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郝萌已经完全忘记了这只是一场梦境,看到恋人在生死关头,她一颗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少年反应迅速,一棍打到迎面而来的丧尸的腿上,对方关节受到重创立刻跪了下去,他飞身而上踩着对方膝盖高高跃起,竟然以乌压压汹涌而来的一片丧尸的脑袋为踏板,蹬着他们的头颅如履平地,一口气往前蹿了七八米,接着整个人跃在半空,一手向列车上的郝萌伸过去--

这一刻,明明短暂的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郝萌睁大的眼里他的动作却放慢了百倍,就在两人的手只差毫厘的时候,从车顶滚落一只嚎叫的丧尸,里面的人见势不妙拽了郝萌一把把她拖进车厢,而就这么一阻,身在半空的塔纳托斯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整个人落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卸掉惯性,郝萌所在的那节列车已经疾驰而过。

“快点!”

耳畔传来几个男人焦急的大喊,少年单膝撑地,目光锐利抬起头,西服男和健壮大叔等几人在后面的车厢,不顾自己安危站在踏板上,朝他伸着手!

一脚踹翻已经冲到他面前的丧尸,少年朝着从身边擦身而过的列车飞扑过去,拽住了大叔粗壮的手臂,加上棒球队长等其他人在车厢内使劲,众人齐心协力终于把他拽了上来!

“对不起!”

真熙不住朝着郝萌道歉,刚才千钧一发之际,是她和孕妇看到上面滚落的丧尸,为了郝萌的安全下意识地把她拉了回来。结果使得她没有抓住塔纳托斯。

随着惯性几人倒成一团,郝萌立刻跳起来探出头去看,正好看到塔纳托斯被其他人拽上车的一幕,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才落了回去,备感劫后余生,腿都有点发软。

缓了口气,朝着两人摆摆手,“没事,我看到他上车了。”扶起孕妇,“你没事吧。”

盛京捂着肚子感受了下,勉强道,“还好。”

郝萌关上车门,这个时候,陌生的手机铃声忽然在车厢内响起,其他人都望着她,这才发现铃声是从自己口袋里传出来的。

她接起电话,上面显示的备注是:亲亲男友。

她立刻接了起来,急切道,“塔纳托斯!你怎么样!?”

“没事,”信号不好,电流声很大,对方的声音显得有些模糊,他言简意赅道,“西装男、大叔、乞丐、棒球男,和我在9号车厢。”

她立刻把话转述给担心的盛京和真熙,以及西装男的女儿秀安,“他们三个都和我男友在一起,你们放心。”

三人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郝萌也对着电话道,“盛京真熙、秀安和我在3号车厢,我会照顾好她们。你们不用过来。”

挂断电话之后,郝萌让真熙照顾着孕妇和小女孩,转身脸色就沉了下来,径直冲到金常务面前,银白的薄刃划过空气,在对方尚未来得及反应之前就死死抵住了喉咙。

“刚才是你逼着乘务员让车长启动列车的吧?”郝萌一手提起矮胖的金常务的衣领,一手威胁地持着半枚锋利的刀片抵着对方,脸上带笑,眼里杀气四溢。

她带着真熙和秀安赶回来,列车已经缓缓启动了,她冲上去就听到金常务逼迫乘务员用对讲机让车长加快速度,她当下夺走对讲机想让对方停下,可是因为这个时候列车如果一旦停下,就会被丧尸包围再难发动。对方为了车上人的安全,也不肯停下。

“你想干什么!”金常务激动大喊,“我没有错!如果不是我让开车,车上还有这么多人!不能为了一两个人,让所有人去死吧!”

“你是这样想的吗,”郝萌扯了扯嘴角,目光一一扫过车上其他人的脸,轻声问,“你们也是这样想的?”

有人心怀愧疚移开视线,有人强词夺理,“如果不是那个时候发车,我们都走不了!就为了你男朋友一个人,你负的起车上所有人的性命吗?”

