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适合我下一步行动的工具!

——威廉·莎士比亚,《维罗纳的两个绅士》

时不时被危机打断,已经成为塔尔博伊斯日常生活的特征了,所以哈丽雅特看到本特走进来说那些话并不感到吃惊。在他身后徘徊着帕菲特和克拉奇利的身影。

“如果不会给老爷带来任何不便的话,这些人想尽快把家具搬出去。”

“你看,”帕菲特向前一步,补充道,“他们是有合同的。现在,如果我们可以把其中一些东西给他们——”他朝着一个角柜摇晃着一只胖手,那个柜子是梳妆台,一体做成,非常重。

“好吧,”彼得说,“但是动作快点。拿走吧。”

本特和帕菲特抓住梳妆台的一角,摇摇晃晃地让它脱离墙壁,只见柜子后面结满了蜘蛛网。克拉奇利抓住更远的那个角,向后退着朝门口走去。

“是的,”古达克先生继续,他的头脑一旦集中于某事,就会像海葵一样柔软而坚韧地吸附在上面,“是的,我想老链子已经不安全了。这是一种进步。现在你对仙人掌有所了解了。”

角柜慢慢地在门槛上移动。但是那些非职业的工人不太擅长这份工作,柜子卡住了。彼得突然不耐烦地脱掉外套。

“他是多么讨厌,”哈丽雅特说,“看见笨手笨脚的人。”

“放松点。”帕菲特先生说。

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管理出众,彼得的手刚放在那个大家伙上,它就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成了!”彼得说。他关上门,站在它面前,他的脸因用力而变得有些发红,“是的,牧师——您刚才在说链子。以前比较短吗?”

“哎呀,是的。我肯定是这样的。非常肯定。让我看看——盆底以前在这儿。”

他把手放在比他的头还要稍稍高一点的位置。

彼得弯腰在他身下。

“大约四英寸高。您肯定吗?”

“哦,是的,非常。是的——而且——”

本特又拿着一个衣服刷从没人看守的门进来了。他走向彼得,从身后抓住他,开始刷他裤子上的灰尘。古达克先生非常感兴趣地看着这个过程。

“啊!”帕菲特和克拉奇利挪动窗前的高背椅子时,他让开道,“那些沉重的旧角柜真是糟糕。很难把后面清扫干净。我的妻子总是因此抱怨。”

“这样可以了,本特。我身上不能有灰尘吗?”

本特微微笑了笑,又开始刷另一条腿。

“恐怕,”牧师说,“如果我是您优秀仆人的主人,肯定会让他很忧伤。我总是因为不够整洁而被数落。”他从眼睛的余光看到门在那两个男人身后关上了。他的思想落在视力后面,他突然说:“那不是克拉奇利吗?我们应该问问他——”

“本特,”彼得说,“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如果古达克先生愿意,你可以给他刷刷。我不想刷了。我拒绝。”

他轻快的语气中带着更多的锐利,哈丽雅特从没听他这样说过话。她想:“自从我们结婚,他这是第一次忘记我的存在。”她走到他脱下的大衣前找烟。但是她还是看见了本特突然抬起的眼光和彼得的手几乎察觉不到的突然一拉。

本特一言不发地去给牧师刷灰。解放了的彼得径直走向壁炉。他站在那里,眼睛扫视着四周。

“呃,真的,”古达克先生用一种新鲜清爽的语气说,“被人伺候对我来说可是全新的经验。”

“链子,”彼得说,“现在在哪里——”

“哦,对了,”古达克先生又接上了思绪,“我刚才想说,那一定是条新的链子。老的链子为了和花盆相配是铜制的,然而这个——”

“彼得!”哈丽雅特无意识地喊了一声。

“是的,”他说,“现在我知道了。”他用手抓住装饰性的排水管,把蒲草从中拎出来,把它靠在一边,这时克拉奇利走了进来——这次是和比尔一起——朝另一个高背椅子走去。

“如果您不介意,老爷。”

彼得把管子迅速拉一下,然后坐在上面。

“不,”他说,“我们这里还没结束呢。你们先离开,我们需要有东西坐着。我会跟你的雇主说清楚的。”

“哦!”比尔说,“好的,老爷。但是请注意,我们今天就得把活儿干完。”

