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点多,陆云起和亚历山大先生悄悄来到圣母医院围墙外,亚历山大先生站在墙外接应放风,陆云起则翻墙进入院内。

这是一个没有星月的夜晚,翻入院内,他便感觉没入了深深的枯草中有微风从面部轻轻拂过,惹得枯草直钻入鼻孔耳朵里。穿过草丛,进入树林,四月的树还没有发芽,枝干伸得到处都是,碰撞到了就发出清脆的折断声。走了大约二十多分钟,终于看见了医院的大楼内闪烁的灯光。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人的脚步声,还有隐约传来的说话声。他赶紧爬上了树。

有两个人沿着靠近树林的道路上走来,看身影是一男一女,他们边走边聊,说话声近了。那女声是叶莲娜,男声则很陌生。

叶莲娜在说:“亚历山大先生可是一位狡猾的人,别以为抓了威廉·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我听说亚历山大先生在警察局审了他一个下午,谁知道他们是争锋相对,还是一拍即合,这几天夜里得彻夜巡查。”

“是,我会注意的。”

“好,那我先过去了,你多注意点就是。”叶莲娜说完,快步走向医院。

一阵风吹来,树干摇晃得厉害,陆云起重心不稳,只好伸手去抓另外的树枝,好容易稳住了,树枝突然发出了噼啪的折断声。

那个男人迅速停住了脚步,转身向陆云起这边走来,眼睛在黑暗中发出绿色的荧光。陆云起不由将手伸向了腰间的匕首。

忽然间,风更大了,旁边又有一棵树折断了树枝,一只松鼠从树上跳了下来,窸窣地跑进了草丛中。那个男人在陆云起攀爬的树下停住,四处张望了几下,转身向树林深处走去。在月色的掩映下,看见这男人有一双尖耸的耳朵。

难道是瓦西里?

陆云起悄悄地从树上下来,在夜色的掩护下向医院大楼奔去。可医院的大门紧闭,怎么也找不到可进入的地方。除了在进门处有一盏微弱的小灯外,整个建筑的外围漆黑一片。

终于,在大楼的右转角位置找到了可攀登之处。他将身上携带的物品固定好,摸黑爬上了二楼,在二楼的外墙有一排不宽不窄的窗台,刚好够人缓慢移动。

不一会儿,又看见瓦西里从树林里钻出,向大楼走来,他赶紧屏住呼吸。这时风停了,他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身后的窗户里传来了细小的呼唤声:“过来,你过来……”

听不出这是男声还是女声,甚至不像世间所能发出的声音,隐约飘渺,令人毛骨悚然。

他感到自己的血液凝固了,过了几十秒钟才缓缓转过头,看见背后的窗户亮着微弱的光,但厚厚的窗帘挡住了一切,谁也不知道里面住着什么人。

“啊……”有人发出低沉的惨叫声。

“宝贝,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不会疼的,就一会儿,就一会儿……”那个幽灵般的声音在继续说着。

惨叫声越来越小了,几十秒钟后终于消失了。

“宝贝,不疼了,我说很快就好了……”

房内的灯又熄了。他听见了脚步声,接着是关门的声音。他拿出工具将窗户打开,掀开窗帘跳了进去。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而脚下的布鞋似乎被什么东西粘住了,他蹲下来摸了一下,感觉是黏糊糊的液体。

是血?

他划燃荧光棒,不出他所料,他脚下所踩的、手上所沾的都是鲜血。他掏出手绢将血迹擦干净,环顾了四周,但光线太黑看不出个究竟。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他赶紧原路返回,将窗户和窗帘复原,继续往目标房间靠近。

大约十多分钟,终于走到了他所要找的位置,就是图中所说的上二楼左手第十个房间的窗户外。

房内依然亮着灯,隐约还有说话声。

一个女人在哭泣,一个男人在劝说。他将耳朵靠在窗户上,听见男人说:“夫人,你不要这样,你这样阿托姆汗知道会难过的!”

“不,我不能这样,你知道我面对着他是什么样一种感觉吗?”那哭泣的声音像是叶莲娜。

“夫人,很快就会过去的,你和他已属于两个世界,事情圆满结束后你就回去,阿托姆汗会为你骄傲的。”男人说。

“不,我害怕我自己过不去!”叶莲娜说。

“夫人,你要相信自己。”男人说。

一阵风吹来,将窗户摇晃得哗啦哗啦响。男人起了疑心,向窗户走来。他推开窗户说:“我怎么会有种不祥的预感!”

外边的风吹过树梢,像惊声尖叫般越过屋顶。陆云起躲在上边一层的窗台下,看见了这个男人就是白天所见的库里肖夫医生。

他抬头望了望楼顶说:“我闻到一种奇怪的气息!”

“是吗?你太多心了!”叶莲娜说。

“不行,我得再出去看看!”库里肖夫医生说。

“那我随你一起出去!”叶莲娜说。

他们说着便熄灯走出去了。

看见他们出去了,陆云起一跃从三楼窜下来,拿起工具打开了窗户,回头又将窗户、窗帘轻轻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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