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大约行驶一个小时,陆云起被抬出马车,他的疼痛感已消失,精力也正在恢复,看来并没有受到内伤。他被人抬到一个房间的一张床上躺着,其他人随后离开。房间变得安静,弥漫着一种异香,让人的思维变得格外清晰。他坐起来,身体无恙,活动自如。

他听见脚步声,便想将眼罩取下,却被来者轻轻按住,一个洪亮的男声说:“不要着急,我帮你取下来。”

他放下手,说话的男人仔细地将眼罩的绳结解开。

一间很大的屋子,天花很高,带有明显的哥特风格,地上铺着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板,显得冷峻而神秘。

“陆先生,欢迎你来到府上!”男人伸出手说。

陆云起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身材高大而英俊,大约三十来岁,有着欧亚混血儿的面容。

“请问你是?”陆云起迷惑地问。

“我叫大卫·康斯坦丁,是前帝国汗王的弟弟,你叫我大卫就是。”这位男人说。

“为什么要带我来到这里?”陆云起问道。

“因为我想救你,不想你落到那个女人和爱德华特手里,那样你会没命的。”大卫笑着说。

“谢谢!你是狼人吗?”陆云起问道。

大卫点了点头。

“我曾听过库楚姆汗的故事,库楚姆汗逃入西伯利亚荒原深处后与狼人女子结婚,并成为狼人帝国领袖,可是你们的长相都不是传统蒙古人的样子,这是为什么?”陆云起问道。

“我们的祖居地并不在西伯利亚,而是在欧洲。在中古时代,我们狼人活跃在从巴尔干到斯堪的纳维亚间的广大地区,可随着文明的扩展,我们与文明世界的冲突日益激烈。中世纪的罗马宗教裁判所认为犹太人、新教徒、吉普赛人、狼人都是异教徒,是魔鬼的化身。在这些异教徒魔鬼中,狼人被认为是最危险的。在教会的裁决指引下,人们对狼人的恐惧发展到歇斯底里的地步。在十六世纪,仅在法国就大约有数十万狼人被活活烧死。其实我们是一直希望能融入文明世界的。从十六世纪始,欧洲各地的狼人开始了大迁徙,我们从欧洲迁居到西伯利亚,以为在这找到属于自己的乐土。但我们的祖先想错了,文明世界的扩张速度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我想我们现在应该与人类接触、沟通、交流,而非敌对、对抗,并积极融入文明世界,这才使我们现在最好的选择。”大卫说。

“是的,沟通和交流总是比敌对和对抗好得多。冤冤相报,那是永远不会结束的。”陆云起说。

“我们都应该反思自库楚姆汗以来三百多年与俄国人的对抗,如果说三百年前我们是与侵略者的对抗,而现在则是与文明的对抗,这种对抗在我父亲的时代达到了顶峰。父亲是个强悍而具有进攻性的汗王,奉行以攻为守的策略,在少年时代就将我和哥哥带到圣彼得堡和莫斯科,让我们潜伏在人群中,在俄罗斯人的政府和军队中发展眼线,建立情报网络,以便在必要时弄跨俄国政府,但我们很快被内务部盯上了。在与内务部的对抗中我们损失惨重,但致命的失败来自十年前哥哥的一次偶遇,在圣彼得堡的一次舞会上遇见了一位女孩,这个女孩引诱了哥哥,让哥哥神魂颠倒。”

“你说的女孩是薇拉?”陆云起问道。

“就是薇拉。哥哥不顾一切地要带薇拉回西伯利亚,并杀死了所有试图阻止他们的人,在月圆之夜将薇拉变成狼人。当年此事在圣彼得堡引起极大震惊,薇拉的父亲是权倾一时的巴布连科公爵,他调动军队对圣彼得堡的狼人进行大清洗,父亲为了保护我们在那次逃亡中丧生。”大卫说。

“可是你哥哥犯下这么大错误,为什么还能继承汗位?”陆云起问道。

“因为那个女人。虽然继承人是哥哥,但是几位摄政王都因为哥哥犯下的错误而不同意哥哥继承汗位。两年后,在那个女人的示意下发动政变,处死了几位摄政王而顺利登上汗位,成为阿托姆汗。不是我要和哥哥抢夺汗位,我也没那个野心,只是在那个女人的挟持下,哥哥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他越来越好战,最终在一次围攻托博尔斯克的战斗中丧命。再后来,那个女人以小汗王为要挟成为权势熏天的独裁者。”大卫咬牙切齿说。

“对不起,我并不愿成为政治纷争的裁判者。”陆云起说。

“是我太激动了,我只是不愿我们的错误政策滑向深渊,再次将矛盾激化,这样无论对我们,对你们,还是对俄国都不好,所以我救了你们,希望你们能帮助我们制止那个女人进一步走向疯狂。”大卫说。

“我想安静地思考一下,好吗?”陆云起说。

“好的,那你先休息,我出去了。”大卫说着便站起往外走。

“稍等下,请问亚历山大先生怎么样了?”陆云起问道。

“他受了点伤,不过只是一些外伤,我们正在帮他包扎,等一会儿他就会来见你!”

“好的,谢谢!”陆云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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