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大街上,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分别拽着同一个男人的两只胳膊,置气一般地嘟着嘴。左边的女子将男子和另外一个女人拉到了左边看那发簪。右边的女子不甘示弱,将男子和那左边的女子拉到了右边看那头花。就这样三个人一会儿跑到左边,一会儿跑到右边,好像螃蟹一样在大街上乱窜,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的笑话。

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大喊道:“古铜,古铜,我的乖乖,你怎么还在这里闲晃,县令找你都快急疯了。”

古小东应声回头,一看是小宝,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说道:“幸好你来了,我的胳膊都快被她们两人拉断了。万县令找我有什么事情?”

“哎,赶快跟我走吧,听说出了大事了,皇上南巡!”

“南巡?巡什么?”

“我也说不明白,到了县衙,万县令自然会跟你说的。”

古小东挣开两个美人的手,说道:“两位大姐,你们逛着,我先回县衙啊。”

苏宝宝嘟着嘴说道:“相公,什么事那么重要?我不要你走。”

万莹莹却说道:“古铜,公事要紧,你去吧。”

苏宝宝瞪了万莹莹一眼,用鼻子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向街尾走去。

古小东拉着万莹莹的手说道:“莹莹,你比宝宝大几岁,万事谦让着她一点吧。”

莹莹点了点头,追着苏宝宝去了。

古小东立即跟着小宝回到了县衙。

自打从开封县回来已经两个月了,古小东先是买了一堆补品看望老娘,老娘病重乃是心病,看见古铜回来,自然好了大半,也不顾古小东后颈的伤势,拉着古小东抱头痛哭。古银在县衙请了假一直在家中照顾重病的母亲,看见古铜回来却也少不了平日里的啰唆和埋怨,但是独自也掉了许多泪水,每日拉着古小东的手唠叨两年里家中发生的事情。

古银也很想问古小东这两年里究竟去了哪里,可是怕提及他的伤心往事,自己这个傻弟弟又会发作失心疯,就将两年前的事情埋在心里。

古小东得知老娘在家中没有吃什么苦,两年之中,龙捕头和虎捕头每月都会前来留下银子和礼物,两个人都是自幼丧母,古小东的老娘就跟他们的老娘一样。所以,他们将每个月用不完的银两都拿来孝敬他们共同的娘。

李大官人在两年前的秋后被斩首示众,傅泰也没能救得了自己亲外甥的命。古小东回到家后仔细琢磨着,这有钱的官人都有一个当官的舅舅,李大官人的舅舅是傅泰,蒋夫的舅舅是徐天川,这是巧合吗,还是中国自古以来形成的不成文的规矩?

那李大官人死了之后,银号没人打理,日渐衰退,后来这谷阳县来又来了一个有钱的官人,听说是从京城来的,姓刘名海,虽然是个汉人的名字,但实际上是个满汉混血儿,父亲是个满人,母亲是个汉人。当时虽然不明令禁止满汉通婚,但是到了乾隆年间这样的事情也是少之又少。那人父亲本是京城里的一个督办,膝下有四个儿子,唯有这个儿子有一半的汉人血统,所以没有子承父业当上官,但是毕竟家里资产殷实,所以收购了李大官人的银号,形成了连锁的生意。还听说这个刘海有一个书办,长得眉清目秀如同黄花大闺女一样俊俏,而且有十分过人的本领。初始听人说,古小东心想一个书办能有什么本领,但是后来听说这个书办年仅十五岁,却理得一手好账,就连账房先生也自愧不如,而且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回县衙的路上,古小东刚好看见了那个银号,现在挂着的旗子已经改成了刘字,刚巧那银号里走出来一个少年,生得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就连古小东看了也不禁停下来仔细观察着这个少年,只见少年唇红齿白,穿着一件灰黑色的大褂,戴着一顶黑色圆顶帽,梳着一头油光崭亮的大辫子,而且两个眸子中射出夺人的光芒。虽然穿着不似有钱人,但是衣着干净,在白皙的皮肤的映衬下面庞更是玲珑有致、眉清目秀,两个眉间有一粒红痣,那少年回看了古小东一眼,冲着古小东笑了笑。

古小东也回笑了一下。

走过那银号,古小东才问道:“那个少年是什么人?”

