上了,冥冥中自有天意?

“你相信我说的话吗?”梁响问我。

“我能不相信吗?”我说。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和你。我也不明白我们是怎么了,说真的,我跟你素未谋面,是谁把我们弄成这样子的呢?谁刻意把我们的身份给换掉了?”梁响问我,我当然不知道,要不是他这么说,他这一次来找我,我哪里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显然梁响也是受害者,想到自己之前对他的种种误解,心里还有些愧疚,这件事的确不能解释。

“想过找警察吗?”我问,一直很反感警察的我突然想到了这个。

“没有,我目前还不想让警方介入。”梁响说。

“为什么?难道你还想一直霸占我的老婆孩子吗?难道你忍心我这个为人丈夫的在一边看着你们恩爱吗?梁响,我真想狠狠地揍你一顿。”我说。

“不,我本不想这样,我也想把这个家庭还给你。晓容是个好女人,我想你比我更懂得去珍惜她。只是,我想利用我的方法把对手找出来,我想知道这个人是何居心。”

“有人从中作梗吗?”我问。

“这个还用说吗?明摆着,难道你以为被鬼神糊弄了吗?呵呵,我想你还不至于这么愚昧吧?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在搞鬼吗?”梁响问我。

“我不知道,你是个高人,你能查出来吗?或许吧,你比我有实力多了。”我向梁响妥协了,我承认我曾经疑神疑鬼,经过梁响这么一说,我觉得梁响确实不简单,他好像遇到我之后对于找出幕后操纵者很有把握,他知道的的确比我多。

“跟我配合一下做一个实验吧。”梁响说。

“实验?呵呵,想不到你还会这个。”我有些好笑。

“我只是想证明一些东西。”梁响说。

“好,我配合你,你想要我怎么做?”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贱,之前还要杀了梁响而后快,现在反倒是帮着梁响一起查找调换我们身份的人,我突然对梁响产生了一种信任,一种前所未有的信任。

梁响点点头,然后说:“你现在去寻找你的记忆,只要能想到的记忆。当然,我需要的是你记得最久的记忆,也就是很多年前,或者很久以前的,只要你还记得的,麻烦你回忆,尽心地去回忆。小时候最刻骨铭心的,或者初恋,又或者很多年前对你产生过重大影响的记忆,希望你尽力想一想,这几天发生的你就别说了。”

梁响说完,我就愣住了,他这是在做什么呢?我感到他有些心怀不轨,但是脑海里面还是忍不住去回忆一些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我使劲去想东西的时候,我的脑袋就像要爆炸了一样,锥心的疼痛从我的脑袋里面不断地传出来。

我有些眩晕了,回忆过去,使劲地往最久最长的时间去回忆,然后我想到的东西一开始是模模糊糊,最后慢慢地变得苍白,我

吓了一跳,难道我是一个没有记忆的人吗?我的记忆被抹掉了吗?想到这里,我感到很害怕,一个人没有了记忆怎么办?虽然脑袋越来越疼,我还是坚持去回忆,我想,以我的毅力,应该会有所收获吧。

“我只知道我是个厨子,我跟老板吵架了。我想来找我老婆,结果因为喝醉了致使自己仪容不整地裸睡在了某个小区里,最后就被带到了派出所,后来我的身份证实不了。我……我确实想不出我做过什么事了,我发现我几乎一点记忆也没有。”我看着梁响,我拼了命去回忆,在我的脑海里面,画面永远只是我所说的这些,我根本就想不到任何一丝以前的记忆。

“好吧,我明白了。”梁响叹了一口气。

“你明白了什么?”

“难道你没有怀疑过你现在的身子不是你自己的吗?”

我马上往身体上看了看,我觉得没有错,这是我的身子,我觉得奇怪了,我的身子怎么不是我自己的呢?我开始觉得梁响有些莫名其妙。

“是我的,怎么了?”我很认真地说,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明白吗?

