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丹斯在弗雷斯诺南边寻找克丽丝泰尔·史丹宁推荐的餐厅。

她脑子里一直在想,当查尔斯·奥弗比通知安尼塔·冈萨雷斯治安官将鲍比·普雷斯科特谋杀案交由丹斯负责后,将会引起怎样的震动。此事很有可能由萨克拉门托的加州调查局局长亲自通知。

手机响了,吓了她一大跳。

啊,查尔斯,但愿我没有打扰你享用午餐。

可是来电号码显示为本地号码。

“喂?”

“凯瑟琳?”

“是我。”

“我是派克·马迪根。”

她没接话。

“聊两句?”

我当然有时间。丹斯觉得自己听到了勺子刮东西和吧咂嘴唇的声音。他在吃午饭吗?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又在吃冰淇淋?“说吧。”

“你在干什么呢?”

她说:“准备去朱利欧餐厅吃墨西哥炖鸡。”

“不错啊。不要吃玉米粉蒸肉,太大,像巨无霸。”

电话那头顿了顿。“现场勘查科科长查理·尚恩给我打了电话。是尚恩,不是肖恩,不是那个演员。经常被人弄错。他人很好。”

她想起现场勘查小组在房车公园和会展中心高效精干的表现,丝毫不逊于大城市的同行。

“所有证物都被排除了。爱德文住处的照片、纪念品上的灰尘和痕迹与鲍比房车里的不吻合。我们查了爱德文的信用卡账单。他住处所有的东西都是从易趣网上买的。拘留的时候我们留下他的指纹,和会展中心、鲍比房车内的指纹都不吻合。没有脚印,什么都没有。查了他汽车的轮胎痕,也不对。我们彻底输了。”

“你得放他走。”

“放了,一小时前。所有东西都还给他了。”

丹斯估计这番谈话就是马迪根这种性格的人的道歉方式。

但是她错了。

“我想说声对不起。”

道歉的话还没说完。

“你是对的,我错了。我被那家伙耍了。他来警局的唯一目的就是套取警方的调查情况。”

“如果他是凶手,是的,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这家伙和我平常接触到的疑犯完全不同。对付这种人,你比我有经验。如果你还有兴趣,愿意帮助我们吗?你一定能帮到我们。”

丹斯立刻回复:“是的,我愿意。”

她还得打电话给奥弗比,取消之前的请求。

“非常感谢。”

丹斯回想起史丹宁提过的马迪根的担忧。“警探,有一件事情我要说明。这是你们的案子,我只是顾问而已。”

换言之,荣誉都是你们的,记者招待会也由你召开。其实,我和你的副手丹尼斯·哈鲁图恩一样很讨厌记者。

“哦,谢谢你这么说。如果可以,你现在就过来吧。噢,欢迎光临弗马联合治安办公室,丹斯探员。”

终于看清楚了,的确是他。

她没有看到红色的车身是因为光从车头射出,像舞台聚光灯一样笔直地照向她的方向。从房子的方向看过去,别克的红色车身在她的视线之下。

爱德文·夏普离她15米远。他找到了新的偷窥点。他把车停在路肩上,自己晃荡着两条腿坐在引擎盖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家的方向,嘴边挂着古怪的笑。他的身体前前后后地摇摆,因此造成时亮时暗的灯光。

她蹲下身。他没反应,他看不见她。

凯莉向旁边挪了几米,再透过灌木望过去。他塞着耳机,和着音乐的节奏拍打着大腿,可能在听她的歌。会是哪一首呢?

脑袋时不时地左摇右晃,像是在检查四周的情况,又像是陶醉在音乐中。

呃……等等。他的脸不对劲,那是什么表情?

那是愉快的表情啊,差不多算是欣喜若狂了,却不是那种单纯的喜悦。他的眼睛一会儿睁开,一会儿闭上,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他的呼吸似乎也变得急促,胸口开始起伏。

他好像沉浸在极度的享受之中。

他是和着音乐节奏拍大腿吗?哦,上帝啊,他不是在拍大腿,他是在……她看不真切。

天哪,他怎么能做出来的!

但是看他脸上的表情。

噢,太恶心了!

半张的嘴唇,半闭的眼睛,再加上突出的眉毛……她受不了了。

她扭头便走,脚下一个踉跄,她赶紧抓住旁边的树。那是一棵小松树苗,她没有摔倒,树苗却被她压弯了。

爱德文觉察到动静。

他的手不再动,他的眼睛看过来了。惊恐万分的凯莉蹲在地上。

他看到她了吗?他会不会马上过来?裤子拉链没拉就过来?

凯莉慌了神,她顾不得了,转身跑了起来。

她在树木和灌木间拼命奔跑,不敢回头。终于看到自家花园的栅栏了。她放慢了脚步。门没有上锁,她伸出手,用力推开门,那动作就像体育课上跳鞍马一样,她每次都想做出漂亮的落地动作,可总是手忙脚乱,和现在一样。

她的心怦怦直跳,她不停地跑,冲进大门,咣当一声把门关上,转身躲在门后。

她看着自己美丽的花园。一切都被毁了!永远地毁了!她再也不想踏进花园一步,再也不想回忆起爱德文在那里的所作所为。

她把脸贴在玻璃上。

灯光还在。

过了一会儿,灯光朝着大路移动。她瞧见一抹红影慢慢开上岔道,向右转弯,渐渐消失。

手机突然响起来,凯莉吓了一跳,她的手机铃声是电音吉他配上震动。她慢慢走过去。是不是爱德文?打来播放《你的影子》第二段歌词吗?预告下一次杀人?

她拿起手机,低头看着屏幕,迟疑片刻,她按下了接听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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