小宝说道:“就是刘大官人带来的伙计,叫志斋,听说管账很有一套,几家银号让他管理得井井有条,而且那个人才十五岁。”

“真是青年才俊啊,不得不佩服。”

男人遇到长得比自己帅的同性总有嫉妒的感觉,不过这个志斋却给人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古小东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孩子。

苏宝宝赌着气走到了小巷尽头,看见了横跨在小河上的桥梁,她气哼哼地坐在桥下的乱石上,揪着野草出气。心想自己的一生真是命运多舛,真是受够了,自己孤苦伶仃地活在这个世上,就连自己喜欢的男人也不眷顾自己,而且自己总是热脸贴着冷屁股。这个可恶的古铜,竟然一点也不懂得人家的心思。真想将他撕个稀巴烂。

忽然,她感觉到桥上两道炯炯的目光在盯着自己,当她回头的时候,那人忽又转过头去。苏宝宝盯着那人细看了一下,觉得那人十分眼熟,一身武官的打扮,穿着一件红色披风,独自一个人站在桥头上,嘴里叼着一根草。

忽然,苏宝宝想起了在开封县的妓院里试图用重金买下自己的那个武官,不禁头皮隐隐发麻,难道他追到这里来了?

苏宝宝趁着那人不注意,立即站起身向巷子深处跑去,果然,那人见苏宝宝动身,立即从桥上的栏杆上翻了过来,快步追了上去。

苏宝宝见对方追得急,脚下的步伐更加快速,回头一看,那人离自己不过十米开外。苏宝宝虽然练过一些把式,但对付三五个不成气候的小兵尚且力不从心,眼见后面的那武官器宇轩昂,脚步轻盈,落地不发出一点声息,一定是练家子。

哎哟!

苏宝宝忽与前面的一个人撞了一个满怀。

“宝宝,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苏宝宝一看,竟然是万莹莹,心中更是紧张,生怕自己连累了万莹莹,立即拉着万莹莹的手向前跑。

“干什么啊?”

“快跟我跑!”苏宝宝不容分说,加快了手上的力道,拉得万莹莹手腕隐隐作痛。

忽然,苏宝宝觉得锁骨剧痛,有五根手指深深的嵌入自己的皮肉之中,她不禁吃疼,全身瘫软下来,知道对方已经抓住自己,放开莹莹的手大声喊道:“快去找古铜,让他带人来救我!”

那武官本也想抓住万莹莹,可是苏宝宝本是会些武功,被对方这么一抓,立时侧身飞踢那武官的下身,武官不想一个柔弱女子竟然如此阴险,他左手护住自己的裤裆,也就没有时间再去抓万莹莹。万莹莹怎肯让苏宝宝一个人留在此地,可是见对方的武功高强,就算自己想帮忙也没有办法,愣在那里。

“莹莹姐,快跑!”

这是苏宝宝第一次叫她莹莹姐,显然苏宝宝看万莹莹受到古小东的宠爱极其嫉妒,平时以苏宝宝泼皮无赖的性格对万莹莹也是冷嘲热讽,万莹莹是大家闺秀,自幼熟读礼仪伦理之道,虽然两个女人都不是古小东明媒正娶,但是她也恪守自己的本分,将苏宝宝当成自己的妹妹一样谦让。此刻苏宝宝叫自己莹莹姐,万莹莹初时一愣,随即明白此刻的事情已经不是她能解决的,于是用心记住这个武官的长相,立即跑回县衙。

古小东跟着小宝刚走进县衙的大门,万县令已经坐在门口等待许久,身后跟着龙虎两个捕头。县令看见古小东,立即走上前来拉住他的手说道:“古铜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老爷,发生什么事情了?”

“哎呀,刚刚接到上面的圣谕,说皇上要南巡,这次南巡啊,皇太后也要来。我们谷阳县虽然城池狭小,但是也是皇上这次南巡必须路过的地方之一。”

“南巡,我听说过,可是老爷你担心什么事情呢?”

“我担心的事情多了,首先我们要修建行宫,然后修复河道,而且要让谷阳县看起来欣欣向荣,不然我这个小县令算是做到头了。”

“那还不简单?我们即刻就弄啊。”

“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你不在的这两年里,我们两大商户都没了,再加上连年干旱,这不去年又闹上了蝗灾,为了不增加百姓的负担,皇上减免百姓赋税,所以现在县衙里面已经空了,现在几百个县都等着上头拨款放银,派到我这里,不知要到猴年马月。现在我算是灶台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啊。”

“老爷,两年前我教你的那个卖彩票的方法不管用吗?难道没有赚到钱?”

“不瞒古仵作,那彩票的方法自然好用,可是我底下的几个衙役不成气候,暗箱操作露了馅,结果传得十里八村臭名远扬,现在一张彩票也卖不出去。”

古小东摸了摸脸上的胡子,知晓确实不太好办,本来百姓现在的日子过得就够苦的,再去剥削他们于心不忍,可是那修缮河道、修建行宫乃是大事。乾隆每次南巡都是前呼后拥,大批后宫佳丽、王公亲贵、文武官员相随。沿途要修行宫,搭彩棚。为搬运帐篷、衣物、器具,还要动用无数马匹、骡马车、骆驼,征调近万名夫役。不仅沿途地方官要进献山珍海味,还要从全国各地运来许多食品,连饮水都是从北京、济南、镇江等地远道运去的著名泉水。银子肯定不能少花,可从哪里才能弄那么多银子呢?

