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松林中,林信把沈楼按在树干上, 掂着脚啃咬他的唇瓣。

沈楼揽住他的腰, “怎么了?”这般饿急了的模样, 好似平日不给他亲一般。

“把上辈子缺的都补回来。”小鹿灯挂在树梢,幽幽灯火映着林信似蹙非蹙的眉, 莫名让人心尖发疼。

沈楼低头, 吻住那双柔软温暖的唇, 双手抱住林信,使劲往怀里揉。

“沈清阙, 我求你件事, ”林信蹭着沈楼的唇瓣, “这辈子还比我活得长,好不好?”所有人都比他先走,爹娘、师父、封重。只有沈楼最疼他, 比他活得长。

沈楼没有回答,直接把林信打横抱了起来, 跳上虞渊就往枫津飞去。

“做什么?”林信舔了舔唇。

“补魂。”沈楼把人放到床上, 将黄泉珠塞到林信手里。过了年他就要及冠了,残缺的魂若是承受不住骤然大涨的灵力, 定然会影响寿数。

黄泉珠在手中滴溜溜地转, 林信咬牙,把沈楼推倒在床上,自己骑在他腰腹间。不知该感动沈楼的说到做到,还是该气恼他的不解风情。

“这里面, 就剩一只狼魂一只狐魂。都是凶兽,得做些准备才行,”林信面色严肃地说,“万一你兽性大发把我给办了,可怎么办?”

原本还有些担心的沈楼,顿时哭笑不得,“兽性大发是这个兽性?”话虽这么说,还是起身摸出了一只小玉盒。

黄泉珠困着生魂,分辨不出谁是谁,便只能闭着眼补一个进去。林信抱着沈楼,熬过最初的疼痛,已经到了五更天了。

“不疼了吗?”林信给他擦掉额头的汗,好奇地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睛,想知道这次补的是什么魂。

沈楼突然翻身,将林信压在身下,一口咬上了他的脖子。黑色的眸子渐渐有了神采,透出几分嗜血的凶悍来。

“啊……”林信惊呼出声,这咬得委实太疼,肯定破皮了,“沈清阙,你醒醒,我不是肉,不能吃,啊!”他要的,可不是这种兽性大发。

说话间,又被咬了一口。

“信信。”沈楼埋在他颈肩喘着粗气,舔了舔那带血的牙印子。是雪月狼的魂,他这会儿特别想咬人。

“唔……”被舔的地方,又疼又痒,林信轻哼一声,双腿夹住了沈楼的腰,抱着他啃咬回去。

两人就在床上翻腾,你咬我一口,我啃你一下,咬着咬着就变了味。

补了狼魂的沈楼比平日要狂野许多,也不问“行不行”“疼不疼”这种话了,撕了衣裳直接就要入巷。

林信吓得往后缩,被沈楼抓着脚腕拖回去。

“疼!”林信沁出了眼泪来。

“已经用了很多脂膏了。”沈楼有些着急,又不敢乱动。

“这身子,可是第一次!”林信咬着唇,自己努力放松,还是疼得满头冷汗。

沈楼抱住他,从眉梢眼角,一直亲到脖颈。怀中的身体渐渐软下来,咬着他的耳朵轻哼了一句,“动吧。”

狼魂的本能挥之不去,沈楼还是忍不住咬人。温暖如春的屋子里,除了让人脸红心跳的惊喘,还有时不时冒出的惨叫声,甚是怪异。

忘情的两人没有注意到,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日出而作的人们,渐次醒来。

“嘭!”卧房的门被一脚踹开,寒风夹杂着雪粒子呼啸而来,沈歧睿面如寒霜地站在门口,地上跪着满脸愁苦的黄阁和紫枢。

屋中的状况一览无余,沈楼正一脸餍足地穿衣洗漱,林信则满身伤痕地趴在床上,瞧着好似要断气了。

“父亲!”沈楼一惊,立时拉过被子将林信包裹住。林信有些蒙,怎么刚睡上,就被人家爹捉奸在床了?

“信儿!怎么回事?”跟在沈歧睿身后的朱星离,快步跑到床前去看林信,拉开被子瞧见林信满身的血印子,顿时黑了脸。

“呜呜……”林信眨眨眼,突然哭了起来,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我昨天给他补魂,谁知,谁知……嘤嘤嘤……”

“畜生,看你干的好事!”沈歧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从小到大规规矩矩的儿子,竟会干出这等出格之事。这人还不是别人,是要命的割鹿侯!

“沈歧睿,你说怎么办吧。”朱星离握住腰间的春痕剑,下垂的眼角难得没了笑意。

玄国公气急,把自家儿子狠狠训斥一顿,让他明日就去北漠打仗,不许再纠缠林信。

“不行!”林信立时不干了,“他占了我的身子,得娶我过门!”

