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姆里奇的猫死了。

那几只戴着不同形状粉色蝴蝶结的猫死在了乌姆里奇的办公室里,据说死状凄惨,全身都是抓咬出来的血痕,猫毛掉落得满办公室都是,乌姆里奇进入办公室的时候直接被这凄惨的凶案现场吓晕了过去——在校医院醒来后,她一口咬定这是学生的蓄意谋杀,杀害了她心爱的猫,是对她个人的残忍报复,因为她的猫对猫秸秆严重过敏,而现场就留有两个猫秸秆编织的小球。

她甚至闹到邓布利多那里,要求他找出凶手严惩,但是邓布利多有什么办法呢?连乌姆里奇自己都说她并没有把猫对猫秸秆过敏这事告诉霍格沃茨任何人。

邓布利多只有尽力安慰她,然后这件事就只有不了了之了,虽然乌姆里奇本人还没有放弃,她更加苛刻的对待斯莱特林以外的学生,似乎认为凶手就出自另外三个学院。

哈利在礼堂的餐桌上听闻乌姆里奇的猫暴毙后,手里的叉子一下掉在了盘子上,发出响亮的一声。

并没有人注意到他,因为人们的注意力都被弗雷德和乔治的演讲吸引了,他们是乌姆里奇晕倒在办公室的第一发现人。

“我和弗雷德正路过那里,准备顺手试验一下我们的新产品。”乔治说,赫敏这时皱着眉插了一句:“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了,不许在学校里试验那些垃圾!”但是双胞胎没谁理她,弗雷德接着说道:“我们看见黑魔法防御办公室的门开着,乔治于是提议把我们新研究的改良大粪蛋扔一个进去——”

“我说过了——”

“得了,能不能让我们听完呀?”罗恩不高兴地叫道,赫敏气鼓鼓地闭上了嘴,但她那模样,似乎打定主意双胞胎说完之后还要再提醒他们一次。

“但是我们在门口看见了一块粉色的肥肉!”弗雷德说完,乔治立刻接道:“太可怕了,是谁会把那么一块肥肉扔在办公室门口呀?于是我和弗雷德就走近了细看,结果发现——”

“乌姆里奇倒在门口!办公室里有四只死猫!”乔治突然加大了音量,他比划着,形容着他看到的景象:“它们倒在不同的地方,满地都是猫毛——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几乎是光秃秃的,粉色的肉上全是一道道的血痂——”

“是它们自己抓的——”弗雷德说:“它们咬掉自己的毛,发狂地到处乱抓,因为乌姆里奇那时不在办公室,把它们锁在了房间里,所以谁都没有发现,等发现时——它们已经死了。”

“虽然我们挺讨厌乌姆里奇的,但不得不说——”乔治接口:“做这事的家伙太不人道了点,你们没见着那四只猫的死相——”

“现在想起我都觉得渗人。”弗雷德说。

桌上静悄悄的,似乎谁都没了胃口。

罗恩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回过头来对哈利说:“他说的没错,对猫下手……哈利,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哈利匆匆放下刀叉:“我有点反胃,你们吃吧,我到外面去走走。”

哈利离开后,罗恩困惑不解地看向赫敏:“他怎么啦?”

赫敏白他一眼:“谁叫你们在饭桌上谈……这样的话题。”

哈利冲出礼堂,他漫无目的地在城堡里埋头快走,但是弗雷德和乔治的话还在他耳朵里不断回响——那四只猫死了,而且死得很惨——它们咬掉自己的的毛,互相乱抓,在封闭的办公室里发狂然后死掉——

这不可能——这怎么会呢?它们为什么偏偏对猫秸秆过敏呢?

哈利头脑一片空白,脑子里装的就像是一团快要凝固的水泥,使他无法思考任何东西。

有个清晰沉重的声音在他脑海里说:你是凶手。

不!哈利头痛欲裂,急于否认,他最近情绪是有些不对劲,但那是因为他被困在女贞路一个暑期,从垃圾箱里捡报纸了解信息,就是因为没有任何人向他通一个信——因为罗恩当了级长而原本最有希望的他却落选了——因为邓布利多从六月份起就没有对他说过一次话——因为没有几个人相信他,大家都把他看作装疯卖傻的大傻瓜——因为——

但是不管有多少原因,他没法骗自己,那个声音再次冷漠的重复道:你是凶手——是你把猫秸秆小球扔进了窗户。

我不知道那些猫对猫秸秆过敏!哈利心中的恐惧越来越甚,是的,这不能怪他,他并不知道那些猫对猫秸秆严重过敏,谁会知道啊?猫秸秆小球是巫师界最常见不过的宠物玩具,他怎么会知道那些猫偏偏对猫秸秆过敏呢?