古小东心想,没想到古代帝王巡视一下百姓还要那么麻烦,不过古小东也觉得有些兴奋,毕竟有机会见见这个千古帝王,也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

“古仵作,我可都指望你了。”

“老爷……我是个仵作,你指望我帮你赚钱?”

万县令搂着古小东的肩膀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说道:“哎呀,古仵作,明人不说暗话。我这个官是花钱捐来的,不似那些读书人,对儿女私情什么的管来管去,相反我是很开明的。虽然开始我也不太同意小女喜欢古仵作,但是后来想想,我这个宝贝女儿既然对古仵作一往情深,我又何必横加阻拦呢,最后闹得小女离家出走。所以我同意你们在一起,既然你即将入赘我们万家,那么你也就是我万家的人,所以贤婿啊,你当然要为丈人多多分担一些了。”

我靠!回到谷阳县两个月,这个万县令一句人话没有说,不是指使自己干这个就是干那个,虽然对自己跟万莹莹在一起没有阻拦,但是那万县令绝对嫌弃自己是个仵作,黑眼白眼都没有看上自己。现在说这话,想必是那万县令知道木已成舟,既然不能拆散两个人,不如来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卖个人情给古小东,也让古小东帮自己死心塌地的做事。

“老丈人,这件事交给我了。”

“好,好,贤婿啊,此事交给你我放心,这样,以后这个县衙我是大当家的,你是二当家的,所有人都要听你的。”

古小东觉得这话听着有些别扭,回想起来在开封县徐天川也这样说过,再回想起徐天川令人发指的所作所为,微微皱起了眉头。

古小东说道:“老爷,既然我在县衙中是仵作,自然有仵作的官阶,我只想恪尽职守,还做自己的仵作,也不想当什么二把手。”

万县令一听古小东不买账,有些不高兴,点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按照你说的做。那这个银子的事情?”

“不好了!不好了!”刚说到一半,就听见万莹莹隔着两条街冲着这边大喊。

所有人立即冲了上去,古小东见万莹莹一个人回来,心里就浮起了不祥的预感。

“怎么了?”

“宝宝,宝宝被抓走了。”莹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在哪?”

“就是闹市后面的小巷里面,你们快去救她!”

不容分说,龙虎捕头跟着古小东向闹市方向跑去,可是跑到了小巷那边却找不到苏宝宝的身影。

古小东想起,苏宝宝自从跟自己来到谷阳县之后对自己的身世只字未提,成天要么跟凉儿出去游玩,要么就是在自己身边撒娇耍无赖,自己也全当这个苏宝宝是个妹妹一样看待。但是苏宝宝突然被人掳去,自己打心底里着急担心,生怕苏宝宝出现什么危险。一直到了晚上,依然不见苏宝宝的身影,古小东只好回到县衙调出大批的衙役来寻找苏宝宝的下落。虽然古小东嘴上说自己是个仵作,但是自己的行动早已经证明了,自己是谷阳县的二把手,而且权力这种东西,你一旦拥有了,就再也割舍不下。

古小东向万莹莹询问那抓住苏宝宝的人的长相,万莹莹一五一十地描述出来:身高大概一米八左右,体态偏瘦,武官的模样,看他的穿着应该是蓝翎侍卫。这种京城的武官一般不会轻易出现在外面,而且这样明目张胆地穿着职业装来抓人,岂不是太引人注目了?

古小东突然想起了那天在妓院里看见的那个武官,难道他们两个是一个人?这一个

小小的五品武官,年薪不过百两,竟然出手如此阔绰,用上万两白银来买苏宝宝,这武官到底是什么来历?古小东又联想起在自己回到现代的那天晚上刺杀自己的那个六指男人也跟着武官在一起,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古小东喝了一口水,靠在椅子上,惴惴不安的想法突然涌上了心头,自己走的那天晚上遭到了暗杀,回来的那天也遭到了暗杀,而且那个救自己的人也是十分地神秘,他们到底是谁呢?为什么有人要救自己,还有人要杀自己?那个要杀自己的六指杀手和那个武官究竟是什么人?他们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劫走苏宝宝,在妓院里又是怎么回事?

