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昏暗的房间里面……

空气浑浊凝滞。隐隐有一股老鼠的臊味,和着发霉的味道。若长时间在这种地方生活,估计连身体内部,都会长满霉菌的孢子,从内部开始渐渐腐烂。

男人躺在单薄的被子里。室内的空气,虽然寒意凛冽,被子却带着潮湿的温热。散发出一股霉味的、硬邦邦的枕头,被扔在一边。

男人缓缓站起身来。

这里是哪里?……

从一扇四方形的小窗户里,透进几缕微光,却依旧不足以让男人看清楚,自己所在空间的全貌。

侧耳倾听,似乎能够听到海浪的声音,还有海鸟的鸣叫。

“我这是在……这是在……”

男人打算站起身来,却突然头晕,身体歪倒了下来,腿上酸软无力,无法支撑起歪倒的身体。

他重重地摔在了榻榻米上。撞到了脑门,疼痛感反而让他的意识更加清醒。

“快逃!……”大脑发出了指令,“快从这里逃出去,趁现在还来得及。”

调整好状态,他再次站起来。脸似乎碰到了什么,男人条件反射般地伸出手。

啊……那是一条绳子。他以为是电灯的拉绳,便用力拽了一下。没有反应,手上感觉仿佛是麻绳。

眼睛已经渐渐习惯了黑暗。他这才发现,这条绳子,是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绳子的下端,系成一个圆圈。

绳结……

混蛋,这是什么啊?

难道是要让我上吊自杀吗?……

绳结垂在那个男人的眼前。明明没有风,绳结却微微摇摆。心意随着绳结的摇摆,开始动摇,意识几乎要向自杀倒戈了。

“等一下!为什么我要自杀啊?!……”

男人用力摇了摇头,驱走了悄悄潜人大脑的危险想法。

赶快逃跑!如果再不逃跑,就真的要变成吊死鬼了。不安的涟漪,从胸口迅速扩散到全身。

仔细察看过周围之后,男人发现四下围着格子栅栏。

这是牢房?……原来我被人囚禁了。要怎样才能从这里逃出去呢?……

找到出入口了。上面挂着锁,但找不到其他,可以进出的地方了。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我还是试着用力推了一下门。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嘎吱声,门开了。

“得救了!……”安心感如同怒涛一般袭来。男人吃力地迈着蹒跚的步子,艰难缓慢地离开了牢房。

这男人知道,通往一楼的出口在哪里。于是,他用手摸索着,找到了出口之后,男人掀开了出口处的木板。刚好架着一部通往一楼的梯子,应该是谁用完之后,忘记收起来了吧。

这是陷阱?……

不、不会吧。惧怕陷阱而留在这里,和爬下梯子逃跑,哪个选项会比较好呢?

除了在后者上赌一把之外,没有别的选择余地了。横竖都是死,不如姑且前进着试一试。

男人小心翼翼地踏上梯子,确认了没有问题之后,又迈出了第二步。下面却突然没有了踏板。本以为是梯子的地方,却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

男人顿时头朝下摔了下去……

男人的身体腾空而起,正打算迅速弯成安全体态的时候,却已经重重地摔落在地。后背和腰部受到重创,意识渐渐远去。

清水美佐子女士

敬启:

妈妈,您最近可好?……

那天匆匆忙忙的,没有能够单独和您说说话,让我觉得很遗憾。真是没有想到,竟有那么多朋友,来为我送行,我本来自信,绝对不会哭泣的,结果还是掉泪了。

但当我隔着车窗,看到朋友们的身影,从视野中匆匆消失;家乡的山峦叠嶂,也不复可见时,我才渐渐清楚地意识到,从今往后,我要一个人在东京生活了,能够依靠的,只有我自己。

我会积极努力的,妈妈您就放心吧。

我的住所已经找好了!跟您说啊,是在东京北区的东十条一带。公寓在一个很安静的住宅区内,从京滨东北线的东十条站,步行大约十分钟,就可到达。

公寓的名字叫做“日升雅苑”,听起来很别致,其实只是一幢再普通不过的公寓罢了。我租的是一室一厅,附带浴室和卫生间,租金六万元。怎么样,很便宜吧?据房屋中介说,如今这么便宜的房子,打着灯笼也难找。

我听说这间房子,因为某种原因,已经空了半年,一直无人问津,不得已才降低了租金。但是当我问中介,是什么原因时,他却含糊其辞,我想一定有什么隐情。

不过,您不必担心,房间现在已经打扫得很干净了,榻榻米也换了新的,就算之前有房客上吊自杀,我想也没关系,我是很看得开的。反正又不会有幽灵出没,要是连这点小事,都斤斤计较,哪还能在东京待下去?

我的房间在二楼,是201号室。

我从四月一日起,就要去公司上班了。按照安排,最初两周是接受培训。等我安顿下来之后,您也来我这儿玩几天吧,您平时都忙着工作,也该适当放松一下了。

清水真弓

清水美佐子读完女儿真弓的信后,泪流满面。信封上的邮戳,是东京王子邮局的。透过信笺,她仿佛看到了满怀憧憬的女儿,那灿烂的笑容。

清水真弓今年二十二岁,正值青春年华,她应该可以在东京,过得很好吧。

不过……

美佐子很想看看女儿的面容。

“真弓!……”

窗外的月亮又圆又大,真像是真弓在对我微笑啊。

“妈妈……”清水真弓呼唤着她,“我好想你啊。”

“嗯,我也是……”清水美佐子的眼角顿时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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