“会的。”彼得说。

乔治可能想坚持,但是比尔的性格显然是敏感的,希望平衡一切,或者能够看到最大的获利机会。他恭顺地说:“好的,老爷。”然后走了出去,把克拉奇利也带走了。

门关上后,彼得举起管子。它的底部有个铜制的链子,盘在一起,像条沉睡的蛇。

哈丽雅特说:“烟囱上掉下来的链子。”

彼得的眼光扫过她的脸颊,好像她是个陌生人。

“一个新的链子安在这里,另一个藏在烟囱里。为什么?”他举起链子,看着挂在半导体柜上方中央位置的仙人掌。这激起了古达克先生的好奇心。

“这个,”他一只手抓住链子的末端,“看起来和原来的那个太像了。看。它被烟灰弄黑了。但如果你摩擦它,它就亮了。”

彼得扔掉手里的链子,让链子在牧师的手里晃荡。他从一群人中选中哈丽雅特,好像向不太有希望的一类人中长得最聪明的那个提问题。

“克拉奇利上个星期浇水了,仙人掌只能一个月浇一次水——”

“——在最寒冷的天气。”古达克先生说。

“——他站在这个梯子上。他擦干了花盆。他走下来。他把梯子放在挂钟下面。他走回柜子这里。你还记得接着他做了什么吗?”

哈丽雅特闭上眼睛,那个奇怪的早晨的场景又出现在眼前。

“我相信——”

她再次睁开眼睛。彼得把手轻轻地放在柜子两端。

“是的——他做了。我知道他做了。他把柜子往前拉到盆子下面中间位置。我坐在椅子上,离他很近——这就是为什么我注意到了。”

“我也注意到了。那就是我记不起来的东西。”

他把柜子轻轻推了回去,移到花盆下面,花盆正好悬在他的头顶上,大约三英寸的距离。

“天哪,”古达克先生惊奇地发现非常重要的事情正在发生,“这太神秘了。”

彼得没有作答,只是轻轻地提起并放下半导体柜的盖子。“就像这样,”他轻声地说,“像这样……这是个值得纪念的时刻。”

“恐怕我很笨。”牧师又斗胆地说。

这次彼得抬起头来,微笑地看着他。

“看!”他说。他举起手,轻轻地接触花盆,把它轻轻地朝着链子的末端旋转。“这是可能的,”他说,“我的上帝!这是可能的。诺阿克斯先生跟你差不多高,是不是,牧师?”

“差不多,差不多,我可能比他高一英寸,不会再高了。”

“如果我再高几英寸,”彼得遗憾地说(因为他的身高是个敏感话题),“我也许可以更聪明。迟做总比不做好。”他的眼睛在房间里逡巡,经过哈丽雅特和牧师,落在本特身上。“你看,”他说,“我们得到了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进展的条件——如果我们能填满中间的条件。”

“是的,老爷。”本特用无趣的声音应答。彼得的心在身体里跳动,这次不是他的新婚妻子,而是跟随他破过上百个案子的老随从——这次是求助他。本特咳嗽着,“我可以提个建议吗?我们继续前最好查验这些链子的区别。”

“很正确,本特。就像你说的那样。把梯子拿过来。”

哈丽雅特看着本特登上梯子,接过牧师机械地递给他的铜制链子。彼得听见楼梯上的脚步声。在特威特敦小姐走进房间之前,他已经穿过半个房间,她关上门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她眼前了。

“一切看起来都——”特威特敦小姐欢快地说,“哦,古达克先生,没想到还能见到您。您能拥有威廉舅舅的仙人掌真好。”

“本特正在处理这件事。”彼得说。他站在她和梯子之间,对于她四英尺八英寸的个子,他的五英尺九英寸就是个屏风。“特威特敦小姐,如果您真的弄完了,我想知道您是否能给我帮个忙?”