古小东颓然地靠在椅子上,看来现在的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如果不是自己被绑架到古代来,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都怪大宝小宝,可是眼见小宝跟自己一起回到了古代,他也觉得自己的任性拖累了小宝。

“古仵作,我们搜遍了整个县城,也没有发现苏宝宝的下落。”

“三弟,东面也没有,现在怎么办?大哥已经追出县城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苏宝宝。”虎捕头说道。

“如果这个人想要加害苏宝宝的话,恐怕直接就会暗下杀手,可是这个人没有杀她,而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在苏宝宝落单的时候抓住她,那他的目的就是苏宝宝只有活着才能告诉他的东西。以宝宝的性格,吃软不吃硬,所以宝宝绝不会开口,暂时还能保全性命。”

“苏宝宝能知道什么?”虎捕头和苏宝宝的年纪虽然相差十几岁,但是苏宝宝的老爷们脾气和狂躁的性格与他却有几分神似,这虎捕头也十分喜欢苏宝宝,看苏宝宝就如看待自己的女儿一般。

“按道理苏宝宝身上也不会有什么秘密,但是她爹可就难说了,毕竟她爹是乾隆御赐的武状元,而且还是丐帮的帮主。想必苏宝宝被抓一定跟她爹苏灿有关系。”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先找到苏灿?”

古小东点了点头,说道:“毕竟凭我们手上的这几个衙役人单力薄,可是丐帮的弟子何止千万,想要找一个苏宝宝恐怕也是举手之劳。不如这样,虎二哥,你去寻找苏灿,让他帮忙找他女儿,龙大哥继续带人在县城周边寻找苏宝宝的下落。”

“好。”

古小东在院子中踌躇,心中难免不爽,小宝蹲在池塘边吃着瓜子,仰望着星空,古小东走到小宝的旁边问道:“小宝,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小宝伸了伸懒腰,看着月亮旁边几颗越来越大的星星,懒洋洋地说道:“还能怎么办,找到回去的办法呗,我已经来这里两年了。”

“那你回去现代的时间也是两年之后了吗?”

小宝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我们两个现在一起回去,你还要等两年才能看到我苏醒过来。我们的脑电波和这个时空是同步的,我在这里过的两年,现代也过了两年。小东,这两年我虽然过得很享受,但是没想到蒋夫做出了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虽然人是他杀的,但是如果我没有救他的话,也不会这样。蒋夫本来应该死的,是我打乱了宇宙的平衡。”

“可是我们似乎没有改变什么。”

“不,已经改变了,只是在某一个角落中悄无声息地改变而已。小东,其实有一件事情我还耿耿于怀,按照你说的,我倘若回到古代的话,应该回到炅老大的身上,可是现在我却附身在这个不知姓名的男孩身上。小东,我很是惶恐不安。”

“小宝,难道?”古小东突然也想起了这个问题,惊愕地看着小宝。

“我不是大宝的亲生儿子。我模模糊糊地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我孤单地坐在秋千上,每天玩到半夜,有一天忽然有一只大手拉住了我。虽然只有支离破碎的片段,但是联想起我现在的身份,想必我真的是从孤儿院被大宝抱养回来的。”

古小东低下了头,静静地看着小宝,是啊,突然得知这种事情,一时谁也接受不了。

“小东,我不给你添堵了,你还是赶快去找苏宝宝吧。”小宝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回到自己的房间。

茫茫夜色下,只留下古小东一人,看着池塘中月亮的倒影发呆。

翌日清晨,古小东睁开红肿的眼睛,头犹如膨胀的气球一样疼痛。

怎么回事?难道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今天的头怎么疼得这么厉害?

“三弟,三弟。”

古小东看见古银慌慌张张地推门而入,于是问道:“二哥,怎么了?什么事情那么慌张?”

“打听苏宝宝下落的人回来了,听说苏宝宝现在跟丐帮的人在一起,应该安全无恙,他们说看见苏宝宝之后就会带着她的亲笔书信来告平安。”

古小东的心里稍稍安下心,可是那种剧烈的头痛一阵一阵地袭来,让他痛不欲生。

“三弟,怎么了?”

“我,我的头好痛啊!”

“别着急,我马上去找大夫。”古银立即跑出大门,先是来到了万莹莹的闺房,用力敲门喊道:“小姐,小姐!古铜他生了病!”

没等万莹莹开门,古银扔下了这么一句话就慌忙跑出了县衙。万莹莹自然在闺房中听见了古银的喊声,立即跑到了古小东的房间,只见古小东已经痛不欲生,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古银慌慌张张地刚一出衙门口就撞到了虎捕头的身上。

“古老二,慌什么?”虎捕头拉住古银说道。

“我三弟他得了重病,我要马上去请大夫。”

“什么?三弟病了?我跟你一同前去!”虎捕头那步子大性子急,整整落下古银百十来米远,远远地看见了街中的妙手回春董神医的牌子,几个箭步奔过去推开大门嚷道:“大夫,大夫,我家弟弟病了!你快跟我去!”

那董大夫是个年近六旬的老人,受不得那大声地嚷嚷,虎捕头穿着便装,董大夫以为他是寻常人家的粗鲁汉子,摆了摆手说道:“我这还有病人,下午再说吧。”

虎捕头以为这董大夫真有病人,于是说道:“不行啊,我家兄弟的病非常着急,大夫,能不能先帮我家兄弟医治啊?”