直爽善良的真熙忍不住气的反驳,“你们在说什么啊!要不是小姐姐阻止你们下车,她和她男友以及另外几个人下车去打探情况,你们贸贸然下车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有几个乘客小声道,“别说的那么伟大,他们还不是为了自己。”

有人面露不忍,但更多的人对此无声地点头赞同。

视线扫过那些人的脸,人性的自私和丑恶在此刻彰显的淋漓尽致。郝萌叹气,“所以我从来不想做好人。”要不是为了完成任务给塔纳托斯兑换灵魂,塔纳托斯也安然无恙,她真心想让他们陪葬。

收回手,金常务松了口气,紧张地摸了摸脖子,忽然察觉手上有异样,一看掌心沾染着一片鲜血。

“啊啊!”他捂着脖子惊恐叫起来,郝萌睨了他一眼,无所谓道,“手不小心抖了。”她只不过轻轻划了一道血线而已,对方立刻叫的跟杀猪一样,真是贪生怕死之徒。

“你!你!”金常务气急败坏指着她,“我要报警!你这是恶意伤人!”

郝萌冷笑了下,“报警?好啊。等你有命活到报警的时候。”

心中已经盘算着对方简直是队伍里的隐患,必须找机会除掉才是。

之所以没有选择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一来到釜山还有七八个小时的车程,路上还不知道会怎么样,现在还要顾忌着其他乘客的情绪避免激起众怒;二来,开车的事不仅是金常务一个人的责任。

向车长汇报情况的乘务员,其他怂恿的乘客,难辞其咎。

“你等着!我一定让你受到制裁!”

郝萌懒得搭理骂骂咧咧的金常务,找了个位置闭目养神。

目前从首尔到釜山的高速公路全部封闭,只有铁路线还畅通。接下来的一路,她并不认为就会这么平淡的过去。

毕竟,主神的任务可不好完成。

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精力,郝萌打了个电话询问塔纳托斯那边的情况。他们几个在一节没有丧尸的车厢休息,还借用了郝萌和塔纳托斯通话的机会,和自己的女友/女儿/妻子说了几句话。

“我没事,爸爸,我想你……”秀安拿着手机说着说着眼泪都出来了。

“砰!”就在这时,列车仿佛撞到什么东西似的,整个车厢剧烈地抖动了下,所有人先是随着惯性重重往后倒在靠椅哈桑,紧接着强制刹车启动,又顺着惯性往前面扑去,横七竖八地摔在过道上,车厢内哀嚎一片。

“痛……”真熙捂着腰,痛的冷汗下来了。刚才危急时刻,是她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孕妇盛京,对方的重量全部压在她身上,她侧腰对着桌板,被撞的不轻。

“真熙!”受到惊吓的盛京好不容易缓过一个口气,连忙把真熙扶到座位上,满心感激和愧疚,“对不起对不起!谢谢你!”如果不是真熙的相救,她高耸的肚子肯定要撞到桌板上,只怕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流产。

真熙朝她挤出虚弱的笑容,“没事,我休息下就好了。”

这边,郝萌第一时间护住秀安的脑袋,以她的高度如果没人护着,肯定会撞到桌板上。

“秀安,还好吗。”郝萌放开怀里的女孩,悄悄将被磕的青紫的手背收到身后。

女孩眼里含着泪,摇头。

“你乖乖坐在位置上。”郝萌交代了句,去后排查看真熙和盛京的情况。

这一路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了,她对善良直爽的真熙和睿智勇敢的盛京都还挺喜欢,再加上之前在车站千钧一发之际大叔他们救了塔纳托斯,她自然也愿意多照应她们一些。

摸了下真熙的痛处,郝萌安慰道,“内脏没事,是皮下组织瘀伤。”又摸了下盛京的脉,“孩子没事。”

两人诧异看着她,“你是医生?”