“当然了——如果我可以的话。”

“我想我可能把钢笔忘在卧室的什么地方了,我害怕这些人把它踩坏了。如果我可以麻烦您——”

“很高兴为您效劳!”特威特敦小姐大声说,好像很高兴这件事没有超出她的能力范围,“我现在就上楼找一找。我总是说我找东西的技术一流。”

“您真是太好了。”彼得说。他很绅士地把她带到门前,为她打开门,在她身后把门关上。哈丽雅特什么也没说。她找烟的时候看到彼得的钢笔就在他衬衫前襟的口袋里,她感到自己的胃部冰凉。本特迅速地从梯子上滑下来,手里拿着链子,站在那里,好像准备好了,只要一听到指令就把脚镣套在重刑犯的身上。彼得急忙赶下楼来。

“相差四英寸,老爷。”

他的主人点点头。

“本特一不,我还需要你。”他看见哈丽雅特,开始对着她说话,好像她是他的男仆。“你,去把后面楼梯的门锁上。别让她听见你的动静。这是房子的钥匙。把前后的门都锁上。一定要保证拉德尔、帕菲特和克拉奇利都在里面。如果有人说什么,就说是我的命令。然后把钥匙拿回来——明白了吗?……本特,拿着梯子,看看是否能在墙上或者烟囱那边的天花板上找到挂钩或者钉子。”

哈丽雅特走出房间,轻手轻脚地沿着走廊走。厨房里有声音,柔和的叮当声告诉她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很可能已经吃过了。从敞开的门缝,她瞥见克拉奇利的后脑勺——他正歪着一个水罐往嘴里倒。他对面站着帕菲特,他宽大的下巴正在鼓鼓囊囊地缓慢蠕动。她看不到拉德尔夫人,但是她的声音马上从碗碟洗涤处传了过来。“……看,乔在那里,跟他打了个照面,天知道,他那么高大,他和他的夫人很亲密……”有人大笑。哈丽雅特想那可能是乔治。她疾跑过厨房,跑进密室,跑到她自己房间的门前,气喘吁吁的,不是因为匆忙,更多是因为激动。钥匙插在门上。她轻轻旋转门把手,蹑手蹑脚地走进去。除了她自己捆扎好的静静等待的箱子之外什么都没有,床也被拆成几部分,等着被搬走。她能听见隔壁房间拖着脚走路的声音,那是特威特敦小姐正在尖声尖气地和自己说话(哈丽雅特心想,就像个白兔),“哦,天哪,哦,天哪!发生了什么?”(或者是,“什么事会发生在我身上?”)哈丽雅特在那里站了一小会儿,她的手已经放在钥匙上。如果她走进去说:“特威特敦小姐,他知道谁杀了你舅舅,还有……”像个白兔——笼子里的白兔……

接着她走出来,在身后锁上门。

又回到走廊里……悄悄地经过敞开的门。好像没有人注意她。她锁上前门,整个房子密不透风,就像发生凶杀案的那个晚上。

她回到起居室才发现自己动作真迅速,本特还在壁炉旁的梯子上,用一个手电筒在暗黑的房梁上寻找。

“一个丝杆吊钩,老爷,漆成黑色,拧在房梁上。”

“啊!”彼得用眼睛量了一下从吊钩到柜子的来回距离。哈丽雅特把钥匙递给他,他稍微点了下头,心不在焉地把它们放进口袋里。

“证据,”他说,“最终有点证据了。但是——在哪里?”

牧师好像在脑子里把二加二等于几好好算了一遍,然后清了清嗓子说:

“我是不是明白了,”他说,“您已经发现了一个——被我称做破案线索的东西?”

“不,”彼得说,“我们正在找。线索。阿里亚德妮@的线索——缠绕迷宫的小线球——是的,线绳。谁说过线绳?帕菲特,天哪!他是我们的人!”

“汤姆·帕菲特!”牧师喊道,“哦,我不认为帕菲特——”

“把他带过来。”彼得说。

本特开口前已经从梯子上下来了。“是,老爷。”他说完,像闪电一样离开了。哈丽雅特的视线落在链子上,链子就在本特放下的地方——柜子上。她捡起来,叮当声刺痛了彼得的耳朵。

“最好把它消灭。”他说,“给我。”他环顾四周找一个藏起来的地方——然后,他笑了笑,走向烟囱。

“我要把它放在找到它的地方。”他说着跳向通风帽下面,“藏得好就找得到,就像帕菲特经常说的那样。”他又出现了,拍拍手上的尘土。

“那儿有一个壁架,我想。”哈丽雅特说。

“是的。那一枪把链子打下来了。如果诺阿克斯保持烟囱的干净,杀他的凶手就安全了。牧师,做完坏事,好事就会来吗?”

帕菲特先生的出现和已经近在身边的本特让古达克先生不用再探

讨教义。

“您找我,老爷?”