董大夫瞟了虎捕头一眼,伸了伸懒腰,不屑地说道:“那你等等吧。”

这个时候古银也走了进来,从外面听到了这番话,于是对虎捕头说道:“那我去别家请大夫,你先在这候着。”

虎捕头点了点头,焦急地蹲在大夫的门口,等着大夫看完病人。

那董大夫屋子里哪来的病人,他回到屋子以后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又躺到了床上。虎捕头等了一刻钟,不耐烦地在门口左右踱步。

忽然见远处来了一个中年男人,五大三粗的,耷拉着脑袋,一副泼皮无赖的派头,脸上像是有了些伤,径直走进了董大夫的屋内。

“董老头,快点出来!”

“哎哟,是成爷,呦!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动您?老夫这就给您上药。”

那成爷跷起二郎腿,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外面的虎捕头,嘴里哼着小调。

虎捕头性子急,走了进来好声问道:“董大夫,看病也分个先来后到吧,我先来的,而且我家弟弟的病重,他后来的,你反倒帮他看起病来,这是个什么道理?”

“你这莽汉,出去候着,没看见这位是成爷吗?”

“我不管是谁,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大夫,我家兄弟头痛得要命,你先跟我去吧。”

那成爷瞟了虎捕头一眼,看这汉子虽然体格跟自己差不多,但是双眼炯炯放光,说起话来吹胡子瞪眼睛,好像煞星一般。成爷本名成大亮,原本是个屠夫,后来堂弟做了官,就去堂弟家看家护院。他当然不比普通的奴才,整日仗着主人的势头越发放肆,根本不将寻常百姓放在眼里。他的堂弟就是正六品的成通判,要是在现代就是个地方法院院长的官。成大亮说道:“你是什么狗东西?你弟弟又是什么狗东西?要死早死,草草埋了,爷正在气头上,别在这碍眼。”

虎捕头本是个火爆脾气,但是眼下古铜有病,只有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尽力不惹是生非,于是说道:“大夫,麻烦你快点,我真的很急,我在外面等着。”

虎捕头又回到了外面,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用脚踢着地上的尘土,飞扬起好高,连裤腿都染成了土黄色。

又过了一刻钟,那成大亮被包扎好了之后出了大夫的大门,看见虎捕头站在门口,故意用肩膀撞了虎捕头一下,口中骂道:“什么东西!”

“你!”虎捕头刚要发威,可是心想自己的弟弟还在家中等着看病,定不能耽搁,于是忍住心中的怒气走到了董大夫的屋子里面。

“大夫,求你快跟我去吧。”虎捕头之所以这样低三下四,自然有他的想法,倘若真的用硬的,恐怕这大夫不肯给自己弟弟好好医治。

“好,好,老夫这就关门,两刻钟的时间老夫就跟你去。”董大夫又回到了屋子里面,靠在椅子上就要打盹。

成大亮越是看这个汉子忍气吞声,他越是得意忘形,刚刚跟人打架伤了自己的额头,但是却将对方打了个半死。也许是打红了眼,也许是想找点乐子,或许是闲着无聊,他又回到了董大夫的房间,走到里面去,拉着董大夫的手说道:“董老头,来我家打牌,今天就关门了。”

那董老头本就无心给虎捕头的弟弟看病,而且看虎捕头五大三粗的模样,想必也拿不出几个钱,就觉得不如索性就跟着那成大亮去玩牌。

“哎呀,这位客人,今天老夫有要事,不能给令弟看病了,你还是另寻高明吧。”说完,那董大夫就推着虎捕头向外面走。

那成大亮嬉皮笑脸地看着虎捕头窘迫的模样,吐了一口唾沫骂道:“熊样。”

“大夫,我求求你了。”

还没等虎捕头说完,那董大夫摆了摆手,跟着那成大亮往西边走去。

虎捕头咬牙切齿,眼冒金星,喊道:“董大夫,我问你去还是不去!”

那成大亮回过头来嗤笑道:“怎么着?今天我就不让他去了。”

“我再问你一遍,你去是不去!”虎捕头将拳头攥成了沙包大小,那手上的老茧磨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狗东西,赶紧回去给你那龟弟弟收尸吧。哈哈,哈哈!看你那模样,你还想打我?来,打啊,我可是通判的心腹,你打啊?董老头,看见了吗?这就是狗东西,你今天不打老子,你就是狗东西,狗东西!你看什么看,想给你成爷舔屁股?”

“给你脸你不要脸!”虎捕头咆哮一声,瞬间飞了上去,成大亮眼睛都没眨,只看见一张满脸胡子的圆脸怒目圆睁就在自己的眼前,虎捕头抡起锤子一般大小的拳头,借着刚刚的力道和惯性,将全身的力量和怒火一股脑地灌注在拳头之上飞了出去,那拳头嵌入成大亮的骨头中,只听见“咔咔”两声清脆的响声,成大亮向后飞出三丈来远倒在地上。初始没有反应,大家以为他死了,三四秒钟,成大亮猛地挣扎着坐了起来,吐出一大口鲜血,想是被打裂了内脏,血液涌进了肺中,喘不过气,只有将血吐了出来。成大亮再倒下去,就没有再起来。

“杀人了!杀人了!”