“不对,我想你这一方面的记忆确实忘记了,老实跟你说了吧,你的这个身子其实是我的,而我的这个身子是你的。”梁响说着,我糊涂了,我瞪着梁响,我说:“你什么意思呢?什么我的身子是你的,你的身子是我的?”

“我们的记忆被交换了。”梁响说。

什么?记忆交换?

我的心猛跳了一下,这不是在吓唬我吗?交换脑袋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说得好像跟真的一样。我心里灰灰的,看着梁响,他也在看着我。目光交接的那一刻,我的心动了一下,我在他的眼神里面好像看到了许许多多关于自己的东西。这个眼神,这张脸,这个躯壳,是我的吗?我怔了怔,心里面百感交集,真的被交换记忆了吗?

“你不相信吗?”梁响问我。

“这个好像有些电影的感觉。”我犹豫了一下,说。

“电影?哼哼,好笑。要是电影就好了,它活生生地存在着,就发生在你我的身上,也不知道是谁在糊弄我们俩,要是被我查出来,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梁响变得咬牙切齿的,脸色很难看,似乎在一个绝境里面苦苦挣扎。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懵了,真的懵了。

“如果不是记忆交换,你老婆会认不出我是假的吗?我不多说什么,就从你老婆说起吧,她是你老婆,而且很健康,并不是脑子有问题。他能把自己的老公认错吗?这就充分地说明我的这个身子是她老公的,也就是你的,她是从这个外表来认自己的老公。她之所以不认识你,不承认你,并不是她抛弃你找了我,而是你现在的身子是我的,她根本不认识。你觉得很不可思议吧,事实就是这样。”梁响向我不断地解释。

我恍然大悟,但我还是执意地说:“难道我连自己的身体都认不得吗?”

“你认得吗?你脑海里面的记忆所剩无几。”梁响说。

“看来你是对的。”我傻了,自从来到了龙湾市,一系列我理解不了的东西接二连三地逼向我,听完梁响的这些话,我感到了一阵窒息。

梁响没有错,他说的一切虽然很玄,可是,联想到自己和梁响现在的情况,的的确确是这样。我本来就怀疑一直深爱着自己的妻子,怎么突然间和自己变得陌生了,我不相信之前贤惠的妻子会做出抛弃我的事情,然后事实是她真的抛弃了我。我一直不明白,梁响这么一说,我觉得很无语,原来我的身子里面的记忆不是我的。

“呃,我之前也是一头雾水,直到你的出现我才敢这么推论。”梁响说。

“是谁把咱们变成这样子的呢?”我问。

“不清楚,一定有什么目的吧。”梁响托着下巴说,一副思考的样子。

“是什么目的呢?”我问。

“这个我还在查,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查到,绝不饶恕这个浑蛋。”

“你能查清楚吗?”

“应该可以,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存在黑客的话,我便是一个,我要用我自己的手段去找出他们。前段时间我攻破了一个神秘网站域名,发现了一个‘般若’的组织,我想,我们变成这个样子多半和这个组织有关。”

我万万想不到梁响居然是一个计算机高手。梁响说到“般若”的时候,我错愕了,我看着梁响一副很得意的样子,他似乎真的查到了什么,他提到了“般若”,我想和他聊一聊我手机里面那条“般若”发过来的短信。我觉得梁响给了我线索,追查下去或许可以找出自己的身份。我低着头想着的时候,梁响接了一个电话,好像是我老婆打来的,梁响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然后跟我说梁心好像发高烧,他需要过去一下,还说有时间他还会找我。

把账结了后,梁响便匆匆忙忙走了。

知道是梁心病了,我愣愣的,也不好意思留下梁响。我是梁心的真爸爸,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很着急,但我知道,如今的我能为女儿做的,就是让梁响尽快回到女儿身边。看着梁响着急的背影,我想,他已经把自己当梁心的爸爸了,想到这个,我心里面突然涌出一股酸意,特别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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