“是的,帕菲特。星期三早上我们把烟灰松动后你清扫房间的时候,是否见到地上有条细绳?”

“细绳?”帕菲特先生说,“如果您找的是细绳,我想您找对人了。我看到一条细绳,老爷,我捡起来,放在想要找就能找到的地方了。”他哼哼着拉起一层层的毛衣,开始从口袋里掏出一团团的细绳,就像魔术师变出很多彩纸。“都在这里了,您可以选择。就像我对克拉奇利说的,藏得好就找得到……”

“你指的是一条细绳,是吗?”

“对,”帕菲特先生说,有些费劲地提出了一条厚实的线头,“我在这层楼上捡起一条细绳,然后我对他说——他的四十英镑保有绝对权——我对他说——”

“我想我看见你把什么东西捡起来了。也许你现在说不出具体是哪条?”

“哦!”帕菲特先生受到启发后说,“我现在明白了,老爷。你就想要那条特别的细绳。唔,但是现在我也说不出究竟是哪条。不是这条,我说不出。但是也是条好绳子一结实的一条,大概是一码长,没有绳结的那条。但是究竟是这条,还是那条,我也不能确定。”

“一码长?”彼得说,“应该比这长吧。”

“不,”帕菲特先生说,“不是这条细绳——呃,也许四英尺长,但是不会再长了。还有一些黑色的钓鱼线,也许有二十英尺左右——但是您找的是细绳。”

“我犯了个错误,”彼得说,“我应该,当然,说的是钓鱼线。当然应该是钓鱼线。而且是黑色的。应该就是这样。你见过吗?”

“哦!”帕菲特先生说,“如果您找的是钓鱼线,为什么不早说呢?锁得牢,丢不掉——”

“谢谢你,”彼得说。他熟练地在清扫工的手指上缠绕着那卷黑线。“是的,就是它。这禁得住二十磅的鲑鱼。我敢打赌两端都有坠子。我就是这么想的——是的。”

他把线的一端穿过花盆沿上的一个环,把带有坠子的两端整合在一起,交给本特。本特一言不发地拿着它登上梯子,把双重线穿过天花板上的吊钩。

“哦!”哈丽雅特说,“我现在明白了,彼得,太可怕了!”

“举起来,”彼得没注意到她在说话,“小心别让线纠缠在一起。”本特把线拉起来,线陷入他的手指时,他嘟囔了一句。那个花盆被彼得伸出的手从下面固定住,晃动,提起,向上拉到够不着的距离,在铁链子的底端画着半圆形,升起。

“好的,”彼得说,“植物不会掉出来。固定得很稳,很合适。”

现在花盆在一个水平线上停住,平伸在椽子下面。仙人掌从旁边伸出来,在微暗中看起来像个畸形的寄居蟹贪婪地从壳子中伸出爪子来。

牧师凝视着上方,沉思后表示抗议。

“请小心一些。如果那个东西滑下来会砸死人的。”

“很容易,”彼得说,“我就是这么想的。”他朝半导体柜退了两步,依然拉紧手中的两根线。

“一定有十四磅的重量。”本特说。

“我能感觉到,”彼得严肃地说,“你和柯克检查它的时候怎么就没注意到它的重量呢?这里面一定装满了什么东西——感觉可能是铅弹。这肯定是一段时间以前就计划好的。”

“所以,”哈丽雅特说,“这就是为什么一个女人可以敲碎一个高个男人的脑壳。一个有着强壮手臂的女人。”

“可能是任何人。”彼得说,“当时晗巧不在场。任何一个有证据不在现场的人。上帝创造能量,人类创造工具。”

他把线的两头拉到柜子边上,它们正好可以到那个位置。他揭开盖子,把它们压到下面。然后把盖子盖在上面。弹簧档被拉紧了,坠子结实地靠着边缘。哈丽雅特注意到沉重的花盆的牵引力轻轻地从地面升至柜子的边缘。但是不能再往上升了,因为它的脚被椅子腿绊住了。紧绷在房梁上的细细的黑线几乎看不见。

急促敲窗的声音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柯克和塞伦站在外边,激动地挥着手。彼得快步走过去,打开窗格子。本特走下梯子,把它们折叠起来,放在墙边。

“什么事?”彼得说。

“老爷!”塞伦的声音快速而焦急,“老爷,我从来没跟您撤过一句谎。您可以在窗户这儿看到挂钟。柯克先生刚才告诉我——”

“是的,”柯克说,“十二点半,绝对没错。”他现在能看见窗户是开着的了,“他们把仙人掌取下来了。”

“不,他们没有。”彼得说,“仙人掌还在那里。你最好进来。前门上锁了。拿着钥匙,把门从身后锁上。”他对柯克耳语,“但是最好悄悄进来——你得发布逮捕令。”

两个警察以惊人的速度消失了。

帕菲特先生困惑地挠着头,向前和彼得搭话。

“您这个装置看起来真的很笨拙,您肯定它不会掉下来吗?”