“就是,说得轻巧,睡了就白睡了?你们沈家得负责!”朱星离跟着附和,说完忽觉不对,抬手给了林信后脑勺一巴掌,“臭小子,你一个大男人,还能跟他成亲啊?”

“娶。”沈楼看着冲他挤眉弄眼的林信,微微一笑。

不管自家爹怎么发火,沈楼依旧泰然处之,亲自照顾林信,给他清洗上药,哄他入睡。而后,才请父亲到正厅,深谈一番。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门风清正的沈家主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待沈楼补了最后一个魂,就把他远远打发到战场上去,不许回来。朱星离则拽着自家一步三回头的没出息徒弟,回了京城。

“你真打算跟沈家那小子过一辈子?”朱星离拽着林信的耳朵晃晃,想听听他脑子里装的是不是水。

“嗯。”林信低头把玩星湖石小鹿,眉头微蹙。刚睡过就分开,有一种新婚第二天夫婿就被征了兵役的愁怨。若不是沈楼说,要去北漠帮他找爹娘的骨灰,他怕是要跟沈歧睿当场翻脸。

自家徒弟自己了解,他若是不愿意,十个沈楼也奈何不了他。朱星离头疼地揉揉额角,世人都说他朱亦萧离经叛道,没料想教出的徒弟青出于蓝,非但要造反篡位,如今还要跟男人成亲。

“你师伯要是知道,肯定要打死我了。”朱星离很是惆怅。

正说着,两人已经入了宫门。迎面走来几名文官,瞧见两人立时躬身行礼。

“侯爷,多时不见。”依旧是一身布艺的罗侍君,跟在文官群里,显然是被元朔帝准许跟着上朝了。还未过春闱,便上朝议政,这位望亭侯的凡人属臣,也算是大庸的头一份了。

那些文官都知他受宠,不敢得罪。

林信不欲与他多言,径直走过去,忽听得罗侍君惊呼一声,“先生!”

这话显然不是对着林信说的,而是朱星离。罗侍君很是激动,扯住朱星离的绛红衣袖,“先生,不知您还记不记得我,七年前在洛川,你给我算过命的。”

朱星离算过命的人多了去了,如何会记得这号人物。

“蓬莱有路,一朝错恨。”罗侍君一字一顿地念出了这句批语。

他家境尚可,做点生意,在当地也算富户。幼时曾有仙者说他有灵脉,后来又说摸错了,让他一直怀疑是后娘捣的鬼。偶遇朱星离,一句点醒他,虽说放下了对后娘的怨恨,但对于自己没能登入仙途一直耿耿于怀,发誓要出人头地。

“原来是你。”林信仔细看了罗侍君一眼,当年那个锦衣华服的青年,如今完全换了副模样,变得汲汲营营,不择手段。

本以为这场“他乡遇故知”的戏唱了便罢,没料想第二天罗侍君就找上门来,要朱星离给他做举荐。

“太师,咱们也算有缘。皇上已经许诺给我官位,只消过了春闱便可,我想请您做我的保举人。”罗侍君得到皇帝的认可,整个人都有了底气,言语间也学会了墉都的腔调,好似把这个机会给朱星离乃是赏赐一般。

“哎,屎可以乱吃,亲不能乱认,咱俩可没什么缘分。”朱星离连连摆手,很是认真地说。

没料想朱星离拒绝得如此干脆,罗侍君脸涨得通红,胡乱说了两句便甩袖走人。

“啧,看来是望亭侯不要他了。”林信倚在廊下,看着罗侍君略显佝偻的背影,无论如何都跟洛川小城里那肆意的青年才俊联系到一起。人在矮檐下久了,就会折了脊骨。

“还不是因为你,先去了望亭侯家,让他丢了主子。”封重穿着锈五爪银龙的亲王常服,缓步走来,在林信开口骂他之前,塞了一盒点心过去。“刚出炉的,尝尝。”

林信撇嘴,“听说你差事办的不错,皇上赏你了?”

“哎,别提了。”封重苦恼地抓头。

开春北边冰河决堤,几个郡糟了洪水,朝廷须得去赈灾。冰河开化,天寒地冻,这可是个苦差事。养尊处优的京官们互相推来推去,最后自然就落到了老好人英王的头上。封重学得杂,懂水利,懂农耕,还懂点医术。指挥着修士们固堤修坝,赶在春耕之前排走了洪水,安顿了百姓。

这差事办得实在漂亮,元朔帝龙颜大悦,当朝夸赞了英王,并把春闱之事也一并交给他来操持。

这下可是捅了太子的眼窝子,近来没少找他麻烦。

春闱有多重要,不消细说。朝中已经有了风言风语,言说皇帝如此重用英王,是要改立太子。毕竟英王跟权倾朝野的割鹿侯如此亲近,若是太子登基,恐怕降不住割鹿侯。

“哗啦啦!”太子将面前的矮几推翻,上好的天青瓷茶具碎了满地,“重修鹿栖台?父皇是把割鹿侯当亲儿子养了吧!”

