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贝雷塔的M92F,美军取代ColtGover所使用的制式手枪,口径九毫米,填弹数十五发,采用双动式转轮设计,算是速射性十分优良的手枪。”

泉美把一副挂在隔间内像耳机的耳罩递给我。

“戴上吧。”

我戴上后,泉美从另一个隔间拿起另一副耳罩戴上。

泉美按下手边的开关,人形标靶纸迅速滑向细长形射击区域深处。

标靶纸后退了十五公尺,停了下来。

泉美微微吸了一口气,双手举起很有分量的自动手枪瞄准。

砰砰砰——即使戴着耳罩,仍旧听得到沉闷的枪声。自动手枪的枪栓后退,亮闪闪的弹壳在空中飞舞。短短数秒钟,十五发子弹就打完了。

射击结束后,泉美仍然处于瞄准姿势,接着,才缓缓地放下枪,按了开关。

在标靶纸滑过来之前,我已经知道她有多厉害了。

所有子弹都命中人形标靶纸的胸部,泉美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张纸。

“太神了。”她露出淡淡的微笑。

“接下来是这个。”

泉美从脚下拿起一把小型冲锋枪放在柜台上。

“这是黑克勒·科赫MP5S,这把冲锋枪用的是和刚才的贝雷塔一样的九毫米子弹,具有半自动及全自动的功能,并可安装灭音器。这把冲锋枪可装填三十发子弹,一分钟可发射七百五十发子弹。也就是说,如果一直扣扳机,只要两秒多,即可把所有子弹打完。”

泉美的语气很平淡。她又装上另一张标靶纸,再次按下开关,标靶纸再度滑向远方。

“戴上耳罩。”

说完,泉美把冲锋枪举至腰际。

随着电钻般的达达声响,枪口喷出火焰。

泉美灵活地控制扳机,分三次把子弹射完。

根本不用把标靶纸拉回来看也知道结果了,人形标靶纸的胸口位置裂成了两半。

“装上灭音器后,就安静多了。”

泉美说着吐了一口气,把枪放回柜台上。地上散乱着许多闪亮的空弹壳,几乎没有立足的空间。

“这东西怎么办?”

“带回家啊,凶手绝对有武器,对吧!”

我点点头。

“你觉得凶手真的是保安部的人吗?”

“很有可能。在这个城市,除了教育生以外,几乎所有人都持有枪械。这些人都有过一、两次杀人或差点被干掉的经验。”

我想起本名叫格安·吉村的邻居大叔。

大叔挂点时穿着睡衣,但附近并没有刀枪。

“李先生死亡时并没有打斗痕迹,我觉得他是被熟人杀害的。”

泉美点点头。

“遇害的四个人都有足以被杀害的过去,但有可能同时与同一个人结怨吗?”

“凶手搞不好是受人之托。”

我说道。

“这代表雇用杀手的人同时与这四人结怨。”

“对喔……”

我陷入沉思。这四个人有什么共同点。

背叛祖国的东德间谍。

虐杀犹太人的前纳粹分子。

在波兰搞破坏的俄裔美国人。

从为钱卖命的双面间谍变成职业杀手的越南人。

除了都不是什么善类,在他们身上似乎找不到共同点。

“两个德国人,一个俄罗斯人,一个越南人……”

我纳闷地偏起头思考。

“难道凶手想杀光这个城市的居民吗?”

“如果想杀光所有人,应该会使用炸弹或更有效率的方法,也可以在水塔里下毒。”

不愧是未来的专家,泉美语出惊人。

但是,从拿到的被害者数据来看,很难想象有人想同时干掉这四个人。

“凶手住在这里,这一点错不了。因为,如果有人从外面潜入,并不会晓得下手目标在在哪里。”

“难道是移居到这里,萌生了想杀掉那四个人的念头吗?”

“嗯。不是因为搬过来之前,而是之后产生了杀机。”

“但这里的居民彼此并没有交流。”

“难道这四人之中,还有人退而不休吗?”

