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想法很是奇怪,也很令人感到悲哀,那就是说人“会长得不再像原先的自己了”,仿佛人会长得穿不下原先的裤子或者大衣一样。这也使我们想到,恋爱的男女,要是一方情感发展较快,那就很有可能超过较慢的一方。随着艾丽丝的变化,她要求爱情提供的答案也发生了变化;随着时间的推移,需要将当初建立爱情关系时的合同重新改写的可能性也随之一一出现了。就因为她自己已是今非昔比,某个一度崇拜的对象很可能成为明日黄花。

艾丽丝谈情说爱的目的是为了弥补自身的不足,她企图在别人身上追寻她敬重向往但自身却缺乏的品质。她情感上的需要就仿佛是七巧板缺了一块,缺少的一块就要由别人来补充。随着自身的发展,缺少的内容也会不断变化,十五岁时恰好可以补上的一块到了三十岁时就不再适合了。缺失的一块外形不同了,除非那个起补充作用的人能够跟上这种变化,否则她便只好与之分手或者尴尬地强迫对方摊牌。

各种各样不同的解决方法可列表如下:

年龄需要填补的空缺男性的解决方法8想要找到个人一起爬树、划火柴,并能够介绍她加入到学校里最出风头的那一帮子人当中去。一个名叫托马斯的老练的九岁男孩,他穿着皮夹克,骑着一辆赛车。他们计划要结婚,生十二个孩子。他有一次在花园里让她看他撒尿13—16想要弄清性和接吻是怎么回事;同时又对真正的接吻和性交很害怕。一系列脸上长粉刺的十几岁少年鬼鬼祟祟地伏在她身上乱摸,然后给她写热情洋溢的情书,信里满是拼写错误(她予以改正了)。16阴道。一个二十一岁的学生,喜欢读赫尔曼·海塞的作品,因为他柜子里全是药丸和草药,朋友给他起了个“好大夫”的外号。他按照印度教司生殖的女神给艾丽丝起了个名字,尽管他自己没有性能力。18想要服用致幻药,到黑洞洞的地下室里听难懂的音乐第一个看起来像是能够使她破身的人:那是她父母一个朋友的儿子——二十四岁,耶鲁大学毕业,根本谈不上温柔体贴,五分钟就完事了,可以预见她爱上了他,但这种爱情毫无希望,他连她的信都不回。19希望自己的性生活得到改善,这使得她的父母(马克思曾经预言过的注定要没落的资产阶级的残余)大为震惊。一个名叫特雷弗的牙买加萨克斯号手,声称曾同二百个女人睡过觉,在诺丁山一带做“生意”,让她如痴如醉——使得马克思曾经预言过注定要没落的资产阶级大为震惊,他们威胁要去找警察来抓他。20—23寻找智力上超过自己的具有父亲形象的人。大学里一位蓄胡子的生物教授:宣讲达尔文进化论,在性高潮时高叫化石的名字。24在伦敦生活得不开心,希望找个知心、事业有成、英俊的情人来减轻自己的不安全感。埃里克。25她需要的人心地善良但却不软弱,幽默但在该严肃时也不会退缩,工作出色受人尊重,但不仅仅追求外表的成功。这个人很有才华,但不会居高临下地对待别人。他像个圣人,无论她要试多少次才能把汽车停好,他都不会大喊大叫。

不断变化的爱情七巧板

艾丽丝爱上埃里克的原因代表了某段历史时期的解决办法,补上了她内心缺失的七巧板的一块。他们的恋爱关系注定会像两条走向不同的道路交会在一起,它们在短时间内(而且在许多方面也很令人愉快地)在一个交会口相遇了。

痛苦的起因就在于差异变得越来越大,两个在彼此相容的阶段相遇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现彼此其实并不向着同一方向前进——某一阶段的相容性仅仅是在一条宽阔的岔路上偶然重叠到了一起。

埃里克能够提供的东西已经不再具有吸引力。熟悉伦敦的饭店、住考究的套房、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这些已经变得不是那么遥不可及,而且也不是那么必要了。工作上的成功意味着她男友的事业已经不是她心目中首先考虑的因素,重要的是他能不能使她开怀大笑,或者由于心地善良而使她大为惊奇。尽管那位蓄胡子的生物学家使她有一段时候对智力不再非常重视,但埃里克心理上的轻浮同样令人极感厌倦,虽然其性质有所不同。她渴望自己的伴侣既不会对一切采取事不关己的冷漠态度,也不会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来贬低那些不那么精明的人。她的自尊心大为增加了,再也无法忍受宗教之爱所固有的那种礼仪上的谦卑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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