“殿下,慎言。”东宫官赶紧劝慰。如今钟有玉回去当国公了,没人在太子身边说笑话逗闷子,他们的日子就越发不好过了。

太子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谁也没想到,年纪轻轻的林信把差事办得如此完美无缺,一次岁贡就削了二十几个县回来,远远超过了元朔帝的预期。

鹿栖台作为早年赏赐给林争寒的封地,年久失修,早就不能住人了。这次,封卓奕为了奖励林信,着人按行宫的规制重修鹿栖台。说是行宫的规制,其实鹿栖台真正的屋舍面积还不足行宫的三分之一,费不了那么多钱。

但无论如何,这也足以让朝臣明白割鹿侯的受宠程度。借着京中侯府门匾落成之际,给林信送了不少厚礼。

“灭狼之计,可以提前了。”太子看着手中的消息,沉声道。

割鹿侯府。

林信坐在庭院中央的石凳上,拿着块细葛布慢条斯理地擦拭旸谷剑。院子里整整齐齐站着十几名美貌女子,面对着传说中杀人如麻的割鹿侯,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出。

“侯爷,这些都是各地列侯、朝中大臣送的美人,您看……”管家是皇帝指派的,过了年刚上任,拿不准林侯爷的脾性。

“卖了。”林信头也不抬地说。

“卖,卖了?”管家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回头看看那些个女子,各个如花似玉、娇艳欲滴,侯爷竟舍得卖了?先前在宫宴上,林信跟那番邦舞姬眉来眼去,让众人以为他喜好美色,一股脑送来这么许多。

擦拭完剑身,林信抬手,一剑将石桌劈成了两半,吹了吹剑上的浮灰,“凡事,莫叫我说第二遍。”

“是。”管家冒出一头冷汗,忙不迭地让人去叫人牙子来。

“我记得,咱们朱家修的不是佛道吧?”后院里,朱星离正蹲在树底下捣鼓东西,瞧见林信过来,故意唉声叹气。

“修的是不近女色之道。师伯喜欢猫,你喜欢书,我喜欢男人,如此而已。”林信一本正经地说,把从珠宝箱子里挑出来的几本古籍扔给师父。

朱星离立时忘了教育徒弟的事,接住书就爱不释手地翻动起来。

“这是什么?”林信倚在树干上,低头看朱星离压在石头底下的符纸。

“别动!”朱星离赶紧捏住他的手腕,用灵力包裹着手指,捏起那道符。硬质发黑,似是羊皮纸,上面绘满了鲜红的符咒,中间一只宛如人眼的白珠子在不停转动。

“噬灵!”林信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瞬间炸开。一把推开朱星离,用剑尖将那符咒扔出几丈远,抓着师父查看脉腕。

“你认得?”朱星离见徒弟神色不对,也不敢说要拿回来玩。

“一旦被噬灵入体,便会灵脉尽毁,无药可解,且会传染!”见朱星离没有沾染到,林信稍稍松了口气,“这东西哪儿来的?”

“在北漠……顺的。”朱星离底气不足地说。

顺的,就是顺手牵羊偷来的。林信头疼地看着师父,十分想打他一顿,“朱星离,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还记不记得?”

真是把徒弟惯得不成样子了,天天连名带姓地叫师父。朱星离抬眼瞪他,却发现林信红了眼,“好了好了,答应你的为师一定做到,绝对活得比王八还长。既然这东西害人,我就更得找出破解的办法,不然哪天要是倒霉中了,岂不是只能睁眼等死。”

说来说去,还是想玩。

林信:“……”

草长莺飞,大漠雪初停。一人一骑在积雪刚刚融化的草原上驰骋。

“将军,大巫让我转交给您的。”山坡上,身着巫师袍的女子拦住了他的去路,将一只通体漆黑的牛角筒递过来。

温石兰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拿回去,不需要。”

“将军,这也是可汗的意思。可汗希望将军能带好消息回来,”女子执着地将牛角筒递过去,“沈家的小黑蛇,长出了翅膀,正往天山以北飞去,将军可要抓紧了。”

苍鹰划过天际,在温石兰刚毅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抬手接过牛角,一言不发地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朱家都是不近女色的篇》

菁夫人:大家都是朱家人,说说你们喜欢什么,本座心情好了就赏你们

师伯:猫猫猫猫

师父:书书书书

信信:楼楼楼楼

虫虫:鸡腿鸡腿

楼楼:信信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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