“杀人了!”

虎捕头自知自己惹下了大祸,于是挽了袖子将那董大夫扛在肩膀上,踹开屋子的房门,拿出药箱迅速地跑回县衙。虎捕头将董大夫扔在了古小东房间的门口,低声吩咐:“治不好我兄弟,我就要了你的狗命。”

那董大夫吓得只能连连点头。

虎捕头离开了古小东的房间,自己找了根绳子让捕快将自己绑了,独自跪在县衙之中,所有人都忙着照料古小东,也不知道虎捕头的举动,直至深夜。

古小东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发亮,所有人都围在古小东的床边。看着古小东的脸上微微有了一些血色,大家稍稍安下了心。董大夫长长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古仵作,你可好了些?”

古小东勉强支撑起身子,不过脖子上依然像是架着一个铅球一般沉重,他靠在了床头上,问道:“我怎么了?”

“唉,你这怪病我真是前所未闻啊,我用了几味药,先将你的脑热降了下来,但是老夫我医术有限,不知道病理何在,只能暂且做到这个地步,还是请您另请高人……不,不,老夫也会尽力想办法的。”这董大夫想起了虎捕头临走时候交代过,如果医不好古小东,那他这条老命恐怕就会保不住。

古小东环视了一圈就是看不见虎捕头,心想他一定是办差去了,忽然听见门外有人大哭大闹,万县令不耐烦地说道:“又是谁啊?从昨天晚上一直闹到今天早上?”

“回老爷,是,是……”

“是什么你快说啊?”万县令因为自己的女婿病重,所以将昨天晚上前来告状的成大亮家人推至第二天,现在已经是到了第二天早上,那成大亮家人又来擂鼓

鸣冤。

“是通判。”

万县令一惊,怎么通判也来了?在清朝通判也称为“分府”,管辖地为厅,此官职配置于地方建制的京府或府,功能为辅助知府政务,分掌粮、盐、都捕等,品等为正六品。通判多半设立在边陲的地方,以弥补知府管辖不足之处。万县令只是小小县令,官阶七品,上面还有一个从六品和正六品,自己低了两个官位,自然不敢怠慢,扶了扶自己的素金顶戴花翎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远处就见到一个穿着官服的年轻男人,年龄大概在二十几岁,头戴砗磲,皱着眉头拿着棒槌,倘若不是那鼓结实,恐怕早已经被击破。那通判也不嫌累,用足全身的力气狠命地砸在那鼓上。

“哎呀,哎呀,成通判,您看您这是干什么呢?您来了还击鼓,你们这几个怎么办事的?快请进,快请进!”万县令赔着笑脸,拉着成通判就往里面拽。

成通判脸色一沉,袖子一甩,挣脱了万县令的手,怒道:“亏你还知道我是个通判?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通判?你县衙里一个捕头打死了我的堂哥,你竟然问也不问,理也不理。还要我亲自前来擂鼓鸣冤?此事我定要上一个折子,亲呈给皇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通判您说的这是哪里话?我怎么都不知道?来,来,成大人,倘若真是我手下干的这等拙劣之事,我定不轻饶,成大人,里面请,里面请。”

刚走到大堂外,远远看见那虎捕头跪在县衙的正堂地上,看似精神不佳。

万县令心里已经猜到了一二,他知道虎捕头行事鲁莽,不及龙捕头,可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胆大包天杀了人。

“虎捕头,你这是干什么?”

虎捕头跪了一夜,已经筋疲力尽,此刻听见万县令说话,立即打起了精神,回道:“老爷,属下打死了人,自缚认罪,请老爷发落。”

“好,好,既然连他都承认了,那还等什么?”成判官用鼻子冷哼了一声。

万县令突然心里发慌,毕竟这龙虎两个捕头为自己效力多年,虽然没有兄弟之情,但也有朋友之义。

“到底怎么回事?”

“昨日里,古铜病重,我去请大夫,没想到那成大亮狗仗人势横加阻拦。人命关天,我一时情急一拳打死了那成大亮。”

“万县令,你听听,他打死了人,还骂我堂兄,真是不像话!”

“别生气,别生气。这样,倘若真是他杀了人,法不容情,下官一定会治他的罪!”

“万县令,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今天还不打算开堂审案?”

万县令本有此意,毕竟古小东现在在后院病重,他心里着实牵挂。

“不,不,开堂!开堂!”

古银得知此事,立即回到后院找到古小东说道:“三弟,三弟!虎捕头出事了,听说为了给你请大夫打死了人。”

“什么?大夫,到底怎么回事?”

