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结束了。

然而结案对凯瑟琳·丹斯而言,同时意味着是时候解决某个重大问题了。

一个她无法逃避的问题,她决定今天就解决。

她起得很迟,叫了一份墨西哥煎蛋作早午餐,然后回到山景酒店,和网站合作人玛婷通电话,商量给劳动者乐队录下的那些歌。录音已经发给玛婷。两人花了好几个小时才决定选出24首歌放在网站上。

做决定是艰难的;每首歌都非常好听。

正如玛婷所说,讨论促使问题暴露。那个重大问题不时地浮现脑海,那个丹斯决定面对的问题:生命中的男人们。不对,不能这么说,她提醒自己。生命中的男人只有一个——乔恩·博林。就算他有分手的打算,他也是这个男人。目前她不能把迈克尔·奥尼尔考虑进来。这是她和博林之间的事情。

那么,我该怎么办?

“嗨,你还在吗?”玛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不好意思。”她对着电话说。她们继续讨论并定下了劳动者乐队的上网曲目。她放下电话,躺在床上,对自己说:打电话给乔恩,说清楚。

丹斯看着窗外,凝望着远处似乎应是山景的地方。如果天气晴朗,景致应该清晰可见。不过现在是弗雷斯诺的夏末,那里只是雾蒙蒙一片。

她把手机拿在手里转了又转,认真研究起来。

手机背面的贴纸上是带着天真笑容的孩子,还有两只卖萌的小狗。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她的通讯录,乔恩·博林号码高亮显示,随时可以拨出。

她又翻到手机背面看照片。

然后盯着墙上一幅无聊的图片看——港口图片。难道在室内设计师的印象中,加利福尼亚家家户户都有帆船,就算住得离海岸几百公里远?

哗、哗、哗……她上上下下地拨动通讯录。她的辫梢触到左边耳朵,她随手把辫子拨开。

打,不打?打,不打?

她心里想的是直接问他搬去圣迭戈却不和她商量的原因。她心想,真是奇怪,穿上防弹衣,坐在气势汹汹的萨利纳斯少年黑帮头目曼纽尔·马丁内斯面前,问他把赫克托·阿朗索的残肢(尤其是脑袋)埋在哪里,她都不怕,偏偏问自己的男人这么简单的问题,却这么优柔寡断。

她突然愤怒起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对孩子好,走进他们的生活,成为家庭的一分子,融入得那么和谐。

她分析起来。答案可能是这样的:表面上来看,乔恩·博林是她的理想类型:英俊,幽默,善良,性感。他们从不吵架,更不打架,没有任何原则性的冲突——不像她和奥尼尔……喂,她提醒自己,这件事情不涉及奥尼尔。

和博林在一起没有争执吵架是否意味着两人之间没有真正擦出过爱的火花?

轻松愉快不是爱?吵吵闹闹才有情?

不该如此。

抓着手机,不停地转来转去,转来转去。

打,不打?

孩子的笑脸,孩子的笑脸,孩子的笑脸……

要不在床上抛硬币吧,交给命运来决定。

孩子的笑脸,孩子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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