彼得逊,也就是莱恩哈多尔,六十五岁。

前纳粹凯尼希,八十岁,年纪未免太大了。

格德诺布,六十三岁。

李先生;也就是格安·吉村,五十八岁。

“不知道。”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格安·吉村了。

“校长可能知道……”

对,粕谷应该知道这四人的共同点。

“差不多该走了。”我说道。

泉美点点头,把弹匣、手枪和冲锋枪放进登山包。

“我来拿。”登山包看起来很重,我对泉美说道。

泉美看着我:“遇到紧急状况时,你会用枪吗?”

“不知道。可以的话,我不想用。”

我坦诚说道。

“我也是。我最讨厌射击训练,成绩倒是不错。但如果是为了保护我们俩的性命,我会毫不犹豫。”

泉美看着我,以认真的语气说道。我点点头。

“好,那你拿吧。”

泉美等我走出围篱,启动了红外线警报装置,再度钻过肉眼看不见的光束,来到校门外。

她以大锁锁上铁链,我们再度骑上协力车。

全速骑向“我家”,沿途小心翼翼,避免遇到巡逻车。

只要转过眼前的街角,就是“我家”后院前方的那条马路。

泉美突然剎车。

原本低头骑车的我忍不住抬头。

“怎么了?”

泉美没回答,直视着前方。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一辆车停在房舍前方,车灯未开,车上似乎没有人。

那是一辆普通轿车——老旧的BMW。

“刚才没有这辆车,而且这栋房子没人住。”

泉美小声告诉我,把登山包拿了下来。

她悄悄地拿出冲锋枪,装上弹匣。

监视者藏身的那栋房子在另一条路上,所以想回“我家”,只能经过这辆BMW。

否则,就要从那栋有监视者的房子前面走过。

“怎么办?”

我窃声问道。

如果从那栋房子前面经过,监视者就会知道我们偷溜出来。当然,也知道我们带了枪防身。

但如果那辆BMW是凶手的车,而凶手正在这里埋伏呢?

“全速冲过那辆车。”

我说道。泉美点点头。

“那么你骑前面。”

泉美举起那把冲锋枪。如果有人躲在车内或车后狙击我们,她打算开枪还击。

我和泉美换位置,我坐上前面的座椅。

握着车把的手再度冒汗。

如果可以骑着这辆协力车直接回东京,不知该有多好。

要不是有泉美在,我真想大叫:“我不想过这种生活!”

“走吧!”

我小声说道。疲惫不堪、阵阵刺痛的脚底再度用力踩动踏板。

泉美配合我一起踩,踏板稍稍变轻了。我更使劲踩踏。

踏板变得更轻了。

夜风在耳边呼啸。

BMW就在一百公尺前方的右侧。

我低头继续骑。

BMW越来越近。

踏板变重了。泉美已经举起枪,将注意力集中在BMW上。我以两人份的力量继续用力踩。

气喘如牛。膝盖以下几乎失去知觉。

距离BMW只剩几公尺。

骑到它旁边了。

我忍不住看了BMW一眼,车内一片漆黑,车窗紧闭。

里面没有人。

就在此时——

前方突然射出一道刺眼的光。

我看向前方。

不知何时,一辆越野车横向停下,挡在我们前面。

那辆车原本停在别处住户的庭院里,却突然冲了出来。

车顶的聚光灯发出刺眼的光照向我。

我差点撞上越野车,急忙剎车。

由于剎得太急,协力车顿时重心不稳,倒了下来。

我和泉美摔向地面。

砰——发出一声巨响。

我们重重摔落,在地上翻滚。

巨大的冲击和窒息,让我差点昏过去。

但我还是努力张开眼睛。泉美倒在我前面,那把冲锋枪被甩了出去,离泉美有一段距离。

我咬着嘴唇。

那辆BMW是个陷阱。

越野车的车门打开了,露出一双穿军靴的脚。

一名头戴安全帽、身穿保安部制服的男人默默地俯视着我。

我看不清楚戴着安全帽的那张脸有什么表情。

男人慢慢捡起掉在地上的冲锋枪。

我睁大了眼,凝视着看不见里面的安全帽。

是凶手吗?