那董大夫原本不想说起这件事情,现在见大家提起,于是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古小东用力坐了起来,心想,虎二哥为了自己打死了人,自己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吃官司。

“二哥,扶我到正堂。”

“小弟!你这身体……”古银话说了一半,心知这兄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怎能眼看着别人为了自己遭殃,他和赵文墨架着古小东一步步来到了正堂后门,万莹莹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侧面,古小东坐在椅子上刚好能一五一十地听到正堂的对话,而其他人却看不见古小东。

“虎一剑,你是否认罪?”古小东听这声音不是万县令,于是顺着那县令的桌前望去,竟然见到了两个人,一个是万县令,而在他左手边坐着的竟然是通判。古小东自然不知那个人是通判,可是在古代以左为尊,能坐在万县令左手边的,自然比万县令的官职要高。

“属下认罪,任凭处置。”

“虎一剑,你身为衙门捕头,却知法犯法,闹市之上强杀百姓,天理不容,十恶不赦。本通判现在将你立即治罪,来人啊!拉出去给我闹市问斩,以儆效尤!”

通判这几句话说得是干净利落,案子审也不审,直接下令让拉出去砍了。龙捕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说道:“求求大人饶他一命,就算发配边疆也好,只要能饶他一命,属下愿意用全部身家换虎捕头一条性命!”

古小东此刻心想,不如用钱来买命,在古代不是有个议罪银吗?议罪银,是清朝乾隆年间由和珅提议设立的一项以钱顶罪的制度,即根据官员犯罪情节的轻重以多少不一的银子来免除一定的刑罚,此法出台后,立即受到贪官污吏的欢迎,同时也招致一些直吏的质疑。应该说,议罪银制度的实施,使乾隆皇帝的钱包鼓了起来,解决了他个人的财政危机。但同时,也加速了那些贪官们敛财的力度和速度,加快了清王朝腐败的速度。

古小东忽然又想起,现在的年份不对,和珅现在应该才十五六岁,不知还在哪里卖地瓜呢。这可怎么办?

那通判冷哼了两声,厉声喝道:“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这条命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了。”

现在再不出手的话,恐怕虎捕头的命真的保不住了,古小东费力地挣扎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来到县衙之内,跪在地上说道:“老爷,属下有事禀报。”

虎捕头自知自己罪孽深重,不想拖累古小东,于是朗声说道:“三弟,你回去吧,有你和大哥这份心意我就算死也无怨无悔了,只求来世继续跟你们做兄弟!”

万县令打断虎捕头的话,问道:“古仵作,你有什么事情,快快说来。”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古仵作并非常人,有逆转乾坤的本领,现在也只能指望着古小东能说出惊人的事情来。

“咳咳,两位大人,倘若虎捕头真的当街打死了人,那理应问斩,绝无推脱。但是就算是身为衙门捕头,也不能不走司法程序。《大清律例》共四十卷,卷首有六赃图、纳赎诸例图、徒限内老疾收赎图、诬轻为重收赎图、过失杀伤收赎图、五刑图、狱具图、服制图等八种图表;律文后附有注释,以便正确地理解和执行律文。律文分为七篇,篇目冠以律名,故谓之七律。首篇是《名例律》,有四十六条,下面不分门类,亦称四十六例。其主要内容除了确定五刑、十恶、八议等重要制度和罪名外,还规定了一些定罪量刑的基本原则。如官吏犯罪分公罪和私罪,公罪处轻,私罪处重;犯罪分故意和过失,故意罚重,过失罚轻;累犯加重,自首减免;而虎捕头无论从哪一条看都应该从轻发落,罪不至十恶不赦,所以充其量也就是个发配边疆。而且,大人断案的时候少了一道程序,姑且认为虎捕头打死人有了人证,但是物证呢?那死者还没有经过仵作验尸,怎能就给虎捕头定罪呢?属下所言请两位大人采纳。”

万县令抬起一只眼睛偷偷地瞄了一下成通判,看见他脸色发紫,双手颤抖,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这家伙将《大清律例》背诵得一字不差,而且字字珠玑,根本没有让人回嘴的余地。

“难道你说成大亮还有别的死因不成?你想验尸?好!本通判跟你一起验尸!倘若真是虎捕头打死的成大亮,本通判要治你从犯和包庇之罪!”

古小东欠了欠身子,感觉那头痛越来越厉害,不过仍咬着牙回道:“好!”

刚说完一个“好”字,古小东就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古铜,古铜,好点了没?”

古小东微微睁开眼睛,看见小宝在自己的床边拼命地喊着自己的名字,脑袋已经不那么痛了,但是头还是沉沉的。

“小宝,我这是怎么了?”

