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丹斯趴在担架上,丹尼斯·哈鲁图恩站在一旁。

另一边站着医护人员,查看她背部的伤口。

“目前没有线索,”警探说。

丹斯抬起眼睛,看到与自己的视线呈90度角的现场,高效的现场勘查小组正在搜索地面。就是在那里,枪手差点要了谢莉·汤恩和她自己的命。但是现场几乎没有留下多少证据,蔓延的大火烧毁了不少树木,包括凶手藏身的灌木丛。

“这里疼吗?”医护人员问。

“是的,疼。”

“晦。”他对她的回答不置可否,继续检查伤口。

几分钟之后,“你检查完了吗?”丹斯问。她有些恼怒。医生检查的时间太长,还不理会她的回答。刚才她应该这么说:“是的,疼死了,屠夫。”

“我想差不多了。”

她一把拉下衬衫。

“擦伤而已,不严重。”

丹斯确定自己背部遭到枪击了,她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到好朋友林肯·莱姆,高位截瘫、终身坐在轮椅上的犯罪现场勘查专家。如果不能走路,我怎么当好母亲?她心想。实际情况是,她扔掉的灭火器落进了燃烧的草丛中,爆炸了。可能是爆炸产生的碎片,也可能是爆炸激起的石块,飞起来击中了她的背。她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过了许久才转过身,看到附近的地上有很大一片白色,是从爆炸后的灭火器里喷出来的泡沫。弄清楚状况后,她爬到越野车旁边,拿到手机——不管马迪根了——直接拨打了911.15分钟后,警车、消防车和救护车都来了。

医护人员态度恶劣,不一会儿就跑去检查另一位伤者——坐在丈夫身边的谢莉·汤恩。她戴着呼吸机,盯着自己绑着绷带的手出神。巧合的是,她长长的指甲上涂着血红色的指甲油。

“事态非常严重。”哈鲁图恩说。爱德文向州司法局投诉,自己受到非法拘留及非法搜查。马迪根和米格尔·洛佩兹被捕,虽然立刻就被放了出来,也没收保释金,但他俩被暂时停职。

“哦,天哪,”丹斯嘶哑着嗓子,“他被停职了?”

“没错。”哈鲁图恩恨恨地说,“疑犯耍了盖布里埃尔·富恩特斯,偷了他的枪,现在又害得总探长和米格尔停职。行动小组只剩下克丽丝泰尔、我和你。”

“找到爱德文了吗?”丹斯问。

“找不到他,也找不到那辆红车。午宴按时进行。凯莉听说之后非常担心,唱了几首歌,和歌迷吃过午饭就离开了。人们开始说她的心根本不在午宴上,说她心不在焉。”

丹斯抬头示意不远处仍在燃烧的奔驰。“惹怒凯莉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还是觉得以此为杀人动机有些牵强。”

“这是跟踪狂的现实,不是我们的现实。”她提醒他。

哈鲁图恩看着谢莉和毕晓普。“她几乎被火烧死,但是最让她伤心的是凯莉并没有邀请她参加午宴。”

“他是怎么冒名发邮件给谢莉让她参加午宴的?”丹斯问。

“他今天早上注册了一个匿名账户,名称是KTowne加上一些数字。从塔楼区一家咖啡网吧发送了邮件。我们派了一名警探去调查,但没有人认出爱德文的照片。领班说今天早上店里接待了两百多名顾客。”

“然后发邮件到谢莉的地址,就这样吗?在毕晓普网站上的地址?”

“凯莉的网站。”

“原来如此。”

两人沉默许久。

“嗨,查理。”哈鲁图恩向走过来的一个人打招呼。此人矮胖身材,气色红润,穿着连体工作服。“你认识凯瑟琳·丹斯吗,她从加州调查局来。这位是查理·尚恩,我们现场勘查科的负责人。”

他向凯瑟琳点头致意,随即皱起眉头。“PK.的事情是真的吗?他被停职了?米格尔也停职了?”

“恐怕是的。”

“是那个跟踪狂精心设计的?”

“我们还不知道。”

“真不是东西。”尚恩小声嘟囔。给丹斯的印象是,他不经常骂人。

“查理,你们的人有发现吗?名片?爱德文签过名的电话账单?”丹尼斯·哈鲁图恩一贯镇定的脸上露出少许急躁的神情。

“他很谨慎,没有脚印,没有轮胎印,我们找到上百万个痕迹,但这些痕迹在任何一个森林里都能找到。我们在附近找到一小堆香烟灰,就在燃烧车辆的半径边缘。我们需要时间化验。”

丹斯说起曾有偷窥者在酒店窗户对面的马路上抽烟。“但我没看到那个人的模样。”她又说,“爱德文以前抽烟,可能现在还在抽,我不能肯定。”

鉴证专家说:“枪是9毫米口径,和盖布的格洛克类似,但我们没有盖布的弹壳或子弹,无法作比对。我们找到的弹壳上没有指纹。”

“我在这里也没看到那人的模样,”丹斯气馁地说,“他藏在树木的阴影里。”跟踪狂不仅善于伪装,还善于藏匿,善于找到任何能够令他们不受干扰、不被注意地观察跟踪目标的位置,做长时间的观察。“谢莉看到什么没有?”

“还没机会和她谈。她被烟呛得够呛。”

正说着,一辆汽车飞驰而来。丹斯又下意识地去摸腰间不存在的格洛克枪。然后她看清楚了,那是凯莉·汤恩的深绿色越野车,开车人是达瑟·摩根。不等车停稳,凯莉就跳下车,奔向毕晓普和谢莉。她没有理会父亲,而是弯下腰,张开双臂抱住了继母。摩根脸色不好。丹斯发现,抛开和父亲的关系不谈,凯莉的确是心地单纯的好姑娘。

丹斯离得太远,听不清她们的谈话,但是她们的肢体语言传达出准确无误的信息:道歉、后悔、释然。

真心的和解正在进行。

毕晓普·汤恩站在那里,拥抱着两个女人。

家庭靠爱与感情维系,家庭中也存在摩擦和分歧。然而,通过努力,在上帝的指引下,任何距离——现实的也好,精神上的也好——都能够被缩短,直到消失不见。最触动丹斯的不是她亲眼目睹了家庭的和解,而是自己的另一番想法:关于她,乔恩·博林和孩子……还有妈妈说博林要搬去圣迭戈的事情。

凯莉的歌词再一次响起在脑海,那预示了谢莉·汤恩遇袭的第三段歌词。

那天晚上电话忽至,你毫无预感

路对面的巡警在说些什么。

刹那间,人生从此改变。

一切都消失,计划被打乱。

那会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吗?人生会从此改变吗?她渴望的生活,她、孩子,还有乔恩·博林在一起的生活?

她不禁感到痛苦,谁会是我的影子,时刻伴随着我,告诉我人生的全部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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