“以前是。”时间有限,她没有过多解释,通过对讲机询问列车长情况。对方告知她是在行驶途中,忽然有东西窜到了面前,他刹车不及把对方撞飞了老远,而制动刹车后列车又滑行了一段距离才缓缓停下,结果刚好停在被撞出去的那东西的不远处。

“是一只牛,”列车长说,语气为难,“怎么偏偏落在轨道上了,必须想办法把它弄开,不然列车没法开过去。”

郝萌看了眼窗外,附近都是丘陵地带,估计是山民自家养的牛不小心蹿到了轨道上,“我找人去弄,你别下车,也不要给任何人开门。”她提醒对方,周围树林茂密,鬼知道会不会突然钻出来丧尸袭击他们。而列车长是全车人到釜山的希望,无论如何不能出事。

“我知道了。”列车长也知道自己肩负的重任,语气凝重。

郝萌打电话给塔纳托斯,让他们几个下车。

她下了车站在铁轨边,看着塔纳托斯一行人从后面的车厢走上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等到能够看到对方的神情,她抑制不住心情,飞奔上去一把抱住对方,“塔纳托斯!”

“爸爸!”

“尚华!”

“英国!”

跟郝萌一样,另外三人也激动地和自己的恋人/亲人抱成一团。

只是几个小时没见,在生死关头挣扎求生的他们却犹如久别重逢,热泪盈眶。

郝萌埋首在少年的怀中,用力咬住嘴唇忍住哽咽。这场梦境是假的,可是站台上即将生死相隔,那刹那的绝望崩溃心情毫无疑问是真实的。

塔纳托斯什么也没说,只是更加大力地拥住她,轻轻亲吻她的头顶。仿佛无言的安慰。

列车上的乘客看着车窗外相拥的三对人,有的惭愧的低下头,有的想念自己的亲人,还有的如金常务这种人,焦急地暗声催促,抱什么抱,快点抓紧时间做正事!

稳定住情绪,郝萌放开恋人,让女孩和孕妇回车上去,自己带领其他几人走到车前,把情况告诉给他们,“被撞死的牛挡在了铁轨上,我们要把它弄到一边。”

几人来到铁轨上,一头体型硕大结实的水牛横卧在车头前,地上一滩的血。郝萌扫了一眼,这头牛粗略估计长3米,宽1.8米,按照这个体型体重绝对超过1000斤。

“好家伙!”大叔啧啧叹道,其他人顿时也明白了为什么刚才列车会产生那么大的撞击力。

西服男道,“我们几个人抬得动吗?”又想起让他们先走,自己断后的冷漠少年,不禁朝他望过去。

塔纳托斯在众人注目下微微蹙眉,“要试一试。”主神为了公平封掉了他绝大部分的能力,现在能够使用的就只有本身的身手和力气了。

几人便一齐动手,打算能抬就抬,不行再回去车上叫人帮忙。

“塔纳托斯和真熙、英国你们抬前面,小心牛角割到手;我和尚叔、石叔抬后腿。”

郝萌迅速根据估算的每个人的力度分配好位置,其他人毫无质疑。

一路上她展现出的出众领导力和决断力,让人不由信服。

众人站好位置,郝萌道,“我数一二三,到三的时候一起用力,拖到一边就好。”

“好的,”真熙正要伸手抬牛的前腿,忽然惊叫一声,“呀,它没死!”

抓着牛角的健壮大叔嗤笑,“怎么可能,那么大的撞击力,绝对粉身碎骨了。”

郝萌的目光恰好落在牛身上一道类似被凶猛野兽撕咬的、已经发黑的伤口上,脑海中飞快闪过一道念头,就见牛腿剧烈地抽搐了下。

“快散开!”她脱口而出喊道,众人纷纷戒备地散开。下一秒,在他们震惊的注目下,那头本应该死的不能再死的水牛,四肢抽搐着,缓缓翻身,四蹄着地站了起来。

--却和普通的牛不太一样。原本黑色的牛眼变成了的没有瞳仁的灰白色,蹄子焦躁地刨着地,鼻子里哼哧哼哧喘着粗气,露出带血的尖利獠牙,黏糊糊的口水顺着牛嘴不住淌下。

滴答、滴答,仿佛落到每个人心上,瞬间浑身僵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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