“除非有人在十二点半的时候打开柜子……看在上帝的分上,牧师,离那个盖子远点。”

正朝柜子走的牧师马上内疚地走开了,并用断然的语气说:

“我只是想近距离看看钓鱼线。”他解释着,“你知道根本看不见。这么黑,这么巧妙。”

“那,”彼得说,“就是为什么想出钓鱼线的主意。对不起我大声喊了。但是一定要靠后,免得发生意外。您意识到您是这个房间里唯一不安全的人了吗?”

牧师退到一个角落里。门被推开了,拉德尔夫人没有被召唤就大声地通报:

“警察来了。”

“哎!”帕菲特先生想让她出去,但是她似乎下定决心一定要弄明白,他们开这么长时间的会都是在说什么。她像木桩子一样双手叉腰站在门旁。

柯克的牛眼睛看看彼得,然后跟着他的目光看看天花板,吃惊地发现胡迪尼。风格漂浮着的没有任何支撑物的仙人掌。

“是的。”彼得说,“它就在那里。但是千万别碰那个柜子,如果有什么后果,我可不负责。我想上个星期三九点半仙人掌就在那里,这也就是为什么塞伦能看到挂钟。这就是所谓的‘设想犯罪情况’。”

“犯罪,呃?”柯克说。

“你想要一个可以从后上方击打一个高个男人的钝器,就在那里。它可以敲碎公牛的头颅——您知道它后面的力量有多大。”

柯克又看了看花盆。

“嗯,”他慢慢说,“很漂亮一但是我想要一点证据。上次我见到花盆,上面没有任何血迹。”

“当然没有!”哈丽雅特说,“已经被擦掉了。”

“什么时候,怎么做的?”彼得说着,急速转身面对哈丽雅特。

“上星期三上午还没有。是在前天。刚才您提醒了我们。星期三早上,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我们都站在那里看。就是这么做的,彼得,就是这么做的!”

“是的。”他微笑着看着她,“那就是‘如何’。现在我们知道如何,也知道是谁了。”

“感谢上帝,我们终于知道了点什么。”哈丽雅特说。她的欣喜是因为彼得警觉的头脑,他用脚尖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完成了一个任务——最终,没有失败——不会再做关于锁链、失败的男人徒然寻找热带可怕的沙漠中多刺仙人掌的梦了。

但牧师不是彼得的妻子,他往别的方向想了。

“您的意思是,”他用惊奇的声音说,“克拉奇利给仙人掌浇水的时候,把血迹擦掉了?但这是个可怕的结论!弗兰克·克拉奇利——我们合唱队的成员。”

柯克更满意了。

“克拉奇利!”他说,“啊!现在我们明白了!他对那四十英镑的事怀恨在心——他想这样就能跟那个老头扯平了,再娶上女继承人——一个钝器击中两只鸟,是不是?”

“女继承人?”牧师慌张地大喊着,“但是他要和波莉·梅森结婚了——他今天早晨还和我谈过结婚预告的事情。”

“这是个让人伤心的故事,古达克先生,”哈丽雅特说,“他和特威特敦小姐秘密订婚了,然后他——嘘!”

“你认为他们是同谋吗?”柯克刚开始问——然后立刻想到特威特敦小姐就在这个房间里。

“我到处找也找不到您的钢笔,”特威特敦小姐真诚而抱歉地说,“我真的希望——”她意识到房间里的气氛奇怪而紧张,塞伦正朝着大家都回避的方向张口结舌地看着。

“我的天哪!”特威特敦小姐说,“真不得了!舅舅的仙人掌怎么到哪儿去了?”

她径直走向柜子,彼得把她拉回来。

“我不这么认为。”彼得含义模糊地对柯克说。然后把特威特敦小姐带到一边,留下牧师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

“现在,”柯克说,“我们都说清楚。您具体是怎么弄明白是他干的?”

