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伏地魔眯着眼睛轻声对埃芮汀丝说,埋藏在那张僵硬面孔下的酷烈怒火烧得她的太阳穴一阵尖锐的疼痛,下一秒,埃芮汀丝就用大脑封闭术隔绝了伏地魔的情绪感应。

“我给了你无与伦比的权势和荣耀,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台下鸦雀无声,无一人敢说话。

因为婚礼仪式的关系,埃芮汀丝和伏地魔之间只有短短几步的距离,没有刻意放大的声音除了他们两人,只有埃芮汀丝身旁一脸呆傻的布莱克才听得见。

“成为你容器的母体也是荣耀之一吗?”埃芮汀丝平静抽出魔杖,“非常荣幸,但是我拒绝。”

“……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伏地魔突然举起魔杖,一道红光朝埃芮汀丝飞来。

埃芮汀丝像风一样旋即消失了,伏地魔的杀虐咒击中了留在原地的残影。

“所有人拿出魔杖,击毙叛徒埃芮汀丝!”阿诺德抽出魔杖大喊。

“谁也不许对她动手!这是我的猎物!!”伏地魔怒声吼道。

“动动嘴巴没什么难的,你先追上我再说吧。”埃芮汀丝站在上空俯视着伏地魔,嘴角露出一个挑衅的冷笑,随即施展飞行魔法从空中迅雷般掠过。食死徒们只是眼前一花,伏地魔就同样消失在高台上了。

“所有人追上去!”阿诺德刚刚抬起魔杖心中就警铃大作,他一个闪身躲过从身后射来的一束魔咒,下意识地正欲反击,却对上安娜面无表情的脸,他的魔杖不由顿住了。

“安娜……”

贝拉特里克斯本想第一时间就跟上伏地魔,但是无奈一眨眼就失去了两人的身影,她大步跨到卢修斯面前,对他情绪激动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准备扫帚!我们要杀死那个叛徒!”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到末尾竟然还因太过用力而破音了。卢修斯脸色非常不好,他避重就轻地说:“我们不应该轻举妄动,黑魔王说过那是他的猎物……”。

“你这是什么意思?卢修斯,你也想背叛黑魔王吗?”

“我只是觉得黑魔王不需要我们的帮助——”

“我知道了,你是在担忧德拉科吧,害怕那个叛徒对你儿子不利?!如果德拉科真的因为你帮助了黑魔王而被那个叛徒杀害,我只能说他非常幸运能为黑魔王付出生命!滚开——!你这个懦夫!”贝拉特里克斯狠狠推了卢修斯一把,自己高举起魔杖,“马尔福家的扫帚飞——”

“完全切割。”

贝拉特里克斯狼狈扑倒在地,一个×型的白色大型咒芒从她头顶擦过,她的每一根头发丝都因为头顶危险的魔力而炸了起来,那一瞬间她的耳朵里只剩下轰鸣的心跳声。

卢修斯活活憋住了已经到了嘴边的怒骂,他比贝拉特里克斯扑得更快,在草地上一个滚身就远离了魔咒的目标贝拉特里克斯,施咒的人可没管敌方友方,发出的杀伤咒语不仅差点杀了贝拉特里克斯,也差点杀了他。

贝拉特里克斯也是身经百战的人了,她躲过这个魔咒后就立即从地上跳了起来,“阿瓦达索命!”

她的索命咒和另一道索命咒在空中碰撞,湮灭。

“昆娜·罗伯塔?!你怎么会在这里!”贝拉特里克斯望着另一头的女孩惊疑不定地吼道。

罗伯塔那张洋娃娃似的童真脸庞上绽出一个笑容,但是圆圆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与外表毫不相符的恶毒和狂意,“怎么样?我主人的咒语还不错吧?”

“主人?”贝拉特里克斯的眼珠在凹陷的眼眶里转了一圈才明白罗伯塔说的主人是谁,她薄薄的嘴唇在鼻子下嘲讽鄙夷地扭了起来:“你管那个马上就要被千刀万剐的叛徒叫主人?”