还是普通的保安部队员?

车上没有其它人。这么说,他就是刚才在学校附近巡逻的家伙喽?

冲锋枪的枪口对准我的胸口。

完了!我只能束手就擒。太妙了,原本为了自保的武器竟然成了干掉自己的凶器。

枪口轻轻从我胸口移开。

“你还是这么冒失啊!”

男人说着,拿下安全帽。

这声音……,该不会……,不可能吧!

安全帽底下的那张脸正是如假包换的凉介老爸。

“老爸!”

我忍不住叫了出来。

老爸不怀好意地笑了,又回头看着泉美。

“即使被绑架,该把的马子还是没放过嘛!”

“别……别闹了。”

我连忙起身,抚摸摔痛的大腿,走向泉美。老爸抢先走到她身边蹲下,摸着她的额头。泉美一边呻吟,一边睁开眼睛。

她一看到老爸,立刻惊讶地跳了起来,右手伸向登山包。

“小姐,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老爸立刻说道。泉美停手,仰望着站在一旁的我。

我又痛又高兴,所以笑得很不自然,泉美纳闷地看着我。

“哥,怎么了?”

“哥?”

这次轮到老爸露出讶异的表情,我终于忍不住笑道:

“容我介绍一下,这位大叔就是我传闻中的老爸。”

“咦?”泉美睁大了眼,惊讶地比较老爸和我。

“但是……为什么……?”

“说来话长,你站得起来吗?”

老奸巨猾的老爸向她伸出右手,当她拉着老爸的手站起来时,老爸仔细端详她的脸蛋说:

“嗯,是个美女,不过跟你一点都不像,你妈有没有说什么?”

“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在这里磨磨蹭蹭的,当心被真的保安部队员撞见。”

“如果你是指这套制服的主人,他正在后座呼呼大睡呢!”

“可能还会有其它人出来巡逻。”泉美说道。

“OK,那就先进屋里再说。老爸,那辆BMW是你的吗?”

“不,我来的时候就停在这里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经过这里……?”

我问道。老爸竖起大拇指,指着隔壁的马路说:

“那条路上有一栋奇怪的房子,里面有人却不开灯,一直在监视外面。我在城里巡逻时发现的。心想他们为什么要监视?到底在监视谁?调查谁?结果就想到可能是你。”

“答对了。‘我家’就在那栋房子对面。”

老爸耸耸肩。

“运气还不坏。”

“所以,你看到我们骑脚踏车过来,就跑出来了吗?”

“你东张西望地冲过来,我还以为你加入了飙车族呢。”

泉美惊讶地听着我和老爸的对话。

“废话少说,先离开这里。”

“好,越野车就先留在这儿吧。”

老爸说着,准备扶起那辆协力车。

他扶到一半,手停了下来。

“怎么了?”

“嘘,前面有动静。”

我们急忙推着协力车,冲到BMW旁的那栋空屋后方。

三人屏气凝神地看着马路。

前面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我和泉美互看了一眼。

脚步声经过住宅区,来到BMW和越野车停放的这条路上。

那是一名头戴安全帽、身穿制服的保安部队员。

他发现停

在马路中央的那辆越野车,惊讶地停下脚步。

然后一动也不动地看着越野车。

接着,慢慢靠近,朝车门内张望。

“你封住对方的嘴了吗?”

我小声问老爸。老爸点点头。他的表情似乎在说,大事不妙了。

如果那个保安部队员看到同事一丝不挂地被绑在车上,事情肯定会闹大,因为很显然有外人抢走了保安部制服。

那名队员打开了车门。

一个仅穿内裤、被五花大绑的白种男人滚了出来。队员瞪大了眼,看着对方。

只见他把手伸进制服内侧,右手一亮。是刀子。他想割断对方身上的绳子吗?

泉美抓着我的手臂。男子的右手一闪。

半裸男被割了喉,在地上激烈滚动,鲜血喷溅出来。

我倒抽了一口气。

最后现身的男子,杀了他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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