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一日,圣彼得堡,俄商巴劳辅的豪华私邸。此处是昨日刚到达圣彼得堡的李鸿章大人的客居之处。

巴劳辅是俄国商界巨豪,曾在中国从事茶叶贸易,与李鸿章有过交往。此次访问,他坚持邀李鸿章入住其家。昨日李鸿章一行到达巴劳辅府上时,见大门口高搭彩楼,楼额上嵌镶着来宾之像。身着红黄缎服的二十四名少年,各手捧散花一盘,以香花撒地,特为来宾“垫靴”。入其堂室,四壁高悬大清国黄龙旗,门窗屏障间皆张挂以汉字写成的吉祥颂祷条幅。巴劳辅的夫人、孩子出见,施以“捧金盘而献盐饼”的最隆贵之礼。安排的卧室、饮食栖息所用器具,无一不是中国之物。昨晚还为在旅途上错过七十四岁生日的李鸿章补办了隆重的祝寿典礼。这一切让李鸿章甚为感动,如同回到了家一般。

一夜休整后,七十四岁的中堂大人一扫旅途的疲惫,早早起了床。五月的圣彼得堡已进入了一年中最美好的时间,阳光明媚,庭院里的鲜花正在盛开,似乎在预示着这是一次愉快的旅程。但清廷驻俄公使许景澄、参赞胡惟德可没那么轻松,近来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忧心忡忡。许景澄之前因与奥匈帝国的纠纷一直待在维也纳,却也非常关注圣彼得堡发生的事情。陆云起渺无音讯,也让人非常不踏实,询问内务部关于这方面的情况,内务部也没有给过明确答复,不仅亚历山大先生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连巴布连科公爵也不见了。

胡惟德有种不祥的预感,但面对来访的一班朝廷重臣又必须掩饰,只能不断催促俄方务必做好安保措施,保证万无一失。俄方也派出了重兵看护巴劳辅府邸,严查来访人员。

可中堂大人忽然问起了陆云起,胡惟德情急之下只好撒了个谎:“陆大人在莫斯科,因为数日后您要赴莫斯科参加俄皇尼古拉二世的加冕典礼,他正在那边做前期的准备和协调。”

“那是十天后的事情,这么早安排他干什么?”李鸿章问道。

“大人,这是应俄方的意思,目前合适的人选只有他了。”胡惟德答道。

李鸿章微微点头,没有再问下去。这时许景澄来报,沙皇特使维特求见,李鸿章赶紧整理衣物,等候特使来到。维特先生在与李鸿章一番交谈后,告知沙皇陛下将在五月四日皇村行宫接见李鸿章。胡惟德听见这个消息后有些顾虑,皇村行宫在位于圣彼得堡以南二十四公里的郊外森林,是当年彼得大帝为妻子叶卡捷琳娜二世所建的行宫,虽说风景优美、奢华浪漫,但毕竟离城区太远,且所经之处多为偏僻。如果遭遇不测,可能难有回旋之地。为此胡惟德立即与俄外交部联系沟通,希望能改在冬宫会见。

俄外交部和内务部也有相同的顾虑,但沙皇陛下执意在此时春意盎然、繁花似锦的皇村行宫见面,也是有他自己的想法,不好强求更改,能做的只能是在沿途加强安保措施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潜伏在内务部的狼人早已获知这一消息,行动计划已于前夜上报至托博尔斯克。

渡边康雄认为,如果要刺杀李鸿章,在中俄间制造事端,最好要能在圣彼得堡就成事,一是害怕时间长了生米煮成熟饭,二是害怕十日后李鸿章去莫斯科参加尼古拉二世加冕典礼后人多眼杂,各国政要集中,安保措施空前,下手不方便。所以安排在圣彼得堡就下手,是因为内务部被康斯坦丁夫人收买的官员已调动安插狼人的部队,执行五月四日保护李鸿章的任务。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在圣彼得堡消失数日的巴布连科公爵出现在托博尔斯克。不用问,公爵是为女儿薇拉而来的。那天彼得在乌拉尔山中的欧亚小站与陆云起分手后,走到距那不远的小镇给公爵发了电报,汇报找到薇拉的消息。公爵当即指示彼得一定要紧跟陆云起到托博尔斯克等候,自己马上启程。昨日清晨,彼得的腿受伤,但并不严重,他借口没有上木筏,是因为知道巴布连科公爵即将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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