罗伯塔的笑容瞬间消失,脸上每一处都在往外涌着黑色的狠毒:

“本来我不打算在你身上花费多少时间,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会把你的脑袋提起来献给主人。”

许多宾客在伏地魔离开后第一时间就想幻影移形离开这个多事之地,他们是来观礼的,可不是来送命的。结果扑通扑通,所有用了幻影移形的人全部被一面看不见的墙弹了回来,摔到地上。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从地上站起来的一名男人铁青着脸说道。

“时期特殊,请大家呆在原位,一切等黑魔王回来再定夺。”惠顿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双手下压着大声说。

另一边,阿瑟看着对峙的两人,脸上神色渐渐从茫然转为暴怒。

“所以说——你们都知道这件事,就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阿瑟浓眉倒竖,他的褐色双眼在眼眶里瞪出了血丝,愤怒在他眼里熊熊燃烧,“除你武器!魔杖飞来!”短短一瞬间,安娜和阿诺德的魔杖就到了阿瑟手里。

“既然你知道你的侄女在想什么,为什么没有阻止她?!”

阿瑟大步上前,一拳狠狠打在阿诺德脸色,阿诺德往后踉跄几步,摔坐在地。

阿瑟转身又走向安娜,会场很吵闹,但阿瑟的脚步声在安娜和阿诺德听来依然像是沉雷。

“听着,我不管你和埃芮汀丝在谋划什么,现在事情都这样了,我们只有尽快找到黑魔王和埃芮汀丝,黑魔王对埃芮汀丝的偏爱大家有目共睹,只要我们——”

“我不去。”安娜的声音虽低,但是异常平静。

“你在说什么疯话?!”阿瑟怒极,脸色越加铁青,“难道你觉得埃芮汀丝和黑魔王单打独斗还能活着回来吗?!”

“她必须杀了那个人。”安娜说:“如果她因此死了——死了也就死了。”

话音未落,安娜脸上就遭了响亮的一巴掌。

安娜侧着头,棕色的头发贴在半边脸颊上,半晌后,才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转回头来。

“阿瑟!你怎么敢打她?!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敢——”阿诺德激动地欲从地上站起,下一刻就被阿瑟一脚重新踹回地面。

“闭嘴!她这样都是你惯的!”阿瑟的脸青红交加,最终稳定到了铁青上,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对安娜说道:“她是你的女儿,埃芮汀丝是你的女儿。”

这句话像是戳破了安娜一直以来伪装的平静和漠然,她凄厉地尖叫起来:“她不是!她是那个魔鬼的孩子!我的女儿已经死了!我的孩子早就死了!我的孩子——早就死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父亲是神秘人,你会正眼看她一眼吗?你不会!如果她体内没了斯莱特林的血液,你还会承认她是塞尔温的一员吗?你不会!”安娜情绪激动地对他吼道,“少在我面前道貌岸然的装好人,她小的时候一直想要杀了她的人是你!”

“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你以为她是我和麻瓜生的孩子。”安娜沉下声来,神色转为冰冷,“其实你想的没错。埃芮汀丝和那没什么本质区别。”看着阿瑟愣住的表情,安娜冷笑道:“她没有继承到神秘人身上斯莱特林的血脉,她的蛇语是后天学习的,她身上只有神秘人的麻瓜血统。如果这件事被神秘人知道了,你觉得他还会保留你所谓的‘偏爱’吗?”

“跟我一起去追捕埃芮汀丝吧,阿瑟。她不仅背叛了塞尔温家族,将我们置于刀尖,也背叛了黑魔王的信任和苦心培养。”阿诺德擦掉嘴角的鲜血,说道。

已经彻底呆住的阿瑟半晌没有说话,似乎天底下所有神色都聚集在了那张粗犷英俊的脸上,惊疑,愤怒,茫然,不断变化,最后这些神色都沉淀下来,定格为了无声的肃穆,这是几十年来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的神情。

“我不会让你们从这里出去。”安娜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折叠的小刀,她的神色平静,眼神里却有着触目惊心的疯狂,她握着刀朝阿诺德走去,毫无血色的嘴唇在轻轻翕动:“哥哥……哥哥……你就帮我一次吧,不要阻挠我,好吗……?”

“不可能。”阿诺德同样轻声回答,他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目光凝聚在安娜手中的小刀上,身体里的力量已经做好准备随时都可以暴起,“我不会让她毁了整个塞尔温。”

“那么我呢?如果是我要毁掉塞尔温呢?”安娜神情恍惚地喃喃道,“这种家族有什么意义啊?是它毁掉了我的一生……”

“……我不会让任何人毁掉塞尔温,安娜。”阿诺德的神情变得温柔而悲哀,就像在对一个恋人说话。

安娜咬住嘴唇,用举起小刀逼近阿诺德代替了回答。

“大地生根。”阿瑟沉着脸发出魔咒。

安娜以为阿瑟攻击的是自己,身体都本能地闪躲了,才发现对面的阿诺德啪的一声跪在了地上,从地下钻出了无数藤蔓紧紧地缠住了他的四肢。

“阿瑟!你这是干什么!”阿诺德又惊又怒,“你天天嚷着塞尔温的荣誉,现在你正在做的事就是毁灭塞尔温的荣誉!你知道你的行为会造成什么后果吗?你这是在让整个塞尔温为那个找死的家伙陪葬!你疯了!”