“醒了,醒了……现在我也判断不出你的病因,刚才我弄了点吗啡给你服下了。”

“吗啡!你从哪里弄来的那玩意?”古小东不可思议地看着小宝。

“我在后院种植了大麻,然后提取的,没关系的,剂量不大,你不会上瘾的。”

古小东坐了起来,这小宝真是乱来,竟然开始种植大麻了,这要是在现代的话,非要判上死刑不可,幸好这是古代。忽然,古小东想出了一个生财的好办法。

不过当下之计是赶快找出救出虎捕头的办法,古小东从床上爬了起来,感觉身上轻快了许多。

“古铜,赶快去吧,你已经睡了大半天了,那通判等不及,去找了邻县的仵作来验尸,如果真的验出是虎捕头打死的人,那真的没有办法了。”小宝着急地说道。

古小东的身子此刻轻快了许多,跳下了床直接跑向地下室的停尸间。

却见那停尸床上的成大亮的尸体已经被开膛破肚,内脏散落了一地,眼见他的肋骨折了两根,那成大亮尸体已经发白,不知什么时候,被什么人弄到这里来。古小东凑上前去看着成大亮已经被弄得四分五裂的尸体,很明显,死因正是那两根肋骨刺入肺部,导致肺部淤血堵塞气孔,窒息而死。可是看成大亮的面色发紫,双眼暴凸,舌头却没有卷起来,反而直直地伸出好长,再看他的肝部已经发黑,这是中毒的迹象。

“古铜,你醒了,快来看看这具尸体。”

古小东拿出他自己的验尸工具,那邻县的仵作哪里看过如此先进的工具,他已用斧头和砍刀将这具尸体弄得四分五裂,古小东不知从何处下手,于是用解剖刀截取了一片肝样本,先是用银针探视,发现银针变黑,看来是中毒颇深,再放在混合液中,混合液变成红褐色,看来中毒的时间已很久,已经与血液融合。古小东再看那肋骨,骨质上有黑斑,黑斑中有蜂窝孔,想必已经炭化。

古小东心想,怪不得虎二哥一拳就能打死这厮,原来是因为他中毒在先,那毒日积月累碳化了骨头,所以骨头才那么脆弱,想当年鲁提辖三拳才打死镇关西,这虎捕头一拳也不至于要了这家伙的命吧。

虽然追根究底,都是因为这个成大亮中了毒,但是导致成大亮死亡的直接因素还是虎捕头。到底该怎么办是好呢?

古小东看了看邻县的仵作,阴沉地问道:“不知阁下对这具死尸有何看法?”

那仵作看了看古小东阴险的眼睛,心里暗自琢磨,这谷阳县原来的仵作就是被这古铜阴跑的,自己万不能再着了他的道,眼前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像是被打死的,但是却莫名其妙有中毒的迹象,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古仵作,在下认为有两种致命的因素。”

“哪两种?”

“死者呈现出严重的中毒迹象,毒气攻心,命不久矣,再加上外力的作用,加快了死者的死亡速度。第二种就是肺部被肋骨刺穿,更是致命的打击。”

成通判疑惑地问道:“到底他是怎么死的?”

古小东插话道:“归根结底,如果没有人给他下毒的话,他也不会死。虎捕头仅仅打了他一拳,本来就算打他二十拳他也没事!”

成通判忽又皱起了眉头,这成大亮在他上任之前不过是个屠夫,如今也只不过是一个看家护院的奴才,为什么会有人向他下毒呢?

“成通判,不知这成大亮平时都跟什么人一起吃饭?”古小东问道,他这句话,第一是想问清楚是什么人对成大亮下毒。第二是让成通判有所戒备,或许他也是受害者。第三就是转移成通判的视线,让他的目光从虎捕头身上移到下毒的事件当中去。

“他平日跟那些奴才一起吃饭,而且平日里耀武扬威……”成通判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心想,这个成大亮仗着是自己的亲戚,欺男霸女,自己早有耳闻。但是怎么会结下这么大的仇家要下毒害死他呢?

古小东加重了语气说道:“这个不是一般的毒,看样子能蚀骨入五脏,最后让人得重病而死,其过程缓慢而不易被人察觉。看来这个下毒的人一定不是寻常人。通判,你心里想到谁可能会杀害成大亮了吗?”

古小东这么问就是将杀害成大亮的罪名完全推到了下毒者的身上。

那通判走了两步,蓦地回过头来盯着古小东,欲言又止。

“这件事情容我回府好好思量,但是虎捕头打人一事也不能就此罢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下官知道,下官一定好好处理这虎一剑。”

成通判心事重重地走出了县衙,自己骑着一匹快马向通判府飞奔而去。

“古铜,干得好!”

古小东走出地下室,一群人围了上来,一齐称赞古小东这次又力挽狂澜,可是古小东却暗暗觉得,这件事情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成大亮暴毙,通判一定知道里面的隐情,他欲言又止,究竟里面藏着什么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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