“如果那个陷阱是谋杀当夜克拉奇利在六点二十离开前设的,”特威特敦小姐发出轻声尖叫,“那么,诺阿克斯走进来的时候,既然他总是在九点半,打开半导体收听新闻广播——”

“他的作息就像闹钟一样有规律。”拉德尔夫人说。

“那么,然后昵——”

但是哈丽雅特有反对意见,无论彼得怎么认为她,她都要插话。

“但是,彼得——一个人举着蜡烛径直走到柜子前都注意不到仙人掌在那里吗?”

“我想——”彼得说。

门迅速打开,撞到了拉德尔夫人的胳膊肘——克拉奇利走了进来。他一只手提着灯走进来,显然是想来拿什么东西,然后再回到外边的货车那儿去,他朝着身后看不见的某人喊着:

“好的——我给你拿,然后替你锁上。”

彼得开口讲话之前,他已经站到柜子旁边。

“你想要什么,克拉奇利?”

他的声音让克拉奇利掉过头来。

“半导体的钥匙,老爷。”他简短地说,一边看着彼得,一边打开盖子。

百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大家一动不动地站着。沉重的花盆像连枷一样翻滚下来,闪着光,在离克拉奇利头部一英寸的地方滑了过去。经过时,克拉奇利的脸色变得煞白,灯球掉在地上,叮叮当当摔成无数碎片。

那时,就在那时,哈丽雅特意识到所有人都大喊出来,也包括她自己。之后是几秒钟的沉默,花盆就在他们眼前,以若隐若现的弧形摆动着。

彼得警告牧师:

“靠后,牧师!”

他的声音打破了紧张。克拉奇利的脸变成了一只野兽的模样。

“你这个魔鬼!你这个该死的狡猾的魔鬼!你怎么能如此诅咒——你怎么知道是我干的?我要割开你的喉咙!”

他跳过来,哈丽雅特看到彼得振作起精神。但是柯克和塞伦抓住了他,他们厮打着,发出喘息声和号叫。

“放开我,见鬼!让我数落他!你们可以给我设个陷阱,是吗?是啊,是我杀了他。那个该死的老浑蛋骗了我。你也一样,艾吉·特威特敦,去死吧!我杀了他,我告诉你,什么都不为。”

本特悄悄地走上来,抓起摇摆的花盆,放在一个静止的地方。

柯克在说话:

“弗兰克·克拉奇利,我要逮捕你……”

其余的话淹没在恼人疯狂的喊叫声中。哈丽雅特走过来站在窗前。彼得原地没动,任凭本特和帕菲特帮助警察。他们把克拉奇利拖出房间。

“天哪!”古达克先生说,“真令人震惊!”他拿起他的白色法衣和长巾。

“让他出去!”挣扎的人群从她眼前经过时,特威特敦小姐尖叫着。“真可怕!让他出去!想想我还曾经让他那么亲近过!”她的小脸因为愤怒而扭曲了。她在他们身后跑,摇晃着她紧握的拳头,滑稽地大喊着:“畜生!畜生!你怎么可以杀死可怜的舅舅!”

牧师转向哈丽雅特。

“原谅我,彼得夫人。我的职责需要我和那个不幸的年轻人在一起。”

她点点头,他跟着其他人走出房间。拉德尔夫人在往门外走的路上看到悬挂着花盆的钓鱼线,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看那儿!”她胜利地大喊着,“真是可笑啊!星期三早上来打扫的时候,我亲自把它摘下来,扔到地板上的。”

她环顾四周寻求赞许,但是哈丽雅特已经没有力气作出评论,彼得也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渐渐地,拉德尔夫人意识到鼓掌的时机已经过去了,于是慢吞吞地走掉了。接着塞伦离开人群又回来了,他的头盔歪了,外衣的领口也被撕开了。

“老爷——我不知道应该怎样感谢您。您终于还了我一个清白。”

“好了,塞伦。这样就可以了。像个好小伙那样赶紧离开吧。”

塞伦走了出去。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彼得。”哈丽雅特说。

他看了看四周,正好看见克拉奇利从窗前被拉走,他还在四个男人的手心里挣扎着。

“过来,握住我的手。”他说,“这个部分总是让我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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