“听着,我愚蠢的弟弟,”阿瑟走向安娜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望着阿诺德,面如沉雷,“在我心中塞尔温的荣誉的确十分重要,但我的任何一个家人——你,安娜,埃芮汀丝,你们任何一个,在我心中都比塞尔温的荣誉更加贵重。”

“她只是一个有着肮脏麻瓜血脉的混血!她也算你的家人吗?!”阿诺德用力嘶吼道,他的颈部青筋暴起,疯狂的神色和刚刚的安娜有得一拼。

“从三年前起,她就是我的家人,那个时候我承认了她,我就不会允许别人妄图杀死她……我不会允许别人伤害我的家人,伏地魔也不行。”他转过身面对呆愣的安娜,坚定沉着地说,“现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我,包括你的那句‘塞尔温毁了你的一生’。”他顿了下,看着安娜的脸轻轻说,“如果出了事情你不来依靠哥哥,那这世上你还能依靠谁呢?”

安娜呆愣地看着阿瑟,不过短短一霎后,止不住的泪水就如决堤般从眼眶中汹涌而出,小刀从她颤抖的手中掉落,安娜渐渐蹲下身,她的脸埋在双手指缝中,只能听见压抑悲痛的怮哭声不断响起。

距离马尔福庄园十几公里外的一片空地上,伏地魔警惕地环视着周围,他的身后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响动,伏地魔立即举着魔杖转身,看见从熊熊火焰中缓步走出的埃芮汀丝。

她的手里握着一根不属于她的长魔杖,怪异丑陋的魔杖上每一个节都布满凹陷孔洞,让人联想起骷颅头上空荡的眼眶。

“这是……”伏地魔猩红刺目的红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埃芮汀丝手中的魔杖。

伏地魔太熟悉这根魔杖了,他已经开始腐烂的老对头不就是用这根魔杖跟他作对了几十年吗?

“看来安娜的魔杖对你而言不太好用,是不是?”伏地魔恶毒地嘲讽道,他故意晃了晃手里埃芮汀丝的魔杖,脸上露着胜利者的微笑,“我没想到你和你母亲的契合度差到竟然要去死人坟墓里刨魔杖用,我用你的魔杖倒是用的很顺手。”

“这有什么可吃惊的呢?”埃芮汀丝露出诡异的微笑,“我的母亲是纯正的纯血,自然是我们两个有麻瓜血统的更加亲近呀。”

在脑海里,埃芮汀丝解除了大脑封闭,将她跟着波特学蛇语的那段记忆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伏地魔眼前。

感受到伏地魔那边传来的震惊和愤怒,埃芮汀丝微笑在朝火中添了把柴火。

“苦心白费的感觉如何?”她直视着面色铁青的伏地魔,轻声说:“在波特把你弄得不人不鬼后,斯莱特林的血脉就断绝了。而我,只是一个继承了你最憎恨的麻瓜里德尔血脉的后代,就算我和布莱克生产一个孩子,他的身体里也不会有一丝斯莱特林的血液。”

代替伏地魔回答的是一束绿光。

“哎呀,小心,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魂器之一的吗?”埃芮汀丝闪过索命咒,继续刺激伏地魔摇晃的理智。

“……你知道?”伏地魔眯起了猩红的双眼。

如果灵魂变成魂器的是其他人,那么十有八九对方可能到死都不会知道,但是,灵魂成为魂器的是埃芮汀丝。

埃芮汀丝接触过波特,又知道伏地魔在制造魂器,她的症状和波特那么相似,怎么可能会猜不到自己被伏地魔做了什么手脚?

虽然如此,但是埃芮汀丝没有打算好好给伏地魔解释。

“从三年前三强争霸赛那晚,你让我跪在你面前开始,这一天就已经注定了。”埃芮汀丝抬起精致苍白的下巴,神色淡淡地看着伏地魔,“是你激起了我的野心和欲望,父亲。”

“从那个时候起,就注定你要死在我手里——就像你的父亲死在你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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