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上了一家餐厅,用完晚餐后,明日香井假刑警即往S市的市中心。他说要去刚三的情妇之一的滨崎佐知开的酒廊去查访。

映美在一阵迟疑之后,也下决心一起去。

看着他的脸和他说话,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很难受。面对他,只会更让现在的自己心绪更乱。她挂心在拘留所的光彦,又想全部都抛下,不要再挂心那件事。

只是,对“告别他、一个人回自己屋里”这件事,又有股强烈的抗拒感。不想单独一个人,好怕好伯……

时间是八点半。因为是星期六晚上吧,在外面闲逛的人很多。将车子放在附近的停车场,响靠着从弟弟那里要来的店的火柴盒,两人一起找名叫“SIXTY”的酒廊。

幸亏火柴盒上印有地图,一下子就找到了。是位于综合大楼三楼里的一个小型酒廊。

吧台及两个包厢席照明似乎是暗了点,但店基本上以白色为基调的装璜,所以气氛还不坏。

两、三个客人坐在包厢席,还有一位像是打工的年轻女孩在一旁作陪。而音乐不是有线电台而是滚石乐团的曲子。这是佐知喜欢的吗?觉得有点意外,或许只不过是包厢的客人们恰巧要选卡拉OK的歌曲。

正在洗东西的女人,意识到有两个人站在吧台前,便抬起眼,说:

“欢迎光……啊!”一看到响的脸,马上就知道是“上次的刑警”的样子。

“你好——欢迎光临。”那女人——滨崎佐知做出个微笑。她穿着一身线条毕露的黑色洋装。立体的五官上一层厚粉。不过,的确是个美女。

“给我杯汽水——你呢?”

“琴汤尼。”

佐知点头,然后道:“今天,有何贵干……”她轻轻地刺探。

“没有。只是经过,顺便进来一下。”响说着做出个愉快的笑容。

“真的吗?我真是高兴。您是——明日香井先生吧!这位是好朋友吗?”

她那谈笑风生的态度,真不愧是老手。

“很可惜。”响耸了耸肩,“只是同事。岬刑警。”

“喔!女刑警小姐?”

“是的。”映美轻轻点个头,心里有点不自在。而一点也无怯意自称是“刑警”的响的胆大,令人佩服。

接下来,响是天南地北地聊。或许是他想要除下对方的警戒心吧!与映美交往时,在这类的场所一向说话笨拙的他,此刻竟然顺畅地、一个话题接一个话题,说得对方心花朵朵开。大概是这一年半来热中过“酒场交际术”吧……

“明日香井先生,您也来一曲,如何?”

最后,佐知拿来卡拉0K的歌词本。可是这时响的脸上竟然现出为难的表情。

“这个,是我最怕的。”响搔着头。

“不要这么说嘛……人家想听听刑警大人唱歌嘛!”

“可是……”响最讨厌卡拉OK,这映美当然知道。并非他唱得不好,相反地他唱得相当有水准。只是他对这的评语是“那种东西”,而全面地否定卡拉OK文化的兴盛。

“反正刑警先生,您又说这说那的,终归不是想要问我话的吗?”

佐知红色的嘴唇浮现妖艳的笑,说道。

“您要是不唱歌,那我可什么都不答喔!”

因此,响就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麦克风了。

“滨崎小姐。”

结束“工作”的响,苦着一张脸,放下麦克风,叼上香烟。

“唱得真好!刑警先生,人家我都吓一跳呢!”

佐知不停地鼓掌。

响苦笑道:“正如您所料的,有几件事想指教。”

“请。我可是什么事也没做,您尽管问。”

“那……首先我想问的是令郎的事。他是……”

“是的,我先前也说过了不是吗?和树是刚三的小孩。”

“可是,没有入他的户籍吧?”

“是的。”佐知的表情浮上阴影,“可是——现在讲这些,也是无济于事。”

“您请说……”

“这件事,我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虽然我是觉得非常遗憾。本来如果快的话,他说会在下下个月,让小孩入籍的。”

“下下个月?”

“是的,就在‘闭关’结束,接任了教主的位子以后……”

“为什么早没弄呢?”

“那是因为——他的老婆亮着眼在看。”

“喔!不过,光子夫人不是也默认他的外遇吗?”

“虽然是这样,只是——他说让小孩入籍是说什么也不行的……”

“你没有坚持吗?”

“坚持了啊!可是他还是不理。我有时候一气上心头,又加上喝了酒,会和他吵闹。只是,这家店是他让我开的,小孩的养育费也拿了,所以……”

“而且,你也是保险的受益人对吧?”

“是的——”佐和一口气喝光杯中的酒,“我呢!说来说去,到最后还是喜欢他。所以,虽然在这六年间,就算有别的男人出现,我还是无法离开他。”

映美听着,这份令人意外的告白。

“我很蠢对吧?那种男人,我为什么会……”

“没,没有……”

“不过呢,刑警先生。像我这种女人并不是没有,明知道他不好,又要和他在一起——”

音乐又再一次转回滚石乐团,只是歌词内容不知怎地像日本演歌般凄凉。

“他,也不是个什么好人,不过倒是个非常孤独的人。年轻的时候,在关西吃过很多苦。恐吓、窃盗,连类似黑社会的事什么都做过。战争时全家都没了,也没有任何亲戚……他说和光子结婚以后也一样,他的老婆,在他看来,简直是神经不正常……所以他才整个心都放在扩大教团这件事。后来,他说他听到光子死了时,不知为什么觉得松了口气……”

虽然她脸上看不出什么。可是好像在响他们来之前,她已经喝了不少酒的样子。杯中的酒一喝干,便马上又倒入新酒再喝。

“六月光子夫人死亡的事,您有何看法?”响转了话题。

“她是自杀?还是被杀?如果是被杀,凶手会是谁呢?”

“……”佐知闭上嘴,直视着响。他对着那双湿润的双眸,略带踌躇地道。

“光彦先生——光子夫人的公子说,她是被杀死的,而且他确信凶手就是刚三先生。”

“是他杀的——是的,或许吧!”佐知回道。

“或许是他吧!因为在那之后,他看起来好像在怕什么似地……”

“那再请教您一件事。警方现在认为杀刚三先生的人是光彦先生,只是,假设犯人不是他的话,您认为还有谁最可疑?”

“如果犯人不是光彦……”

佐知口中反覆地道。然后说:“弓冈妙子。”

“啊?”响略探身向吧台,“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他死了以后,光彦又被逮捕,那下任的教主,第一位候选人就是她了……”

“真的?”

“是的。贵传名家中,已经没有任何近亲了,虽说她只是宣传部长,可是在那教团中,她可是刚三的左右手呢!所以……”

“接下来是齐东美耶吧!”

走出了滨崎佐知的酒廊,响就边走边伸懒腰。

“现在去吗?”

映美看看手表。

“已经十点半了喔!”

“太晚了吗?”

“我累了,明天好吗?”

明天也和他一起到处跑,无意识地自己已决定了下来。映美发现她这心态时,心中又复杂地摇动起来。

“我也一样累了。”响捶捶自己的肩,“特别是刚刚的卡拉0K,可累倒我了。”

“好久没听到明日香井唱歌了……”

晚风的凉意,吹上酒后微热的双颊,真是舒服。映美不觉地靠在响的肩上,悄悄地勾着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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