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多罗酒店的前台接待员接起电话,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手也开始颤抖起来。她睁大眼睛搜索着阿贝托·基尔兰达约警官那庞大的身躯——他正在前门与埃德加多·布加勒迪尼将军深谈。

她连忙穿过拥挤的酒店大堂挤到阿贝托跟前,用力拍着他的左肩,希望得到他的注意。阿贝托立刻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充满恐惧的脸。

“是他,”她大声说道,“他想和高层人员谈话。”

阿贝托握住接待员的右手,轻轻拍打着。“谢谢你,亲爱的中的mylove。">,”然后他转向将军,“我们来看看他们想要什么吧。”

阿贝托拿起电话。“你们想说什么?”

“你是谁?”乔恩·斯蒂芬森紧紧抓着他的手机压到耳边,身旁的人则焦急不安地看着。

“我是阿贝托·基尔兰达约,意大利宪兵团团长。你是?”

乔恩直接忽略了阿贝托的问题。“你有手机吗?”

“当然。”

“把号码给我,我会打过去的。”

阿贝托唸出一串数字,乔恩确认了一遍。“五分钟后我会给你回电话。我要你在一个我可以看到你的地方……等等……”乔恩瞥了一眼窗外的岸边,“总督府前的水上巴士后面停着贡多拉,我要你呆在第一艘贡多拉数过去的第三个街灯下面。你有五分钟时间。”

阿贝托向着酒店前门走去,脑海中努力回想着那个指令,身旁则是满腹疑问、困惑不解的将军。“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阿贝托喊道,“跟我来。”

几分钟后他们赶到指定的地点。“呆在这儿,”阿贝托突然告诉埃德加多将军。他数着街灯,停在了第三盏灯下。

将军朝着阿贝托走去,想要和他站在一起,但阿贝托举起手拦下了他:“别再靠近了,他要打给我了。”

“你相信他?他这是让你成为活靶子。”

“我必须相信他,我没有选择。”话音刚落,阿贝托的手机就响了。“你好。”

乔恩看着下面的阿贝托,在他左侧边上发现了另一个人影。不远处的岸边还有一队士兵、几艘警方船只和三艘救护船,蓝色的灯光在澙湖上闪烁着。他看了看这场景,转向其他成员。“阿克巴在哪里?”

奥卡拉汉环顾着黑暗的房间,喊了声阿克巴,但是没有人应答。阿克巴消失了——他又一次消失了。

乔恩转回窗外,阿贝托还留在原地。他把手机贴近耳朵。“让你的朋友走开——你左边的那个,让他走开。”

阿贝托冲埃德加多将军挥手。“他想让你离开。”

那个混蛋到底要做什么?将军一边想着一边走开去。

乔恩看着那个人影慢慢消失。“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他说。

“你说吧,我洗耳恭听,”阿贝托应道,“最好是好事。”

汤玛斯·温特伯顿正在关注总督府事件,心中愈发感到懊丧。

这情况可并非计划之内。

他的目光闯过酒店房间的窗户,落于大运河之上。一阵晕眩感突如其来,他勉力从椅子上站起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兰地。

他也远离着家乡。他的家在一座16世纪的城堡里,就在爱尔兰西海岸的一个海风吹拂的偏远角落里。这个英国人从石油中赚了钱,可现在他的钱就像石油一样,所剩无几。

这是一场他不得不接受的赌博。

他来威尼斯是为了确保谈判圆满结束,而总督府那儿的状况并不会有助于事情进展。

汤玛斯的目光飘向了宏伟的圣马可钟楼,但他离得太远了,没能注意到受过特训的狙击手已经坐着电梯到达了大教堂前的钟楼的顶部。

这座塔高约九十七米,顶部有一尊三米高的大天使加百列的金色雕像。每当风吹向翅膀的时候,这座雕像的翅膀就会旋转。威尼斯人相信当天使面对着大教堂时,涨潮的时候就到了。

不消说,这个狙击手的军服已经暗示了他隶属于意大利对外情报安全局。他现在所能确定的只有一点,不管翅膀是否旋转,自己肯定比那些躲在总督府的人有优势。

他向外望去,视线落在教堂对面,接着望了望右边的总督宫。虽然两者都隐于黑暗中,但他有夜视瞄准器,在夜间视物没什么问题。他找好位置,藏在在钟楼上的五个钟中的其中一个下面。Nova钟在九点敲响一次;Marangona钟在早晨和晚上各报时一次,标记着一天的开始与结束;Maleficio钟宣告死刑犯的死亡;Trottiera钟和Pregadi钟则是召集法官和参议员到总督府里。

他并不知道它们的历史,要是知道的话他不会错过这其中的讽刺意味。他从背囊中取出一个瓶子,拧下瓶盖倒出热腾腾的咖啡。这将是一个漫漫长夜。

汤玛斯·温特伯顿凝视着整座城市,余光突然瞥见一点刺目的光辉——那是夕阳折射在白兰地酒杯上的光。汤玛斯将酒杯举到唇边。

两人离得不够近,没能发现彼此,但他们的命运轨迹迟早会交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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