你在说谎——那个冷酷的声音依然不放过他,打定主意要将他逼到绝境——你原本就打算杀了那些猫,你如愿以偿了,为什么不承认?

哈利绝望地停下了脚步,他觉得四周是那么陌生可怕,他全身发凉,从心底漫起的凉气让他几乎打起了哆嗦。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在无意间竟然走到了黑魔法防御办公室的门口,乌姆里奇现在正在礼堂吃饭,办公室的门是锁着的,只能从窗户窥到办公室里面一角——当时他就是从这扇窗户投入了那两个猫秸秆小球——

“你还好吗。”

窗上浮现出一行小小的字,哈利猛然回过神来,转头望去发现埃芮汀丝正靠在几步外的墙上,她双臂交叉在胸前,眼神平静,神色中带着一丝漠然,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那是一种了然的平静,对真相通幽洞微的平静——残酷的平静。

“我不知道那些猫对猫秸秆过敏。”哈利艰难地开口,他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中颤抖,但他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正近乎祈求地看着埃芮汀丝,就像在抓一根救命稻草:“我捡到了一包装着毒囊草和猫秸秆小球的袋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那时候怎么想的——我突然想起了你对我说的话……我鬼使神差地来了这里,我想要报复乌姆里奇……但是我后悔了,不管乌姆里奇怎么对我,那些猫是无辜的……我改变主意,扔掉了毒囊草,袋子里还剩两个猫秸秆小球,因为觉得过意不去,所以我把猫秸秆小球从窗户里扔了进去……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它们会对猫秸秆过敏……我只是想要补偿它们……”哈利呆呆地说。

不知什么时候,埃芮汀丝已经站到了他的眼前,玛瑙一般澄净的黑色眼眸就像有魔力一般,引着哈利在其中不断下坠。

“那些死去的猫只是替它们的主人付出了代价而已。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乌姆里奇养了它们,它们为乌姆里奇献身是理所当然的事。”

哈利呆呆地看着埃芮汀丝魔杖显出的字,那些字和他心中的声音在不停诱惑他下坠,下坠,坠往一个黑暗的摸不到底的地方。

“你不用害怕,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乌姆里奇应该付出代价,即使不是你,也会有别人。而你只是在保护自己,邓布利多不保护你,你就只有自己保护自己。你没有任何错。”

哈利茫然地,呆呆地看着显出的字,而埃芮汀丝则再次看了一眼紧闭的黑魔法防御办公室的门,朝哈利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埃芮汀丝回到寝室后又开始在达特烈的描述下描绘霍格沃茨的地图,八点左右的时候,突然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达特烈立即熟练快速地钻入了埃芮汀丝的床底。

埃芮汀丝打开房门后,发现是四年级的昆娜·罗伯塔,罗伯塔也是一个历史悠久的纯血世家,但是近百年来却像艾伯特家族一样衰落了,现在家族内就只有昆娜·罗伯塔和她的奶奶二人,比艾伯特家还要人丁稀薄,昆娜一直很亲近埃芮汀丝,她们的交集还要从二年级说起,那时候埃芮汀丝被马尔福失手推下楼梯,第二天出院后,昆娜·罗伯塔就在她去上课的途中塞了一束禁林边采集的野花给她,然后两人才熟了起来,应该说,是罗伯塔单方面对埃芮汀丝熟了起来。

门外的罗伯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她的魔药材料有些用完了,要向埃芮汀丝借几片止咳叶和蓝耳花。

“我一直购买材料的那家魔药店最近总是缺货。”她羞涩地说,眼睛却亮闪闪地看着埃芮汀丝。

“进来吧。”埃芮汀丝让她走进房间,然后去打开储存魔药材料的橱柜,拿出了罗伯塔需要的两种材料。

罗伯塔眼尖地望到药橱里的两个空位和下面的标识,立即有些兴奋地说道:“姐姐,你没有猫秸秆和毒囊草了吗?我那里还有一些,我给你拿过来吧?”

罗伯塔喜欢叫她姐姐,即使埃芮汀丝现在的身份成了伏地魔的女儿她也没有改变称呼,罗伯塔很崇拜她,从入学开始,她就崇拜在学生里“与众不同”“无所不能”的她,因为埃芮汀丝没有刻意去纠正过,她也就一直这么称呼了,为此她还受了不少其他纯血们的排挤和嘲笑,第四年开学后,埃芮汀丝的身份不同了,她提醒过罗伯塔,从那以后,罗伯塔就只在私下才会叫她姐姐了。

埃芮汀丝撕下猫秸秆和毒囊草的标识,在罗伯塔看不到的地方弯起了嘴角。

“已经不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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